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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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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当初答应老太太那么做,也是被逼无奈,有不得已的苦衷。太太这么疼爱四小姐,将来咱们再给她找一门绝好的亲事嫁过去,就跟待嫡女一样,太太就不要再揪心了。”
  
  “严妈,你刚才说什么一门绝好的亲事?”
  严妈随口说着话劝慰着,齐氏听在心里却突然惊起,直直地看着严妈,倒骇了严妈一跳。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就知道颜书那些话绝对是无风不起浪,只是乔姨娘那个女人这么帮衬着素琴做什么?大嫂一向势利,又怎么会与一个妾来往甚密?”
  齐氏碎碎念得说着,严妈却一时还没有弄明白话里深意,正想追问,见珊瑚端着一碗银耳粥进来,于是便打住了话头。
  
  那边,锦画与颜书一同往回走,她们俩原本都在乔姨娘房中长大,一个西暖阁,一个东暖阁,乔姨娘占了居中的套间,袁青枫每次来都见人多嘈杂,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地实在令人心烦,于是便在乔姨娘的院落旁边又起了一座小院。
  锦画、颜书各占一半,看颜书又每日里去锦画房中找三五遍的茬,闹得不安生,齐氏又命人在中间用院墙割开,各自辟开了门,分别有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四个粗使丫鬟,四个婆子伺候着,一直倒也相安无事。
  
  锦画本想说一声颜书此举欠妥,谁知颜书站在门前却突然冷笑道:“这下我可是立了功,你如何谢我?”
  锦画微怔,颜书看锦画愣神的功夫,微扬着头得意地进了自己的院子。
  “四小姐,荔枝真猜不出三小姐得意什么,她难道不知她惹出多大乱子来?这下不光老太太、老爷太太恼她,就连大太太和大小姐那边也得罪了,何苦来着?”
  锦画心里盘算着,这颜书向来只会抢自个吃的喝的用的,到处挑拨些事,但是也不见得像今日这般说得头头是道挖苦素琴来着?
  
  回到房间没多会,老太太让人给各房送来些重阳糕、栗糕,那栗糕是用栗子肉为细末,入糖、蜜和之,捏为饼糕小段,或如五色弹儿,皆入韵果糖霜,看起来很是可口。锦画捡了一块含在嘴里,又让蜜柚端下去给别的丫鬟婆子分了尝尝。
  下午,锦画本想去乔姨娘房中之时,听见颜书在里面撒娇弄痴,沉吟片刻,于是又折了回来。
  
  待到了傍晚,锦画才又去了乔姨娘那边,想起未曾给乔姨娘拿来自个绣的茱萸囊,便让蜜柚再回去跑一趟拿来。
  待走进房门之时,才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今个儿我的心可是提到嗓子眼里了,生怕颜书说话一个不注意就露出什么来。我就奇怪,明明锦画看起来要比颜书稳妥些,你怎么不叫她来说这些个话?”
  锦画心里一惊,听音竟是庄氏。
  
  “大太太有所不知,锦画自是个聪慧孩子,可是她年纪虽小却颇有主意,行事又一向得体知道分寸。先不说教她说这些个浑话她肯不肯,即便说出来老太太、太太也会起疑心的。还不如颜书,平日里行事鲁莽些,才最容易不着头脑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惹得老太太怒,却又不着痕迹。”乔姨娘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接着,锦画便听见庄氏笑了几声,说道:“果然是个仔细人。怪不得二弟这些年始终这么疼你。”
  
  “再疼我又如何?我如今身边也不过就是一对庶女,比不得旁人一个嫡子,一个庶子的。”
  乔姨娘口气里露出淡淡的幽怨,这些年她不是没努力过,袁青枫每个月里宿在她房中的日子也不少,可是她却一直再也没怀上过。倒是林姨娘三年前还怀上过一胎,后来三个月大的时候滑胎了,后来大夫诊脉时说她伤了元气,恐再难有身孕,自此后,她服侍齐氏更加上心,谁人都以为林姨娘是为了保全自己在袁家的地位。
  
