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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下-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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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生脸色不大自然地看了看平彤,便跟着她去到树下,避开耳目。

  “是王妃让你来传话吗?”

  平彤笑道:“是啊,王妃让我来问问,王爷既然带了娇客回来,怎不干脆住到芳林苑去,憋在这杏园,不是怠慢了么?”

  阿生面色一变,佯怒道:“说什么胡话,哪里来的娇客。”

  平彤也一下子变了脸,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李大哥何必同我装糊涂,那么大个活人用马车载进来,以为走的是偏门就没人见着么,在外面玩的东西都带回家里来了,还要让人装成看不见啊?”

  “咳咳,”阿生被她呛地咳了两声,面色尴尬道:“别乱说话,王爷只是带了一位客人回来。”

  听这话,平彤已是十成确定了于通所言——王爷确实是带了个女人回来!

  心里气愤的要命,她面色不善,口气也变得咄咄逼人:“对,是我乱说话。李大哥是王爷跟前的红人,跟着王爷见的都是大世面,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可你好歹用心想一想,你便是不念着王妃对你的好,也想一想王妃是怎么待王爷的。现在可好,王爷都在王妃眼皮子底下带女人回来了,你不劝告也罢,还要帮忙瞒着!你可知王妃这几日忙着给王爷准备生辰,又要紧张着公主府上的事,连个囫囵图觉都睡不上一回,真要被她知晓王爷带了女人回来住,要王妃情何以堪?”

  “唉,你——”

  她眼眶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阿生也被她说的有些不是滋味,抬手想去拍拍她肩膀,余光瞧见不远处门洞下立的人影,却是动作一僵。

  平彤没错过他面上难色,顺着他目光转过头,就见着那挂有书香匾额的青石门洞下,立着两个人,那高个子的自然是李泰无疑,他边上另站着一名肩披银灰狐裘的年轻女子,一头素簪,容貌清丽,却是像极了平彤记忆里的一个人。

  “苏、苏……兰姑娘。”平彤瞪圆了眼睛,既惊又愣,结结巴巴地从嘴里念出一个名字。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抿着唇角冲平彤浅浅一笑,拢着鬓角,偏头对李泰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进了园子,留给平彤一个消失的背影。

  “守着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出。”李泰叮嘱守门的侍卫。

  阿生见李泰往园子外头走,忙推了推呆住的平彤,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跟上。

  平彤云里雾里地跟着他们主仆,进了花园,李泰才停了停脚,回头看了平彤一眼:“管好嘴巴。”

  落在身上的冰冷目光,让平彤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只能顺从答道:“奴、奴婢晓得。”

  “王妃在哪?”

  “这会儿该在芳林苑梳妆。”

  看了看树林边落下的夕阳,李泰脚步一转,择了通往那芳林苑的那条小径。

  平彤咬了咬牙,揣着满腹疑忧,跟了上去,心思反复摇摆,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王妃?

  平卉将一串嵌有十二颗海珍珠的银角链子系在遗玉颈上,对着镜子摆正,又左右检查了一遍,恭声道:“梳好了,请更衣吧。”

  遗玉将手里把玩的小玩意儿装进膝上一只细长的檀香小盒里,放在妆台上,扶着平卉的手站起身,摊开手臂,便有两名小侍女低着头捧着精工细作的广袖对襟长衫,伺候她套在束裙外头。

  这广袖缎衫是衣局特为她今日宴上的,通体的银锻上绣着一朵朵掌心大小的紫芙蓉,领口襟边全是用色泽纯正的紫貂皮毛续上,两条襟带垂坠而下,里面配上一条丁香束腰长裙,既是高贵,又不失典雅。

  平卉一边抚平她皱臂,瞧着静立的人影,由衷赞道:“中秋那会儿听人讲文,有描说,银缎紫裘衣,双环飞仙髻,皓齿星眸,赛雪晶肌——主子,这哪是说的月宫嫦娥,分明是赞的您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比作嫦娥那个寡妇,遗玉可高兴不起来,摇头失笑,弯腰将妆台上的小盒子捡起,收进袖里,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收敛了笑容。

