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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菜叶-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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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悲的道行法见知道,自然不信,追问道:“清远小道友师从那位高人?”
清远神色换了郑重,低声道:“家师道号玄明”
法见闻言忍不住抖了抖眉毛,讶异道:“你竟然是上清正宗的上代掌教龙鼎真人高徒?”
听到有人还记得师父,清远有一丝悲苦,点头道:“正是”
法见一时无言以对。龙鼎真人玄明在三教之中算是超一流的,他的五行神算独步天下。这位小道士固然不见得有他师傅龙鼎真人的功力,不过听他适才言之凿凿,说法又与法见自己平时对吴世子的观察相符,恐怕吴世子的病情……
吴迢远静静的站在禅室外,他自幼耳力超人,加上距离不远,又用了十分心思,已经大略将禅室内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全。他知道,自己每隔一阵子心疾发作,都是凶险的。用那位高僧留下的药方医治也始终断不了根。但是他在昭觉寺里心静如水,这些年发病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难道自己始终逃不掉早夭的命运?。大文学 。dawenxue
正文 一百七十九、忽闻婚讯
(大文学 。dawenxue) 禅院内扫地的小沙弥不知吴迢远在发什么愣。大文学。dawenxue在院门口值守的僧人已经得到知客僧的消息,忙上前告诉了吴迢远,他妹妹来到昭觉寺,正在他住的禅院等他。
吴迢远回头看了看方丈禅室,突然厌倦了去探问那个答案,生也罢,死也罢,这么多年佛学熏陶,吴迢远告诉自己,强求不得的,只能随缘了。他决心不再回去,低声对那值守僧人道:“方丈大师要用菩提茶待客,麻烦师傅去准备了送进去。”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院。
吴欣元见到哥哥回来,虽然哥哥脸上依然云淡风轻,眉宇间却有一丝隐隐的平时从未见过的几分迷惘与失落。吴欣元忙问:“哥哥这是怎么了?”
吴迢远从来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外露情绪,何况是深知自己病情的家人。况且他只有这个嫡亲妹子,平日不能在跟前照顾已经有愧,又怎舍得害得小妹为自己担心?吴迢远笑笑道:“不过是听方丈与高人论道,有些累了。妹妹怎么来了?”
吴欣元将母亲江氏让她带来的给哥哥做的衣裳拿了出来,细细在吴迢远身上比过,见尺寸合适,才道:“除了给哥哥送衣裳,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哥哥的意思。还珠郡主邀请我们兄妹后日到嘉王府里赏花,她家后园子的碧海里,莲花开得极好。因知哥哥是个有佛缘的,便存了这个念头。上次哥哥说起司徒府的少公子,也是郡主的表兄,也会一齐去。”
吴迢远刚刚遭受了打击,虽然他表面上不显,其实内心已经有些弃世之心。换做平时,他为了保靖侯府与嘉王府两家的情分,自然会答应的,可是此时却没有一分兴趣,摇头对妹妹道:“小妹一个人便罢了,我不想去。”
吴欣元有些意外,追问道:“哥哥上次在嘉王府里与郡主不是挺投缘的吗?况且你们见过两遭了,我见哥哥愿意与她多说两句,还当难得有人能入哥哥的青眼呢?”
吴迢远被吴欣元一提醒,突然想起在这寺里碑林第一次遇到还珠郡主的情形来,那时他不知道对方是郡主,只当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自己听到她妄论生死,才忍不住出言反驳。大文学。dawenxue还珠郡主当时的感慨的言犹在耳:……死固然要面对虚无未知,但是有时候更加彷徨……正如自己此刻的心理写照。吴迢远这一刻才发现,为什么自己会一反常态主动去与她这个陌生人搭话,原来这一句话早就不知不觉触动了自己内心的隐忧。
吴迢远忽然很想与还珠郡主再细论此事。
吴欣元见哥哥神色变幻,越发觉得今天哥哥有些不同,满是担忧的劝慰道:“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直留在寺里,母亲与我都格外悬念。有什么事要说出来才好,妹妹虽然年纪小,也想帮哥哥分担分担。”
吴迢远微笑了笑,看着这个小大人一般的妹子,心理充满了暖意。他也不想妹妹这样不明不白跟着担心,反过来安慰妹妹道:“人都有烦恼,不过是看不透罢了。一时的情绪而已,妹妹不用悬心,我做做功课自然就能静下心来。”
吴欣元见哥哥不愿意说,也不勉强。想起还珠郡主的邀约,还是有些不甘心,试探问道:“郡主的邀请,哥哥真的不去了?”