  庄氏干笑几声,说道:“你也不必忧心,我身边不也只有素琴一个人?那个则棋又是个不顶事的,即便将来给人做妾,只怕也是遭人弃的。如今,我只盼着素琴能嫁个好人家,也不枉我担忧遭罪这些年。”
  “有了颜书煽的风,再加上大太太和大小姐的一把火,这事肯定是能成的。”乔姨娘信心十足,这些年了,她也拿捏准了老太太和袁青枫的脾气,自是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
  庄氏笑,临出门时,拍了拍乔姨娘的手臂,说道:“你放心,只要素琴的事一成,我也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锦画听见门帘一动,忙退了几步,唤了声刚跑回庭院的蜜柚,说道:“蜜柚,你快些,迟了姨娘恐就睡下了。”
  



☆、点火

  那掀开的门帘略顿了顿,先走出来的却是乔姨娘,乔姨娘握过锦画有些发凉的手,朝蜜柚斥责道:“天色这么晚,还带着四小姐到处走,又穿得这么单薄,如果四小姐着了凉,仔细你的皮。”
  “姨娘不要怪她,是我想来看看姨娘的身子是否好些了。要不要请顾大夫进来瞧瞧,想来他也有些日子没给姨娘过来把脉了。”锦画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在衣襟处擦了擦有些汗湿的手。
  
  随后,帘后又有一人走了出来,果真是庄氏。她面色稍有些不自然,锦画装出吃惊的模样,向她见过礼,说道:“今儿个三姐说话唐突,锦画代三姐向大伯母赔罪,还请大伯母不要迁怒于姨娘才好。”
  庄氏和乔姨娘听锦画的话音,只以为她没有听见只字片语,互望一眼,各自松了口气。
  庄氏走后,锦画将蜜柚带过来的茱萸囊给了乔姨娘,乔姨娘心里喜欢,笑着与锦画又说了会子话,怕锦画乏,就叫蜜柚好生服侍着离开了。
  
  入了夜,锦画卧在榻上,却久久难眠。
  颜书说的那些话是乔姨娘教的无疑,乔姨娘这么做是为了帮衬庄氏也无疑。可是庄氏说也会让乔姨娘得偿所愿的究竟是何事?
  比起来,庄氏虽是长房嫡妻,可是自从袁青柏去世后,庄氏便陷入尴尬境地,高不成低不就,有身份却无地位,如果身边有一位嫡子也就罢了,可素琴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候府嫡女,嫁出去后虽也会给自己填几分颜面,却得不了实利。
  袁青枫因为对乔姨娘一直有所愧疚,所以这些年对她始终如从前一般宠爱,乔姨娘又一向温言细语讨袁青枫欢心,袁青枫就是想对她厌弃都难。
  
  所以,庄氏如今的地位比起一直受宠的乔姨娘来,并不见好多少,她又帮得上乔姨娘什么?
  锦画有些疑惑,
  想起颜书站在院门前,说立了功问自个怎么谢她的事,这令锦画更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此事还与自个有关联不成?
  
  正在思索间,突然听见外面嘈杂声不断,隐约还听见些微的嚎哭声,锦画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坐起身来唤了熟睡的蜜柚荔枝醒来,听见外间的小丫鬟敲门喊道:“四小姐,不好了,大太太、大小姐那边出事了……”
  蜜柚和荔枝马上帮着锦画穿戴齐整,顾不上梳洗,便一起出了院门,路过颜书的院子之时,见院门大开,像是早早地得了信赶过去了一般。
  
  待锦画赶到素琴的院落之时,只见袁老太太、袁青枫早已到了,齐氏与乔姨娘也到了,林姨娘站在齐氏身边服侍着。
  原来自从素琴在袁老太太房中被颜书奚落讽刺之后,便回了自个房间,反锁上门,午饭、晚饭都没吃,自个身边的丫鬟婆子一律不得进,就连庄氏来了几趟敲门也不应。
  庄氏坐在素琴的房门前,手里握着一把刀,嚎啕大哭着:“我的儿啊,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去跟父亲交代?便如此,还不如我早一步先去了,省得叫人戳着脊梁骨羞辱地没脸见人。老爷啊,你走得那么早,抛下我们母女活得这样艰难,你看到你女儿受这样的欺侮,难道不后悔当初没早给她许下一门好的亲事?你怎么忍心啊?”
  
