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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甜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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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了一张,是所有照片最平常最没有夸张画面的一张,“这上面显示的日期,是上个月三十号的夜间十一点四十二分。”
夜间十一点四十二分,色彩斑斓的灯光景观下,她和端木辄偕肩走出国际公寓的大门,男人的手臂停在她的腰间……虽然就在下一秒,这只手臂因她踢上他脚胫骨上的一脚而撤走,但照相机只把格定在了前一秒。
“每个人都有对待生活的态度和处世方法,我不是道德学家,无权置喙对错。但你不该选我。不管是端木辄,还是欧阳念,都有他们挥霍得起的东西……”
“知道了。”田然神态平静,语声也平淡自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些照片我拿走了。”
但她的反应太过冷静,肖润难忍担忧,“你……”
她报以浅笑,“放心,我不会寻死。”只是,要找个地方好好呼吸。
在人满为患的写字楼里,楼梯间是很好的去处。
蹲在楼梯间的拐角处,她双收抱膝,头埋其内,两个多小时无声无息的滑过,她……想通了一些事。
这些“艳照”,不是无中生有,不是栽赃陷害,那些发生过的事,可以遗忘,也可以掩饰,却无法抹煞。那个放荡的田然确实存在过,是她生命不可规避的一部分。
就算在她结束了放纵的现在,她和端木辄走出公寓的那一张,也全非冤枉,须知他们在公寓内,还有一次四唇相接的吻。如果肖润在追求她的同时,与前女友李菁玩了这套暧昧,她也很难释怀吧?
她不怪肖润。
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并非没有见过人生灰暗一面的他,选择了一条积极明亮的前行路线,对工作有百分之百的挑剔,对人生有长远有序的规划,对事业有孜求不倦的努力,那么,对于自己的另一半,也会有品质不俗的要求吧?他会指责,会误会,源于他的在意,而她让他失望了。
妈妈,您可曾对我失望过吗?
在本能地将自己蜷成未出母体的状态时,她本能地在心里起问。
~~~~~~
扫上照片的第一眼,端木辄惯有的戏谑笑容当即收敛不见。宽唇抿出了削厉线条,双瞳越发幽不见底,本来就峻刻凌峭的五官,散发着狂放的冷。
“李政,帮我找到张元逵这个人,把他带来亚斯餐厅的二号包间,我给你半小时时间。”照片逐张看过,他打电话给自己在雅士的特别助理。
静坐一畔的田然没有问他此举用意。
找上他,非为他是照片里出场最多的男主角,而是,他是雅士的幕后老板。雅士有明文承诺,保证每位会员进入雅士后的私密性及人身安全。她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要承担的后果,他当然也要为自己的失信承担须承担的责任。
“这些照片哪里来的?”他问了与她相同的问题。
“一个女人送来的。”这是她与他的事,没有必要把肖润扯进内。
“你知道她是谁?”
“蒙着脸,暂时不清楚。”
“她要挟你什么?”
“……与你无关。”
“Honey……”
“不要这样叫我!”那是妈妈给她起的名字,寄托了妈妈对她所有的甜蜜希望,可是,她做过什么?她做了些什么?
第三十七章
端木辄没想到,田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刻,坐在那里的她,在头顶日光灯的照射下,未施脂粉的素颜薄到近乎透明,一双大眼睛明明睁开着,却覆压着沉睡般的黑……
他见过妖媚到让人血脉贲张的田然,见过让很多男人又爱又恨的田然,见过反击于人时果断犀利的田然,也见过了以一张甜美笑颜向长辈讨巧卖乖的田然。可是,这样的田然,脆弱到仿佛不禁一触,纤薄到仿佛要随光化去,他没有见过,而且是压根不曾想过会出现。
“然……”他浅唤,坐到她旁边,却不敢稍有碰触。强悍的田然、冷颜的田然都没有阻挡他去做的事,这个脆弱的田然做到了,他,不敢越雷池一步。“你吃过饭了吗?”
“我不会饿死自己。”田然盯着墙上造型别致的挂钟,“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明明如此近,却是前所未有的远。纵是在两人谈分手时,也不会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强烈的被她排斥,“……放心,半小时内李政会把人带到。”
话声甫落,独立包间的门被叩响,“端木。”
“进来。”
门开了一道缝,一个微胖秃顶的中年男人谈进了一个油光闪闪的脑袋,挂着戒慎戒慎的笑,迟迟不敢踏入,有人打后面很不客气地助了一把。于是,这男人身形一度踉跄不稳,但在端木辄幽冷的视线下硬是刹住脚步,端出一身的卑微打揖恭腰,“端木……端木先生,您好您好。”
“我很好,你呢,最近好不好?”
“……很好,很好,承蒙您的照顾,我……”
一个娃娃脸的年轻男孩,噙着有两个深刻酒窝的笑,“端木,人带来了,没有迟到吧?”
端木辄点头,“你在外间看着。”
“明白。”男孩打了个V形手势,退守门外。
“张元逵,认得这张照片吗?”端木辄挑了一张最保守的,也是那张他和田然在国际公寓外的照片递到中年男人面前。
张元逵小心翼翼地捧起,“这张照片应该是用手机拍摄的,像素大约在800万左右,分辨率为……”
“是你经手的吗?”