吴迢远想起那个安静沉稳的小郡主,心中一动,改口道:“既然对方诚意相邀,那还是去。后日我做了早课过去,你也不必等我,我们嘉王府里碰头。”
吴欣元也不知道哥哥心中的弯弯绕绕,怎么变得这样快,不过哥哥愿意去,自己还是挺高兴的。大文学。dawenxue若是母亲知道哥哥拒绝了,还不知怎么担心呢。兄妹俩又说了会话,吴欣元这才别过兄长,回保靖侯府去了。
司徒玄应得了清瑜的请柬,忙到祖母母亲那里交待一声。司徒老夫人与媳妇祈氏正忧心忡忡的说着私密话,见到孙儿兴冲冲的来了,忙停下话头。听孙儿说了郡主邀他去赏莲花的事情,婆媳俩对了一个眼神。祈氏自从得知那个刘大夫开的方子极不妥当,后果比自己想象得严重得多,心里便一直很不自在,这事若不是她,王妃何至如此?此时她自己不好意思登嘉王府的门,生怕儿子去了受冷落,也想阻止儿子去,便对老夫人道:“王妃身体不好,郡主支应着也不容易,咱们就别跟着添乱了,是不是让玄应委婉拒了……”
司徒玄应诧异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姑姑身体不好,您也不带着我去探望探望。我不知什么缘故,这也罢了。如今这帖子是郡主表妹亲自差人送来的,若是她不方便,怎会如此?到底有什么事,您瞒着我不让我知晓?”
祈氏闻言眼睛一缩,又不想在儿子面前示弱,板着脸驳道:“怎么越大越没规矩了?长辈面前你这是什么语气?”
司徒玄应不以为然,自己从来都是这样,母亲从前还说不用这么多规矩显得亲热,怎么这会又拿这个说事?他也不去管母亲,忙凑到司徒老夫人面前,讨好卖乖道:“祖母,让我去。我惦念姑姑,哪里有做晚辈的像我这样,得知姑姑病了也不上门探望的?之前您老说王府事多,怕给姑姑添麻烦。可是如今郡主都邀我了,可见是腾得出空儿了……”
司徒老夫人笑着拍拍孙儿,点头道:“那你去。让你母亲多准备些补品好药,让你一起带过去。我们玄应也大了,可以帮着家里出门应酬了。”
司徒玄应见祖母金口一开,便知母亲拿他没办法。忙开心应了,喜滋滋的出去了。
祈氏还要再说,司徒老夫人摆手道:“让他去。咱们娘儿俩做的这糊涂事,虽然嘉王殿下明面上没有怪罪,但是我们自己心里有愧,也不大好意思登门。倒不如让小辈们来往来往。若是一直这么僵着,两家不是越发生份了吗?况且我也担心王妃的身子,玄应出门的时候,你叮嘱他到了嘉王府,好生看看他姑姑的样子。再顺便看看嘉王殿下对他的态度,我们也好合计合计……”
祈氏想想这样也好,忙道:“还是婆婆想得周到,媳妇知道了。回头将好药预备一些,让玄应带过去。”
司徒老夫人无奈道:“咱们府里的药再好,也比不上王府的,更比不上宫里的。都是那个臭道士,装作什么妇科圣手蒙人,将王妃害成这样我叫你盯着他的动静,这几天怎么样?”
