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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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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籍浑然不觉——他刚才说话了哎,说的我好像能听得懂哎……难道我耳鸣产生幻觉了?
  再经过湖边的时候,共翳明显记起了她做过的“恶事”,箍在她腰上的手臂都加重了力道。穿过满地的破陶罐脏木桶,抗着她直接往栖身的山洞走。
  阿籍这时候哪来还记得这些,急不可耐的想要求证一下他刚才说的那话,幸苦地揪着他肩膀努力抬起自己脑袋,妄图能和他平视。
  无奈重心不稳,努力到后来就不得不从揪肩膀转移到搂脖子。
  手碰到脖颈的一瞬间,共翳终于停下脚步,眼神毛毛地盯着她。提着弓和箭的手示威似的抬了一下,手臂上青筋暴起。
  这个姿势在情人之间叫鸳鸯交颈,面对敌人可就是同归于尽了。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来说,都过于极端了点。
  阿籍被他厉狠的眼神一扫,立马松手脑袋下垂,面朝下地挂回到他胸口上。
  共翳哼了一声,一手托在她腰上往外一甩,另一手牢牢揽住她双腿往内一收,一下子从野蛮地抗布袋变成了温情脉脉的公主抱。
  这个姿势换的,真叫一个干脆利落,风流潇洒。
  阿籍这辈子还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脸刷地就红了。直到人抱着自己进了山洞,上绳子要被绑了,她才晃晃因为倒挂而充血的脑袋,试探着问:“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共翳面无表情的绑着她双脚,头也没抬。阿籍不死心,又问了几句,都没引起对方足够的重视。蓦地灵光一闪,趁着自己双手还自由,揪住他头发,咬牙就是一狠扯。
  共翳皱着眉头抬起脑袋,抓住施暴者的手腕,清晰地重复了句:“住修。”
  “住手?”
  虽然手字的发音古怪了点,阿籍还是乐了,也不管自己正在被五花大绑,指指自己:“陈韦籍。”又去指角落里的山鸡、墙壁:“野山鸡!”、“山洞!”
  末了,再指向洞外灿烂的阳光:“太阳!”
  共翳慢慢地抓过她胡乱挥动的手,避开手臂上包扎的地方,牢牢地捆住。然后指着外面毒辣地太阳念了句:“¥%”
  又转回来指着野山鸡,指着洞壁,一句一句的纠正。最后,目光停留在阿籍身上:“陈—韦—籍。”
  阿籍呆了呆,跟着念了一遍,还要再说什么,共翳却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满头大汗地提着两只装满水的木桶回来。把搬到山洞角落里,拿木板盖好,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阿籍这才记起来平时的饮水似乎都是靠这两只水桶的,说不出愧疚还是什么。不好意思肯定是有点的。等共翳再把七零八碎的陶锅、陶碗搬回来的时候,她的脑袋就真的抬不起来了——砸人饭碗,这次完成的还真是彻底……
  共翳倒是很镇定,收拾完东西,又背了一大竹筐出去,回来时筐里就多了几只黏土捏成的泥罐泥碗,熟练的放到火上烤起来。
  阿籍瞪大眼睛看着,惊讶的无以复加。这些东西,竟然真是都是他自己纯手工DIY的——真是自产自销的荒岛求生第一劳动模范啊!
  感慨完野人先生的创造力和勤劳勇敢,阿籍又一次妄图进行一下比较有实际意思的语言交流。亮着嗓子喊了好几次,才勉强得到几个清凉透骨的眼神。
  没有了炊具,太阳一偏西,共翳就把关在山洞角落的两只活兔子给宰了,简单的放火上烤熟,洒上盐巴,就算晚饭了。
  也是吃过这顿和前一天一样安排在“下午茶”时间里的中(晚)饭,让阿籍意识到一点——野人先生可能并不是不吃晚饭,而是如她老外婆家一样,一天只吃两顿饭而已。
  她伸着两根手指头向他求证,正在收拾骨头炭火的共翳沉默着点了点头,脸色怎么看都算不上友善。
  我又不是你,一天难道还要吃三顿?
