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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2-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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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趟回来看着低调,结果却闹出了这样的好事来,竟是文武都要记你的情。那样大的泼天大案,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还多了个厘定田亩丁口。至于咱们,要说实在的。图的就是子孙后代能够有个盼头。如今也到手了。刚刚这会儿顶头的公侯伯都围着你打转,你还面不改色,就是文弼世兄也不如你的淡定
朱勇戏德了两句,见张越笑着谦逊说今日之事和他毫无干系,他哪里肯信,当即脸色一板道:“别说你这趟回京,以前你也很少到我那儿坐坐。年前我那适景园网修好。择日不如撞日,去我那儿坐坐。别看我是个武人,家里也就是个破园子,在我那儿闲坐的士人也不少!”
“姐夫你那个园子如果还叫破。京城里恐怕就没几个像样的园子了。元节,就像姐夫说的,你这个大忙人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有空。就一块去坐坐吧。
一个是如今的国公。一个是未来的国公,话又说得客气。张越实在推脱不得,也只得答应了,于是便吩咐牛敢回去对家里吩咐一声,自己则是带着张布随朱勇和沐斌,过玉河北桥之后上了崇文门大街。
这几年来,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等勋贵在什刹海两岸附近择地修建园林,这其中,英国公园和成国公的适景园只隔着三条胡同,恰显着两家的亲近。适景园沿大门往西出去,过一座牌坊就是红庙街,再往西就是中城兵马司。因饮宴过后往往是犯了夜禁,兵马司的人早就对这儿出来的人熟视无睹。
头一回来到适景园的张越穿过巷子口那雕花牌坊,见那院内榆柳葱葱亭台楼阁一片的景象,心中不由得闪过了杜家沈家杨家那简朴的院。
这终究不是什么感慨文武之别的时候,因此,下马之后把缰绳扔给迎上前来的门房,张越穿过正院正堂,顺着夹道到了园子的大门前,见上头龙飞凤舞正写着适景园三个大字。不禁转头看了朱勇一眼。果然。这位成国公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京里的人以讹传讹,往往便把这园子叫做了十景园。这块匾额是我请大沈学士给我题的,家里能悬一块金版玉书的匾额,羡慕我的人可多得很。”
张越从前也游过苏州拙政园定园等等赫赫有名的园林,也曾去过北京恭王府,算是见过世面了,然而今世今生出生豪门世家,这富贵气象见得多了,渐渐就明舟真正的权势是什么光景。昨日在英国公园伴驾。心里有事不过走马观花,今天有成国公朱勇亲自当向导,他方才瞧出这园子的风味来。
园中遍植高柳老榆,除却楼台馆阁之外,尚有高堂三处。缘正门而入。先经过的乃是左堂,但只见几棵四季常青的劲松,佐着旁边的大片绽开的景莉,绿色愈鲜翠,白色愈纯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宜人的芬芳,让人不愿意举步。由堂后过假山高亭,又走过一段林荫石路,面前则是一汪碧绿的波光。
因是取园外活水弓入,满池碧水蔚为清澈,上头只零星飘着几片绿叶。临岸边可见几尾色彩斑澜的锦鲤来回游动,远远的还能看见池那边的仙鹤小鹿,越显得野趣十足。当沿着池畔绕过千百竿翠竹,到了右堂后大枫树底下的时候,张越不禁笑了一声。
“怪到是那些士人都喜欢到成国公这适景园来,这里吃喝日用俱足。又可赏香花绿树美人,谁不乐意到这儿来多蹭几顿饭?这么大的园子。我一路走来,单单洒扫上的人就不下于一二十个吧?”
