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之攸悠我心-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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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诩再落一白子，敲得又快又急。

　　　　霎时杀声大作，马蹄哒哒，张绣军冲了过去。

　　　　喊声震天，马儿狂奔震动土地，感到房间的墙壁在簌簌颤抖，棋盘也微微发颤，棋子们轻微地互相碰撞，隐隐有声。

　　　　窗外杀声凌厉，室内杀气充盈。握住棋子的手指热起来，好像被灼烧。棋盘上蜿蜒的黑白色，让人屏住呼吸。

　　　　那片陷入重围的黑子已被逼得退无可退，是弃还是留，必须在一着决断。荀攸猛然间竟觉得这几枚棋子就像是注定会在此役中死去的曹昂和典韦，只要弃掉，全盘皆活，然而……

　　　　杀声远去，却未停歇而是愈发激烈。战场已经转移向曹操中军。

　　　　荀攸手中再度拈起一枚黑子，迟迟不落。

　　　　一瞬间无数纷乱念头涌入脑海，一子落地，便定是生是死，是胜是败。恐慌，恐这一着自投罗网，畏惧，惧转瞬有杀身之厄，还怀有一丝希望，希望山重水复之后，还有柳暗花明。

　　　　棋子从指间滑落，落在盘中，“叮”的一声，万籁俱寂。

　　　　贾诩看着那枚棋子的落脚点，神色数变，蓦地出声：“既在乱世，奈何多情？”

　　　　金庸武侠里有过著名的“珍珑棋局”，破解之法乃是自己杀死自己的部分棋子，便可开出一片新天地。荀攸本来也可以那样做，但他最后做出的选择是——不弃。

　　　　既来到此世，便入此世之局，不能冷眼旁观，只得留恋不舍。

　　　　“我这人比较贪心。”荀攸淡淡地回答，“有些棋子，我舍不得。”

　　　　其实何必妄图逆天改命？顺从历史，舍掉命运想要拿掉的棋子，难道不是更容易？只因为舍不得，想要救自己重视的人，所以无法狠心，宁肯多情。

　　　　贾诩冷声道：“不肯舍小利，终将失大利。”

　　　　“那不是利，而是情。”荀攸纠正他。

　　　　“你是自寻死路！”

　　　　“那就来啊，把我打得落花流水。”荀攸再度勾起唇角。

　　　　贾诩刚要再落子，忽然一怔，身体不由得前倾，紧紧地盯住了棋盘。

　　　　荀攸尚未察觉出了什么问题，见贾诩表情怪异，也低头在自己落下的棋子上看了半晌，忽然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舞剑劫。”良久，贾诩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三个字。

　　　　舞剑劫，后世又称连环劫，就是……算了，不解释了，总而言之就是双方只能循环提劫，只能和棋。

　　　　喵的这么低概率的事总在各种小说中出现，这回还砸到他脑袋上了，该说是穿越主角头上必定会掉下来的馅饼么，祥光罩顶也不带这么红果果的吧。

　　　　好吧，管他是外挂还是金手指，反正荀攸霎时心情大好，老天爷开眼，看来他还有点运道啊。

　　　　曹昂的小命保住了，典韦的小命保住了，他的小命……哎，他注意到贾诩盯着棋局，神色阴沉，五指掐住棋盘的边缘，直攥到骨节分明。

　　　　“喂，耍赖可就太难看了。”荀攸还有心情隔着棋桌拍了拍贾诩的肩。

　　　　手指刚触到肩头，贾诩豁然站起，衣角掀翻棋盒，白子哗啦啦撒了一地，硬声道：“既然我未败，杀你就不算食言！”

　　　　“话虽然这样说……”荀攸随口答应，却在反应出这句话含义的同时，也突然看清了贾诩的眼神，满溢杀机。一个激灵，也猛地起身。盛黑子的棋盒应声翻倒，黑子滚出，与之前的白子打成一片。

　　　　随着贾诩先前的一起身，屏风被猛地推倒，五六名甲士从屏风后面冲出来。

　　　　我靠！荀攸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门边逃。

　　　　尚未逃到门口，甲士已然追至，刀风霍霍，从背后扑来。

　　　　荀攸心中唤娘，他可不会武功，在刀口下逃命可不是他的长项。

　　　　仗着这身体的本尊稍微学过那么一点点的武，荀攸大力一弯腰，一缩脖子，毫厘之差闪过了身后那把刀。刀风掠过，削去了半片头冠，几缕头发披散下来。

　　　　这时面前的大门被“咚”地一脚踹开，一人挥着明晃晃的刀子砍了进来。

　　　　前后两把刀子，不能退，不能避，荀攸无可奈何，只得闭目等死。

　　　　“嚓！”