  “再派人去前院问问看王爷是否回来。”

  “是。”

  平卉出去,不大会儿便又折回来,一撩帷幔,嘴里有些慌忙道:“主、主子,王爷来啦。”

  话音刚落,遗玉转过身,便听见脚步声,三两息后,那垂着红流苏的帷幔又被掀开,李泰走了进来。

  两人视线撞个正着,相互都是怔了一下,遗玉先低下头,住后退了半步,同平常一样语气道,“回来了啊,先更衣吧,再待会儿就有客人到了。”

  李泰摆了下手,屋里的侍女都听命退下,平卉担忧地看了遗玉一眼,出了屋子,便守在门外头,这么一来,屋里便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

  三天没见着面,却仿佛是隔了三个月一样。

  她低着头,犹能察觉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屋里太过安静,叫她连日来所积压的烦躁迅速上升,忍不住先开了口:“我先出去待客。”

  说完便匆匆抬头看了一眼路,捡了条离他最远的走,两人错身,她手指将碰到帷帘,便被横在眼前的一条手臂拦了。

  “你在躲我?”李泰声音低沉,仔细听不难发现当中的不悦和不满。

  瞧这恶人先告状!合着几天几夜不回家的人是她不成?

  遗玉压下蹭蹭往上冒的火气,仰头冲他飞快一咧嘴,假笑道:“哪有的事,今日事多,忙得很,阿生在外头没?我叫他进来为你更衣。”

  忍住、忍住,再过半个时辰就开宴了,不能这会儿同他吵,等宴罢再好好同他算账。

  说完她便去推他手臂,推了两下没能将他推开,干脆放弃这头,脚一挪,从他另一边绕过,这回倒没被他伸手拦下,而是直接被他从背后拦腰抱住,左肩上一沉,耳朵一热,便觉得他呼吸凑近,声音贴了上来:“说吧,你又闹什么别扭。”

  原来他连她在气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几天几夜不回家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个事儿,亏得她每晚为他睡不着,像个傻子一样!

  遗玉侧头躲开他快要贴到耳朵上的声音,浑身僵硬道:“你快放开我,客人马上就来了,弄乱衣裳我还要再收拾一遍。”

  李泰勒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埋头在细长的颈子里蹭了蹭,同他所用薰香一样却又略有不同的清香让他着迷,光滑细腻的皮肤引诱着他的神经,只凭气味便能将他撩拨起来,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喉头一紧,便腻着她的脖子舔吻,一手摸索着向上,欲去褪她肩头的衣料。

  正是情欲开始失控的时候,手背上突然多了一点凉意,他蓦然回神,停下动作,这才发现怀里的娇躯正轻轻抖瑟着,他连忙将人转过来,强硬地托起她下巴,被她眼角的泪光刺痛了眼睛。

  “怎么了?”他皱眉掩饰无措,不知她为何连平常的亲近不愿意了。

  遗玉难受,不愿开口,她总不能告诉李泰,自己是想起前几天在药房里,他也是像这样,说要就要,完全不看时辰场合,一副等着赶紧完事走人的态度,那感觉像她不是他妻子,而是、是楼里的姑娘。

  “主子,汉王爷同楚王爷到了,正在前楼候您。”阿生的声音隔着两道门传进屋里。

  “让他们等着!”李泰冷声一斥,门外便没了声音。

  遗玉被他这罕见的嗓音惊到,只当他是在恼她,胸口愈发闷痛,推开他的手,扭头拿手指沾了沾眼角的湿气,低声道:“我帮你更衣。”

  李泰盯着她闪避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木然收回视线,抿着唇线松开她腰上的大手,由着她逃一样后退开,去衣架上拿取衣物,一语不发地配合她抬手换上紫袍玉带。

