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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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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苍忽然觉得整个望雪轩都变得可怕起来,她忍不住四下观望,在发现目标之后,咬了咬下唇,最终心里一横,疾步跑过去拿下角落里的花瓶,对着莫熙宁的后脑勺,用尽全力地拍了下去。
她没打算这一击就能要了他的命,只盼着能够打晕他,好离开这里。
莫熙宁正专注地盯着大姐儿的一举一动,忽然被击了那一下,只觉得脖子一阵刺疼。
白苍两手抱着花瓶,又狠狠往下拍了第二下,冷硬的花瓶儿击到他同样刚硬的骨头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见莫熙宁毫无反应,连日来的压抑、愤懑、委屈、仇恨使白苍彻底爆发,她像疯了似的,抱着花瓶,对他的脖子敲了一下又一下。
莫熙宁顾着大姐儿,深怕动静闹得太大,将她惊醒,又怕她见到这一幕产生惊吓,他轻轻松开双手,安置好大姐儿的胳膊后猛地起身、两手后翻,精准地抱紧了那只花瓶。
白苍见势不妙,立刻松了手,拔腿就往外跑,打开房门时,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莫熙宁两手抱着花瓶,也看着她。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一个惊慌失措,一个幽深冰冷。
白苍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两腿发软,她横了横心,阖上双门,直奔院门而去。
莫大夫却在此时阻住她的去路,“在大姐儿痊愈之前,您不可离开此处。”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
白苍彻底慌了神,不留在此处,难道真的等到大姐儿撑不住的那天,给她陪葬吗?
心里忍不住惊慌,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现在该如何做才能顺利脱身?
她不能回去!
自己才像个疯子似的拿花瓶袭击了莫熙宁,以他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子,回去后定是死路一条!
眼前的男人,身姿瘦削而修长,白苍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双眼。
事到如今,她还有退路吗?
她来不及反思,自己为何会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头脑里闪过那人的做法,想也不想抽下头上的银钗,用尖端的那头抵住自己的喉咙,一脸的疯狂与决绝“你要么放我出去,要么就让我死!”
莫大夫嘴角微勾,笑得云淡风轻,“你若舍得死,便不会落荒而逃,我又有何可担心的?”
白苍握着簪子的手微微发抖,她也想像那人一般,毫不犹豫地刺下去,可无论她如何鼓起勇气,在心里鼓励自己,就是下不去手。
说到底,她终究不是那人,没有她的魄力,更并没有她的果决以及坚韧。
她有些挫败地扔了银钗,任命似的垂下了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真后悔,刚刚做出那冲动一击。
“请夫人先去偏方休息。”莫大夫抬手指了指院子对面一间点着油灯的屋子。
白苍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那间屋前,机械地推开房门,反手关上,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地软了下去。
“为何会弄成如今这副局面?”她将脸埋进膝盖,自欺而绝望地想,“我果真一无是处,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脑海里却没有一丝消息传来,没有不屑的冷哼,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痛心疾首的痛呼,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没有一丝声息。
“姑娘,我错了!您快出来,哪怕骂我一顿也好。”
“我日后再也不任性,也不出来捣乱,更不会违背您的意愿!求您载帮我一次,我还不想死!”
“大姐儿的病好不了了,大爷要拿我与她陪葬,若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是不是?”
然而不管白苍怎么呼喊,怎么绞尽脑汁地威逼利诱,都没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诉她,究竟该如何做。
第三十八章 疼痛
白苍从未如现在这般绝望,一种濒死的感觉再次席上心头,就像那夜,当她在冰冷的河水中醒过来,用力挥舞着手臂,猛力划来划去,却无论如何也浮不起来。
漫无边际的河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重重包围,强势地钻进她的耳朵,鼻子,模糊了她的视线,也阻挡了她的呼吸。
那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事实上她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一丝知觉,直到莫熙宁出现,那股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惊醒了她,也救赎了她。
虽然身体里多了一个灵魂,但她聪明、睿智、有主见,不管面对何种境地,她不惊慌,冷静对待,大多时候都可以化险为夷,即使没能达到预期效果,也不轻易气馁,最重要的是,她不怕莫熙宁。
不得不说,白苍是敬佩她的,甚至在很多时候,她都很享受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色,静静地待在一旁,体会另一个自己的思想,观摩着她如何化险为夷,如何应对生活里的种种,但偶尔白苍也会忍不住去想,或许重新来过一次,自己也可以应对地很好吧?
