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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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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回应她的吻亦是轻柔而绵长,令从容如在云中漂浮,没有借力、没有凭靠,只有他,是她的唯一……

胤禛和从容各自消了骨鲠之刺,缠绵入骨时未免就有些忘形,第二日清晨,要不是福喜在门口连番提醒,这两人险些就误了时辰。从容自睁开眼后就慌里慌张地找自己的束胸布带,胤禛看她如无头苍蝇一般,一边在衣服堆中帮她找,一边安抚她一声,“别急。”

从容瞥了他一眼,“怎么能不急,昨儿已为迟到的事说我了,今儿要再误了你,更是大罪了。”

胤禛笑,手势熟练地为她缠上布带,“你不说还好,一说到提醒了我,昨儿说要罚你的事,也还没下文呢。”

从容愣了愣,“你真要罚我?”

“说在人前的话,自然要罚了。”胤禛一脸正色。

“怎么罚?”

胤禛看她咬唇静听发落的模样,忙里偷闲,含笑在她唇边一吻,“晚上,数罪并罚,不得求饶!”

这一个寒冷冬日就在这一派春意中度过,而真到了池塘破冰,春绿漫上枝头,一切回复生机时,从容却有些发懒起来。胤禛知道她每到春日就有些春困难醒,因此也没多加留心,只由着她休息而已。

这晚他在外间览阅文书,正看得疲惫,想闭一闭眼略作休憩时,小室内忽然传出“咕咚”一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胤禛回头道:“容容,怎么了?”没人答他,胤禛起身往里疾走道:“容容?”从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她似乎有些发懵,看见胤禛也是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胤禛急忙抱她起来,

“容容,怎么了,摔着哪儿了?”

72大喜

从容摇了摇头;胤禛放她在床;看清她手脚并无伤痕后才松一口气,询问道“平白无故的怎会摔了?”

从容直到此时方才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就是看晚了想出来叫你一声;谁知刚下床走两步就摔了。”

胤禛替她盖上被子;“许是你晚上没好好吃饭;这会儿起的又急,所以才会摔了。”

从容笑一笑,“又或许是睡啊睡的,把脚都给睡软了。”

胤禛捏她一下鼻;“从早睡到晚的;胤祥都问了我几日了;说总不见你跟出去,想同你说句话都不行。”

从容问:“那你怎么同他说的?”

“我说别说是出去了,就是让你走出这房门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从容皱了皱鼻,“我就是春困,懒得动弹。你同胤祥说一声,等过几天好了,我就去看他。”

胤禛抚了抚她的脸颊,目中流露出几分忧心,“你从前春困也不至于这样成天躺着,吃得也比从前少了。”

从容揉一揉自己的肚子,“不吃觉得饿,吃了又有些腻烦,索性睡着了最好。”

胤禛回思从容这一向以来的异常,眼光慢慢落在她的腹上,从容虽然盖着被子,可被他这么一直盯着,也不由绯红了双颊,嗔他一眼道:“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容容,”胤禛迟疑着道,“你近来总说我弄疼了你,会不会……会不会是你有了?”

从容身子一震,“有了?”

胤禛点一点头,急切道:“你的月事如何?”

“迟……迟了,”从容推算着日子,“迟了半月余。”

胤禛蹙眉,“怎么不早说?”

“我……我从前总是不准,虽然服了药好些,可偶尔推迟一下也是有的。”从容垂眸,伸手想摸自己的小腹,可最先触到的,却是胤禛的手。

胤禛的手轻柔地覆在她的小腹上,异常温暖,也异常令人安心,“容容,我们有孩子了。”

从容双颊红透,“只是猜测而已,还没定下呢,哪里做得了准?”

胤禛收回手,神色间极是迫切,“我这就去请曾太医。”

从容骇了一跳,赶紧拉住他道:“大半夜的,别闹腾的都知道了,还是明早再去请罢。”

胤禛斗争了半晌,终于又缓缓坐下,“容容……”他用力抱住了她,暖热的气息就拂在她的耳边,“我们要有孩子了!”从容之前没有想过,可刚才经胤禛这么一提,又觉得事事都指到了孕事上头。她半是希冀,半是欢喜地回抱住胤禛,心头安乐的同时又多添了一份紧张:孩子,他们的孩子,终于来了么?

