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月微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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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夜风（1）
“浅浅不会是将东西送回来了，又想要回去吧？”在我挣扎着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他懒懒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我闻言怔住，再看一边的清林，他眼里早已恢复如常，俊朗阳光的脸上泛着温暖的笑容。
　　“呃，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既然送回来了，总不可能再自己开口要回去吧。当然，如果你们主动要求再送我一次，那我当然不会拒绝啦，嘿嘿。
　　“所以，为免你睹物伤心，那两块玉佩我们就不戴在身上了。”狐狸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好像非常了解我，因为我真的会睹物伤心的，如果他们决定不再送给我的话。当然如果狐狸更了解我一些，应该双手将玉佩再次奉上。
　　不过狐狸既然这样说，那么玉佩应该是收到了。我的心放下了些，又挣扎了一番，狐狸终于放开我，我坐回到原位，继续问道：“那寒星的使臣过来，可是为了叶苍的事？”
　　“未必。”他笑得慵懒，坐在椅子上的身姿比他脸上的笑容更慵懒，微微地冲我斜挑了挑眉，道，“是与不是，不都一个样吗？”
　　这倒是，我点了点头。于是三个人开聊，从开始的游说，到后来的昏迷，再加上在修若又是几个月，说起来，其实相聚的时间，远比分开的时间少。特别是清林，算起来，除了皇宫庆功宴见过一面外，其实我们有近一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一起聊天了。
　　我对三军共伐望月的事一直比较感兴趣，当初自己沾了点边就被送到了安全地带，算不上亲历这场战事，醒来之后也没机会听听坊间的传闻。只是后来到了修若，无意中听老老头聊家常时提及那场战事，言下之意，似乎清林的表现尤其出色，每每提到龙曜的穆将军时颇有一种惜才爱才的味道。
　　当然，我亲口问二林子，这显然是错中之错。小穆同学还是很低调很谦虚的，在场没外人，他也没好意思说他的光辉事迹，我挖了半天内幕，结果嘴巴都干了，他还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我遭遇前所未有的惨痛失败，想不到自己也有搞不定穆清林的一天，再观狐狸，但笑不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撇了撇嘴，起身牵起夭夭，就朝外走去，边走边扔下一句：“我回趟云府。”
　　云府自是得回去一趟的，看看大家过得怎么样，顺便再问问张德云风的事。他二人倒没说什么，只不过狐狸在最后关头飘过来一句“晚饭一道”，然后身边就突然冒出了夜风。我愣是连个白眼儿都懒得给他，便径直向外走去。
　　坐上马车回云府，夭夭很听话，一路都很安静。到了云府，下车，夭夭也没对云府的一干侍卫仆人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坚定地走在我身边，亦步亦趋，金眸却是警觉的。
　　我直直向西枫苑走去。云府的人都不简单，我一会儿男装，一会儿女装，一会儿失踪，一会儿又出现，这些人看到我时却连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只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不过将称呼自觉改成了“公主”，然后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没一句废话。
　　“翠儿！”我看到那个背对着我在西枫苑园子里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的人影叫道。
　　“小姐！”她似乎浑身一震，扔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就朝我飞扑而来。
