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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2-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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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见,当初那个羞涩的小家伙已经窜得老高,此时穿着天青色圆领右任裣纱袍子,下头着云丝履,收拾得利落精神,赫然已经是小大人似的。相比自己从前去瞧他时那种疏远和不满,如今弟弟脸上的表情让他看着舒服多了。果然,他从前费心费力,走的却是弯路。
兄弟相见,方锐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方敬却是欢喜得很,也没顾得上搭理别人,竟是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结果,还是张越瞧见这客栈大堂中的其他人都望了过来,只得走上前止住了兴奋过头的家伙,又对喜儿打了个招呼。随即便示意两人跟着自己一行到那边的小跨院说话。瞧见正和商人们说得兴起的刘达悄悄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他自是没去打搅。
为了宽敞安静,张越先拼命人包下了一整个小跨院,这里一共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住这么些人自然是绰绰有余。此时,他把已经睡着了的儿子交给了迎出来的崔妈妈,又顺便让她把那些点心吃食带回去分给众人尝尝,随即就指了指空着的西厢房。果然,方敬二话不说,一把将方锐拉了进屋。看见这光耸,他不禁莞尔一笑,心想若非自己当初下决心早下手快,在朱高煦死后再捞人就难了。
“卜张大人莫非是调到广州府了?还有,我听方大哥说,他弟弟一心一意科举,怎么也这么巧跟下来了?”
听到这声音,张越少不的回过头审视了一番喜儿。多年不见,她褪去了从前的青涩,瞧着圆润了许多,但眼神却比从前干净清澈。上身是密合色斜襟衫子,下头白绢绫裙,通身上下就只是那对珍珠耳坠子瞧着显眼些。见她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回避自己审视的目光,他不禁更是暗自点头。
“我也是刚刚调任广东布政使,今日到黄埔镇来,是为了看明日的龙舟大赛,谁知道竟然这么巧撞见你们。至于小方,他去年会想着他在京城闷着读书不好。所以撺掇他跟下来着石双散心。如今这风正适合回程,你们怎么会在广州停船?。
喜儿听说张越如今竟然已经升作了布政使,脸上登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不甘心一辈子在乡间务农,想要飞上高枝的无知丫头,在外头厮混了这么多年,也曾经扮作小厮跟着刘达去拜客。对于官品高低职务大小都已经不再陌生。想到张越如今已经是封疆大吏,自己昔日那些念头实在愚蠢。她一时间竟有些脸红。忙咳嗽一声遮掩了过去。
“还不是因为那个心眼多的书呆子?他最初在船上一直都不安分,总想着怎么逃回去,直到咱们到了锡兰。他这才死心,只少不了冷嘲热讽。最后还是遭遇海盗的时候被义父救了一回,这才渐渐醒悟,义父就让他帮忙管管船上的事情。可这家伙不死心,从占城回航,他就提出先到广州停一停,结果一下船就听说汉藩完了,他自然是什么念头都没了。”
对于方锐的态度,张越并不奇怪。此人本就走出于激愤和功利心投奔了汉王,兴许对朱瞻坦还有些忠诚心,但对于根本看不上他的朱高煦。他自然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只是,掂量喜儿这口气,他不禁心下一动。却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你们这次出海一年多,应该在不少国家转过,必定有不少有趣的事子里坐一坐,让大伙儿听听你们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张越既然邀请了,喜儿便二话不说她答应了下来,又跟着他进了正屋。之前青州剿灭白莲教的时候,她被药哑了嗓子,也因此见过小五和灵犀。如今再次见到张越的家人,她虽不至于像当年那般惶恐,却仍然忍不住多瞧了杜绾两眼,毕竟,那曾经是她最羡慕的官宦家眷。然而。当如数家珍地说起那些异国风情时,她便渐渐忘记了旧事,只顾着滔诣不绝。