  等到坐在铜镜前挽髻时,他才抬起眼从镜里望她,碧眼里掠过一抹歉色,似是莫可奈何。

  第219章 园中秘

  今日是李泰二十三岁生辰,前来赴宴的客人携亲带眷有三百余,不算文学馆的诸位文士,最次也是要官居六品以上才有与宴资格,但是像长孙无忌和房乔这样的身份,为了避嫌,收到宴贴,也只会派子女或是正室前来应景。

  今晚筵席布置着实精妙,就在紫云楼二楼的宴厅,二百桌满座,桌上吃食,咸甜香酥搭配均匀,酒水香浓,乐声袅袅,放眼望去便是楼外一片璀璨的江景灯火。

  各边各角摆放的火盆薰的人身暖洋洋的,却有春夜的清暖之感。

  皇子们,除了太子未至,就连年幼的十皇子李治都有同城阳一起到场,李元昌同李元嘉虽是李泰长辈,可年纪相仿,也都有赴宴,公主们,长乐抱病缺席,除了远嫁的都来凑热闹。

  遗玉同李泰同座在上席,背后一字摆着十六扇高头四季山水锦屏,殿上随处空悬的八宝玲珑塔灯,映照着这一对夫妻锦衣玉颜,恍若天人,但在这觥筹交错的酒宴上,却隐隐有种置身事外的之感。

  李宽和李恪隔着丈远同李泰聊着《坤元录》书稿一事,遗玉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应对着另一头女宾的攀谈。

  然客人里不尽是善意,也有像吴王妃那样笑里藏刀的,无双社几个绵里藏针的,遗玉同她们打了几圈太极,对方想也知道今天日子,便没太过分,得过且过地安生下去。

  因是李泰生辰,遗玉作为王妃,若是特意发宴贴给未婚的女子容易叫人产生别的误会,今晚便只请了墨莹文社几名已婚的女子,史莲、周云兰同封雅婷都在列,也幸得有她们,面对下面聊的衣裳穿着,遗玉不至于心不在焉到跑神的程度。

  只看见了程夫人,没见到程小凤,遗玉难免失落,自从两人吵架那一回过后,她是能察觉到程小凤在躲她,她也不是没想过主动去找人,但程小凤同齐铮订了亲,婚期就在明年初,她怕程小凤见着她再想起卢智什么,便只能这么耗着。

  卢氏半个月前捎了信回来,韩厉寒毒已清,然卢老夫人身体有恙,两人预留在扬州过年,归期不定。

  今天明明该是个高兴的日子,然同好友疏远,娘亲又身在远方,半个时辰前才同夫君隔了气,遗玉坐在这笑声不绝的宴厅中,只觉得心中烦闷越堆越高,直怀疑起自己做人是不是太不顺?

  好不容易等到酒过三巡,客人们都被请去香廊上凭栏而坐,观看楼下歌舞,趁着众人起身的空当,遗玉寻着机会,开宴到现在,同李泰说了头一句话:“稍后还有一席药膳,我去厨房看看,免得他们弄出岔子。”

  “让下人去。”

  “……我想出去透透气。”

  李泰看她一眼,也不应答,举步往香廊下走,遗玉站在原处,正迟疑是跟上他还是下楼去,便见着李泰同杜楚客说了几句话,转过身,竟又朝她走来。

  “走吧。”

  “啊?”见他竟要与她同行,遗玉忙道:“我自己去走走就是,你还是留下陪客人吧。”

  “不用。”

  李泰神情自然地环住她肩膀,将满不情愿的她往楼梯口带。

  此时客人多被楼下灯火歌舞引去目光,少有人注意到这对做东的夫妻同时离席。

  偌大一座芙蓉园,各个小园之间都隔着花园,两个人从紫云楼漫步到一座小花园里,有阿生远远跟在后头,支开路过的侍从下人,因此一路走过来,只听乐声人声渐远,气氛愈静。

  一路无话,走上幽长的花廊,檐下悬挂的一盏盏竹灯将一静一后的两人身影在青石板上缩短,再拉长,分离,再重叠。

  不知是谁先停下脚步,立在悬于小湖上的一截廊下,回头去望天边明月,皎皎的半边,浮着斑驳的银色光影。

  一阵夜风袭来,遗玉缩了下脖子,李泰环在她肩上的手一移,借着宽大的袖子将她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遮住,同时将她身子更贴近他怀里。

  仅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便让遗玉鼻子发酸,两手按在冰凉的栏杆上,尝试用着寻常的语气,问道:“你……你这几日好像很忙,日夜不归,是都住在文学馆里吗?”