  阿籍当然听不到他那即使说出口也没人听得懂的刻薄话,咽下最后一口兔子肉,客气地冲他笑了笑:“谢谢。”
  共翳也很习惯的回她了一个寒恻恻的眼神,从炭火上取下最后一块兔子肉,拿树叶包好,放到她靠着睡觉的大树桩上。
  阿籍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给她准备的点心。
  这么好的气氛,哪里能轻易放过!
  阿籍挥着那只因为吃饭而得以自由的胳膊,热情的表示自己愿意帮忙收拾床铺。
  共翳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简直就是蔑视。铺好干草,自顾自地倒下去朝着墙壁睡觉了。
  阿籍委屈地看着背朝自己的身影,前几天都还记得睡前帮她把湿漉漉的球鞋脱下来放到火堆边晒干。今天除了那一包烤肉点心,压根毛都不管她了啊!
  而侧身躺着的共翳想着的事情却是——这个身上只穿着层薄布(小吊带),露着大腿扬着白乎乎地胳膊的野丫头,怎么这么像只围着人打转的秃毛小狗崽……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籍的逃跑计划实行的异常艰难。先不要说共翳只有在走路、吃饭和干活的时候不绑着她,光是那次的毒蛇事件就够打击她信心的。
  渐渐地,她也摸索到了点共翳的生活习惯和……特长爱好。
  譬如他一天只吃两顿饭,早饭喜欢带汤的,晚饭更偏好干食,而且习惯在湖边吃完了洗个澡再回家。
  又譬如他射箭准的吓人,但不射黄鼠狼之类没品的动物;解剖扒皮技术高超,爱攒皮毛兽牙兽骨之类的东西。
  再譬如他生来面瘫,在头发和胡子的遮掩下,面部神态已经只剩下冷飕飕的剔人眼刀了……
  至于语言交流上,除了那句怪里怪气的“住手”,和一些简单的字词,两人的语言几乎就是南辕北辙。甚至连文法也不大容易找到相似的地方,阿籍这方面本来就弱,哪有脑子来分辨这个,只好继续和他手舞足蹈地肢体对话。
  反倒是共翳学习速度惊人,没两天就已经能磕磕碰碰地板着脸指挥她:“偷懒了,洗碗。”又或者,冷冰冰地堵她一句:“闭嘴。”
  阿籍对此十分无奈而愤慨。
  荒岛上的生活物资奇缺,几颗食盐都得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的晒、煮、过滤。
  她的白球鞋已经被水泡坏不能穿了,小吊带也越来越薄,大有一扯就破的意思。不得已,换上共翳给她准备的草鞋兽皮短裙兽皮裹胸,再看看自己越来越长的头发和刘海,阿籍觉得自己又和有抽水马桶的都市文明远离了几分。
  一天的劳作结束了,她也开始学着电影里囚徒和野外求生者的样子,捏个小石子,在大树桩旁边的石壁上刻代表日期的小竖条。
  一天、两天、三天……
  第三个星期五来临的早晨,阿籍又一次听到了代表着文明与希望的螺旋桨的马达声。
  “哒哒哒,哒哒哒。”
  开始她没当真,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直到共翳也跟着抬头看向头顶,拉着她要往草丛里躲,阿籍才彻底清醒过来。
  ——那个直升飞机飞的实在太低了,喝醉了酒似地不住摇晃,尾翼几乎是从树顶上拖曳过去的。稍微抬抬头,就能瞅见机身上印着的英文字母。
  共翳显然不认得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沉着脸提起长弓,嗖地一箭就钉射在舱门上,更加剧了直升机的摇晃幅度。
  阿籍顾不上嘲笑他这是弹弓打坦克,喜极而泣,狂喊着扔掉手上的藤筐、猎物,跟着摇摇欲坠的飞机一路飞奔。
  一直跑到悬崖边,刚好赶上直升机摇晃着坠向海面的一瞬间。“轰”地一声巨响,机身在入水前爆炸,残骸纷飞、火光冲天。

  横穿荒岛之行

  “喂,别哭了。”
  共翳揉揉太阳穴,不耐烦的开口念叨了句。
  阿籍眼泪汪汪地垂着脑袋,给他这么一安慰,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上下耸动,胸口起伏,涕泪横流:“你……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呜呜呜……你……你懂个屁啊……”