张元逵一怔,随机脸色大变,大摇其手,“不是不是!这怎么可能,端木先生您该知道,我是一个专业的摄影师,我的职业习惯是用胶片式单反相机来拍摄我想拍摄的美好事物,我对我的职业具有高度的尊重……”
“那这张呢?”端木辄再挑了一张,上面田然狂奔如一条蛇,虽然姣好的体形毕露,但全身都包裹在一套紧身长群里。
“这……”张元逵手一抖,额上当即有汗珠淌下。
端木辄目间温度骤然下降。
“端木先生,您听我说,听我说……”瞬间涌起的恐惧,令张元逵腹上的肥肉急剧颤动,双腿抖瑟得也将撑不住一身重量,“这张照片,绝对是在我向您保证之前拍的,而且早已经出了手,在向您保证以后,我没有再迈进雅士一步,绝对没有,我可以发誓……”
“出了手?怎么出得手?何时,何地,何人?”端木辄好像生怕眼前人听不清楚似地,把每个字咬得清清楚楚,不疾不缓。
“……就是……就是我那个时候……我拍了这些田氏大小姐的照片,想拿它去要挟田依川,哦,是田先生……”张元逵咽口唾液,偷瞥了一眼一直一声未响的田然,“但是,没有田氏大楼的工作证,门卫根本不放任何人进去,我在田氏大楼前转悠了几天,始终没有在门口遇上田先生,后来托朋友打听到了他家里的住址,到他家门口等着……但是田先生家好像有地下停车场,来去都是坐车,我蹲了好几天也没看见他的人影,第五天的中午,我饿了想抄近路到附近的小吃店吃点东西,就在那条街的后巷,被一个年轻女孩拦住,她问我……”
“喂!”肩膀被拍一下,回头没见人,转回脸,眼前多了一张干净漂亮的少女面孔。“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蹲在田家门口有五天了吧?是想绑架田家的什么人吗?”
“你……你是谁?”这条后巷不是一般的偏僻,属于城市里的治安死角,一个漂亮女孩怎么敢在这里出现?
“我是田家的第二个孩子,想绑架的话,绑架我,绑架我吧!〃
〃你……”这孩子是神经病不成?
“不是绑架?”少女围着他转了一圈,“那……是什么小报的记者?想拍田氏老板的私密照?”
“我……”
“那你就找错地方了,在田家的大门口,你就算能拍,也只是拍他和已婚妻子的,有什么噱头可讲?你不妨去查一下田先生在别处有没有金屋藏娇的地方,那样才有价值嘛。当初现任田太太和私生女的曝光,不就依赖于你们的勤劳跟踪吗?”
“你到底是谁?是干什么的?”
“都说了我是田家的第二个孩子了,我叫田果儿。”
“田然是……”
“是我姐姐。”
“你如果真是田家的二女儿,就把你父亲叫出来,我和他有话说!”
少女娇媚的杏眼在他周身上上下下搜索着,最后把漆黑的瞳仁聚焦在他略为鼓胀的胸前,“你风衣里揣得是什么?是刀还是枪?是要刺杀田先生吗?“
“怎么可能?!”一个大男人,在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面前急扯白脸的辩白,”你不要瞎说,我怎么会……怎么会……”
“不是记者,不是刺杀,那……”女孩双手一拍,“是什么把柄?你一定是握住了田先生的什么把柄,是来勒索的对不对?”
“你小声点,小声点!”猥琐小人物在利欲熏心时,并不代表胆大包天,他想去捂少女的嘴,被她一步闪开。
“哈,我猜中了!”少女欢呼雀跃,随即又探出了莹白手儿,“把东西给我看看吧,也好让我确定你的宝贝具不具有要挟田先生的价值,给我给我给我……”
“怎么可能?你……滚开!再不滚,我就……就真绑架你……啊啊啊,你放手,放手!”一个肥壮的男人,被少女骤然捏上肩头某一点,半边身子麻痛难忍,自以叫唤得如某类被屠前的家畜,实则声音只能在嗓内嘶响,不能高扬发声。
他不认识她,也不认识她的外公,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聆听中医授课讲座,也不是为了补充人体穴位知识,他是想是想……他什么也不能想,只能眼睁睁看着揣在风衣里准备换取十万花头的东西被人轻巧取走。
“这是……”女孩仅看了照片的第一张,便抬足一踢,正中他的胫骨后缘,“踝尖直上三寸,三阴交穴,击中后下肢麻木失灵,有感觉吗?”
“啊啊啊!饶命,饶命,饶命……”
“她押着我到了我的住处,把这些照片的拷贝和底片全部销毁,还把我一台新买的尼康相机从二楼摔了下去,然后对我说,如果我什么时候想不开,可以找她咨询穴位自杀法,临走时,踹了我一脚,让我躺在地上三个小时才能动弹……她是个小恶魔!”
