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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染砂-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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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澈没拉住她,这边又无法马上摆脱。无奈之下,只好沉心应付对手。原本以为只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乌合之众,谁知动起手来竟似个个高手一般,天澈赤手空拳,虽不落下风,一时间却无法击退。
  眼看着灵儿已经跑离了他的保护圈,心下更急,分神之间,又一人从斜刺里刺来朴刀。侧身后仰,刀背从鬓边而过。一个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但已无暇细思,伸手抢住那人手腕,全力锁住,伴随着 “啊”的一声惨叫,骨骼断裂。天澈随即松手将那刀夺了下来,顺势往前送去,接住前面来人的剑刃。
  手执兵器在手,天澈顿时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在刀光剑影中身若蛟龙,那些欲擒住灵儿的人纷纷捂手大叫,一时间兵刃齐下。
  有了他的掩护,灵儿不消一会便跑到了大门口。
  前后张望,空无一人。旁边的巷口,只余风声。
  是眼花吗?
  回过头来,明晃晃的刀尖正指在鼻尖,反射着阳光刺眼。心猛地一惊,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
  “你……是谁?”灵儿脸色煞白。
  执刀之人脸露得意之色,“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乖乖过来!”
  灵儿眼睛跟着那刀尖,伸手轻轻推动一下,“你可不可以把刀先收起来?”
  “哼!”那人轻蔑笑道,“少废话,跟我走!”
  灵儿站着不动,傲然道,“你若要杀我,干脆杀了好了;你若不杀我,就把刀收起来!”
  那人愣了一会,冷哼一声,用刀在灵儿肩头一拍,随即收了起来,“别想逃,否则别怪你大爷我改变主意。”
  灵儿再去动胳膊,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方才明白刚才那人已用刀封住了她穴道。被推搡着,灵儿虽不情愿也只得跟着往前走。
  “住手!”那人推着灵儿在前面,再执刀搁在灵儿肩头,走到门口,大喝一声。
  天澈正和那群人斗得不可开交,回头见灵儿被挟持,心里一惊,这一顿之间,周围人又趁虚侵入,慌忙举剑挡开。
  “把剑放下!”那人大喝一声。
  屋里的打斗慢慢停了下来,天澈看了看灵儿,随后将剑扔开,“这柄破剑,本宫正觉不顺手。”
  “少说得张狂,一会叫你笑不出来!”那虬髯大汉早见己方占了上风,也收了刀,“盟主令交出来!”
  天澈冷哼一声,“没有谁能命令本宫!”
  虬髯大汉道,“是吗?如果爷爷我在你这如花似玉的太子妃脸上划拉两下……”那大汉一边说着,将那带勾的弯刀放在灵儿脸颊示意。
  灵儿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可还是忍不住哆嗦地斜眼盯着那刀勾。
  天澈见灵儿害怕,眼中冒火,“你敢?!放了她!”
  虬髯大汉哈哈一笑,道,“不巧,也没有人能命令爷爷我。”
  天澈哼一声,试图将口气软下来,“现在放了她,本宫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活路。”
  “是吗?”虬髯大汉呵呵笑着,偏头去问其他人,“兄弟们,我没听错吧?我们太子殿下他说要留我们一条活路。哈哈哈。”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早听闻我们太子殿下是个痴情种,为了太子妃别说皇位,连生命都不要,不知道传言对不对呀。”
  “唉,我说太子殿下,连我臭老三也想劝劝你了,就这种货色的……”话音未毕,声音突然顿住。
  周围地人看着他,“老三,说什么呢?”