  希望之后是巨大的绝望,她是真给打击到了,说话完全是口没遮拦。呜呜咽咽地骂着,浑然忘记了自己还粽子似的给绑在树桩上。
  共翳往篝火里添柴的动作止住了,眼神沉沉地盯着红艳艳跳动的火焰。沉默了半天,站起来舀了半陶盆水,端到她跟前,用手沾了清水给她洗脸。
  阿籍手脚都给绑着,脸上哭得那叫一个精彩——眼窝以下简直成了沼泽地,不是眼泪就是鼻涕,一把抹过去粘稠一片。
  共翳皱着眉头,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来的意思,不顾她的挣扎,一下下认真的擦洗着。
  阿籍起先是愤怒,等到发现人家在帮她揩鼻涕,面子就挂不住了。打了几声嗝,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小时候常哭的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眼泪容易忍,吸鼻涕却是很需要技术的。
  她手脚都还给绑着,只好拼命的憋着气,越憋鼻塞的越厉害,脸色潮红,呼吸都困难起来。
  共翳刚有些舒展开的眉毛又纠结起来了,走出去随手折了几片叶子,拿回来盖到她脸上,捏着她的鼻翼发命令:“擤。”
  阿籍脸“蓬”地红了,憋着气小口小口的用嘴巴往外吐,死也不敢用鼻子呼吸了。
  ——要她在一个大男人手上擤鼻涕,开、开什么玩笑!
  共翳视线尖锐的刺着她,手指加了点力气。阿籍哼哼呼着气,两颊一鼓一鼓的,不时的张口换气。
  士可杀不可辱,女人在男人面前是需要形象的!
  ……
  对峙了一半个多小时,阿籍终于破功,涕水横流不说,还吹了个不大不小的鼻涕泡。
  共翳不冷不热地哼了声,扔了树叶洗干净手,转身躺倒干草堆上睡觉了。
  阿籍面红耳赤,羞愧的只想跟着那架直升机去跳海。
  直到夜深人静,山鸡都打盹了,共翳才侧转过身来看垂着脑袋睡的异常艰难的某人。
  阿籍原本短的吓人的头发已经快要盖住耳朵了,眼皮和两颊都哭的浮肿,白皙的胳膊上横绑着粗糙的藤条,怎么看都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白天那只大铁鸟,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醒来,阿籍就哼哼唧唧地要去昨天的山崖上看看情况。
  共翳只管在一边收拾弓箭,还不时扔个山果啊野菜什么的给走来走去的山鸡“咕咕”开餐。
  养这么久,倒不是它长得多好看,而是嗓子够亮起得够准时——在这个只能靠看太阳的高度揣测时间的荒岛上,他需要只打鸣鸡来提醒自己起早。
  阿籍扁扁嘴,在一边碎碎念着飞机飞机,解释了半天也没讲清楚找到残骸的好处。只一个劲的强调,那是高科技高度文明的产物。
  共翳一脸麻木,完全不受引诱。阿籍无奈,一边咬着青蛙腿,一边继续王婆卖瓜:“你想,我们住在这里,连衣服都没有……总之,找到那个东西。就可以不用自己做饭,不用自己洗衣服,不用自己……”
  共翳终于沉默着扭过头,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那眼神叫□裸的怀疑——你当我傻子啊?
  阿籍讪讪地闭上嘴,咬了一小口手上的骨头,忍不住又开始念叨:“我是说真的——”
  “唔唔,洗衣机你听过没有?就是那种把衣服放进去自己会洗干净搅干了还带香味的机器……”
  “还有空调,天气再热,只要按几下键,就有冷气从里面吹出来……”
  “那,电脑?能看新闻、电视剧,还可以和人聊天吵架,买东西也不用出门……”
  阿籍还在那边两眼放光的回忆着,咕咕不知道什么踱到了她身边,也不怕人,睁着黑豆子似的眼珠子,突然就啄了她手上的肉块一口。
  阿籍蓦然回神,狠狠的捏住它的脖子,好啊,谁都当她是空气,连只山鸡都公然在她嘴边抢吃的。
  咕咕一受袭,自然而然的扑扇着翅膀反击,笃笃笃狠狠地啄向她白乎乎的手臂。
  一人一鸡轰轰烈烈的扭打起来,没几分钟,阿籍的裹胸松了,咕咕的翎毛也乱了。
  共翳在纷飞的鸡毛尘土中走过来,抱走了鸡殴打了人,用声调怪异的夹杂着自身语言的普通话向她吩咐:“把……衣服穿好,走很远今天要。”
  阿籍揉揉被拍的发麻的后脑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走很远,去哪?”
