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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2-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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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只是带人游玩,笑着打了他们,这才熟门熟路地在前头带路。
入寺之后,天上的雪渐渐下得小了些,因此众人都解下了外头的蓑衣,只是三三两两共伞而行。朱宁身着一件白狐皮金线绣百鸟朝凤纹样的鹤氅,旁边的孟敏则是朱宁送的一袭素色姑绒面子潞绸里子的斗蓬,两人共打一顶青色油绸伞,彼此亲密得紧。一旁的杜绾和小五则是一模一样的银鼠披风,这是张越之前在山东弄到的皮子,姊妹俩前些天一同亲手缝制的,恰是一人一件,小五高高给杜绾打着伞,嘴里就没停过说笑。再后头便是挤在一块儿的翠墨琥珀秋痕灵犀等等。一路走着但只听莺声燕语不断。
走在后头的万世节见她们那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赏花赏雪赏美人,这大冷天有这一遭,也不枉冒雪出行了。”
“万大哥,你都是娶妻的人了,还敢这么口无遮拦?”
听到方敬这取笑,万世节不禁哂然一笑,得意洋洋地说:“人生在世,这做事情不能怨意也就算了,要是连说都不能说,岂不是最最难受?再说了,我这可是夸她们,这雪地素衣衬着一位位美人,正是赏心悦目,难道你瞧着不高兴?”
方敬毕竟还听得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旁的张越瞧见他取笑别人不成反而自己讪讪的,不禁笑了起来,招招手把人叫过来之后就说道:“我年后去广东上任,你跟着我一块去如何?虽说科举是要紧的,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看看总比闭门造车强。”
今年三人参加会试,却只有自己落榜,方敬原本有些灰心丧气,但今天被大伙儿叫出来散心。他心底却是极其欢喜的。此时听到张越这建议,他不禁有些踌躇。思量了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说:“好,我就听张三哥的。在京城闷了这么久,我也想出去走一走。”
方敬说完话,前头的小五就招招手把他叫了过去。看见他一走,万世节少不得冲着张越竖起了大拇指,随即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么多布政司里头,除了交趾是谁也不愿意去的地方。其他有的是上等肥,缺,你特意挑了个广东,可是有别的企图?要我说,如今海禁虽说还只开了宁波一地,但你这一去,广州市舶司也差不多该开了吧?”
“广州面临南海,下番往来等等原本就方便,又设了市舶司,这里不并海,哪里开海?倒是你,既然接任了职方司郎中,北边的事务就得靠你了。
谍探司不用说都是你管。就连开互市等等,也得是你出面。无论教靶瓦刺都是贪心不足,你肩上这担子不比我”
“天塌了有高的人扛着,虽说我比你矮半截,但你既然走了,我少不得扛一扛!放心,和那些老大人打交道的本事,我不会比你差!”万世节豪迈地耸了耸肩,随即便和张越勾肩搭背,又挤了挤眼睛说,“谁让咱们既是同年至交,又是连襟兄弟?”
“喂,你们两个家伙尽在后头嘀嘀咕咕,可是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听见这突然一真暴喝。万世节这才抬起头,却看见小五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面前,正双手叉腰气咻咻地盯着他。瞧见她脑袋上的银鼠卧兔有些歪了,头上也沾了好些雪花,他不禁笑了起来,自然地伸出手在上头掉了掉,随即又趁其不备在头顶上拍了一巴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前头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看你这模样。快成母老虎了!”
“谁是州官,你敢骂我母老虎!”
瞧见这一对夫妻须臾便闹成一团,张越不禁莞尔,当即快步上前钻到了杜绾的油伞底下。此时此刻,朱宁也拉着孟敏折返了回来,瞧见小五不依不饶地从地上抓着大把雪团要往万世节领子里塞,她不禁笑得前仰后合,最后才叹道:“也只有万世节这样的性子,才容得下小五,也亏得她没有公婆要奉养伺候。不过。这丫头以后若成了婆婆还这脾气,我才服她!”