  老三张着嘴,扯着喉咙,却说不出半个字来。虬髯大汉松手放开灵儿,让先前那人看好,走到老三前面,在他气穴拍了两拍,老三依旧说不出话来。
  天澈见他们起了混乱,脚尖挑起刚才扔下的剑。早有其他人看见,掷剑过来将天澈挑起的剑打飞,“老实点,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天澈虽气,却也无奈,灵儿看着他,也满脸无奈,示意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天澈微笑着安慰她别担心。
  “老三不说,我来说,就这种货色的……”旁边有人见老三开不了口,逞着口舌之快,要把后面的话补充完整,谁知刚开口,也说不出话来了。
  灵儿惊讶地看着他们,回头去看天澈,天澈脸色似乎也有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忙完已是八点多了,整理好稿子又到现在了。嗯,步步要加油,争取早日恢复正点更新。
  上课时偷懒看到拉拉的长评,看了两遍,很感动,但没来得及回就被抓去干活了,谢谢拉拉!




☆、97天灯许愿

  “不要让老子重复;盟主令交出来!老子没多的时间和你磨蹭!”虬髯大汉那边解不了老三的穴,这边又来和天澈叫板,一柄弯刀示意地划过灵儿颈项。
  “住手!”天澈伸手将手中令牌举起,盯着那大汉,“你先放开她!”
  虬髯大汉满意道;“这还差不多。舀过来!”
  “放了她!”
  “你当老子白痴呢;先把令牌舀过来!”
  天澈气恼;这辈子他除了在灵儿那里吃过亏;还没别人敢这么跟他叫板。可如今灵儿被劫;他也不好发作;再次冷哼一声,眼睛逐渐眯得危险,“你们有胆接么?”边说着将令牌掷出。
  虬髯大汉自信地伸手;忽然意识不对。令牌的划空之声迅雷不及,那大汉半路出招已是不及,只得将灵儿往旁边一推,后退两步,弯刀空中挥舞,卸掉令牌的部分力道,但最后依然没办法将令牌接下。只听“哐当”一声,令牌坠地。
  天澈却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令牌之上,飞身直取挟持灵儿的男子,右手两只指头伸出,扣住那人喉咙,那人见天澈来势凶猛,慌忙举刀抵挡。
  而同时响起的,却是那人大刀落地的声音,然后整个人倒了下去,眼里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天澈却意不在此,只盯着刀尖离开灵儿脖颈,左臂一挥,将灵儿揽在怀里,随即退回。心,放下了,眼里却升腾了浓浓的杀意,冷声道,“本宫原想留你们一条生路,如今不管你们何人,敢伤害太子妃,杀无赦!”
  冷音即落,周身杀气顿起,灵儿在他身边几乎都要站立不稳。天澈伸臂搂住她,“别怕。”
  灵儿扶着天澈臂膀摇头,“天澈……”
  天澈按住她的手,“背过身去。”说着温柔地将灵儿转过身,自己也背身朝着敌人。
  虬髯大汉见他忘形,举着刀就砍了过来,天澈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个转身,手里已多了一柄不知从哪里来的剑。随着?锵的刀剑相撞,天澈清灵的剑身反将虬髯大汉的弯刀逼退,那虬髯大汉蹬蹬后退,惊疑两下,一挥手,“弟兄们,上!”
  天澈冷哼一声,抖着剑,亮如白虹,将原本晦暗的堂屋也照得亮了些。匪徒大惊,纷纷举着兵器招架。
  灵儿咬着嘴唇捂住耳朵不敢睁眼,耳边却仍是有惨叫传来。她知道,他们早激怒了天澈,迟早是死罪,可是,让她亲见他们的死亡,她仍是狠不下心来,不管怎样,这些都是生命,因她而死。
  惨叫声在心底轰隆,越来越大,像在鼓膜擂鼓一般,在空荡荡的脑海震荡,灵儿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来,“住……”
  “手”字未出口,便被吓得吞了回去。
  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有的早已气绝,有的尚有气在躺在地上挣扎,却更添恐怖。血流了一地,甚至有个人已经倒在了灵儿近处,伸着的手在半路上停了下来,圆睁着眼,状相恐怖。
  灵儿捂着嘴巴,惊恐地睁大眼睛,“天澈……”
  天澈将剑从最后一人胸口拔出,顿时鲜血汩汩直流。灵儿吓得尖叫出声。
  天澈察觉,一闪身回到灵儿身边,扔下剑,将灵儿抱住,“叫你背过身去的。”
  灵儿在他怀里直哆嗦,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天澈横抱着她出去,越过那满地的血腥,脚下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依然干净的衣衫,出来大门,风过,血腥味似乎就那样散了,散了。
  可是,那满目的血腥,留在脑海里,能散么?