  山鸡从他怀里窜了下来,咕叽叽扑着翅膀,走到一边去了。
  说是要走远门,准备的东西果然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光是熟肉块就多带了一大包,经过湖边时,又装了两大皮袋子的清水。
  眼看着还要往前走,阿籍乐了,不住的扯着共翳背在身后的背篓:“那、那个……是要去岛的另一边对不对?”
  共翳难得客气的点点头,同时叮嘱她:“脚下,小心。”
  说话间,草丛里嗖嗖几声响动,飞快的窜过什么东西。阿籍被蛇咬怕了的,脸色刷地变了,惨兮兮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共翳在前头走了会,回头来看,阿籍还站在那边,满脸的惊恐。他叹口气,冲她招手,示意她跟上。
  阿籍固执的站着不住:“有蛇!”
  “没有。”
  阿籍坚决的摇摇头,大大的眼睛死盯着微微颤动的草丛:“……有、有的。就,就在这里!”
  共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手提气木杖在草丛上敲了敲,引得一只黄绿相间的蜥蜴划着四肢直往灌木深处溜。阿籍是眼尖,他则是手快,杖头一下两下全敲在它头上,几下就挑起昏死过去的大蜥蜴,在她眼前一晃,远远扔开了:“不是。”
  阿籍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了,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不是就不是,干、干嘛还专门挑起来给人看啊!
  又走了一段,阿籍仰头看看渐渐升高的太阳,偶尔有疏疏落落的几丝阳光透进来,歪歪地拖着一道道短而肥的阴影。
  “还要多久啊?”
  共翳吁口气,把她背上装着水和食物的背篓也接过去了:“是你走的太慢了。”……体力也不好,走几步就停一停,胆子还那么小……
  他是真的后悔带她出来了,纯粹的活体大包袱,还附赠没完没了的长舌唠叨。
  阿籍满是敬佩的看着他手上越来越多的东西,一只手还在自己膝盖上敲打按摩,忍不住问了句:“你一直就生活在这里?”
  她的语速快了点,共翳听的不是很明白,疑惑地看着她。
  阿籍于是重复了遍,还习惯性的拿手比划了一下。
  共翳脸色变了变,摇摇头,沉思了一下,开口:“不是。”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沉重起来,就连耳边虫鸟的鸣叫都变得枯燥烦闷起来。
  阿籍不由自主的去看他手臂和大腿上的刀疤,伤口那么长,整齐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为的……
  共翳显然也觉察到了她的视线,步子不由自主的越迈越开,两人渐渐就拉开了距离。阿籍只好默默诅咒野人不懂温柔野人是蛮力怪兽,大汗淋漓的跟在他后头走,两条腿都抖成S形的了。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树木间的间隙渐渐宽松了点,偶尔还能看到拦腰折断的树木,头顶的太阳光也变强了,他们甚至已经能听见清晰的海浪声了。
  阿籍深吸口气,口鼻间全是咸湿的海风。她心里高兴,两个眼睛就睁得更大,笑涡全现,兴奋地盯着共翳的背影直看。
  到海边了,终于要到了!
  共翳手上身上都是满满的工具,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眼神阴沉沉的发寒。
  临近海滩的缘故,地上基本都是沙土。他走惯了还没觉得,阿籍只穿着草鞋的脚却有点适应不过来,走几步就要抬高腿把鞋子里的沙子抖出来。
  抖完沙子,就又兴致勃勃的盯着他后背看——他所前进的方向,树影斑驳,隐约可见点点金黄与蔚蓝,正是阿籍初上岛时见到的海滩。
  “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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