张越因笑道:“郡主可敢和我打个赌?我敢说,她就算膝下儿孙满堂,也决计是这个脾气!”
一听这话,朱宁顿时歪头瞧着张越,旋即对杜绾问道:“绾儿,你说呢?”
“别人我不敢说,可是小五杜绾莞尔一笑,这才摇摇头道。“有世节那样护着她,又不会有其他的挫折险阻,她这辈子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孟敏也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小五的性子便是如此,若改。尤不是她了。都说女子嫁了人便如同变了人。可看看她线刻况。天下终究有特例,有不同的人
“哎呀,真是没意思!这样看来便是必输之赌了,我可没兴趣。”
朱宁无可奈何地一摊手,竟是单身走出伞下,径直在雪地里往前走去。佳偶天成,平安喜乐,人生能如此,夫复何求?只是,她不能选择出身,亦不能背弃养育她疼爱她的父亲,总得维护周王府周全。既然生来便享受锦衣玉食,那么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宁姐姐,外头都这么大雪。你居然就这么光着脑袋在下头走!”小五撑着伞追了上来遮住朱宁。这才抓着她胳膊挤挤眼睛说,“刚刚姐夫还取笑我,真是太可恶了!待会儿在宁馨居里头赏雪喝酒,咱们让姐夫舞剑怎么样,别看他文绉绉的模样,听说剑法是跟着彭大哥学的,一板一眼很不错呢!”
朱宁闻言一愣,转过头去一瞧,却只见后头的人已经是分作了另外好几拨,杜绾和孟敏手挽手在一非,而张越则是不知道和翠墨正说着什么,彭十三仍是不紧不慢吊在最后。想到从孟敏那儿听说过这丫头的身世;如今总算是大仇得报,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宁馨居乃是大庆寿寺中一座雅静幽深的精舍,前头便是一座腊梅林。别的季节不过是多几分绿意,但如今时节,枝头上却已经有些花苞绽放了开来,虽只是零零星星洒落在林间,但在一片素自己却是显得格外耀眼。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周王府下人早已准备好了炭盆茶水点心等等;众人一一坐下,等喝了热茶缓过气,却都各自默然了下来。
除了万世节和小五夫妇仍留在京城,张越杜绾会带着秋痕琥珀和彭十三灵犀前往广东,朱宁则是要赶回开封侍奉病倒在床的周王朱捕,孟敏和翠墨打算回白沙庄。替孟韬孟繁兄弟打点将来的婚事;以后要再聚齐这么多人,竟是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平日都是万世节这个最善于插科打详的活络气氛。或者是叽叽喳喳的小五打破寂静,但这会儿看到他们都沉默不语,张越只得自己站起身干咳了一声,举起茶杯笑道:“虽然有句话叫做天平无不散的宴席,但我更信奉另一条,那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若是有缘,咱们将来还能像现在这样这么高高兴兴聚在一块!今天以茶代酒,我敬大家一杯,便算是提前敬了这离别,也是为了将来的相见”。
他这一说小五立刻擦了擦眼睛,也跟着站起身来,这么一来,人人都暂时消去了心头愁绪,齐齐举杯之后,以茶代酒喝了这一盅。等到再次坐下小五少不得撺掇着张越去舞剑,又拉了万世节在一旁帮腔,被闹得没办法的张越只得拿着自己的佩剑下场。
起初,那剑势极其缓慢,一上一下显得很有些艰涩,但渐渐就灵动了起来。银装素裹的雪地配上银光飒然的宝剑,那股子锐气仿佛扑面而来,就连最初只是当玩笑的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各自饶有兴致地看着。角落中的彭十三抱着手站在那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不觉的,他想到了自己当年刚到开封的情景,想到了那时候的瘦弱少年。