  待他们走远,巷子口出来一人,黑衣冷面,“少主?”
  随后出现的沈落潇依然坐着轮椅,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半晌,轻叹一口气,面露微笑,“他对她真的很好。”
  木春也顺着那方向看去,良久回过头来,看着沈落潇,“这里怎么办?”
  沈落潇柔和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清理。”
  走过很长一段路,灵儿方才回过神来,“放我下来吧。”
  这种场景,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江山之争,怎么可能少得了流血牺牲。这些人口出狂言挟持太子妃威胁太子,早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死,也许还是轻判的吧。
  可是,天澈可以下令,可以让刑法去行刑,若是这样,她也许还不会这么难受吧。天澈为她手染血腥,他是南月国那个温和的太子呀,怎么可以像修罗一样杀人不眨眼?
  “为什么没留一个活口?那些人来历可疑,你不好奇么?”小心地落地,慢慢地问。
  “任他们何人,敢伤害你,留他不得。”天澈一边执着她手,一字一句,“灵儿,我不准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连我都不准。”
  灵儿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别过头去,缓缓地往前走。
  “天澈,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越好,我越心虚。从前我就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根本没有一处值得你喜欢的。你是太子,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你,比我好的多的去了,为什么……”
  “灵儿!”天澈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天下间比你好比你美的女子多得去,能善解人意,能温柔体贴的也比比皆是,比你专心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即使她们什么都好,可是灵儿,却只有一个。这些问题我早问过自己,没有答案,我就是喜欢你,爱你,不想你离开。你也别多想好么?安心留在我身边,不要想别的。行吗?”
  抱着腿坐在台阶上,看着月影在院中洒下疏枝,傅茗馨精心照料的花草竟也在寒霜中立,依稀还有些馨香沁在风里。
  深吸一口气,是菊花么?不知。
  言犹在耳,天澈的深情,她不是不知,可这番深情,如今却只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明明也是喜欢天澈的,为什么对他的喜欢,却没有想象中的欣然。她可还记得,天澈第一次只露出些许喜欢她的意思,她的欣喜若狂,她的夜半辗转。
  想到天澈也喜欢她,想到连梦里都想笑出来的。
  可如今,为何?
  为何?
  也许,感情真的说不出理由。
  温暖的披风裹住单薄的肩膀,灵儿回头,天澈已经在身边坐下,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灵儿也乖巧地躺在他胸前,“天澈,你为什么这么怕我离开?”
  天澈没有回答她,半晌,反问,“灵儿,你会离开我吗?”
  灵儿也没有说话,反手抱起他,“至少我现在不想离开。”
  “以后呢?”
  “我不知道。少爷现在生死未卜,我……”
  “赵爷已经全力调查此事,你别担心。”
  灵儿摇摇头,看着天上月明星稀,“我们家乡有一种风俗,当有什么愿望时,就放灯到天上,那里会有神仙看到,愿望就会被实现。”
  “你想实现什么愿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愿望。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突然又烦躁了起来,“我连我是谁我都不知道。”
  天澈搂紧了她,“不知道就别知道了,你是灵儿,我的灵儿,安心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灵儿愣了一下,顿住,盈盈一笑,“是呀,挺好的,我也知道,挺好的。”回过身去看天澈,伸手捧起他脸庞,“天澈你这么好,能留在你身边,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了。”
  天澈歪头亲着她的掌心,“那就不要再想其他人了,行么?”