“横竖家里从来不缺人手,再说。家务自有管家他们料理,我哪管的了这么多。我这人没多大抱负,但却知道这人活着得及时行乐,而且,田舍翁有田舍翁的好处。”
说到田舍翁自有田舍翁的好处。朱能警告地看了一眼沐斌,见他在大橡树下摩挲着那树皮愣,他就顺势解说道:“这已经是四百多年的老接了。建宅的时候有人来看风水,还说什么老愧成精未免不祥,让我把它砍了。结果我夜里便梦见老捞浓密的树荫底下有孩子在嬉戏,随即没过一个月夫人便有了喜兆。于是就将它留了下来。如今看来,这株老瑰倒是吉祥得很”什么都是空的,利于绵延子孙庇佑后人,就是福杜!”
这无疑是一语双关的话,张越闻言不禁若有所思。然而,成国公朱能却词锋一转,就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过,今天我还想讨越哥你一句实话,这一次厘定天下田亩丁口,究竟是怎么个宗旨?”
“按实厘定。成国公别忘了。相比其他产业的大利,这田赋其实算不得什么。三升三合五勺的田赋,一顷百亩也就是三石带零,千顷方才是三千石,但勋贵中间,坐拥千顷地的恐怕也不多吧?如今赚钱的路子远远不止一两种,但田赋正项。却是国库最要紧的财路之一。自从洪武二十六年至今,田亩数都没怎么动过,皇上因怒而生清查田亩之心。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一旁的沐斌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别人没有千顷地,他们沐家却是远不止这些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商税又如何?”
“商税的事情还早着呢,世兄何必着急?”
见朱勇和沐斌虽松一口气,但仍是有些踌躇,张越心里哪不知道,朱勇暂且不说,沐氏庄园却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目。如今指着商利也就罢了,但商税总不能永远这么含糊。三十税一的商税不可轻易改动。但却要加强征收。不过,各地税监等等对商旅的盘录也不可忽视。堂堂大明朝,商税占不到国库收入的百分之一,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比:本月最后十二个小时,奋力求一把最后的月
家门变 第八百一十二章 家人相见
近中秋。凉意渐浓,早晚更是如此。因此,早起上朝的。贝无不是在官袍内穿上了薄夹袄,而晚上在衙门当值亦或是晚归的也都是添了厚衣物。连月以来,由于事务繁多,兵部上下异常繁忙,于是,忖度家里没人的张越便代了老尚书张本,十天倒有八天晚上是在兵部衙门值班过夜的,少不得也打点了厚铺盖放在房中。
也不单单是他,职方司的一丰人等几乎都熬红了眼睛。麓”兵败,交阻班师事宜,瓦刺和教鞋的小股兵马频繁犯边,朝中又在争议巡边之事,再加上册太子已经正式进入了最后的日子,哪个衙门都不消停,只是他们额外命苦罢了。这会儿,前几天从南京调来任职方司主事的陈猜一进房就使劲打了个喷嚏。随即苦笑着把案卷撂了上去。
“麓川思氏也就是数万兵马。黔国公和沐都帅两人将兵四万,结果被人埋伏打了个败仗。可即便如此。也没丢多少人,他们竟然打算就这么退兵,要真是这样,南甸芒市那几个地方就真不要了?当初沐王何等英雄,如今黔国公却,,真是让人扼腕。”
张越接过案卷在油灯底下一翻。就看到了通政司转来的黔国公沐员奏本的抄本,再一翻后头,就看到也有自家二伯父张攸的题奏,却是力陈增兵。
再对这个提议,他仔细在心里想了想,决定明日会同张本等人商议了再说,于是就随手撂在了一边。
两人在交阻共事了半年,虽算不上生死与共,但总比寻常同僚亲近。更何况张越专门指名把陈销从南京那个闲衙门调了过来。因此,他便直言不讳地说:“打仗毕竟不是父子相承的本事,你没有去过云南,光凭土人见到沐氏一族车驾就望风退避这一条,沐氏镇云南便是最合适的。黔国公打仗向来谨慎有余进取不足,此次败绩起了退心也是正常的事,你预备一下麓川这些天的军报和地图,明日只怕要廷议陈销答应一声便往外走,到了门边才突然转头说:“听说明日大人一家就从南边回来了?既然如此,大人明天晚上的当值不如留给别人。您是好意,可终究得避嫌。再有,这些天衙门的议论已经够多了。赛尚书和夏尚书都已经解了部务,只谋划大事,人都说第三个就是张尚书。毕竟他年纪不比那两位说起来几位尚书也都是尴尬得很,这谋大事又没个名分。”
谁说不是呢?