寺中西南的卢冉上,一袭麻葛长衫的袁方正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宁馨居前草地上的这一幕,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许久,他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批了一件披风,便头也不回地说:“这
卢阁能够俯瞰皇宫,迟早是要拆的,如今到是便宜了咱们,上前一同来看吧,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听到咱们这两个,字,林沙顿时愣住了,但脚下情不自禁地上拼了两步。扶着那簇新的木质栏杆,她只觉心里异常欢喜,落在远处舞剑张越身上的目光亦是极其柔和。
正是因为昔日遇上了他,才有了今日的林沙,她这辈子已经知足了。
袁方轻轻按着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枚贴着心的玉指环。正像张越说的那样,他已经可以安安稳稳在家里享福,不必再提着这把老骨头在外头拼命。昔日初见时,那不过是个青涩少年,如今却已经威名赫赫,足够独当一面,他也能放心了。
千里黄云白日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旺:把这诗拿出来,是因为环境和意境都很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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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零三章 天下熙熙 皆为利来
二管扶蛋浴日曾经是宋示的羊城名景!,明初洪武帝祟…”封南海神的时候。还把祭祀定在了此地,但由于如今扶胥港逐渐淤积难行,市舶司就迁移到了黄埔镇。从占城、遢罗、锡兰等地前来广州的贡舶船大多停靠在此地,在正项上贡和抽分之外便和本地商人贸易。于是,永乐朝重设市舶司的二十余年中,往来的中外商人给这小镇带来了无数商机。也把这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地方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富庶商镇。
市舶司位于黄埔镇东头,只隔一条街就是番人和商人交易的坊市街。如今的海上信风适合回航,因此海船连绵不断入港,不少番邦商人停留在此地,而本地富商则更多。他们大多都听说了新君登基重开宁波港海船出海。因此都企盼着广州也能和宁波一样可以破开最后一条禁令。毕竟,如今这财路虽好,路子却都是掌握在别人手里,远不如自己单干。
广州天气炎热,如今只四月初,那些大酒楼的四面窗户上就糊上了防蚊虫的绿纱,如今这包厢虽说在聚宾楼三楼,外头吹进来的却仍是闷热的风,因此在座的四五个商人全都是憋得满头大汗。只不过,这会儿谁都顾不得那些。都看着最上前那个身穿青绢交领衫子的男子。
“吴老哥。大伙都知道你和市舶司的秦公公有些往来,如今你好歹来了,还请给大伙通个气,朝廷究竟是什么章程?倘若能够,大家也可以使钱让秦公公往上头活动活动。”
“各位就别指望那个老阉货了,我刚刚托可靠人从北边打听了消息,这市舶司很有可能就要换人了。这些年那个老阉货也不知道捞了咱们多少好处,如今铁定要滚蛋了还敢诈钱,休想!各位要是信我一句,就别在他身上再打什么主意,否则这钱都打了水漂!”
听到那吴姓商人说了这么一番话,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就连一个。嚷嚷着热使劲摇扇子的胖子也停住了动作。
好一会儿。才有人试探着问了一句。
“吴老哥自然不比咱们这些人。只不过,那位秦公公才干了三年,虽说贪得无厌,可毕竟有弱点就容易打,要换也该换掉那位李提举才是。此人油盐不进,常常因为抽分的事和那些番人缠夹不清,单为了这一条。我们这些年损失了多少钱?”
