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不死的旅途-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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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头发似水柔滑，根本没有必要多梳，他也没有想过，梨花姐都不曾让他帮忙梳，却帮这个拿自己命威胁梨花的少女梳头，这是什么运气啊。只是每个地方都轻轻梳过，奥维便把梳子重新还给少女，她并没有接。
　　
　　“奥维？兰德，是你的名字吗？”
　　
　　“恩？……恩……”奥维起初没什么反应，随即大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明显只有梨花知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曾对面前的人自我介绍。对方亦是如此。
　　
　　那么这个少女是如何知道他们的。
　　
　　少女倒是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接过梳子，绕起肩膀上的黑发，轻梳，从头滑到尾。“堕风知道的我都知道，她能看见的，我都能看见。所以我知道，你叫做奥维。而我，叫冥夜。”
　　
　　奥维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少女，才发觉她苍白的容颜很清丽，一双银灰色眼眸，却给人一种冷感，阳光落下来仿佛落在寒冰之上折射开，和她漠然的气质很符合，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冥夜，和她的人一样，犹如游离在黑夜的精灵。
　　
　　在这里的几天内，奥维不觉得有什么危险，虽然这个少女是个怪人，但是她真的不曾做出伤害他的行为的事情。
　　“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察觉到他的目光，冥夜回头淡淡的说道。
　　
　　“那，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等堕风，为什么不惜任何代价的要找到她。”奥维甚至已经做好了再度惹怒她的准备，但是这个问题是他唯一在意好奇的。
　　温度急剧下降，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冥夜的表情，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犹如寒风阵阵，心里暗叹，这次算真的完了吧，自己挖的坟墓。
　　
　　冥夜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在他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并没有什么动作。
　　过了一会儿，空气的凝结感消失了，奥维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冥夜背对着自己，看着远方的苍穹，黑发飘扬，只听她说“看来，你真的是很想惹怒我啊。你就真的这么不怕死么？”
　　
　　“究竟为什么？”奥维不解的喃喃，感觉到冥夜的视线，他不明白的摇头，“不论我做什么，你说会杀死我，但明明你是不想动手的吧，为什么要说的那么冷酷。还有，堕风她又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就这么憎恨她吗？”
　　
　　“恨？呵~我这是恨吗，我恨不得要杀了她吗？”冥夜听到奥维的话语，只见她微楞，随即露出忧伤到近乎悲决的笑容，“是啊，我恨她，如果恨，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多么想那样毫无顾忌的去憎恨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当睁开眼，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痛如斯？”
　　冥夜转过身去，将一切隔绝在长袍之后，那平静的话语下，潜藏的颤抖与痛苦，看着她孱弱的背影，仿佛风都可以将她轻易湮灭。
　　奥维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罪孽感，也许一切不是他猜想的那样，这个冥夜，一切为的只是堕风，目的虽然不知，但她的存在不是为了与梨花他们为敌。
　　
　　那么冥夜和堕风间到底有什么样子的关系呢？
　　好奇的同时，内心有着深深的担忧，和不安。
　　
　　“奥维，你了解梨花吗？”
　　
　　“……也，也许吧。”
　　
　　“其实你并不了解吧，你的了解建立在她告诉你的部分之上。她是永生之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奥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一瞬间脸色煞白，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没有立场说这些话。而且说出来后，自己内心也会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寒冷。
　　永生之人，这四个字，背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冥夜没有说出话对奥维的行为有任何表示，只是淡声道“我们这样的人，让人感觉到恐惧那是当然的。”
　　
　　“不，我没有。”
　　
　　“永生之人，背负的并不只有那漫长无止尽的生命，更要面对的是在无尽头的生命历程里，背负一切黑暗与罪孽，感受寂寞的枷锁将之束缚。没有幸福，没有死亡，所活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折磨。”冥夜银色的眼眸淡静的看着洁白的苍穹，她已经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