　　夭夭蓦地窜到我身前，对着翠儿就是一声怒吼。翠儿本来眼里只看到我，如今被夭夭一吓，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夭夭。”我忙喝住夭夭，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退下。它回头舔了我一下，又对坐在地上的翠儿怒吼一声，终于乖乖听命。我忙走上前，伸手正待扶起翠儿，她却突然跪下行礼，“奴婢翠儿给公主请安。”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好半天，才一把拉过她道：“翠儿，你也这样？”
　　“公主……”她起身，看着我的眼里有泪，神情激动。
　　“你这样叫我，我还真不习惯。翠儿，还是老样子吧。”我的眼也有些红，拉着她的手，向屋里走去。此刻才看清刚才被她扔在地上的东西，竟是我住在西枫苑的时候特意让红儿给我缝制的大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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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夜风（2）
翠儿跟着我没走两步，一下子松开手跑过去将大抱枕拎起，又跑回来跟在我身边，念叨着：“我看太阳不错，就拿出来晒晒。”
　　“我知道。”我伸手接过大抱枕，抱个满怀，脸往上面贴了贴。路上与西枫苑的浣娘、厨娘打了声招呼，示意云耀、云辉也跟着我进屋。王安与衍儿已被张德安排在西枫苑，此时早已迎了上来，我让衍儿将我随行带的礼物拿来，一一分送给他们。
　　“礼是最虚的，可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我的心意，都收下吧。”我起身走到云辉身前，被我戏称百年不老的娃娃脸此刻却已成熟稳重了许多，想起他挥剑断臂的那一幕，我的心一阵揪痛，手不由得轻触那空空的衣袖，道，“云辉，对不起……”
　　我当然知道说对不起根本无济于事，但不说心里更难受。
　　“公主，小的现在挺好的，而且这大半年来练了左手剑，不比从前差，一样能保护公主。”他倒坦然，脸上更无一丝悲痛，许是早已接受了这一事实，毕竟距离他断臂已经过去近一年了。
　　我只能点点头，勉强笑道：“那什么时候有机会看看云辉新练成的左手剑。对了，既然这么厉害的武功，要取一个拉风一点的名字。”
　　我的脑中第一反应就是杨过的黯然销魂掌，但一想剑和掌毕竟不同，遂不能盗取这么拉风的名字。众人又聊了几句，云耀、云辉就告退了，我遣开王安和衍儿，独留下翠儿说话。
　　“小姐，就让翠儿跟着你吧。你不在的时候，翠儿每天看着这些东西就想小姐。小姐，你就答应翠儿吧，让翠儿在你身边侍候你。”还没开聊，翠儿突然掩了门，扑通一声跪在我跟前，眼里似有晶莹的泪花，看着我恳求道。
　　“翠儿？”我一时有些莫名，反应过来时就想到了红儿，“翠儿，你跟着我会吃苦，会受委屈，会受罪，更可能会……”
　　当初我没有保护好红儿，如今也没强大到可以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若贸然再让翠儿跟着，不知可会让悲剧重演？
　　哪知我的话还未说完，翠儿已跪上前来拉着我的衣摆道：“小姐，我不怕，只要能跟在小姐身边，翠儿什么都不怕。”
　　“翠儿，”我蓦地落下泪来，连自己都未觉征兆，声音哽咽道，“红儿她……”
　　“小姐，红儿的事是意外，她不会怪小姐。而且翠儿知道，翠儿也和她一样，只要能跟着小姐，侍候小姐，就是最幸福的。如果能有机会保护小姐，这是幸运，绝非劫难。”
　　她此刻的眼眸因泪愈显清亮，眸底的那份坚定让我的心猛地一颤，我弯身去扶她，自从我上次从天青回来就知道她成熟了，更懂事更体贴人了。
　　“小姐……”她不肯起身，依旧在坚持。
　　“翠儿，我还得回修若皇宫，皇宫不是个好地方，也不是我想带个人进去就能进去的，一切到时候再说吧。”
　　我执意将她拉起。她闻言没再坚持，只道：“那小姐在这里的时候就让翠儿跟着你吧，到时候翠儿再去求张总管。”
　　我笑笑，没再说什么，催着她将我假扮云风时常穿的男装都找出来，挑了套换上，又将七彩琉璃镯套在手上，顿时觉得一身舒坦。
　　我交代了王安与衍儿几句，就让翠儿跟着去找了张德，问他有无哥哥的消息，还有云月母亲十年祭的相关事宜。之后就回了浅醉居，翠儿跟着我上了马车，满脸的欢喜。
　　“翠儿，哥哥突然去了修若，你可知有什么原因？”我坐在马车里，问一身小厮打扮的翠儿。此情此景，恍若回到了替兄出仕的日子，一想到此，我不由得浮起笑容。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合适。连张德都不知道哥哥因何回修若，那么翠儿更不可能知道。
　　“少爷肯定是为了小姐。”翠儿答得分外肯定。