小年子偷偷摸进八贝勒府的时候,胤禩已下了朝回来,正在偏厅见客。里外一片肃静,小年子正犹豫着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先回雍王府看看情形时,锦绣正打此走过,见了他,眉心便是一动,“你是……是雍王府里的奴才罢?”

小年子看是锦绣,早已恭敬向她请安,这时听见她问,急忙应了一声,“是,奴才是跟四爷的。”

锦绣抬眉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奴才……奴才有件事想回八爷。”

“什么事?”

小年子溜一眼四周,吞吞吐吐地不肯说。锦绣命他跟着,到了一处临水而建的四角小亭后,她转身道:“有什么事要回,快说。”

小年子仍显犹豫,锦绣轻挑眉尖,曼声道:“怎么,不能告诉我么?”

小年子从前在宫中是见惯了锦绣的,自然领教过她的脾气,此刻她声调陡变,他急忙顿首道:“能!能!告诉福晋,比告诉八爷还妥当呢。”

锦绣微微扬首,“算你乖觉,快说吧。”

“是,”小年子不敢怠慢,低声道:“奴才发觉,小瞎子一连十来日都没有跟出来伺候四爷,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锦绣原以为胤禩买通了他是为监视胤禛的行动,哪想到他这时说出来的竟是小瞎子的事,她扶一扶鬓发,斜睨他一眼道:“这奴才跟不跟从的事,也值得你特特的跑来告诉爷?”

小年子尴尬道:“福晋不知,这小瞎子如今在府里如同半个主子,除了四爷,谁也别想指使他。”

锦绣漠然看着水边浮萍,“你们四爷,向来就喜欢这个奴才,宠得他都无法无天了。”

“可不是?”小年子点头如捣蒜,“不过也没法子,谁让他同爷最亲近呢?白天跟着爷到处走,晚上也要在书房伺候。”

锦绣心下一动,“四爷公务这么忙,晚上也要留在书房办公?”

“是啊,爷每晚都在书房,一年里难得有几日才会去后院留宿。”

锦绣疑惑道:“这倒是新鲜,你再说。”

小年子听她来了兴致,愈加起了精神,“这还有更新鲜的呢。小瞎子这一向不知是病了还是怎的,就是不出来。今早奴才同福公公伺候爷去上朝,下来后爷就赶着要去太医院。谁知梁公公出来传旨说皇上要太子爷、三爷、四爷、十三爷都留着,待与几位大臣议事完毕后就要见他们。四爷知道走不得,急到不得了,嘱咐了福公公几句后就说让他先去找曾太医,还说一有消息立马就要回报。”

锦绣的妙目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年子偷眼瞥见,立时道:“福晋也觉这事透着古怪吧,即便是要请太医,哪需要爷亲自去请?况且奴才想着,府里除了闭门不出的小瞎子之外,并没听说有哪位主子病了,还病得让爷如此着急。”

锦绣攥紧手中一方锦帕,“既然让福喜去了,你不是该留下伺候吗,怎么又到了这儿?”

小年子听见这一问,真像问到了他的心坎里,“可不是说四爷急嘛,坐立不宁的。皇上又不召见,后来实在等不住,就说让我先回来看看,说要是福公公有什么信,赶紧给传过去。”

“这可真成了天下奇闻了。”锦绣眉间带着料峭春寒,小年子看她面色,陪着笑道:“福晋从前在宫里时,就该知道四爷待小瞎子最是不同。至于为什么这么不同,奴才一直到今日以前都自觉有负八爷所托,这么多年都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小年子将“今日以前”四字咬得很重,锦绣何等聪敏,立刻知道他必是知晓了什么,才会引出这么一番话,“若你能说出这不同的道理来,八爷记得你,我也不会亏待你。”

“多谢福晋!”小年子得了她的话,忙打千谢恩,压住尖利的嗓门道:“奴才存了心思,便在四爷嘱咐福公公时,仔细听了一听,虽没听得真切,不过有个词,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锦绣示意,小年子又走近一步,悄声道:“月事迟。”

锦绣心下如蹈海,月事?一个太监怎会有月事?“你没听错?”