张越也不禁想起那天晚上从适景园出来,他就径直去了英国公园,和张辅彻夜长谈的情景。所谓的谋划大事,只是个好听的养老安抚名义。就好比张辅自解中军都督府大都督一职以来,在朝堂政事军务上几乎没什么建树。
张辅爵位勋级在洪熙年间就已经都到了头,如今到了宣德,弃无可赏。自然就只有高高供起一条路。塞义夏原吉虽说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掌管六部之中两个最要紧的部门二十余年,皇帝不疑自有他人代劳,正巧有人上书请优抚老臣。不使老臣劳心劳力。天子自然顺水推舟。
次日一大早散朝,张越因为麓川军务而去了内阁直房,同如今署理户部事宜的礼部尚书胡淡以及杨荣一同商议后续事宜,在那里一呆就直到中午,最后却因为各执己见而没个结果。胡淡管着户部支出,对于永乐年间的诸多大用度都颇有微词,主张裁减用度,对用兵这种大事自然持反对意见,毕竟南疆不是什么要紧地方。而张越则是坚称麓川要地不可不取。杨荣虽是偏向再战。但胡凝毕竟也是先朝老臣,于是就只能暂时再搁下,留待六部内阁廷议。
从长安左门离宫回到兵部衙门,张越就在大门口看到了正等在那几的牛敢。他还没来得及问是否是接着了人,牛敢就三两步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说:“大人,一大早高管家亲自带人去通州码头接人,正好是老爷他们的船到岸,才一会儿就接着了,半个时辰前刚刚到家安顿好了。老爷让我来知会一声,太太还特意吩咐,请您晚上早些回来。”
尽管早就不是当初从北边逃回来的穷苦奴隶,但那么多年过去了,牛敢仍然保留着说话声音洪亮的习惯,说这话的时候,难免里里外外好些人都听见了。见此情景,张越不禁莞尔,遂点头说知道了,又把人打了回去。
由于不管武选司,张越自知年轻,如今武官入见办事这一茬张越也一并让了出去,省得那些比自己年长一大截的战阵老将心里不舒服,也省得和自己一般大小却世袭军职的年轻武官不得劲。他不出风头只办实事,再加上手底下又是自己当初任过职的职方司和武库司,自然是如臂使指得心应手。这一日到了散衙的时候,得知晚上张本亲自留值,他也就早早离了司房,一到二门外才现又是还有好几个军官等着见冯侍郎关领上任,出门的时候不禁一笑。
惦记着久别的家人,到外头和随从会合之后,张越自是一路风驰电掣往家里赶。等到了二门外头下马。他随手一扔缰绳便快步往里头走。沿着东西夹道到了西北面的一进院子,他就看到那儿高高挑起了帘子。连忙又加紧了两步。
从台阶上去,跨过门槛入了里头。又从右边穿纱帐绕过了前头屏风。他只觉得眼前一亮。虽只是傍晚。屋里已经点起了明晃晃的蜜烛。父亲张绰坐在东边,母亲孙氏却是坐不住的,已经由杜绾搀着站了起来,此时看着他的眼睛已经是红红的。这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上前行礼,才磕下头去就被孙氏一把拉了起来。
“原以为去了广州就能早晚看着你。也免了分别的苦处,谁知道才一年的相聚时光,你一甩手又把我们娘几个丢在那里!”孙氏上上下下看着张越,越瞧越觉得儿子瘦了黑了。还要再唠叨几句,冷不丁就听到旁边丈夫一声轻轻的咳嗽。她只的怏怏坐了下来,又嗔道,“回京这么久还把你妹妹撂在英国公那儿,还是下午我让人接回来的,哪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张普在英国公府时暗地里和张越闹了好几次说要回来,这会儿孙氏埋怨张越,她趁父母没瞧见对张越”小眼睛。随即才上前说:“典怪不得哥。哥回哦吼“着大事,到英国公府也少有空陪大伯娘说话,都是和大堂伯商量事情,就算我回来他也顾不得我。”
“你这是帮他说话,还是说他不是?。张绰哑然失笑,见张普又拉着杜绾的手撒娇,便摇了摇头说,“都已经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还腻着你嫂嫂。”
