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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夏蝉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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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爬起来后,第一时间就赶到霏美身边查看她的情况,你一定用尽各种方法抢救过她,但却无济于事。霏美就这样去了,原因是难产,和无数古代社会的妇女们一样。
这样的遭遇,这样的打击,即便是我现在说起来,都十分不忍。我同情你,珊美。对于霏美的去世,我感到惋惜和遗憾。而你之后做的事,却让我又感到震惊,可细细想来,也并非无缘无故。
哭过发泄过后,你开始考虑善后。一般而言,最正常不过的方法就是喊救护车,喊警察,走正常的程序,太平间,死亡证明,火化下葬,永恒的怀念。但是你没有这样做。因为你意识到,你最爱的姐姐,一个未婚的在校生,是大着肚子去的。如果警察看到,如果医生看到,如果转告了校方,会如何?”
“所有人——”方珊美猛地拿开手掌,她带着一脸晶莹的泪水,目光中浸透着绝望与狠毒,“所有的人都会轻蔑地说,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未婚先孕,弄得连医院都不敢去,我姐姐……我姐姐……她死了也是活该。然后,人们或许会提起常睿,或许会八卦一下他的风流韵事,但是之后呢?他是男人,在这个问题上,社会舆论对他永远是宽容的!他是有钱人,他不会因此而耽误未来的锦绣前程!苏枝呢?黎洛琼
呢?人们或许会对她们更加苛责一点,会在背后议论纷纷,她们的名声会受到很大影响,但是风头过去后,人们的注意力被别的事情吸引后,她们就会逐渐摆脱麻烦,继续高高兴兴地活下去。当我姐姐,我最爱的姐姐,最善良最体贴的姐姐,最坚强最勇敢的姐姐,本该有着大好前程的姐姐,只是因为真爱、信任和一时的疏忽,最终带着一身不贞洁的骂名,活该地躺在冰凉的土地中的时候——其他的当事人又是怎样呢?常睿,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他的声誉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他可以继续挥霍钱财,去当他的公子哥,他可以继续嚣张而痛快地活着;黎洛琼,这个无耻的小三,无耻的叛徒,她的名誉自然会受损,但是很快她就会毕业,很快这件事情就会过去,她可以带着证书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找个工作,彻底甩开这段历史,好好活着,再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加害者美好的生活,受害者带着唾骂死去,夏之声,你扪心自问,这算什么公平?这算什么天理?!”
“所以,”湛明婵低声道,“你做出了那些事情。”
“对,”方珊美流着泪,笑道,“我把那个害死我姐姐的孩子,那个带着一半常睿血统的小崽子……”她目露凶光,“从姐姐的腹中剖了出来。是个男孩,虽然不会哭,但是还有气,手脚还在抽动,或许可以救活。然后,我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就掐死了他。”
“但是你很快想到虽然孩子出来了,但是法医或许会通过霏美的子@宫、乳@房、阴@道等生孕器官而查出霏美的死因。”
“所以我割去、损毁了这些器官。”
“随后你又觉得霏美凄惨的死去,而常睿等人却还活着。就算霏美保住了名声,获得了同情,也无法弥补她逝去的生命。于是你决定进一步利用霏美的尸体做一些文章。”
“是的。出来的时候,我胡乱拿走了自己的包和姐姐的包。我的包里有锋利的刀子,姐姐的包里放了一串她赠给常睿、又被常睿送还的珠串。我将珠串扯断,大部分都丢入河中。然后我刮烂姐姐的右手和嘴角,又剖开姐姐的脖颈与胸腹,将一颗珠子塞入食道。然后我取走了姐姐的胃部。我这样做,是为了让警方认为常睿戮尸的原因是为了寻找对他不利的证据——珠子。”
“在你这样做之前,你就给常睿发过短信了,内容大概是‘我已经到了。’等等。用的自然是霏美的手机。”
“是的。为了让警方以为那天晚上我姐姐约常睿在河边见面。毕竟之前给他打过那么多电话,警方必然会联系起来,从而更加怀疑常睿。”