无论杜绾还是灵犀琥珀秋痕,虽不是一味困于深闺的女流,可也究竟不曾有这种走南闯北周游列国的经历。此时听喜儿说那些异国风土人情。不知不觉都入了神,就连那些丫头妈妈也是如此。张越却是一面听一面想着刘达着意交好那些商人的用意,直到外头传来了彰十三的声音。他方才站起身来,对杜绾分说了一声。旋即就上前出了门去。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一轮弯弯的新月已经升得老高。彰十三提着一盏普普通通的油纸灯笼站在门外头,旁边赫然是刘达。看见张越出来。他连忙提高了灯笼,见人脚踏实地站稳了,他才笑道:“我刚刚在外头听了好一会,我还是头一回知道,刘老哥的手上功夫了得,嘴上功夫也同样了得。只那么一会儿功夫,外头那些商人就服服帖帖。”
“哪里是我能说,只是因为我有些别的打算,所以就只得打点精神应对
刘达先走向张越行礼,等到随他到了东厢房坐下,他就解释道:“他们也就是想买下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顺便从我口中打探消息,于是卖力巴结而已。毕竟,我的货色可比番商的好,而且是本国人,价钱上头虽然贵些,可比番人可靠。只不过,按照章程,我这些货得送回宁波市舶司才能卖,不知道如今是否可以通融。”
“这一条如今还不行,不过你可以停泊几天。等朝廷明旨一下,就应该无碍了。我之前和皇上商定过。海商三十税一的税率实在是太低了。从今年广州市舶司开海开始,今年的税率是三十税一,三年之后便是二十税一,再三年则是十五税一,日后一律用这个数字。所有出港货物。出港时课税一次,入港时若载有货物。则重计课税一次。出港需领取引凭勘合,回来的时候可以在三大市舶司的任何一个入港。”
“这敢情好,不用原港船原港回还。可以省却老大的麻烦。我这次打算在广州出货,然后把这儿的特产带上一船到北边去。说到这里。我还想向大人进言,宁波、泉州、广州,这三处港口都是老海港了。但都集中在南边。
如今京城在北边,大可以在天津或是山东登州再开一个海港,如此便可以通过海运沟通南北。”
这话自然是说到张越心坎里去了。他点了点头,随即就叹道::“这事情我也想过,毕竟,北边都指着漕运,若是粮食能够海运,则北边必定要再开一个港口。此事皇上已经记下了。应该正在斟酌,只朝中毕竟意见不一,一时半会不会那么顺利。老大人们老成持重,要接受那么多改变却难。先不说这个,你一走就是一年多,可有什么收获么?。
“收获自然有,而且还不是一丁点,而且大人如今是广东布政使。那就再好不过了刘达说着便拿出了随身的一个小口袋,双手递给了张越。等其接过,他方才兴致勃勃地说,“这南边的番邦小国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和广东海南的天气差不离,我此次一路走一路访求了不少农物种子,拣选了好一些带向来。这儿都是样品。照我看,广异海南不少地方都能种爪哇的三季稻,就是只能种两季的,也可以在其中混种其他农物。”
抓着那个口袋,张越不禁想起自己托张谦向郑和要来的那些种子。虽说已经在自家田庄上试了一试,但那些不少都是热带作物,成活率和产量都很低,况且毕竟带种子回来的人也不是什么精通农务的人。眼下有了刘达这番话,他只觉得前景大好,自然是精神大振。
“好,好!若是能够成功,那广东之地就可无饥馁了!”
防:二十号,目标月票三百,还差二十来张,有劳各位帮忙!另外就是推两本目前在看的新书,特别白的《锦衣当国》,这是家人第三本明朝书了,万历时期的,感觉很不错。行烟烟的《天姿峥嵘》,男女主极其盯,开头几章更是”请慎入。但看过她之前两本作品的应该知道。她的笔力相当有力。
正文 第七百一十章 为虎作伥 痛心疾首
冻夜六黄埔镇西南的许家客栈凸由于地理位置不佳。这里的生意比镇上其他客栈要差了许多,但这天晚上却破天荒地挂出了表示客满的红灯笼。客栈中的门板已经全部放下。掌柜在客人的“吩咐”下。早早都躲回了屋子里头,只有几个老少伙计还根据吩咐各处忙活。大堂和东西跨院林林总总站了十几二十个壮硕精干的护卫,在几盏油灯昏暗的火苗下。赫然能看到他们左腰上椅着的腰刀。
东跨院的正房中。八瓣莲花状的铜质漏壶眼下正忠于职守,一滴滴的清水掉落在铜盘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集本陈设简单朴素的屋子这会儿已经换上了全新的一套行头,那些寻常朽木所制的家具上套上了各式各样华美的布套绸套,显得干净整洁。深红色的帘子后头,秦怀谨正一手支头半梦半醒地靠在太师椅上。忽然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声。
“人怎么还没回来?”
旁边虽然有两个人伺候,却没有一个人敢吱声。就在秦怀谨倏地睁开眼睛想;斥人的时候,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身着玫瑰紫大团花潞绸衫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到了近前,他匆匆忙忙行了个礼,随即低声说道:“父亲,一切都已经料理妥当了!”
秦怀谨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摆摆手吩咐两个小厮退下。待到大门完全掩上。他才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问道:“你确定已经好好查看过。决计没有闪失?”