　　“呃？”这个可能性最大，但翠儿答得也太肯定了吧。
　　“那日小姐去皇宫赴宴，晚上回来的时候只有少爷一人，我问少爷，少爷说你被接回修若了，然后他在西枫苑待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去上朝的时候，他让我跟着他，在马车上问了我很多小姐上朝以来的事。”
　　

第三十五章·夜风（3）
我心中莫名一动，继续问道：“之后呢？”
　　“少爷每天下朝后都会来西枫苑坐坐。”
　　我忙问道：“翠儿，你想一想，哥哥去修若的前几天，可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翠儿一脸莫名，并陷入了深思。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可是直到到了浅醉居，她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扶着我下车的时候，她还愧疚地向我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哥哥这么内敛的人，每天跑到西枫苑去坐坐已经是极限了，哪能跟翠儿交心！
　　坐在饭桌前的时候，一应人等都被遣到了外面。夜风自从我到了云府就失了踪影，这会儿倒突然出现在了门外，我对他来无影去无踪的作派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冲着狐狸道：“大哥，你将小夜拨给我吧！”
　　狐狸正端着茶杯，貌似优雅地喝着茶，看着我的桃花眼里满是慵懒的气息。可是我话一出，他破天荒地被水呛到，任他再狡猾，任他那皇家风范再绝然，待他敛了神色恢复正常时，也已经咳了好几下。
　　“大哥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夜风武功好，话不多，长得也不赖，他在我身边，我觉得分外有安全感，你就将他拨给我吧。”我再次挖墙脚，越来越觉得身边应该有个可靠的武功又超好的人，那样办起事来也方便。若说狐狸因此身边少了个得力的人，那就再培养一个呗，反正狐狸那厮身边的人那么多，夜风走了，别人才有机会得到提升啊。
　　狐狸却不看我，移开视线转而向门外的夜风道：“进来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吧。”
　　夜风闻言入内，表情平静，看不出悲喜。他抬眼看向我时，我已经起身走到他跟前，拉住他的衣袖，微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道：“小夜，如何？如何？”
　　他眼里有一抹惊慌闪过，立马甩手向狐狸恭敬地答道：“属下全凭主子吩咐。”
　　狐狸将球踢给了夜风，结果夜风又将球踢回给了狐狸。没想到男人也这么腻歪，我顿时感情受挫，胸中憋闷着一口气，转身回到座位，看着清林道：“大哥不肯就算了。二哥，你将暗中保护我的一吹镯子就出现的那几个人拨给我吧。二哥你总不会这么小气不答应，或者推托我说要去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
　　说到最后我都有些咬牙切齿了，完全忽视狐狸和夜风的存在，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好！”二林子果然爽快，一口答应，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包容与宠溺，道，“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就让他们到你跟前报到。”
　　他神色暖若春阳，说话的神情慈如兄长，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宠爱。我的脸微微一热，突然觉得二林子好像已经不是那个愣头青了。虽说以前的清林也很爱说话，但绝不会是现在这种神情这种口气。
　　狐狸倒没跳脚，也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示意夜风退下。桃花眼扫向我时，啧啧，忍不住让人抖上一抖。不过我这人皮厚惯了，直接将他的眼神屏蔽掉，一顿饭吃得分外舒坦，并直向二林子大献殷勤。
　　可是饭刚吃完，我就强烈地感觉到不祥的预兆。狐狸居然都不让人喝口茶，直接下了逐客令：“清林，既然答应了三弟，你就回趟穆府，将那几个人带过来正式交代一下吧。”
　　“呃。”我下意识地看向穆清林，用眼神向他求救，示意他坚定地留下。