“然后你将三颗图钉按入霏美的额头。这一步,是为了吓唬黎洛琼
,为之后你用心理暗示等方式逼死她埋下伏笔。做完这一切后,你将霏美的尸体、手机都抛入河中。再将婴孩的尸体以及你取走的器官包好。随后你骑着车离开了。瓢泼的大雨,冲刷了所有的血迹、指纹、脚印和车轴印记。你一定是去了DIY作坊,那里没有住家,可以大大降低被人发现的风险。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炉子。烧制陶器的炉子,可以帮助你毁灭器官,同时完成最重要的一步——制作三彩俑,将婴孩的尸体放入其中。三彩俑给婴孩陪葬,三彩俑给黎洛琼陪葬。”
湛明婵说完这一番话,长久沉默。
方珊美的泪水耗尽了最后一张纸巾,在湛明婵默默的注视下,她似乎也有点不安,烦躁地拉开一个个抽屉,终于揪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通红的眼,“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很变态?戮尸、解剖,的确是吧。但是我问心无愧。姐姐会获得同情,会保持她生前在人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甚至因为她不幸的遇害,而更加美好。而那些可恶的小人,真正的凶手,必须丧失他们的名声以及生命。这样才公平。”
“但是苏枝呢?她有什么罪?你应该已经知道她的母亲和常睿的父亲组成了二婚家庭,她和常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但是他们之间非常单纯,只是朋友。他们在学校隐瞒了这段关系,不过是为了避免麻烦以及一些背后的指点和议论罢了。”湛明婵轻声说。
方珊美平静道:“她不该死吗?她明知道常睿和我姐姐是一对,却一直针对我姐姐,各种嘲讽谩骂,甚至偷我姐姐的东西,存心让我姐姐不好过,难道她不该死吗?我姐姐从不用言语和行动伤害任何人,她却死了;而苏枝这样伤害别人心灵的人却还能活着?不,这不是天理。她要为她的小肚鸡肠、她的傲慢、她曾经的卑鄙行径付出代价,她该死。”
“好吧。常睿背叛爱情,黎洛琼背弃友情,苏枝火上浇油,他们都是成年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们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珊美,那个孩子呢?你的小外甥呢?他有什么罪呢?”
方珊美说:“他是直接害死我姐姐的人,他最该死。如果不是他莽撞的诞生在我姐姐的腹中,我姐姐现在依然好端端的、充满希望地活着。他不会投胎,我就送他回去重新投。”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存在会毁灭一切。我姐姐的生命和名誉。这该死的崽子,他的父亲害死了我姐姐,他的存在要继续害我姐姐,我怎么能容忍他存活呢?他活一天,我姐姐留在人们记忆中的美好就有崩坏的危险。我姐姐是真正的好人,她不该在死后得到不公平的评价。”方珊美恢复了平静,她优雅地放
下拭泪的手绢,轻轻说。
湛明婵的目光本能地看了看那方手绢,忽然,她怔住了。
☆、第二十二章 别了,珊美
方珊美敏锐地注意到了湛明婵轻微的失态,“怎么了?”
“没什么。”湛明婵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那方手绢,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方珊美。
“那么夏之声同学,之后你打算如何?报警?”方珊美问道,“容我提醒,你手里没有任何可以直接指证我的证据。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具婴孩的尸体包括三彩俑的残渣丢入火炉融掉。即便我没有机会做这件事,我也可以用‘不知道’、‘刚发现’、‘很惊讶’等词汇来向警方解释三彩俑内婴孩尸的事。”
“但是那样的话,霏美的死亡真相就要曝光了。警方会提取婴孩的DNA进行比对。”湛明婵说。
方珊美道:“所以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刚刚你进来后,我锁住了——门。”
话音未落,她已敏捷地跳到桌上,身体灵活一扭便在瞬间从桌面落到地上,同时她的双手已紧紧扼住湛明婵的脖颈,她的眸光亮若繁星,是兴奋,是激动,是紧张;她的嘴唇发白,是用力过度,还是恐惧呢?
