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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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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一扬眉,“我教的一定好,你看胤祥就知道了。”从容睨了他一眼,即使胤祥的算学再好,他也用不着这么得意,“胤祥是胤祥,我是我,我要出师,你得让我一个人试一回。”

胤禛将马缰交到她手上,“你可以自己来,要快要慢,要去哪儿,我都不阻你就是。”从容看他让步,便也老实不客气'文'地接过,蹬'人'马镫、挽'书'缰绳,坐'屋'下的玉花骢如箭一样飞驰。跑过几座小山丘后,从容又一路纵马下坡,至谷底后她才在一片花海中勒马休息。

这时已是初夏,绿草如茵,野花盛放,细看时,更有几只肥嘟嘟的田鼠在草丛中或直起身子巡视、或抱成一团打闹嬉戏,十分的热闹有趣。胤禛放马自行食草,自己则捡了一块干净地方坐下,看从容不知疲倦地采花折草时,他的嘴角不由斜斜翘起:他长大了,她好像还是没长大,像个孩子似的。

胤禛半眯着眼,以手枕头往后舒服躺下。碧天如洗,偶有飘过的白云,一朵一朵都像是从容明媚的笑脸,弯弯眉眼、弯弯唇角、还有小小的梨涡就在唇边。从容捧着一大捧野花走近时,就看见胤禛在惬意微笑,她随手折了根狗尾草,探到胤禛的鼻前轻拂两下道:“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胤禛带笑扯过那根草,“想你。”

从容含羞嗔了他一眼,侧身坐下时,眉目间却皆是蜜样的甜意,衬着那五彩缤纷的野花,真不知是人娇,还是花艳。胤禛看得有些痴了,从容越发不好意思,低头摆弄手上花束,许久,她伸出一只手在胤禛眼前晃了晃,问道:“好看么?”

胤禛回过神,看她手上戴着一只以紫叶草做就的指环,点头道:“好看。”从容拉起他的手,在他指上缠缠绕绕的,过了一会,她松开道:“是一对的,不许摘下来。”胤禛看着自己手上那只毛茸茸的戒指,哂笑道:“怎么自己那只是花,到我这儿就是草了,还是狗尾草?”

“狗尾草多好,随处可生,随处可长,不引人注目,也不招……”

“也不招蜂引蝶。”胤禛拉过从容的手,“容容,怎么还是不放心?”

从容垂下眼睫,“要回京了,得给你敲敲木鱼,免得你忘了。”

胤禛笑,恰如此时吹过的清风,带着丝丝暖意,“我这株草总守着你这朵花的,放心。”

从容听胤禛说的真切,默默靠上他的肩头。因刚才躺下,此时胤禛的发上、衣袍上都沾着一点一点细碎的草籽,从容细心为他一粒粒地拈去。蓦然,胤禛捉住她的手,紧紧一握,从容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朵紫花与他手上的绿草交并,心中存着的那份不安却并没有完全消散。招蜂引蝶他不会;可要到了蝶恋蜂缠的时候,他会不会动心,会不会随之摇摆呢?

此次大败噶尔丹,到京后自有各路筵席摆下,为这些回京的将士接风洗尘。胤禛接连赴了几场酒宴,这日琳蕙亦来相邀,他不便推辞,便也欣然赴约,晚了也就在她房里宿了一宿。

这事不出一日就传到了李氏婉馨的耳朵眼里,她当即备下酒菜,遣了贴身的婢女鹊儿前去相邀胤禛。胤禛正觉连日赴宴有些厌烦,遂指了一事借故不去,谁想到第二日、第三日,一连几日,李氏都接连打发人过来相请。

这天胤禛刚下学更衣,李氏就又遣了人过来。胤禛皱起眉头,从容滞了手道:“去不去?”

“不去怕是明儿还得来请。”

从容知他要去,三下五除二将袍子又给他穿好,胤禛知她心里不畅快,抚一抚她的脸道:“乖乖的等我,去去就回。”

从容气鼓鼓道:“谁要等你,我也要去。”

胤禛一挑眉尖,“上回琳蕙那边让你去,你又说不去,这回怎么又要跟着去了?”