  “不是。”总算她愿意主动开口同他聊,李泰自然是配合回答。

  遗玉嗓子发紧,“那你晚上都宿在哪里,这几日可有睡好?”

  “嗯,在别院休息。”

  “别院?是在京里的吗,我怎没听你说过,是在哪处?”遗玉听到“别院”两个字,便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个问题明显让李泰犹豫了一下,不好回答,便选择了回避,“是在京里一处僻静地方。”

  是在永平坊的别院吗?

  遗玉张了嘴,差一点就问出口,却因他躲闪的态度,生生憋了回去,十指紧抠着掌下的围栏,因为怕会真地追究出什么,她竟然不敢问!

  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李泰蹙眉,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左手覆在她手背上,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低声道:“你是介意我这几日不归?我不是派人带了话回来么,最近的确事多,过一段时间松闲再陪你。”

  女人一旦有了怀疑,听什么话都是借口,以前便是他再忙,晚上都会回府休息,遗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要紧事,是让李泰必须要晚上住在别院,又需要瞒着她的?

  除非是因为女人。

  长孙夕那天到王府来,虽没在遗玉这里占到半点便宜,可到底是将怀疑的种子种下,李泰的种种反常,在遗玉此刻看来,即便不是因为那位已故的苏兰姑娘,也同她脱不了关系。

  别院,女人,夜不归宿,不明不白地忙碌,隐瞒的回答……这些疑云笼罩在遗玉头顶,李泰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更让她烦躁不安。

  “不用了,你尽管忙你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整天陪着。”

  李泰又不是聋子,听出她口气发冲,反嚼了一遍他刚才的话,不觉有什么不妥,没等他再去问,打搅的人便来了。

  “主子。”

  阿生立在长廊那头,远远唤了一声,见李泰回头,才快步走过来,看了眼遗玉。

  “我先回去了。”遗玉心烦,又见阿生想要回避她的样子,很是识相地要走,更让她生气的是,李泰不但松了手放她走,还在她背后留话道:“去那头等我。”

  谁要等你!你们就在这里说悄悄话吧!

  遗玉暗自冷哼,抄着袖子瞥了眼面色尴尬的阿生,从他身旁经过,扬长而去。

  “何事?”被打搅了两人独处,李泰声音低沉,明显是不高兴的模样。

  阿生赶忙道:“主子,人抓到了,只是有件事比较奇怪。”

  李泰侧过身,“他们审过了?”

  “是,”阿生面露狐疑,“人是在咱们王府附近抓到的,是名女子,口风极硬,容貌又被毁,问不出什么紧要的,是否红庄的人还待定夺,但不知为何,她却固执要见您一面,说有重要的事要对您讲,您看?”

  “人带过来了么?”

  “是,就在御宴宫后关着,您要去看看吗?”

  李泰想了想,点头。

  说完这件事,阿生低下头,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恕属下多嘴,您就这么将那位接到园子里住,似乎不妥,王妃她……”

  “本王自有打算,你让人盯着,莫要节外生枝。”

  阿生知话说到这里,再提无益,便诺诺应了,跟在李泰身后头离去。

  主仆俩不过谈了小半会儿,李泰再往长廊那头找人,已不见了遗玉踪影,因知一凝一华都在暗处跟她,便也不担心她会在自家园子里出事,便转道,带着阿生往御宴宫后去见那名从李恪手下捕来的毒师。

  殊不知,遗玉并未直接返回紫云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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