对,恐惧。
在湛明婵平静的目光注视下,方珊美的脸色越来越白,手劲越来越松,肩膀的颤抖越来越明显。
因为,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室内,响起了婴孩的啼哭声。
凄凄惨惨,绵绵不断,细若涓流,蜿蜒着随着暗波,流入方珊美的耳中,同时带入她心底的,是名唤“恐惧”的药引,引出了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虚弱。
方珊美的胳膊也开始颤抖,双手不知不觉地落下来。
“听到了?”湛明婵轻声问她,“不止一次听到吧?你还能用幻觉来解释吗?不止是你,黎洛琼也听到过,她的所有的邻居都听到过。他,是真实存在的,一直在你的身边,寻找你,观察你。”
方珊美惊恐地看着地上——刚刚由于她越过了桌案,双腿将婴孩的尸体从桌上扫了下来。现在,那干瘪、腐烂的小小身躯粘着硬邦邦的陶土碎片,躺在三色的粉末中,一动不动。但哭声却持续不断。她想起那个深夜她从血淋淋中取出这个小孩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温热柔软的,带着鲜血,属于已经死去的母体的鲜血,那一缕缕鲜红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成千条万道,稀稀拉拉宛若一小股瀑布,浇红了她的眼。
十指用力,几乎要洞穿那柔嫩的皮肤,几乎捏碎那脆弱的骨头。她依稀看到那孩子的手脚颤了两下,不知他是否能感觉到痛苦。
但是很快,他就不痛苦了,变成一具尸体。刚生即死的尸体。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没有父亲的陪伴,
没有母亲的怀抱,没有亲人的祝福。既然如此,何必当初给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希望?冰冷的雨夜,迎接他的是亲小姨用力的十指。”湛明婵站起身,“可是,我却没有资格审判你。”
方珊美已经回过神来,胳膊垂落,挺直了腰杆,一字一顿,“我不后悔。”
“我知道你不后悔。一万次,你也会这样做。”湛明婵说,“只要警察不找我,我不会主动找他们。”
方珊美怔了怔,湛明婵弯腰捡起那方同样被扫到地上的手绢,仔细地看了看,“这块手绢是从哪里来的?”
方珊美淡淡道:“很久以前就有了,大概是别人送的吧。我记不清了。”
“你很聪明,请你尽力回忆一下。”湛明婵掩藏住心中的焦急,将手绢展开,右下方一角上的淡绿色绣字分外养眼,“简画蝶是谁?是她送给你这块手绢的吗?你认识她吗?”
方珊美笑了,“你不觉得作为一个揭发者,一个洞悉真相者,在这里问我这个问题很可笑吗?”