小年子连连点头,“奴才确信不会听错,而且奴才以为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什么四爷这么喜欢她,要日夜带她在身边。这回闭门不出,月事又迟,急着请太医,想必……想必是有了。”

锦绣脸色更是难看,“若真是女子,这可不是小事,你要想明白了。”

“奴才想得十分明白。奴才从前就觉着她有些女气,因在宫中,又是四爷心尖上的,也没敢多想,如今想来,全是奴才蠢笨,想错了路子,才没早早发现她的女儿身。”

锦绣咬紧牙关,何止是他蠢笨,她也不是没看出来吗?这么多年,她以为他性子冷淡,以为他们只是说不到一处,却原来,他心里早已有了人,还是那个下贱至极的奴才!锦绣手中的帕子早已被她揉成一团,可她全然不觉,仍是看着被风吹皱的池水。小年子躬一躬身道:“福晋,奴才知晓的已都说完了,若是没别的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锦绣似乎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兀自冷笑道:“好,好,你敢欺瞒所有人,我又怎敢欺瞒皇上……这份大喜之礼,我是送定了!”小年子打了个寒颤,虽说这天已入春,可临着池水,总是有些凉气,沿着脊骨冒上来……

胤禛心急如焚,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又走到门边,没半刻安生。胤祥看他道:“四哥,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办?”胤禛先是点头想说,之后想起胤礽和胤祉都在,于是摇头道:“没有。”

胤祥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心知必是有什么碍在人前不好说,此刻也不便再问,便道:“左右无事,不如四哥陪我下盘棋吧。”胤禛此时虽说喝水都嫌烦,可这会儿也只能按耐心情道:“好。”

两人摆棋盘坐定后,还没走几步,一旁观战的胤祉已是半笑道:“四弟这局开的,大失水准阿。”胤禛的心思本就不在这棋盘上,这时听见,也只淡然一笑,正手执玄子要放下时,门口忽然有人气喘吁吁道:“四……四爷。”

胤禛一听是福喜的声音,也顾不得这颗玄子放在哪儿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至门外道:“是不是有了?”福喜连咳带喘,紫胀着面皮道:“四爷,不好了,皇上的人冲进来,傻……傻丫头被他们带进宫了!”

73双生

康熙合上册子;在书案后肃然看着跪倒在地的从容。她虽然穿着太监服饰;可披散的长发,秀美的身段都在告诉他;他的四阿哥的确做了一件荒唐透顶的事。

“你就是小瞎子?”

“是。”

“抬起头来。”

从容仰首;湖水般清澈明净的眼睛看着康熙;没有慌张;也不惧怕。康熙点一点头;心里略有些明白胤禛为何会有此荒唐之举,可也是因为这份明白,他对从容更添了几分警惕之心。

康熙在看着从容的同时,从容也在看着他。这位帝王在她的记忆中曾经那般风采过人;可现在;岁月风霜已在他的脸上留痕;而储位之争,又使这痕迹越发深刻。他不再是那个平三藩、收复台湾、傲视天下的帝王,而是一个烦恼身后权力交更、又恐身前就有人来夺的老者。

康熙端详了从容许久,“朕问你,你可知罪?”

从容低头,“奴婢知罪。”

“好,既然知罪,接下来朕要问你的话,你可要老实回答,若有虚言,罪加一等。”

“是。”从容静一静心,双手悄悄拢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康熙沉一沉声,道:“你究竟是夏从容,还是钮钴禄从容?”

从容没有迟疑,“钮钴禄从容。”

“你若是钮钴禄从容,为何会到了永和宫?为何会成了夏从容?”

