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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欢-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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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着雨屐,绣鞋被水沾湿后捂在脚上不太舒服。
大概老太君也已经习惯了她的早至早退,外带最近顾熙然那边没闹出什么病弱的动静,想着这个孙媳还不算太晦气之人,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原先那么苛求了,因此她请完安,陪着老太君用完早点,就从松鹤堂里出来了。
意外的是才走到门口,就被三姑娘顾萱给喊住了,她怯怯的递了一双鞋过来,低声道:“明日是二哥生辰,我想着他在养病,大概不喜人去打扰,就烦二嫂将这鞋带给他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舒欢接过鞋一看,见上面针脚细密匀称,她虽不懂得女工,也瞧得出是用心做的,不由替顾熙然道了谢,笑道:“明日要是得闲,你就过来坐坐好了,你二哥养病也养得闷烦了,要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还能心情舒朗些。”
顾萱低头应了,随即讷讷无言。
看得出这个小姑娘是害羞且沉默的,舒欢就没拉着她说话,道别后径直往生梅阁去了。
回到院里,拿着那双鞋对顾熙然交待明白,舒欢就破天荒头一回的进了云姨娘的西厢。她也是没有办法,从小到大,只有父母替她过生日的,她还没有替人操办过生辰,该怎么过,还得问问云姨娘,免得顾家有什么繁琐的规矩她不知道,回头好心办了坏事。
云姨娘倒是闲闲的样子,笑道:“这事不用二奶奶操心了,往常到这日子,老太君那边都会赏一席酒筵下来,各房里也都会送些东西过来,不过都知道二爷病弱,喜欢清静,他们多半不上门的,就来,也只是陪着二爷吃两筷菜,略坐坐就走了,回头让丫鬟们预备些好茶待客就是了。”
那好像就没她什么事了。
舒欢应了声知道,就要走出去,没想又被云姨娘给喊住了,她略带迟疑道:“二奶奶请留步,嫣娘有件事想说。”
“什么事?”
云姨娘看了看身边的丫鬟香茜。
香茜很识趣的说要去倒茶,就出去了。跟着舒欢的良辰美景也是懂规矩的,跟着避了出去,甚至还替她们带上了门。
这架势,舒欢有点不适应,这么神神秘秘的,总感觉有一股阴谋的味道,令她心里不由暗生警惕。
云姨娘也不着急说话,先请她坐了,往香炉内添了香,随后亲手斟了茶来,这才略为犹豫的从衣袖里扯出一只香囊搁在桌上,轻轻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舒欢不解的锁了眉,拿起香囊瞧了瞧道:“你要送二爷的生辰之礼?”
话是问出了口,她自己也觉着不像。
香囊上绣的是鸳鸯戏水纹,绣工很精细,但用料明显粗糙,像是用那种廉价的大红粗布做的底子,云姨娘绝不至于送这种东西给顾熙然,就算要送,也不可能过她的手。
对于她的反应,云姨娘也有些纳闷,低了声道:“二奶奶再瞧瞧,真不认得这东西?”
这话奇怪,难道她该认得?
舒欢不耐烦同她打哑谜,将那香囊往桌上一撂道:“从来没有见过。”
云姨娘不语,只是将目光游移在她脸上。
这样的举止,云姨娘从未做过,她往常总是躲着舒欢的目光,尽量不与之对视,因此舒欢越发诧异起来:“你若是有话要说,就直接点吧。”
云姨娘这才垂了目光,微微笑道:“那二奶奶请恕我无礼了。”
她说着,将那香囊捡了起来,淡淡道:“香囊是我打发人花了五两银子从一位年轻书生手里买来的,而这位书生不巧正是您未出嫁前的近邻,教您认字的那位……”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起眼来望着舒欢:“如此,二奶奶可想起了什么?”
鸳鸯戏水纹香囊,年轻书生,近邻,认字……
这些线索统统串起来,舒欢就算再笨也猜到这只香囊的来历了。
这一定是原主亲手绣的,也不知她是想表达爱慕之意,还是感激之情,送了这样含义暧昧的东西给了那位书生,说不定还是出嫁前送的,怪不得云姨娘如此巴巴的收了来。
问题是竟然这么巧!
她说有位老学究教了自己识字,忽的就冒出来一位收了原主绣香囊的年轻书生。
假的?
不至于,云姨娘不知道她不是原主,拿假话来唬她有什么用?
更令她郁闷的是慧云!
她当初说同老学究学过认字的话,只说给慧云一人听了,也不知道是隔墙有耳,还是慧云无意或有意的说了出去……
还在沉吟间,云姨娘就道:“二奶奶想起来了?这是您亲手绣的香囊,您该不会不认得,再说还是亲家太太亲口告诉我,您同那书生学了两年字……”
这是意有所指,要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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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其心可悯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舒欢对云姨娘一向是能避则避,从没与她发生过什么当面的争执,这一来是无心与她争什么宠,二来初来乍到的也不想四处竖敌,但此刻云姨娘一番话,彻底打破了这种妻妾无争的平衡局面!