此人一言顿时激起了不少附和,那吴姓商人虽然也点了点头,面上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站起身双手往下压了压,他便出言提醒道:“从永乐年间开始,这市舶司的提举就不过是个摆设,就好比在那秦公公手下。这李提举能有几分能耐?别说市舶司提举,就是咱们这藩司衙门的左右布政使,这些年也不比轮流把持市舶司的几位公公风光!只可惜我门路有限,打听不到具体的情形,不过到是有一件事可以提醒提醒各位。”
这包厢中的商人各人之间有的是姻亲有的是老乡,所以一向抱成一团行事,此时听到这话,他们连忙都安静了下来。见众人这幅聚精会神的模样,吴姓商人自是异常满意。
“以往市舶司自成体系,布政司管不着,但这一回却不一样。咱们这位新藩台如今还没到,但名声想必你们都听到了,那是大名鼎鼎的张杀头!从山东到宁波再到塞外兴和以及重镇宣府,这一路杀的人海了。这还不算此次汉王谋逆。他大手一挥,少说又是几百颗脑袋!他可不比从前那些藩台的背景,只要一句话,那市舶司甭管是谁管,都得掂量着!”
这时候,旁边那个摇扇子的胖子就低声接过了话茬:“这位主儿既然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要封侯拜相那也管够了,干嘛非得到咱们广东来?天下那么多布政司,咱们广东也就只算是中流省份而已,这杀神怎么偏瞧上了”嘀咕了这么几句,他忽然一拍大腿道,“对了,想当初这位就上书提过开海禁,宁波市舶司开海亦有他的主持之功,他这么一下来,广州市舶司必然紧跟其后,以后咱们就不用看那些该死番人的脸色了!”
看到周围无人响应,他刚才骤然提高的声音顿时渐渐小了,旋即才现众人都用看傻瓜似的目光瞧他,于是更是讪讪的。那吴姓商人瞅着好笑。便没好气地说道:“楚胖子如今才想到这个?大伙儿早就想到了,没看如今广州已经可供本国回航宁波的船只停泊了么?只不过,那一位的好处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恐怕一来就会有明确的章程和下马威。这上头太强势。下头的饭就不好吃,要是市舶司也仰他鼻息,咱们这些人的日子怎么过?”
有道是破家县令,灭门令尹,这话自然是引的人人点头。商人信奉的是决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一家独大便意味着一家独定价码,他们连讨价还价的余的都没有。于是,众人便坐在那儿商量。大多都同意先在坊市街上寻着那些相熟的商人,事先串联好,免得届时措手不及。搁了这么一桩心事在心里,桌上的美味佳肴几乎每个人都没吃好。
直到未时。众人方才陆陆续续出了这聚宾楼,那楚胖子却落在最后。他在门口站了一站,直到众人都走了,他不禁无可奈何地抓了抓脑袋,嘴?叹了一口气。直到随身小厮又提醒了一声,他才看见自家那头大走骡拉着车已经停在了面前,连忙低头钻上了车,坐定之后,他却嫌车厢里闷热,少不得高高挑起了车帘。就在路过镇上怀远驿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那里门前停着几匹马,于是多膘了两眼,但也没往心
去。
午后的阳光本就炽烈,虽说头顶上有一层厢壁挡着,但身材肥硕的楚胖子还是觉的闷热难当,只能啪嗒啪嗒使劲摇扇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他忽然听见了一声唤。
“老爷,前头藩司街围了好些人。”
听到这一声。本有些不高兴的楚胖子立刻回过神。还不等车停,他便探出了脑袋往外头张望,见藩司街正”江政司衙门凡经是里二层外二层满是围观者,他连忙吩啃维入靠卑边停车。然后敏捷地跳了下来。他也不耐烦让小厮前去打听,随手抓了一把铜钱找了个路人一问,这才知道今日新任布政使到任。想到席间大伙儿还讨论过如何应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小张大人,他连忙使唤了厮开路,硬是挤在了最前头。
大约等了一刻钟工夫,藩司街西头的牌坊底下便传来了一声嚷嚷,不多时,就只见十几骑人簇拥着几辆马车驶了过来。最前头的那几个。汉子在藩司衙门前的八字墙前勒马,为人一个一声叱喝,众人便整齐戈一地跳下马来,赫然是军人做派。见此情景,等候了好一眸子的左右参政参议等属官便迎上前去,一马当先的左参政徐涛笑容可掬地与他们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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