这种想法在最初出现时将她吓了一条,然后便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就算她刻意去抑制,也阻挡不了,因此当她们出现意见不合时,那股意愿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她违背当初立下的誓言,再次掌控了自己身体。
但现实是残酷的,她不是那个人,没有她的行事手段,最终还是把事情搞砸了,而且将自己推到了濒死的境地。
她后背倚着门框,坐在冰冷的地上,头埋在膝盖里,无助地留着眼泪。
夜越来越深了,虽已到初夏,地上还是冰凉凉的一片,就像她的心一样。
腹中传来一线疼痛,白苍抬头,茫然地擦掉眼泪,忍不住苦笑,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知道饿,她果然不想死。
她揉了揉肚子,桌上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屋外夜虫正叫地欢快,却难掩这座院子的低迷之气。
她一手撑着门框,想要起身,肚中那线疼痛忽然变成一股大力,相互撕扯,绞在一起。
冷汗瞬间浸满了额头,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似乎有股猛力在拉着她堕入到那永劫不复的黑暗之中。
肚中的孩子感知到了来自母体的危险,不安地动了动,然而力道是如此的微弱,在强大的痛楚之下,未能带给白苍一丝安慰。
白苍扶着门框再次坐下,这次的疼痛比怀疑初期溺水那次来得更加猛烈,她一手紧紧扣着门框,一手托着自己的肚子,除此之外,她不知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蠢货!快呼救啊!”脑中那人终于发出一声气急败坏地呵斥。
白苍瞬间热泪盈眶,甚至连痛楚都减轻了一丝。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两手再次撑着门,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身子。
“我是不是太没用?”她对着肚中那人苦笑,将自己弄成如今这副模样。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望雪轩就有大夫,你快给我想办法走出去!”
白苍用力地摇了摇头,“太痛了,我坚持不住了。”话未说完,整个身子摇摇欲坠,终究再无力气,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刺痛袭击着她的神经,白苍迷迷糊糊地呢喃,是的吧?她就要死了吧?
“若这点儿痛楚都忍不下去,你又如何做你肚中孩子的母亲?”脑中那人恨铁不成钢地道,见她再无一丝反应,心里闪过一丝恨意,试着去控制这具身体,竟成功使一根手指弯曲。
白苍轻吸了口气,继而闷哼了一声,似乎有无数颗钢钉在她的肚子里猛力按戳,那股比撕心裂肺还要入骨的疼痛,只有贴身体会,才能描摹一二。
白苍用力咬着牙,将牙关咬地咯吱作响,两手攒握成拳,手指甲狠狠地刺进**里,以使自己清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攒到双腿,两手撑地,缓缓弓起腰,往门框扑去。
“挨到了!”白苍心里一个暗喜,两手死死扣着门框,将之拉开,两腿艰难往前、抬起、跨过了门槛。
再往前,是一段长远的没有任何借力之物的道路,那于她而言无异于天堑鸿沟。
“救命!”才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地厉害,比耗子叫大不了多少。
她的目光不由朝门框上看去,像看到救星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门环,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清晰。
白苍强撑着一口气,一边敲击着,一边热切地看着对面的屋子,里面散发着一丝微弱的光芒,“快开门呀!”她在心里祈求道。
然而,老天到底没有听到她的诉求。
她不知道自己敲了五下还是十下,对面屋门紧闭,没有一丝反应。
白苍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她狠了狠心,两只手握住铜环,用尽全身的力量拉起铜环,又猛地往前扑去,“嘭!”的一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力刺耳。
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双手再也支撑不住,被迫松开门框,整个身子也若无根的浮萍,跌落在地。
全身上下已经痛到麻木,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眼前一阵阵发昏,但她依旧努力大睁着,带着不甘和希冀望着对面的屋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苍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变凉,以至于她开始出现幻觉,竟然看到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朝她走来,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到一袭在月色下辨不出颜色的衣衫,一双如夜色般漆黑的缎靴。
莫熙宁神色复杂地看着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女人。
“你究竟是死是活?”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蹲下身子,去探她的鼻息,在发现她还活着时,竟莫名松了一口气。
蹲在地上盯了她良久,她的眼,目光空洞,似睁非睁似闭非闭。
指尖似乎不听自己使唤,轻轻地触上她的脸颊,冰冷、丝滑,就像已死之人。
因为“死”这个字,他的心又顿了一下。
最终还是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踏过门槛,在模糊的月色映衬下,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被褥间。
随即,转身,往对面而去。
“去瞧瞧他吧。”他推了推刚刚躺下的莫大夫。
“你的手臂受伤了?”莫大夫盯着他伸出的右手上的一点血污问道。
莫熙宁盯着自己的手背,瞳孔猛地一缩,继而抬脚,大步飞奔而出。
第三十九章 照顾
跑了两步,见莫大夫没有跟上,他又急转回身,扯着莫大夫的袖子往前跑。
二人走到对面厢房,急忙奔到床前,白苍双眼已经阖上,陷入昏迷之中。