背地里的事情,舒欢可以假装不知道,不追究,但被人当面威胁了还要唯唯诺诺,她办不到!
想到这里,她蓦然站起身来,冷冷道:“姨娘请我留下,就是为了说这个?”
见惯了舒欢随性温吞的性子,此刻见她冷眼相向,云姨娘不由也微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答才好。
舒欢自然没耐心再待下去:“既然你没别的要说,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走就是真的要走,人都已经到了门边,才被云姨娘急急喊住:“二奶奶,您就不怕这香囊……”
话未说完,舒欢已回过身来,唇角微勾道:“怎么,你还想威胁我?是要拿这香囊去给你家二爷瞧呢,还是要将这事情宣扬得众人皆知?”
舒欢的反应出乎云姨娘的意料之外,她威胁不成,咬了唇,忽然跪了下来:“二奶奶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将香囊买回来,也不过是怕旁人知晓此事。您可以放心,这事我守口如瓶,绝不会张扬出去。”
“是吗?”舒欢扬了眉:“那么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云姨娘低了头道:“嫣娘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别的想头,唯求能在顾家得一席容身之地……只是如今二爷他总是不待见我,我想了很久,似乎没有得罪二爷的地方……若是无意间冲撞了二奶奶,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回……从今往后我会加倍的安分守己,绝不惹事生非,还请二奶奶成全。”
这还是变相的威胁!
舒欢好气又好笑道:“你是疑我从中挑拨离间,疏离你同二爷的关系?”
云姨娘低了声道:“嫣娘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舒欢腻透了:“有什么话你就不能挑明了说?我没你那么七窃玲珑的心,也不耐烦去猜你心里头想些什么,不过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顾熙然不待见你,是他的事,同我没有关系,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去找他哭诉,同我说有什么用?难道还要我押着他上你的床吗?”
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云姨娘立刻苍白了脸色,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黯然道:“二奶奶息怒……嫣娘也不是有心要做这种握人把柄的卑劣事……只是身为妾室,若不能得二爷欢心,又没有子嗣,是很难在顾家立足的……”
“二爷二爷!说来说去,这都是你同他的事情,你想讨他欢心,想生他的孩子,那你就想法子纠缠他去,缠着我有什么用?”舒欢说着,将桌上那只香囊捉了起来,提到她的面前:“你就算拿这只香囊去禀了老太君,最多就是令老太君震怒,让顾熙然休了我!休了我对你有好处吗?再娶个二奶奶进来,或是再纳两个妾,他不待见你,仍是不待见你!”
云姨娘不语,只是跪坐在地上垂眼泪流。
舒欢将香囊往她跟前一抛:“其心可悯,其举可恨!你想立足,犯不着拿我做垫脚石!我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习惯,也不喜欢当什么红娘,替人牵桥搭线。还有,别说这香囊我不认,就算你自以为这东西有用,把事情捅出去,往顾家脸上抹黑,那头一个倒霉的也不是我,而是你!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吧!”
她说完,再看一眼已经哭得如同梨花带雨般的云姨娘,心里觉得真郁闷!这明明是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对方倒哭得比她还要可怜,活像被她欺负了一样?换句话说,云姨娘的处境再惨,还能惨过她去?她还没哭没闹呢,人家倒先缠着她哭闹起来……
她暗叹一口气,转身要开门出去,没想手刚触到门把上,就听见门上传来三声敲击:“云姨娘?”
唤声才歇,门已被人往里推了开来,进来的是带着一脸忐忑的慧云,她瞧见房间情形先是一怔,随即就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舒欢微皱了眉道:“什么事?”
“没……没事……”慧云瞟了一眼正低着头,努力将眼泪抹干的云姨娘,轻声道:“婢子路过门外,听见里头有哭声,因此进来瞧瞧……”
此时云姨娘已从地上站起了身,一边将那香囊往袖子里塞,一边强笑道:“我方才从外头进来,不想脚底沾了泥,滑倒跌了一下,没什么事,你退下去吧。”
房里地上干燥得很,明显没有什么湿泥,她显然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掩饰,不过这等事,原不用向丫鬟解释,慧云自然不敢多问,低头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见她走远了,云姨娘才微微躬身,朝舒欢施了一礼:“二奶奶,方才的事对不住了……”
舒欢看她一脸的窘迫与凄楚,不禁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开。
其实,云姨娘还算是个规矩人了,起码行事够低调谨慎,除了喜欢顾熙然,想陪在他身边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若是换了个性子张扬些的,不管鱼死网破,先将原主从前做过的事抖落出去,她可能此刻就要跪到老太君那里去受审了。
想想就烦躁!
原主的事,她还有多少是不知道的呢?
感觉就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开始倒计时……
不对!
她走到正房门前,忽然停下了脚步。
顾熙然似乎对原主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那他究竟知不知道这香囊的事?!
若是不知道就罢,若是知道,怎么没听他提起?
舒欢心里有种描不出又摸不着的古怪感觉,正站在那里出神呢,忽然感觉有一只胳膊往她的腰间环了过来,紧接着右肩头一沉,被人用下巴抵住了。
不用猜,此人一定是顾熙然,他最近的举止愈来愈亲昵而放肆了,她挡过一回两回,挡不住三回四回,都有点无可奈何了。
顾熙然一边拥着她往房内走,一边问道:“想什么出神呢?”