　　活着是一种幸福，永生不死的活着，便只有永生孤寂与之形影不离。
　　
　　“对我们而言，最恐惧的不是死亡，死亡不过是解脱的方法，最痛苦的是永生的寂寞，那种感觉是被黑暗吞噬之前的锥心之痛，然后还要无尽头的痛下去。直到对活着麻木，对什么都不在意，但是那样，也无法称之为‘活着’。”
　　
　　奥维听着她的话语，眼睛睁得大大的，那种无人陪伴的孤独，那种深渊般寒冷的黑暗，只是想着，寒冷就不受控制的从心底溢出，漫向四肢百骸。
　　
　　这一时刻，冥夜没有给他发呆的机会，回头冲着恍惚的奥维说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存在和堕风的关系吗？我可以告诉你。”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不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改变。
　　
　　寂静的风拂过，黑发悠然飘扬。望着远方的银色眸子，透露出少许说不出的寂寥。
　　
　　“我只是，她的影子……”
　　
　　********
　　
　　同时梨花在寻找那个少女留下的痕迹的时候，隐隐感觉到不协调。
　　
　　越想反而越奇怪，似乎从一开始，那个黑发银瞳的少女的杀气，杀意都是刻意而为，但是当真正可以对他们下手的时候，反而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就连带走奥维，也仿佛只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刻意。这又是为了什么？
　　明明没有伤害他们的心。
　　
　　心里仿佛有什么地方，一道白光照亮了想不通的浓雾黑暗，留下了一瞬的清明。
　　一切，只是，为了堕风而为吗？
　　
　　写于2009…10…1




第四十二章　　光与影之夜

　　在宇宙初期，银河闪烁是时空图书馆唯一的风景。
　　
　　那里成天弥漫着的是一种孤寂的荒芜之感。除了书，除了书，什么都没有。作为时空管理者，纵然知道不同的时间裂缝有众多世界平行，但是纵然万千世界，也没有一个属于他们。
　　作为管理者，他们的栖身之所永远只有这小小的图书馆，庄严的布局，闪烁着流光。每一层厚书上都没有丝毫浮尘。
　　
　　这便是他们的任务，维持世界平衡，管理好这里每一个世界的入口，避免任何因时空交叠而产生的意外发生。如果有人在时空入口意外落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么他们时空管理者，就要将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多余的人排除。
　　
　　每一日，每一年，都没有任何差别。
　　
　　时空管理者，就是滞留在时间罅隙的图书馆内，重复的空寂的生命，即便内心荒芜，在这一层不变的环境中，有谁能一直存在呢，在时空图书馆里，就连永生，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管理空间的人，说到底，并没有谁可以得到幸福。
　　
　　他们都像个浮游一样存在着，但是却不知道要在这个浩瀚的二次元宇宙存在多久，也许一个世界毁灭，另一个世界创建，这里，是就连风都无法产生的绝对静止的时间罅隙。
　　又有几个人可以承受这样的折磨。
　　可以承受多少年？一百年？两百年？还是千年？然后呢，又能承受多少个不变的千年？
　　
　　如今的时空图书馆，只留下了曾经的痕迹，没有任何变化，只怕这样的景色还会变成无数个曾经。
　　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只是固执的守护着那一本本作为空间穿越通道而存在的＇书＇
　　
　　堕风是如何接下这个身份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漫长的时间内，有些记忆都仿佛尘埃堆积在内心深处，只要不去动它，它们永远都只会安安静静的待在那个角落。
　　
　　然后唯一的消遣就是曾经发生在时空图书馆内的故事，还有曾经管理者的存在史，真的是连消遣都称不上，进入的时期，和管理者存在消失的时间。犹如一个记录表，将过去的不为人知的事情缓缓道来。
　　
　　残和抑，一对兄弟，是她的上一任管理者。他们重复了千年的时光，似乎无法忍受，然后用最后的理智结束了对方永生的生命。对他们而言，若到最后连心都会逐渐消亡在时间内，麻木疲惫不堪的话，那么不如在感觉到接近的那一刻，终结。
　　
　　那本历史记载的并不光是时空管理者，还有的是最初的拥有法则的几个人，这多年，除了观测者还存在，也只有主宰者，裁决者，夜行者出现了新的承担人。只可惜他们都有自己的命运，却没有一个人再接受时空图书馆的命运，即便未来是毁灭，裁决者，无夜也不愿停留在这样个地方。
　　
　　她说，讨厌随着时间，内心渐渐空洞遗忘的感觉，那样可能会连自己曾经是个人的感觉都忘记。
　　
　　最后的墨迹停留在无夜消亡的一天。
　　
　　堕风知道，自己也许有一天也会存在于上面，因为就连她也不能肯定自己迎接来新的管理者后的哪一天会厌倦。永生的时间，真的，太长了。没有几个人能承受那样枯燥的时光。
　　不过她已经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　
　　她讨厌命运这种词，仿佛把自己固定在了一个轮盘之上，无法反抗。她相信自己不会因为寂寞自杀，因为她有自己影子的陪伴下，永远不会孤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她依旧一个人守候着时空图书馆。
　　虽然她也曾去过其他世界，做一个短暂的梦境，虽然快乐过，欢笑过，但是终究有一个不变的结局，那便是短暂的时间总从指间流走，握紧双手最终什么都抓不住。拥有后又飞快的失去，徒留更大的空虚。
　　
　　不同的体验，不同的生命，最终都是相同的结果。
　　所有人都在变化，所有人都随着时间再她身边幻化成沙。
　　唯有她被时间遗留在原地。
　　
　　寂寞的看着天空刺眼的光芒，时空图书馆里，没有光，也没有这样能让人刺得眼疼的光，那种疼痛一直蔓延到心中。
　　
　　＇寂寞吗？＇
　　
　　“寂寞？怎么会呢，这是必然的不是嘛？”堕风微笑着回答，“这是一种习惯，是的……我已经，习惯了。”