“那边我放心,这边我不放心。”

从容说到做到,跟着胤禛就去了李婉馨所居的偏殿,还未进门,就有饭菜香味扑鼻,待婢女挑开门帘一看,桌上酒菜已摆得满满当当,而着一身天水碧、未施脂粉的婉馨也已恭候在侧,“妾身给四爷请安。”

胤禛摆手让她起来,婉馨却不肯起,胤禛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起?”

“妾身因日夜思念四爷,虽知四爷事务繁多,亦是一再相请,求四爷恕罪。”

婉馨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怯怯的,再配上她小鹿一般哀婉的眼神,绕是从容是个女子,都觉得她可怜可疼。

胤禛走过去,扶起她道:“你即使不请,我也是要来的,何必说这样的话。”

婉馨垂着头,让胤禛坐下后道:“妾身知道四爷重情,一定会来看看妾身,只是妾身……妾身经月不见四爷,实在挂心,所以……”婉馨双颊如抹胭脂,纤细黝黑的睫毛簌簌颤动,越发让人起了怜爱之心,“四爷不怪妾身就好。”

从容退在角落,双唇紧紧抿起。还好她跟来了,这个李氏果然不简单,穿着打扮都按胤禛喜欢的来,一会儿请罪,一会儿诉情,如果她是个男人,说不定也会被她迷到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胤禛果然多看了婉馨几眼,婉馨偷眼瞅见,心下暗喜,执酒壶为他满上一杯酒后,又为自己斟上一杯,“这事上总是妾身心急了,妾身这就先自罚一杯罢。”说完她以袖遮掩,一口饮尽,胤禛见她如此,便也喝下这一杯。

婉馨又为他满上,胤禛道:“你这酒……”

“这是妾身自己酿制的梨花白,已在树下埋了一个冬日,四爷喝着可好?”

胤禛点头,“回味有余,不错。”

婉馨喜上眉梢,“四爷若觉得好,可要多喝一些,只是……”

婉馨拿起筷子,为胤禛布菜道:“人都说空腹饮酒伤身,这几个菜都是妾身亲手所做,不知合不合四爷的口味,四爷好歹先尝来试试。”

胤禛每样略尝了尝,赞赏道:“你这几道菜不仅色、香俱全,吃起来也清淡宜人,有些江南风味。”

婉馨以为他喜欢,喜不自胜道:“四爷若喜欢,妾身可以每日做来给四爷品尝。”

胤禛一笑,放下筷子拿起酒杯道:“这菜该是合胤祥的口味,不如以后你每日做了,送去给他尝尝。”

婉馨碰了个软钉子,脸上一阵红白,呐呐道:“十三爷喜欢吃么?是妾身这个做嫂嫂的疏忽了。”说着她低头斟酒,掩过心下气恼,再举起酒杯时,唇边又已挂上适巧的微笑,“妾身听说十三爷对饭菜的口味最是挑剔,四爷让妾身送去,也算是看得起妾身的这份手艺了。”

胤禛一笑带过,婉馨这时也绝口不提饭菜之事,而是转问一些路上见闻、饮食冷暖。胤禛边喝边答她几句,待一壶酒喝完,婉馨还要命人去取时,胤禛站起身道:“时候不早,我过来时还有几件事未办完,这就先回去了。”

婉馨听说要走,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是急等着要办的事么?若是不急,四爷刚才喝了不少酒,还是……还是在妾身这儿歇下吧。”

“急虽不急,不过总是要办的,而且我看你方才也喝了不少,你平日不惯喝酒,今日多喝了,也早些歇下罢。”

说着胤禛抬脚要走,婉馨见他执意,便起身跟上道:“那妾身送送四爷,四爷……哎。”

她刚走了两步,脚下打飘,身子便是一歪,胤禛正欲出手相扶,从容眼明手快,抢在他之前扶住了婉馨。婉馨满心以为是胤禛,半闭着眼以手扶额,靠在她肩头,“四爷,妾身许是有些醉了,头晕……”她脉脉看去时,就见从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主子,奴才扶主子进去歇着吧。”

婉馨惊讶张嘴,露出上下贝齿,从容扶着她就要往里走,她反应过来,忙站直了身子道:“不劳夏公公了,妾身……四爷……”她推开从容扶住她的手,挣扎着往前,堪堪到胤禛身前时,脚步已是虚软了下来。胤禛扶住她,婉馨顺势靠入他怀,娇弱道:“四爷,妾身不胜酒力,让爷见笑了。”