从容镇静道:“奴婢本姓钮钴禄,入宫后在奉先殿当值。因那时四爷常到殿内祭奠孝懿皇后,奴婢便与爷相识、相知。彼时年幼,奴婢想常伴四爷左右,于是便怂恿四爷将奴才扮成太监留在身边,以期日夜不离。”

这一番话本是胤禛教着从容在自认其错时所说,因着眼下形势,从容改了两句,将大错揽在了自己头上。康熙翻看另一册册子,在上找到了钮钴禄从容的姓名,“你既在奉先殿当值,就该安分守己,如何引得四阿哥坐下如此荒唐之事?”

从容低一低头,“是奴婢轻狂了。”

“何止轻狂!”康熙的眉宇之间攒动着雷霆之怒,“改扮内侍混乱宫闱,又令四阿哥擅改宫中记档,罪犯欺君,其一已是不赦之罪,其二更是罪可当诛!”

从容护住小腹的手一哆嗦,康熙怒气勃发,声若霹雳,“若不是有人揭发,你们还准备欺瞒到几时?”

从容从在第一眼看见那些侍卫时已知不好,可没想到康熙震怒之下就要治她的死罪,她干哑着嗓子正要说话时,外面忽然传来吵闹之声,梁九功匆匆进来道:“皇上,四王爷一定要进来,奴才恐怕拦不住。”康熙大手一挥,“去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胤禛已大步走入,跪倒在从容身边道:“皇阿玛,这件事全是儿臣的主意,是儿臣的错,与从容全不相关,是儿臣年……”从容一按他的手,想止他说下去,谁料胤禛反手一握,紧抓住她的手道:“是儿臣年少轻狂,强行命从容扮作内侍以期日夜相守,从容如此全是出自于无奈,求皇阿玛免她罪责。”

康熙看着胤禛握住从容的手,冷然道:“你们俩倒都是轻狂!”

胤禛和从容对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一同磕下头去,“儿臣知错,求皇阿玛恕罪!”

“奴婢知错,求皇上恕罪!”

康熙强压下怒火,双手却是有些颤抖:老大以巫术镇魇老二;老二成天盯着他的龙椅;老三倒好,就是只通文墨,别的不通;老八结党;老九爱聚财;老十别的不爱,就爱胡吃;十三、十四又小了些,惟一看得上眼的老四,虽说平日急躁了些,可论处事待人上,还算知情重义,谁知今日看来,荒唐之处比别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康熙想着想着,这怒气重又上了头,“胤禛,这事上你有错,她更有错!身为奴才,又年长你几岁,不行劝导,不加阻止,反而任由你胡为。朕若不罚她,如何堵得上悠悠众口?”

胤禛一挺背脊,抬起头道:“皇阿玛不能责罚她,她腹中已有……已有儿臣的骨肉。”

康熙眸色一凝,“有孕?”

“是,儿臣刚才得知,大夫说她已有孕两月有余。”

康熙眉头蹙拢,提高声量道:“九功。”

“奴才在。”

“召太医院郑天青,速速前来!”

郑太医诊脉许久,躬一躬身道:“这位……”他打了个嗝楞,不知该如何称呼头发披散,身上却穿着太监服饰的从容。康熙一摆手示意他往下说,郑太医续道:“已有孕两月有余,胎象稳固。”康熙不出一声,挥退他后又默然许久。殿中空气如同凝滞,从容双腿发麻,腰眼更是有些发酸,胤禛看她咬唇强撑,不由有些着急道:“此事全由儿臣而起,如今从容已有身孕,皇阿玛若要降罪,请一并降在儿臣身上,儿臣愿意领受!”

康熙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胤禛,她这一胎若是生下,会是你第一个孩子罢?”

“是。”

“那么……”康熙眼中讳莫如深,“你一直等的就是这一胎?”

胤禛心头一跳,立时道:“不是,儿臣纵然糊涂,也断不会糊涂至此。”

他不糊涂,难道他就糊涂了吗?康熙的眼光笼罩在从容的身上,之前他指老八为妻所制,这一次,他又如何能让他的儿子再为一女子所制?这样的德行,断不能入他爱新觉罗家的家门!

“来人!”康熙陡然唤人,指一指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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