　　
　　后来的后来，堕风再也没有离开过时空图书馆。
　　每天看着不变的景色，每天清理着厚重的书堆，还要小心翼翼的不要踩入＇书＇里去。
　　整理，翻开，合上，堆积，避免书摊开落在一起而导致时空入口重叠，每天的照例检查。每天每天。
　　
　　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每天看着唯一的风景，永恒不变的浩瀚银河，自言自语。
　　“啊，星星冲着我们眨眼睛呢。”她面对的方向只有自己孤寂的阴影摇曳，看起来就仿佛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阴暗处。
　　
　　堕风和自己的影子相伴相随，不离不弃。
　　但是她不是一个人的，她不是自言自语，因为有人会回答她的话语，＇星星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冥夜，想看吗？”堕风笑着开玩笑，冥夜只会在她极度孤单时候，才会搭理她，那另一个生命存在于黑暗。
　　就仿佛人世间都有正反两面，有光明必有黑暗一样的原则。
　　冥夜是她的影子，亦是另一个她。
　　
　　在堕风孤寂的内心中靠着黑暗形成的生命。堕风存在于现实光亮之处，那么冥夜便是从最初就生存于黑暗，渴求温暖，但是却无法拥有的另一个她。
　　她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个体。
　　冥夜知道，堕风其实很孤独。
　　
　　每当处于黑暗中的时刻，冥夜总能看见，堕风走进内心深处只为了见自己一面。
　　“好黑啊。。。”堕风感慨。周围只有一片虚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冥夜，你在吗？”
　　＇废话。＇冥夜在黑暗中看得见堕风，因为对于她而言，堕风就如同光一般。＇为什么到这里来。＇
　　
　　“想来见一见你啊。”堕风感觉到了，手中一阵温暖，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知道，冥夜一定在自己身边。
　　两个人背对着，一个面对真实的光，一个面对心灵的黑暗。
　　光因为有影，所以才不会寂寞，光因为有影，所以才能够生存，缺一不可。
　　
　　——“冥夜，你知道吗，星星在宇宙间闪闪发亮，这是我最喜欢的风景。”
　　——“冥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因为我知道冥夜在我身边，即便安静的什么话也不说，我也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静静的温暖，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她们一起讲故事，一起聊天。
　　冥夜看不见的，堕风代替她看，冥夜听不见的，堕风替她听，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讲述给她，让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感觉到的一切。
　　冥夜最初习惯倾听，脑海里会描绘出，堕风叙述的，外面的模样。就算只能面对无尽的虚无的黑暗，只要堕风在身边，周围的黑暗一切都会变得透明。
　　
　　在听银河的时候，冥夜甚至感觉自己和堕风牵着手，化作夜风在星间巡游。
　　自由而快乐。
　　亲密的相依。
　　
　　——“冥夜，我有时候会想象你正在我身边，我一起去看风景。要是真的这样该多好……”
　　
　　＇……恩＇一直倾听的冥夜，回答了，＇　我也好想拥有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眼睛见证你所描述的那一切美丽的景色……＇最初只是想象，但是心里真的开始向往渴望这一切。
　　
　　要是可以离开这一片黑暗该多好，要是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堕风在身边该多好。
　　
　　＇我，想要自己的身体，我想看这个世界。＇
　　看这个有堕风的世界。
　　
　　随着愿望的逐渐加强，冥夜也渐渐的可以感知外界。和堕风描述的一样，离开时空图书馆，另一个世界有风，有阳光，风是温柔的，光是温暖的。那拥有血肉的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那个实体非常的短暂，短暂的无法去持续到堕风身边，短暂到无法亲口告诉她这一切。
　　所以，冥夜决定当自己可以完全离开黑暗的时候，告诉堕风这一切。那个时候，她就不会再让堕风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漫长的生命。
　　
　　＇风。＇
　　
　　“恩？”
　　
　　＇现在你依旧看着银河在吗？＇
　　
　　“恩。”
　　
　　＇能说给我听吗，此刻的景色。＇
　　
　　夜晚，这是第一次，冥夜想象着风景，听着堕风的声音，在黑暗中露出幸福的微笑。＇呐，风，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是啊，我有冥夜。”
　　
　　＇恩，当我离开这个不自由的黑暗，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我来找你好不好。我会陪伴你，在漫长而毫无尽头的生命里，我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不再让你孤单一个人＇
　　
　　“那……说好了，你要尽快得到实体，然后我们再……一起看银河。”
　　
　　看不见外面的堕风的表情，但是听到她的声音，冥夜就很高兴，她并不知道堕风的回答为什么犹豫，但是她相信，以后一定可以天天看银河，和堕风在一起。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话，那么再寂寞的景色，再荒寂的景色，也一定不会再害怕
　　
　　冥夜下定了决心，下一次拥有实体，一定要第一个让堕风见到，她抱着如此期待陷入沉睡，希望醒来的时候，可以和她在一起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