莫大夫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捉了她的手腕儿来把脉,“寒气入体加之情绪起伏过大,导致动了胎气,故出现落红之症。”
莫大夫说完,背过身,“请大公子检查落红情况,若血流不止,则极易引发血崩,不仅胎儿保不住,恐怕孕妇也会也性命堪忧。”
莫熙宁从桌上拿了油灯,顺手扯下帐幔,扒了血迹斑斑的中裤,朝她身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片濡湿。
白苍仍旧在流血,这个发现让他心里无端慌了一下,站在那里看着满手的鲜血,有些不知所措。
待他回转身,莫大夫已经不见了。
他去箱笼里找了件白色的中衣,将白苍身下的血擦拭干净,想了想索性褪了中裤,让她光着下身躺在薄被里,让他稍觉安心的是那血流尚未成泛滥之势。
莫大夫去而复返,手里提着药箱和一壶热水,他走到桌子上放好药箱和茶壶,轻轻地咳了一声。
莫熙宁听到动静,掩好帐幔,“仍在落红,但势头不大。”
莫大夫点了点头,从箱子里倒出他耗费许多心神做成的救急药丸,放到莫熙宁手里,“此丸有凝血之效。”
莫熙宁微一颔首,从茶壶里倒了杯白开水,走到床前。
他坐在床沿上,将白苍抱起,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臂弯,而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白苍仿佛陷入沉睡,无论他怎么叫,都没有任何反应。
莫熙宁只得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颔,另一只手将药丸扔进去,然后用力一捏,唇瓣闭合,药丸也在压迫之下滑入食道。
莫熙宁瞧了眼她紧闭的双眸,又看了看手里的水杯,再次打开她的下颌,一连给她灌了好几口温水。
莫大夫去存储药物的房间拿出所需的药材,新拿出一个药罐,就着燃烧的火炉开始熬药。
莫熙宁不时拿手往白苍身下探去,碰到一手的血,就忍不住拿帕子给她擦掉,如此反复不下二十次,莫大夫熬好了药,端进来。
莫熙宁上前接过,刚熬好的药,在冷水里冰了一会儿,仍有些烫手。
“这药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要连着喂三碗。我明日还要给令嫒诊治,便回去歇下了。”莫大夫边打呵欠,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过头,“火炉里的柴约莫还能持续一盏茶的时间。”说完,眼里带着一丝戏谑,径直离去。
莫熙宁右手端着药碗,左手摸了摸肿地老高的后脑勺,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一刀劈死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那人。
白苍醒来时,看见的就是莫熙宁目露凶光、手拿药碗,咬牙切齿,像处决待宰的猎物那般朝她靠近。
她的目光在他手里的药碗上一扫而过,而后静静盯着他的双眼。
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莫熙宁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着一张脸,“起来,将药喝下。”
白苍想自己既然会出现在床上,还能醒过来,那么这药里应该不会有毒吧?
不然莫熙宁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她顺从地爬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下身竟然什么都没穿。
“给我条裤子。”白苍实在做不到在一个男人面前光着半个身子。
莫熙宁没好声气地道:“你还在流血。”
白苍急忙急忙去摸自己的肚子,见隆起还在,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落红是小产的征兆,她还以为。。。。。。
她将薄被紧紧地裹了裹,十分不自在地坐直身子,莫熙宁手伸了半天,面色已有些不耐烦,白苍急忙接过药碗,想都不想,大口灌下。
“咳咳咳咳!”她猛地将一口药咳了出来,神色痛苦地皱着眉头。
莫熙宁见状,嘴角竟弯了那么一瞬,他用指尖沾了药,不算特别烫,又放进嘴里舔了下,果真十分苦。
“这点儿苦都经受不住,我是把你养得越来越娇气了。”
白苍没有出言,一副小媳妇状地低着头,一口一口地灌着苦涩难闻的药。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莫熙宁扫了一眼屋子,没见到放梅子的罐子,便去倒了杯白水给她。
“谢大爷。”白苍低低倒了声谢,只喝了两口将弥漫在嘴间的那股苦涩洗净,便不愿再喝了。
莫熙宁似乎对她顺从的样子比较满意,“现今感觉如何?何处不适?”
白苍蹙眉,肚子虽不若早前那般绞痛,但仍隐隐约约地疼着,不会让人很痛苦,却又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肚子疼。”毕竟先前闹地那么僵,还是先示下弱,以期博取那人一点点的同情吧。虽然她并不确定,像他那种人,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莫熙宁面上难得带上一丝关切,“莫大夫说还要连着喝两碗药,估摸着待起了药效,会好些。”
白苍立时皱着一张脸,那么苦地摇,还要喝两碗,但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她只好认命般地应了声好。
后脑勺有些疼,莫熙宁忍不住去揉了一下,继而又想起这女人先前对她做过什么,现在倒装成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女人果然天生都是技艺精湛的戏子!
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莫熙宁不知道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堪,瞅着白苍的眼神一片晦暗,白苍十分识趣地低下头,将自己缩进被子里面,并紧紧地闭上双眼,两片眼睫不安地颤动着,仿佛受惊的蝴蝶。
原来她也是会怕的。
不,应该说,她什么时候是不害怕的?
莫熙宁心里带着一丝自嘲,将药碗拿下去,蹲在廊檐下往炉子里添柴火。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每每白苍刚刚入睡,便被他叫醒,灌进满满一碗苦涩的药汁。
天色微亮,莫熙宁伸了伸酸痛的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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