舒欢避而不答,只转眼瞧他,见他一只手上提着把伞,衣裳下摆也有被雨打湿的痕迹,不由问道:“你方才出去了?”
“嗯,没太阳晒,出去走了两圈,才回来就看见你站在门口发愣。”
听他这么一说,舒欢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她和云姨娘的争执没有被他听见。倒不是怕,而是烦心事太多了,再添一两件,就快到了她承受的极限。
正文 第三十章 传唤
阴雨的天气里,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不用外出,窝在家里发懒。
舒欢此刻就挺惬意的,沐浴过后,披着湿发,坐在檐下看外头雨落。古代的生活精致而婉约,意境处处,若不论那些烦心事和对未来的担忧,还有对父母朋友的思念,她还是喜欢这里的。
慧云端了茶过来,顺便禀道:“二奶奶,替四爷养着的那些宠物,都已经挪到耳房里去了,我让小丫鬟们在打扫东厢,把窗都开了通气,再燃上香熏一熏。”
舒欢看了她一眼,接过茶碗,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挺好。”
慧云办事妥当,令人放心。
她正好趁着顾熙然午睡的机会,把东厢腾出来,就算夜里照旧要宿到正房,留着那屋子,一个人想躲清静时,也能有个地方呆。
舒欢啜了一口茶,忽道:“老学究教我识字的事,你同旁人说过么?”
慧云低了头道:“就那日替您拿书时,云姨娘问了一声,婢子知道家里规矩,只回说二奶奶要书,旁的事没敢多嘴半句。”
舒欢点了点头,没再说。
算了,她也不想追究了,反正云姨娘不是从慧云这里得的消息,就是原主那对爹娘说的,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许氏那性子,只要见了好处,教她说什么都成,若原主真同那书生学过字,也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
她不是自小在宅门的明争暗斗中成长起来的,没有那么多心机能同别人斗,而且有些事是防不胜防的,她最多只能言行谨慎些,尽量不要让人捉了把柄,其余的事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着瞧吧!
活着,最重要的是心情舒朗,过好眼前的每一刻,要是让她成天琢磨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把自己弄得阴暗无比,她还不如不活了。
雨一直落到夜里点灯时分才停歇,乌云散尽,空气清且凉爽。
摆饭的时候,顾熙和跟脱了缰的马一样冲了进来,大喊:“盛饭,饿死我了。”
云姨娘忙喊人添碗拿筷。
顾熙然才捉起筷子,见状有些诧异道:“你往常不都跟着老太君一块吃饭的么?”
“别提了!”顾熙和老气横秋的挥了挥手:“老太君那脸就像外头的天气,阴沉了一下午,连我逗她,她都不笑,还赶我上外头玩去。”
话毕,他坐下来,看看桌上的菜,那张脸顿时就皱成了苦瓜:“不是吧!太太今日吃斋,一桌子素,我不喜欢吃那个才跑来这里,怎么你们也吃素啊?”
“有两道荤菜呢!”舒欢说着,将菜碟往他面前挪一挪:“你吃这个吧。”
顾熙和显然对那两道菜没有什么大兴趣,但是玩了一天,着实饿了,也只好将就着吃,边吃还边抱怨着味道清淡,看来他比较喜欢那种浓油赤酱的重口味。
等他吃了一会,速度缓了些下来,顾熙然替他夹了一筷菜,状若无意的问道:“该不是你惹老太君生气了吧?”
“我?”顾熙和头都不抬,口齿含糊道:“老太君从来没生过我的气。”
他说的是事实,就算闯了再大的祸,把顾老爷都惹怒了,老太君都笑咪咪的说,他还小呢,知道些什么?淘些好,这样长大了才聪明!
为了避免明早去请安时触了霉头,舒欢跟着问道:“那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顾熙和朝她翻了翻眼:“我怎么知道?问她又不说,只教我别吵!”
……
似乎问不出什么来,但从顾熙和的话里能听出老太君气得厉害,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吃了饭,云姨娘泡了茶来。
顾熙和是好动的性子,哪肯无所事事的好好坐着?只缠着舒欢,悄悄问她那块莺歌绿奇楠雕成什么样了。
想起那只流氓兔,舒欢就觉得好笑,刚想拉他去书房拿给他看,不想老太君身边专管传话递送东西的丫鬟紫苏就来了,向他们见了礼后就道:“老太君请二奶奶和云姨娘过去陪着打叶子牌呢!”
叶子牌?她根本就不会!但舒欢转念一想,心里不禁犯了疑,老太君不是在生气么?怎么想起要打牌?何况一向不待见她的,要是打牌人不够的话,家里那些姨娘丫鬟随便喊两个就成,何必巴巴的来唤她和云姨娘?该不会是……
沉吟间,她抬眼去瞧云姨娘,正好对上云姨娘同样迷惑而忐忑的目光。
这边顾熙然也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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