  大周姨娘面色蜡黄也陪着哭,上气不接下气,则棋不掉泪却面容悲苦,紧紧拉着大周姨娘的手,也不劝也不言语,显得越发有些木讷。
  没过一会,大周姨娘一口气没上来,竟昏死过去。服侍在大周姨娘的丫鬟婆子这时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竟不载身边,其余的人见大周姨娘地位低微,从来不曾待见她,所以见她昏死过去,也没个伸手去扶的。
  齐氏指着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怒道:“你们瞎了眼了,没看到主子昏了过去?养着你们这群扒高踩低的有什么用?大周姨娘如果有个闪失,我将你们都给打发了出去。”
  齐氏只顾着着急,却忘记这院落里面也有庄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婆子,齐氏这样说等于是给庄氏下脸,庄氏怎能不恨?
  
  庄氏又哭起来,手里的刀子舞得上上下下的,叫人心颤,蜜柚紧紧拉着锦画的后襟,小声问道:“四小姐,大太太不会真寻了短见吧?”
  不妨,这话却叫始终站在一旁面露冷笑的颜书听见,说道:“她能去寻短见?但凡有条耗子的活路,她也不会去死的。”
  锦画听颜书说得尖刻,蹙了眉,不过她心里也隐约觉得颜书的话糙理却真,庄氏这样自尽不是一个正常智商可以去做的事,可是,事也有万一,锦画担忧庄氏拿着匕首真伤了自个也不是个好事,于是带着蜜柚转身去找个婆子去传话,要她带个护院的进来,趁着庄氏不备夺下她的匕首来。
  
  谁知,就在锦画走出院落的空当,齐氏出事了。
  袁老太太和袁青枫眼见家里闹成这样,于是便横眼瞪向齐氏,齐氏委屈得不行,又辩驳不得,见庄氏还在嚎哭,心头火起,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上前几步就去夺庄氏手中的匕首。
  谁知,三来两去,只听一群丫鬟婆子尖叫了声,扶着齐氏退了几步,袁青枫推开一侧的丫鬟婆子,上前一看,竟看见庄氏手中的那把匕首竟划得齐氏左腕,鲜血直流……
  
  庄氏手中的匕首“桄榔”掉在了地上,齐氏身上沾满了血迹,袁青枫用手攥着齐氏的手腕,朝一旁惊呆了众人喝道:“都一个个癔症了不成?还不快去叫大夫?”话音刚落,几个腿快的丫鬟婆子麻利地跑出院门去唤顾大夫。
  齐氏哪里受过这样的伤,当下骇得不轻,指着庄氏不可置信道:“我好心救你,你却是要杀了我不成?今儿个守着老太太和老爷,你就敢下这样的毒手?”
  应辰到底是养在她身边的,与她一向亲近,见到齐氏受伤流血,哭将起来,袁老太太心疼嫡孙,忙命人将应辰送回房了,好生看护着。
  严妈与珊瑚从袁青枫手里扶过齐氏,又让几个粗壮的婆子架着齐氏回了房间。林姨娘拉着应景,跟在齐氏身边也一同回去了。
  



☆、折腾

  锦画从院外回来之时,看见袁青枫将那把匕首一脚踢得飞远,正落在自个脚前边,倒骇了一跳。
  庄氏一脸地茫然与惊恐,喊道:“老太太、二老爷,我不是故意要伤了弟妹的……”
  “是不是故意的无关紧要,反正曼蓉是被你所伤,那齐家不知情遮掩过去也就罢了,如若知晓此事找上门来问个究竟,这候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今儿个我定要好生惩戒你,否则怎么能给齐家给曼蓉一个交代?”袁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戳着,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锦画听说齐氏受伤,当下惊骇不已,拉过自个房中的小丫鬟香莓问了几句齐氏的伤势。见颜书还站在那里冷眼相看着,正想拉着她一同去看齐氏。
  这时,袁老太太身边的苏妈朝一众丫鬟婆子说道:“还不快散了去?都杵在这大小姐的院子里像什么话?难道大小姐的院子平日里你们也是这般进出自如?”
  一众丫鬟婆子四下散了去,乔姨娘本是没走的,还站在颜书身边,只见颜书用力推着她快些走,乔姨娘这才一步三回头,身影淹没在暗夜之中。
  