祈氏讪讪道:“他知道了那方子是开给王妃的,人也吓傻了。我质问他有什么补救的法子,他也一筹莫展。如今关在偏院里惶惶不可终日。都怪我妇人家见识短,竟然信了他的吹嘘……”
司徒老夫人叹道:“罢了,只盼着王妃吉人自有天相,熬过这一关才好。她还年轻,若是母子平安,将来慢慢将养着,总会渐好的。我只怕生产的时候凶险。如今我们出了这么大的差池,原本我预备给王妃留用的稳婆恐怕王府也不会用了,可惜那几个都是经验丰富,又见多识广的。若是她们去了,我也能放心些……”
祈氏担心公公与丈夫知道这事,试探着问婆婆道:“娘,老爷与博言那边……咱们怎么开口?要是他们从嘉王殿下口中得知了此事,还不知会怎么埋怨咱们呢。”
司徒老夫人摇头道:“要说你去说,我是开不了这个口。一辈子老成,结果在这种大事里头,阴沟里翻了船。我这张老脸都没处搁。”
祈氏心里也苦涩,若是婆婆帮自己应了倒也罢了,她毕竟跟老爷几十年夫妻,又是丈夫最尊敬孝顺的长辈。婆婆这是不愿意帮自己出这个头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丈夫会怎么对待?
下午的时候,清远再次来到嘉王府,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去探望王妃,也没有寻陈洪恺,而是自己求见郡主。
清瑜正想找机会问问清远母亲最近身体的情形,忙让丫鬟将清远迎了进来。
清远眉宇间似有愁容,与平素那个超然物外的样子大相径庭。清瑜心中一跳,忙问道:“可是母亲的身体……”
清远摇了摇头,低声道:“郡主还不知道,王爷王妃给郡主定了一门亲事呢”
清瑜大讶,她才这么小,怎么会突然有这种事,而且父王母亲之前也没有跟她透一句底。一时方寸大乱,忙追问道:“清远师傅从何知晓?可是真的?”
清远点头道:“王爷告诉我的,当时也是王爷与我纵论时势,提起与保靖侯府的关系,才不经意说了一句。我听后也跟郡主一般心中着急,思来想去,这门亲事从门当户对的角度来说,是不差的。只是不知道那位保靖侯世子如何,所以清远斗胆请托师伯带我去昭觉寺走了一遭。当面会了一会那位保靖侯世子。”
清瑜眼前浮现出那个白衣飘飘手持宝剑的少年,原来是他。大文学 。dawenxue
正文 一百八十、镜花水月
(大文学 。dawenxue) 清远见郡主愣在那里,追问道:“郡主认识保靖侯世子?”
清瑜这才回过神来,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她虽然是个成年灵魂,也有些没有了主意。大文学。dawenxue只好点头道:“之前见过两遭。我们两家是世交。”
清远沉吟道:“那位保靖侯世子虽然人物不凡,但是这门亲事却是做不得的。我只担心不好劝服王爷王妃。”
清瑜自然没有一般闺阁小姐的忸怩,忙问道:“清远师傅此话怎讲?”
清远一字一句道:“我看了他的面相,八成活不过弱冠之龄”
清瑜眼皮一跳,猜想道:“莫非是因为他幼年那个病?不是说已经大好了吗?”