不胜酒力?她推开她的时候很有力嘛,从容咬了咬唇,看胤禛虚虚扶住婉馨肩头道:“你不常喝酒,这梨花白又最是容易上头,快去歇着罢。”婉馨扯着胤禛的衣角,“四爷今儿来,妾身一高兴就失了分寸,忘了自己的酒量了。”说着她想直起身,可动一动又是软倒,于是仰起桃花面,娇怯怯道:“四爷,妾身这脚怎么像是踩着棉絮似的,一点儿都走不得呢?”

58子嗣

从容瞪着眼;恨不得大步上前;一下就将身软无骨的婉馨从胤禛身上扯下来。偏婉馨对身后情景一无所知,仍看着胤禛屡唤不依道:“四爷……爷这是在笑话妾身么?”胤禛嘴角更弯;他不是在笑她;这五年来对她或明或暗的示好;他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今日配上从容磨刀霍霍的眼光;显然更加有趣,“笑话你做什么,你这样醉法还不都是为了我?”

婉馨的脸上犹如飞霞扑面,依在他怀里;细如蚊声;“四爷知道就好……”

“嗯;我都知道,”胤禛不顾从容的横眉冷目,一手环住她道,“你醉得这么厉害,我偷藏的那些解酒丸可就有用武之地了。等着,我这就亲自给你取去。”说着胤禛向从容一招手,“小瞎子,傻看着做什么?还快不扶侧福晋进去躺下。”

婉馨不仅忘记了合拢嘴巴,就连眨眼都似忘记了,如木头人一样,在从容的服侍下和衣躺下,在胤禛的面前服下解酒丸。胤禛微微笑道:“这就不碍事了,好好歇着吧。”

“四爷……”婉馨看他要走,仍是不死心地唤了一声。

胤禛半俯□,为她掖好被角,“乖乖的,别让我担心。”

月夜风清,从容一路轻快跟着胤禛回去,想起婉馨刚才那直愣着眼说不出话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弯起嘴角。胤禛见她脸上一片笑意,自己也是好笑,因环抱住她道:“平日伺候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脚这么快过,今日可是长见识了。”

从容“嗤”地一下笑出声来,胤禛刮她鼻子道:“醋坛子。”

从容扬起下颚,“你不喜欢么?”

“喜欢,”胤禛低头纠缠她的唇舌,“最喜欢。”

从容有些沉醉,用力回抱住他时,细碎的吻一路从胤禛的唇上漫到了他的耳根、脖颈。犹嫌不足,从容又解开了他的领子,一路印上她的痕迹,胤禛闷哼一声,哑着嗓子道:“容容,今日怎么这么乖了?”从容松开他的束带,将身贴上他的傲然时,声音也有些暗哑,“你乖,我也乖。”

胤禛如火,从容如水。有时火盛,便能烈火沸水,冉冉不尽;有时水盛,便如轻波荡漾,温柔抚慰。当一切终归于平静后,胤禛像从前一样从后抱住了从容,密密贴合,从容阖上眼,任由自己的心跳握在他的掌中,一下一下,安然入梦……

是年,康熙再次亲征,因噶尔丹在逃亡途中病死,不战而班师。第二年,康熙分封诸子:封胤眩嗦拗笨ね酰缝砦嗦蕹峡ね酰范G与胤祺、胤祐、胤禩一起,俱为多罗贝勒。

这原本是一件喜事,可在胤禛的脸上,却找不到半分喜色。这晚胤禛又有些辗转,从容回过身看他,踟蹰着道:“胤禛,皇上这次只封你为贝勒,是不是因为对你有些不满?”

“不是,论功行赏,我又没出什么力,能得贝勒已属厚待。”

“可……可我听说皇上近来常问起你子嗣一事,似乎对你颇有微词……”

从容心下揣揣,这时候胤禛成婚已有六、七年,眼看着七阿哥胤祐都已有了小阿哥,康熙不心急他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胤禛这时候应该有的小孩子,都已被她从容给扼杀在摇篮里了,若是照此发展,所有的孩子都不存在,连乾小四都不会出来,那不是又要天下大乱?