张越见过父母,静官又拉着三三上前磕头,听一儿一女开口叫爹爹。张越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高兴。这连月以来的辛苦难捱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及至看着杜绾和秋痕琥珀一同上来。又见了襁褓中的一儿一女,他更是心情极好,陪着父母一同用过了晚饭,又说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和杜绾她们一同退了出来。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眼见静官和三三直犯困,他便吩咐直接把人送回厢房安置。等到了正屋东边小间里头坐下,眼见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屋子里一下子满满当当,他索性让崔妈妈把丫头们带出去,等人一出门。他立玄收起了人前那严肃的架势,大大伸了个懒腰。
“难为你了,竟是在爹娘面前装了那么久”。
听到杜绾这句戏德,张越便苦笑道:“那会儿普妹妹也在,孩子也在。好歹那么多人,我总不成让他们觉得我惫懒吧?眼下就你们在,还容不得我松乏一下?一整天在衙门和人苦打擂台,我已经够惨了这两三个月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琥珀如今性子开朗了许多,但这会儿仍是只笑不语,而秋痕则是扑哧笑出了声,随即赶紧一本正经地站好。见两人都是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杜绾不禁没好气地剜了张越一眼:“之前在交阻你还不是就一个,人。怎生没见你那时候说难熬?”
“你又不是不知道,打仗人情往来少些,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京城是什么地,成日里在衙门和人来回扯皮,到了家里还得顾应人情。咱家在京城那么多亲戚故旧,人人拉一回喝酒过寿就够我受了。再说了,夜里回来家里冷清清的,我一个月倒有二十天睡衙门里
这话一说,杜绾也觉得心疼了起来。她嘴上不说,但张越那清瘦的模样哪里看不出来?于是,她拿眼睛一膘,秋痕就连忙出了门去,不一会儿就捧了一个蒲包进来,又从里头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钧窑瓷盅捧给杜绾。杜绾因端给张越,又说道:“午后小五还特意过来瞧了我一次。对我说如今秋干物燥,女人多喝白莲百合糖水,你这种天天忙那些火烧火燎事情的男人更容易上火,也得多吃去火的炖品。这是秋梨炖燕窝。早晚各吃一盅
张越记得当初三房还不甚起眼那会儿,他身体弱,父亲张绰常常从外头悄悄带了一包包的燕窝回来,每日里当饭那样用冰糖炖给自己吃。最初他还觉得自己简直成了红楼梦里头多愁多病的林妹妹,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才有了真正的感动。尽管以家里如今的家底,就是顿顿吃几两燕窝也完全不算什么,但瞧着这些,他仍是有些恍惚。
“我不过是和你们开玩笑罢了。别那么当真。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娇贵,需要天天吃燕窝滋养。倒是你们在南边呆的时间长了,一来就是秋天不习惯小五说的倒得留心
“我们留心,你也要留心,否则谁给我们遮风挡雨?”杜绾见张越听了这话,错愕之后便以手覆额长叹一声,便又笑道,“牛敢去兵部衙门报信之后回来说院子里等着好些候见的武官,还说他们见着你都得恭恭敬敬。可你如今虽是要被人称一声部堂大人的,在这家里就得听我的。别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精力有限。既然不缺钱,奢侈些也无妨。”
秋痕好容易瞅着机会,忙说道:“少奶奶说愕是,少爷你可千万保养身体。”
琥珀也安道:“少奶奶一向精打细算都说这话,可见少爷这光景让人瞧得揪心“好好好,我听还不行么?”
张越赶紧打开盅子,用琥珀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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