第三十八章
时过几年,仍然余悸犹存,及待回到现实,面对上端木辄那双眼睛,更多的汗珠子前赴后继地从光油油的额头滋滋钻出,怕上加怕了。
“端木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这些照片是在我向您保证之前拍的,从向您保证过之后,我就没有再进雅……”
“我的时间不是让你用来讲这些轱辘话的。”
“是是是,您说您说。”
“你确定那个人是田家的二小姐?”
“……她说她是。”
“你确定这一张不是你拍的?”
“不是不是,这张绝对不是出自我所热爱的胶片式单反……”
“你可以走了。”端木辄把两张照片收进大信封,“李政,带他走。”
门应声而开,娃娃脸与两只大酒窝的搭配再度登场,“张先生,请。”
“等一下。”
已经转过了身舒了口气的张云逵全身一颤。
“今天的事,我不想在日后的任何时候听到任何的一点……”端木辄右眉轻轻一动。
“不会不会,我可以发誓,如果我泄露半个字……”
“我相信你,好好经营你那婚纱摄影店,养活老婆孩子要紧。”
“是,谢谢端木先生,谢谢谢谢谢谢……”“谢”字未绝,人已被薅出门外。
端木辄回头,凝视田然,“你听见了。”
她耳聪目明,不止听得见,也看得见,“这样就能推却你失信失职的责任?”
“不能。”端木辄在田然面前,从来没有这么乖过,“当时,这个张元魁的弟弟是雅士的一个调酒师,他从调酒师嘴里听见了雅士的一些内况后,偷了他弟弟的工作胸卡进雅士偷拍照片,我以为我发现的时候是他得手的第一次。也是从那一次发现漏洞以后,雅士对员工的审核更加严格,出入改用数码识别系统。”
“还有呢?”
“……对不起。”很不熟练的一句话。
“OK。”田然拿了大信封,起身告辞。
“还没有完呢,那张近期照片的来处……”
“那张照片不是出自雅士,和你无关。”
“你妹妹……”
“我自己家里的事,会关起门来解决。”
于是,端木辄眼巴巴望着这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田然在很努力地“使用”过他后,扬长而去。虽懊恼,至少放心了。
当田然眼睛里燃起那一抹犀利时,他笃定她不但不会冲动,还会出奇冷静,冷静地解决任何问题,也包括……铲除任何敌人。
“咚”一声,门訇然而开,田然去而复返,“端木辄,你那个痴情种表弟给我打电话,我已经告诉了他我没时间过去,因为我没心情,他说他执意要等,地点在田氏大楼对面的咖啡厅。他是死是活和我无关,你看着办吧。”
晚上九点五十分,田然回到田家,直接以钥匙开门,登堂入室。
客厅里,田果儿和其母各踞一处,一个窝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看书,一个在休闲区,如贵妇般捧着一杯咖啡,观赏电视里播放的交响乐演出。家庭影院的音响效果上佳,一首《在中亚西亚的草原上》宽广悠长,致使田太太虽然有kafeiyin提神,仍饱受困意骚扰。
不在其中的田先生,必定在二楼书房了。
“田果儿。”
田果儿仰首。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小看了你。”
“我不介意你从现在开始高看。”
从田然叫了一声田果儿,王倩就如被打了一针激素般的清醒过来,全身待备,双目眈眈,随时准备上演护犊情深。
“你干嘛?你干嘛……”王倩尖叫,跳脚大喊,“依川,老公,快来,田然要打果儿,快来啊!”
田然出手,田依川已经走到楼梯中间,妻子不必创造噪音,他也准备过问的,“然然,你在干嘛?”
“让你老婆住嘴!”
田然劈手打向田果儿肩头,对方拿两根手指攻击她手臂上的某处,她手臂撤回,左腿已踢了出去。在田果儿穿着室内拖鞋的脚尖点向脚踝之际,右腿一个横扫,在脚踝被击中前将人扫进了沙发。
“你看见了,你对穴位再熟练,在一个身手比你敏捷的人面前,也占不到便宜,以后别动不动建议别人来绑架你……”
“你……”王倩的尖叫划破客厅上空,“你打果儿!依川,你看不见吗?果儿没招她没惹她,她一回来就打果儿,依川……”
田依川一手掩住右耳,以保护被强烈刺激的耳膜,问:“然然,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
“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看吗?两个都是你的女儿,你再有偏有向也不能让她把你另一个女儿打死吧?你不管,我这个当娘的管!我和你拼了……”
势如拼命的攻势,在田然举起多了一把东西的手,并将幽黑的洞孔瞄来时,嘠然顿止。一秒钟前还喷发着超高分贝的嘴舌,连并整个人,呆若木鸡。
“然然……”田依川倒抽口气。
“你在干嘛,把它放下,你怎么敢拿这东西来玩!”
“田果儿,不想让你的母亲惊吓过度的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乖乖啊,实在实在实在……太BH了。
“除了那一套,你手里还有多少?”
“没有了。”
“你的那个打手会不会自己复制?”
“她还没有那个胆子,不,不如说她没有那个智商。”
“那张新的照片是你拍的?”
“是我前些天从一个记者手里买来的,他的女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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