“你这又是听谁在那儿浑说?”胤禛双目炯炯,“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

从容咬了咬唇,“就算皇上现在不在意,可如果……如果……一直没有孩子呢?”

“怎么会没有?”胤禛眼中淡淡笑意,似在笑她的杞人忧天,“我们有孩子,而且我们的孩子是世上最聪明、最懂事的孩子。”

从容看他一脸的骄傲,活像这孩子已然出世一样,心中十分怀疑这人已然盼子成魔,“你怎么知道?”胤禛唇边逸出浅笑,手也慢慢摸上从容的小腹,“因为他知道,他的阿玛还没有为他的额娘办妥旗籍,若一旦办妥,他就会来了,由不得他的皇玛法不认。”

原来他从前说的好时机就是这个好时机,从容苦笑,胤禛兀自在那展望道:“我已经想好了,六个阿哥,四个格格,凑成一个十全十美。”从容笑不出来,就算她身体再好,她也生不了十年啊,何况……

从容偎入胤禛的怀中,不得不用现实打破他的美梦,“胤禛……”

“嗯?”

“那个……”

“那个什么?”

从容支支吾吾,即使她和他亲密无间,可要说起这事,她仍然十分尴尬,“那个……自从我进到宫里,我的月事……不是很准,有时来,有时不来,”从容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多数时候是不来的。”

胤禛显然对于这种妇科之症十分没有研究,“那又怎么样?”

从容在他的眼中,可以看见自己憋得通红的脸,“那就是说,我们……我们也许一直不会有孩子。”

胤禛眉心一簇,长久未语,从容小声道:“所以我要问你,如果一直没有孩子该怎么办?”

“太医。”

“什么?”

“你明儿不用跟我,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太医来。”

“可是……可是我怎么能让他看这个病?”

胤禛抚了抚她长长短短的发,“我有我的法子,你只管让他诊脉就是。”

第二日到了时辰,福喜先引着人搬了一架乌木大屏风进来,待他引着太医来时,从容不见踪影,那架大屏风已将她的身形严严实实地挡去。这位被引进来的曾姓太医约摸六十多岁,三柳须髯,面目清癯,看来颇有些仙风道骨,此刻他向站在屏风边上的胤禛行礼之后,因来时福喜已对他提过一些病情,放好脉枕后也不多言,只侧首对福喜道:“病人在哪儿?”

胤禛示意从容伸出手,福喜又立即在她的手上盖上一块素色帕子,向曾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曾太医有些迷惑,按福喜所说,病人便是妇疾,在胤禛书房之中诊治已属古怪;此时胤禛不走,反而站立在侧,凝神关注,就更是古怪至极了。好在曾太医在宫中行医多年,深知宫中行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万事不知的道理,这时只管搭脉细听。

书房之中极是静逸,胤禛看曾太医诊脉许久,眉间川字愈来愈深,便耐不住询问道:“如何?”

曾太医收手未答,只问从容道:“姑娘是否常年手足冰冷,既畏寒冬,又惧暑热?”

从容还未点头,胤禛已代她应过。

曾太医点一点头,沉思道:“是否有时腰腹酸痛,状如行经,却迟迟未行?”

从容点头,胤禛道了声是。

“近来是否有乏力之像?”

胤禛点头,又补充道:“吃的也没从前多了。”

曾太医手拈须髯,想一想后,洋洋洒洒地写了两张方子,“四爷,这位姑娘体虚阴寒,血行不畅,需服食温补之药,慢慢调理。这一张汤药、一张丸药,每日需服,不得间断。”胤禛颔首,命福喜接过后道:“她这病,需医治多久?”

“眼下奴才也不能妄下断语,得看姑娘服药之后的情形再作定论。”曾太医说着站起身,想一想忽又对屏风后的从容低声道:“姑娘,你身子虚寒,血气不足,现时需以养为主,在房事上头切不可贪多过密,以免伤了元气。”

从容的脸上一层复一层地烧了起来,待胤禛送完曾太医出去,回来拉起她的手时,她的双颊仍是晕红,“都是你。”

“都是我什么?”

“害我吃那些苦药,还不知道要吃多久。”从容想起那黑黑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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