湛明婵微微一怔,“如果你不愿意说……那么可以将它交给我吗?”她捏着那方手绢。
“礼尚往来,这是应当的。”方珊美的视线,重又落回到婴孩的尸体上,“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我确实不知道谁是简画蝶。你说的没错,我记性很好,我记得我从小到大所有的同学、老师们的姓名,但是没有简画蝶。而且这块手绢,今天是我第一次用,如果不是纸巾没了,我自己的手绢因为在那晚沾上血迹而被我烧掉,我也不会翻出它来,我甚至不知道原来它被丢到了那个抽屉里。”她抬起头注视着湛明婵,“现在,你可以走了。”
湛明婵犹豫一下,“你认识苏琳吗?”她已经查明了方珊美和苏琳各自的成长轨迹,知道她们二人有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心存侥幸还是问了一句。
方珊美果然摇摇头,“不知道。”
湛明婵轻轻垂下睫毛,“如此……就这样吧。珊美,再……别了。”
“别了。”方珊美露出一个清晰的微笑。
自从DIY作坊的门被锁住后,等在车内的湛明磊就有些沉不住气,虽然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今日玄黄界内的佼佼者,但作为哥哥,在明知道妹妹要单独面对一个心计深沉、聪慧过人、不动声色间连夺多条人命的少女的情况下,自己却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大门落锁,他不可能不担心。只是湛明婵下车前着重交待了不许他插手,湛明磊不愿拂了她的意,这才按住性子等在了外面。过了多时也没见动静,心里愈发焦急,正准备进去寻人的时候,作坊大门从里
面被打开,湛明婵径自走上车。
“事情解决了?”湛明磊松了一口气,看到妹妹手里新拿着一方水色手绢,质地柔滑,绣样是蝴蝶伴花,虽然图案老气,难得的是那蝴蝶绣得栩栩如生,花朵更是明媚动人,配线色泽养眼,针脚又紧密细致,图样布局也妥当舒适,湛明磊生在传统古老的家族内,一眼扫去便知是上好的绣品,当然也清楚这绝非湛家的手笔。
“哪里来的帕子?”湛明磊道。
“方珊美的。”湛明婵有些心事重重。
“那女孩如何了?”
“你说她该死吗?”湛明婵茫然道,“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件事。一方面,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层面,常睿、黎洛琼还有苏枝,都不该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另一方面,霏美的悲惨遭遇又真的让人感到不公。”
“他们应该付出代价,但不是生命的。方珊美可以用更好的手段将他们的罪恶公诸于众,会有社会替她复仇。”湛明磊说。
“不会。”湛明婵轻声道,“珊美说的没错,常睿是男子,就算大家知道他让霏美怀孕又如何?人们更多的会去谴责霏美不要脸,对常睿呢?恐怕还会说‘哥们,你真行’。而黎洛琼呢?她会遭到更大的打击,但珊美说的也对,事情总会过去,洛琼一旦毕业,拿着学历立刻跑路,到别的地方发展,抹去这段历史,还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还可以去憧憬希望,去感受美好。苏枝呢?她毕竟不是小三,只是一个冷漠骄纵的人,又有常睿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继父的钱财帮助,她又能承受多大打击?大不了出国走人。而霏美呢?人非圣贤,她一时糊涂,也并非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更不是什么罪恶,何况她一心一意只把自己给了一个常睿,对爱情忠贞,对自己的身体卫生也算是负责了。出事后,她能勇敢地面对了自己的错误,即便常睿逃避了,但她却也敢于去承担而不是扼杀孩子……珊美说的对,霏美真的不该有如此下场。更不该的是她落了如此下场,其余背负了不同错误的当事人却还能好好活下去,慢慢地忘掉他们曾经的错误。”
“如果你觉得方珊美不该死,现在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湛明磊建议。
湛明婵有些消沉地说:“可她毕竟杀人了,而那些人毕竟不是死罪,站在我们的立场,那些人可以免死。但是矛盾来了,因为站在霏美唯一亲人的立场上,那些人又如此十恶不赦。作为不同的两个人,我即便用尽力气去体会,也无法真正感到珊美的悲愤与痛苦。我同情霏美,也能理解珊美的悲愤与过激的行为,这都是被逼的。可与此同时,竟然还有
一丝理智提醒着我,那些犯了错误的人,毕竟没有死罪。而让他们死的人,反而有了杀戮的罪孽。”
湛明磊被绕晕了,“妹妹,别想这些了好吗?你从小到大就是心思太细腻,总也怏怏不乐。这个样子,父亲看了会很不高兴。他一直不明白为何给你提供了最优越的生活条件却换不回你一个顺从的笑脸。”
湛明婵沉默片刻,“也罢。我不该审判她,自认没有资格。法律拿她莫可奈何,道德上反而她还有同情分数。不如就交给那个孩子了。他,才是最有资格的审判者吧。”
湛明磊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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