清远叹道:“连昭觉寺方丈法见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病必定是不治的。吴公子的心疾是娘胎里带来的,这种不足之症九成九是要早夭的。吴公子能延活至今,已经是一场造化了。什么佛前供奉十五载,也是安慰家人的托辞。不过养在庙里,能够静心安神,复发的时候少些罢了。但是吴公子又是红尘中人,将来还要回到侯府去的。”
清远的言下之意是已经给吴迢远判了生死。竟然是先天性心脏病清瑜自然是知道的,放在医学发达的后世,有这种病的人也是难以成人的,更何论是在这个时代一时之间,清瑜也顾不得自己的婚事,心里为这位保靖侯世子惋惜起来,这么年轻,这么难得的一个男孩子……
清远见郡主默不作声,以为是关系到她的婚事不好开口,便道:“我知道此事有些碍难,若不是有什么特别原因,王爷王妃也不会这么早就为郡主定下婚事。只是我决不能坐视郡主你的将来托付在这样一个人那里。郡主放心,王爷王妃都很重视我,我痛陈厉害,想必他们一定会重新考虑的今日王爷不在府里,我改日再来细细跟王爷说了此事。大文学。dawenxue”
清瑜回过神来,却还是不知道怎样表态。活这一世本就艰难,若果然如清远所说吴迢远是个福薄的,那父王母亲给自己定的这门亲事确实是会影响自己的一生。但是想起那个文雅稳重的男孩子,清瑜又觉得于心不忍。
清远主意已定,也不久留,便告辞离开颐珑轩回青羊宫去了。清瑜站起来相送,最后也没开口说出一句话。
木樨窥见清远走了,忙进屋来到清瑜面前。她见清瑜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知道清远说了什么,惹得郡主这样。木樨想着让清瑜高兴高兴,忙端出一个锦盒,对清瑜笑道:“头先王妃命银霜送来这只盒子,说里头是保靖侯夫人送给郡主的一份礼物,还再三说东西贵重,嘱咐我好生保管。郡主要不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清瑜一愣,保靖侯夫人送的?再联系到清远那里得来的消息,以及王妃嘱咐的话,清瑜看待这盒子便与一般礼物不同了。木樨见清瑜也不反对,忙将锦盒放在桌上,小心打开。
主仆二人就见那锦盒里正是一支碧水纹蝶恋花的玉钗,只看花纹雕工便知是极贵重的。
木樨看了欢喜,忙道:“保靖侯夫人看待郡主真是不同,这钗子不仅漂亮大方,还十分贵气。”
清瑜心中一动,问道:“可知母亲送了什么回礼?”
木樨想了想道:“听银霜说,好像是王爷送了他惯常爱戴的明月佩……那也是王爷随身了许多年的,光滑得像镜子一般。我听王妃说过,那玉料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的了。那玉佩还有些灵异,王爷离开成都去汴京的时候,就一直戴着保佑的。”
父王戴过的玉佩?那是男子佩戴之物。为什么不是王妃回赠吴欣元礼物?答案呼之欲出,看来这两样东西,就是两家定亲的信物了。大文学。dawenxue
清瑜伸手拈起那支玉钗,上头雕的三两只蝴蝶盘旋在层叠绽放的蔷薇花旁边,蔷薇盛放在悠悠清涟之侧,端的是栩栩如生,精妙别致。蝶恋花,正是有意头的物件。
木樨也不知今天清瑜怎么这样沉默,无心便多说了两句:“这蝶恋花的玉钗与明月佩倒正好配一对,可惜明月佩被王爷送人了。”
清瑜听了心中一紧,这两样东西暗含水、月、镜、花,难道冥冥中暗示这场婚姻便是镜花水月一般的结局吗?
清瑜虽然为此事愁肠,两天还是晃眼即过。请柬都已经送了出去,清瑜也只得用心准备赏莲待客的事情。
一大早,清瑜便先到偏院分派了府里管事婆子的差事,才到母亲房里问安。嘉王陈洪恺已经上朝去了,如今边疆有战事,朝堂上比起以前要紧张得多。
嘉王妃长宁见到女儿来了,歪在榻上的身子正了正,招呼清瑜过去。清瑜看了看母亲,笑道:“母亲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看来御医的方子,清远师傅的食谱,都是有效的。”
长宁微笑道:“你怎么跟你父王一个样,天天瞅着我的脸说些好听的?我不过是刚有孕那会发作得厉害罢了,如今没什么不妥的,就是身子困倦些,也是常事。我刚有你那会,正在汴京质子府里熬,身子比眼前更遭,最后还不是顺顺利利将你生下来了?”
清瑜知道父王与自己都怕母亲悬心,将她的情形瞒下了。闻言只得嘱咐道:“虽说如此,母亲还是要多加小心。外祖母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帮她照顾好母亲。”
长宁道:“我知道瑜儿乖。你就放心。对了,今儿你不是请了客人来赏莲吗?都准备妥当了没?”
清瑜偷看母亲,见她笑盈盈的看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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