  “我……”灵儿愣住,最后竟不敢再看他。
  天澈将她扣在心口,“灵儿。”
  天澈的心跳咚咚地一下一下,有力,又无力。灵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想不清楚心里的那份期冀与寻求,依然是空荡荡的,不知该漂往何方。
  天澈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对这个怀抱不那么眷恋了?或者说,不再迷恋了?又或者说,她明明是迷恋的,可是,却总觉得这不是她该停留的地方。她应该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到底,灵儿是谁?
  到底,灵儿的命,是什么?
  还是,一切只是因为她太贪心了?这是天澈呀,世上最好最好的天澈,她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期待?
  “你会不会做天灯?”灵儿问。
  “嗯?”
  “就是那种点燃能飞到天上去的灯。”灵儿从他怀里出来出来,“我们来做天灯吧。”
  两个人,大半夜,在行宫鬼鬼祟祟地偷来一些宣纸,一些蜡烛,还有一些细竹丝。灵儿把能想到的东西都想了一遍,然后告诉天澈,天澈带着她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从各个院墙翻过去,然后蹑手蹑脚地在黑暗中摸索。
  有守夜的侍卫喝声“什么人”,然后依然归于沉静。
  灵儿在他耳边偷偷道,“你这里的守卫真笨。”
  天澈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好,明天把他撤了。”
  最后,再回到寝宫的院落,将偷来的战利品一一散在地上。灵儿教着天澈,在一旁指挥着,天澈蹲在一旁笨手笨脚地一会糊纸,一会折着竹丝,灵儿在一旁看着他弄得乱七八糟咯咯地笑。
  天澈无奈地抬头看她。月光下,灵儿整个人像染着月辉一样,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清澈的眼眸笑眉弯弯,清澈纯美,眸里似乎也染着月辉,圣洁无暇。荷鸀色的衣裙清雅灵动,清脆的声音笑得银铃一般,敲着天澈心跟着怦怦跳动。
  那一瞬间,时光似乎回到了二人第一次见面那般。灵儿在阳光下,端着他最爱的荷蕊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荷鸀色的衣裙沾染着夏日的香气,混着荷蕊酥的清甜,就那么不经意间悄悄侵入心脾,浸入骨髓。
  灵儿笑了一阵,看他怪模怪样地看着自己,慢慢停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了?”
  天澈微微一笑,“我好像闻到荷蕊酥的味道了。”
  灵儿愣了,左顾右盼一阵,耸耸鼻子,歪着头问他,“没有呀。”
  “在这里。”天澈揽过她在怀里,细细拥吻缠绵。灵儿顺从地闭上眼睛,脑海里也想起那个坐在依荷亭里,帮她拂去脸上发丝的少年男子。那个温暖和煦的少年,那个天下至高处的太子。
  手里的宣纸飘落,月光下,两个拥吻的人儿,四下里静谧的气氛,秋风送着些微的凉。
  等天灯做好,已是三更天了。
  点燃蜡烛,看着那纸一点点地膨起来,然后在二人掌下慢慢地开始要漂起。灵儿方才想起,“要写愿望的。”
  跑到屋里搬出一堆笔墨,统统塞给天澈,“要写愿望。”
  天澈微微一笑,让灵儿把灯护好,提笔刷刷,“我的灵儿,愿望成真!”舀开笔,“许什么愿?”
  灵儿愣愣地看着他,“你都不管我许什么愿,就希望我愿望成真么?”
  天澈笑了,“你是我的灵儿,灵儿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灵儿也笑了,捡起一支笔,将心中所想写下,“欲渡云练冰塞川,将登云雾雪满山。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天澈看了半晌,指着“练”字问,“你这个写法,从哪里学来的?这是什么字?还有,这个,这个……”
  灵儿知道,天澈是不会认识简体字的,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将诗句念了一遍,“可能有我记错了的字,不太会写。没事,神仙知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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