　　可是每到最后关头，或者说是紧要关头，清林同学总是特别遵循君臣之礼，所以他无奈地看了看我就退下了。我当场气闷，唉，这世上只有我敢将狐狸不当一回事啊。二林子退下，狐狸又拿眼扫了一下门外的夜风，那小子眼也不眨地从外面将门合上。
　　“干吗？！”我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退到安全距离，看着一步一步走向我的狐狸，那厮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狐狸，怎么看怎么欠扁。
　　他闻言停下，双手环胸，身子斜斜地倚着身后的桌子，好整以暇地道：“过来。”
　　“过去干吗？”我也双手环胸，不对，是双手护胸。
　　

第三十五章·夜风（4）
“浅浅可以想干吗就干吗。”他笑着，一脸坏意。
　　我作势抖了抖，然后扯着嘴角道：“谈正事吧，修若的盟书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等明日寒星使臣来了，到时候再交给浅浅吧。”他说得风轻云淡，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深了。
　　也有道理，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虽说这等大事越快敲定办妥越好，但为保险起见，还是等狐狸见了寒星使臣，摸清了寒星使臣的来意，再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然后商量好一切，将盟书交给我最好。而且寒星使臣明日就到了，这一两天的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
　　“既然如此，”我看向狐狸，冲着他露出一个特大特真诚特迷人的笑容，然后趁着他桃花眼半眯之际，边向门口飞奔边道，“我先回浅醉小憩啦……”
　　“啦”字还没出口，人已经“投”入了一个怀抱。狐狸不知怎的跑到了我前面，已挡在了门前，我就这么直直地扑入了他的怀抱。我摸着鼻子抬头，他一手揽着我，一手轻而易举地抽掉我发髻上的凤簪，长发顺势披散，他伸手挽了一束，在他指间缠绕。
　　“大……大哥。”我发现，狐狸特爱把玩我的头发，特爱看我披头散发的疯样儿。
　　“真想念这一身打扮的浅浅。”他的话似喃喃自语，眼眸却紧紧锁着我，饱含赤裸裸的痴意。
　　我心中一动，狡猾诡诈的狐狸，深藏不露的狐狸，却在这一刻，卸下所有的伪装，坦白自己的感情。话只一句，却已经足够。如此一想，就有些头脑发晕，身子也有些轻飘飘的，脚下微浮。我朝他灿烂一笑，伸出双手钩住他的脖子，轻轻踮起脚尖，心一下子跳得好快好快，微合上眼，第一次主动将嘴凑了上去。
　　事实证明主动跟被动还是有区别的，第一次主动，等到我终于喘着气回过神之后，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与狐狸双双滚在了里屋的大床上。
　　“狐狸。”我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地轻唤，天哪，根据我几近为零的生理常识，外加以前看言情小说遇H则跳但偶尔不小心瞥到的经验判断，狐狸的身体好像有反应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听说男人都是欲望的动物，有兽性的一面，狐狸不会忍不住兽性大发吧？
　　“狐狸？”狐狸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俯下脸，对着我吹气道。
　　天要亡我啊！大脑秀逗了不成？这时候居然将心里的称呼叫出来了，看来狐狸的生理反应真的把我吓坏了。
　　不管了，怎么也不能让他吃干抹净。我一把搂住狐狸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窝，嚷嚷道：“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能骂我，不能怪我，也不能对我兽性大发。”
　　耳际传来狐狸的轻笑声，然后他抱着我一个翻身，我就趴在了他身上。
　　“那个寒星使臣还有那个纤绘公主，大哥躲得过吗？”我趴在狐狸胸口，无聊地在他的衣服上画圈圈，状似随意地道。
　　叹气声在头上方响起，我的手被握在另一只温暖的大手中，“只要浅浅信大哥，再给一点时间，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所以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当真，不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