;“父亲。您就放心好了,我替您办事难道还是第一次,哪一回不是妥妥帖帖?”秦怀谨的养子秦仪上前在他身边站定,又躬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说。“这每年端午节赛龙舟都是广州府的一桩大事,这民间的赌戏更是热闹。为了这个,我还特意去下了千贯青坎的重注,若是赢了,这便是五千贯钱。民间这种闲话传得极快。到时候谁都会以为您是想借此捞一把
听到这话。秦怀谨立时皱了皱眉。养子这计策利用的是他爱财如命的名声。他自然是有些不快,可是,比起自己的安危来,这区区一千贯钱自然不重要。因此,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罢,多花点钱则消灾。只要事情能妥当就好。对了。那几个黎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几个用来送死的小角色。头亲不必放在心上
秦仪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又说明天乃是要紧关头,死活劝了秦怀谨早些就寝。亲自铺床叠被把人伺候上床了,他就放下了帘子,快步走出了门。又嘱咐那两个小厮进去伺候。等到回到了西跨院自己的屋子。他打了门口那个正在打瞌睡的小厮,一个人进了屋子。反手掩上房门。往前徐徐前进了几步,他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咧开了嘴。
“五少爷
正沉浸在无限幻想中的秦仪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见床边上闪出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他不禁沉下脸斥道:“老安,大半夜的,谁许你随随便便来见我?。
“外头守卫太多小的生怕惊动了他们。只能装扮成伙计躲在这里。情非得已,还请五少爷恕罪。”老安见秦仪自顾自地点燃了灯,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好屈膝跪倒在地磕了个头,“五少爷,是家主派的前来问话的。
五少爷投在秦怀谨门下也已经多年了。如今新君登基政令大变,就怕上头有什么变化,还请五少爷多多谋利,不要忘了自个的身份。”
秦仪一手掌着烛台走到床边,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顿时脸色大变。回过头来瞧了瞧老安,见其跪在地上并未抬头。他这才转身先放下了烛台。竟是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这事情我知道了,你回去禀告一声二叔。就说我会尽力而为。这么多年都等了下来,也不在乎这一时半日。他得耐心些。秦怀谨是个老狐狸。这些年我从来不敢提这些,但如今替他办成了好些事,再过一些时日,我就有把握说动他往宫中通路子。宫中近臣中贵是换了一拨,可他为了自己的位子也用了不少功夫
见老安挪动双腿站了起来,却仍是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便没好气地说道:“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赶紧走,要是让人瞧见,你让我这日后的戏还怎么演?。
和一身体面衣裳的秦仪相比,老安一身粗布衣衫,手边上还挂着一条干净软巾,配合着脸上的凄苦之色。瞧着赫然是一个干惯了跑堂的老伙计。此时此刻。见秦仪别转头再不理会自己,他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仍是把心一横问道:“五少爷小的斗胆问一句,您让咱们千辛万苦送来了几个黎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着你管了!”
秦仪顿时勃然大怒,转身大步走了过来。竟是劈头就给了老安一个嘴巴。随即恶狠狠地说:“你给我记着。这边的事情是我做主。你不过是家里一个下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要是你还想替二叔办成事情,要是你还想家里人能继续安安生生过日子,那你就闭紧嘴巴!下次再犯就不是这么一巴掌了,你给我记好了!”
捂着剧痛的腮帮子,老安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行过礼后便匆匆退出。见他走了。秦仪不禁冷笑连连。返回床边就直接倒了下去。枕着双手望着顶上的纱帐,他渐渐想起了这些年的日子。为了把自个送到这个老阉奴身边当养子,家里人可谓走动足了脑筋,而他这个无根无基的为了巴结老家伙更是不遗余力,为的就是不至于回去受苦。当他知道秦怀谨已经不可避免地要倒台时,他心里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家族,想的只有自己。
他绝对不想再回去过那种寸步难行的悲惨日子,只要能帮助秦怀谨过了这一关,他就能彻底除去身上那层束缚。待到将来”或许不用等将来。养父的东西还不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森森地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由于没有宵禁,尽管此时已是四更天,黄埔镇的街头上还是有人走动。只大多都是脚步匆匆。离开许家客慌占瓒安却是步履蹦跚天的劳碌倒是其次最要紧的却,到了街拐角处,他更是忍不住伸手撑住了旁边屋子的墙壁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看五少爷这样子,仿佛是有什么筹利,别到头来毁了家里多年的大计就好!
“安”夫叔?”
听到这个犹犹豫豫的声音。老安一下子警醒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瞧见面前是一个面目有些熟悉的少女,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不禁又惊又喜地说:“九娘?你怎么会在这心你也是的,就算不满你叔叔婶婶给你做主,也不能一声不响跑出来!”
九娘双手提着一个大食盒,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安好一会儿,这才眨眨眼睛笑道:“与其嫁一个糟老头子,还不如豁出去到外头闯一闯。我如今一个人虽说辛苦些,可日子总比在那儿过得爽快,而且,危险虽说有,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那位帮助过自己的贵人,只开口问道,“安大叔,你又是怎么来的?”
老安没法回答这一句反问。只得随便瞎掰了一个理由蒙混过去。见她提着一个食盒他立时明白了九娘传承自其母的手艺,心中怜惜归怜惜。却知道如今家里上下的事情还理不清,自己根本帮不上她,只得叮咛了几句。见她乖巧地连连点、头,他也就打算就此离开,正在这时候。路上的一辆马车却忽然在两人旁边停了下来。
“这不是那位卖吃食点心的姑娘么?”
一个胖子从丰子中探出了脑袋,笑吟吟地冲九娘打了个招呼。瞅看来人衣着华丽,不像是什么随意搭讪的市井之徒,九娘虽不认识她,却仍是点了点头。而老安则是悄悄往九娘背后藏了藏,眼睛则是紧紧盯着对方。
只这一会儿,他已经是认出对方是专事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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