  锦画有些惊异,刚拉过颜书的手往回走,未等颜书挣脱,便听见袁青枫一声断喝道:“颜书,你站住,你惹下这样的娄子,谁准你走了?”
  袁青枫一声断喝,让锦画也挪不了脚步,锦画只感觉到握着的那只手一僵,却倔强地挣脱开,回头望了锦画一眼,似是在怪她多管闲事。
  
  正在这时,素琴的房门终于被打开,满院子里的人一怔,见素琴未语凝噎,钗横妆乱地走出来,庄氏上前抱着她哭道:“我的儿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素琴任凭被庄氏抱着,神色不悲不痛,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母亲如若被打死,女儿就代替母亲向老太太尽孝,穷尽一生来求得老太太原谅。”
  袁老太太被气得不行,大力咳着,身形摇摇欲坠,袁青枫忙命人将她扶回了房间,当下面色也阴沉的可怕,看向庄氏之时,只见庄氏避开他的目光,只顾自个嚎哭着,一副不可罢休的态势。
  “大姐此话差矣,老太太何时说过要将大伯母活活打死?大姐又如何代替大伯母向老太太尽孝?还说什么穷尽一生要求老太太原谅?大姐难道不想嫁人了吗?”
  
  颜书这番话自然又彻底激怒了素琴,素琴从庄氏怀里挣脱开,疾步朝颜书跟前走来,喊道:“索性我也豁出去被活活打死算了,但我死之前,如何也饶不得你。”
  眼见素琴扬手朝颜书打过来,锦画情急之下推了颜书一把,那一巴掌便落在了自个后脑勺上,当下只觉得生痛不已,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朝向一脸讶然的素琴。
  
  “四妹,你让开,今天我非要教训下这个牙尖嘴利的……”
  锦画见颜书面色虽仍是倔傲,眼神中却含着十足的惊恐,毕竟嫡庶有别,颜书嘴上占了便宜不假,可如果素琴真动了手,她却是不能还手的,只能白挨着,怎能不怕?
  锦画忍住痛,说道:“大姐请先消消气,锦画觉得大姐出手教训三姐大为不妥……”
  
  素琴略扬了扬脸,不屑地瞥了颜书一眼,说道:“我是候府的嫡亲大小姐,难道教训一个没规矩的庶女还不够资格吗?”
  锦画暗叹,素琴难道不知站在她面前与她争论的人也是庶女吗?嫡庶有别,天渊之别,云泥之别……
  锦画咬着牙,违心地吐出两个字:“够格。”
  
  素琴面有些得意,举步再朝颜书走去,颜书脸色有些发白,站在原地却没有动,素琴照准了颜书那张脸便扬起了手,却突然听见锦画缓缓说道:“可是,大姐教训三姐的事,一旦传扬出去,旁人不会说是三姐鲁莽恶语伤人,都只会说是大姐待姐妹不够亲和、不够宽厚,没的坏了大姐的名声……”
  颜书闭目,良久不觉素琴打过来,微微睁开眼,见素琴已经放下了手,便知锦画那番话是起了作用,当下松了口气,微微撇了撇嘴。
  
  锦画只恐颜书又要乱说话,上前挽过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后,朝素琴说道:“三姐说话有失当得罪之处,母亲必会惩戒她,大姐如对母亲的惩戒有异议,就去禀告老太太,老太太向来待大姐亲厚,自是不会偏袒了三姐。不知大姐觉得这样可好?”
  素琴没有作声,转过身又回到了庄氏跟前,那边庄氏早已停了嚎哭,看向锦画的眼神分明存了几分诧异于探究。
  
  锦画顾不得那些,拉着颜书走到袁青枫跟前,说道:“父亲,锦画不敢求父亲饶过三姐,还请父亲能允三姐去母亲面前领罪,如若父亲觉得母亲的处置不够妥当,锦画愿意陪着三姐再领父亲的责罚。”
  袁青枫怒瞪了颜书一眼,看向锦画小小的身躯时,眼神略为有些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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