　　　　一大股鲜血喷涌出来，溅了一身，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如此贴近，令人作呕。

　　　　但不是他的血。

　　　　荀攸睁开眼睛，就见一人对他嘿嘿一笑，然后越过他向后喊道：“贾先生，丞相说了，玩到这就行了，再玩就不好玩啦！”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荀攸确定曹操的原话绝对不是许褚说的这样。虽然意思大概是一样的……

　　　　不过，丞相？

　　　　荀攸看向门外，阳光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连忙闭上眼，片刻后，再小心翼翼地睁开。

　　　　只见一人立马在阳光之下，铁衣，披风，扶剑，身后骑兵成列，刃映霞光。

　　　　只看见那人侧面的轮廓，眉目刚毅，目光隐藏险峻，薄唇微露刻薄，见他手揽缰绳，筋骨间蕴含力量。

　　　　荀攸一时怔住。

　　　　头脑还不知在想什么，脚下已自作主张地迈出了门槛。

　　　　曹操拨过马头，慢慢向他走来两步，停在他面前，肩胛上阳光反弹，晃瞎了人眼。

　　　　曹操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番，在散落的半边头发上停了停，最后回到他脸上。伸出右手，道：“上来。”

　　　　身后的嘈杂和远处的杀声在耳畔消退，那一刻只听到曹操的声音。平淡到几乎没有感情，却如同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躯体，带引起一阵克制不住的战栗。所有能有的感觉都沸腾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拼命地叫嚣着，要向他靠近。

　　　　荀攸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不过……

　　　　共乘一骑什么的……他看了看曹操身后那成百上千的士兵……

　　　　还没等纠结出个结论来，手臂已经被拉住，接着身体蓦地腾空，慌乱之间只觉风声急促，光影缭乱地飞过，眼前的景物转了个半圈。然后感觉脚踩上了脚蹬。

　　　　他已经坐在了曹操的马背上。

　　　　曹操的手从他腰侧伸过，拉住缰绳。微带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多余的战马，委屈公达了。”

　　　　……

　　　　荀攸怎么觉得……完全吐槽无能……

　　　　

第　31　章

　　　　荀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终究开口问道：“主公为何……”

　　　　想问曹操为何会及时出现，话还没说完便被曹操接了过去：“公达，既然怀疑张绣，为何不对我明说？”

　　　　我不是不想明说，那不是被你吓得不敢说了么。荀攸心想。

　　　　曹操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无可奈何地一叹，解释道：“昨夜你去找了文则（于禁），是他将此事报给我的。”

　　　　“……哦。”于禁你这个大嘴巴。

　　　　“我派人调查了一下，觉得张绣果然可疑，所以安排人马预先埋伏，只等他动手，就将他一举擒拿。”

　　　　“哦……”为啥你对别人的话就这么从善如流，我想劝谏就总触你的霉头？

　　　　“公达，我就那么可怕？”

　　　　“哦……啊，不是！”荀攸囧。

　　　　这个回答似乎让曹操心情转好，笑了一声，挥鞭子抽了一下马儿，马儿撒开四蹄，欢脱地一遛小跑出去。

　　　　……话说，老大，你现在在和张绣军作战好不好，你不去打仗，骑着马遛弯算怎么回事？

　　　　“文远、文则、元让（夏侯惇）他们都做好了准备，专等张绣入彀。”

　　　　就算是这样，贾诩要怎么办……

　　　　“至于那个贾文和，许褚会安排，等剿灭了张锈军，我再亲自与他一会。”

　　　　……老大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好吧，好吧，没想到曹操把一切都安顿妥当，他可真是杞人忧天。荀攸深深呼出一口气，决定什么都不管了。

　　　　刚想抬手拢拢散乱的头发。便听得曹操在身后警告：“别动。”顺便一只手拢住了他的腰。

　　　　荀攸身子一僵，果然不敢再动。

　　　　这样一路走下去，不敢左右张望看士兵们是什么表情，只得直着脖子看天边残阳似血。身后曹操的吐息偶尔会徘徊于耳畔，每徘徊一次，荀攸便会忍不住悄悄往前蹭一蹭，把身体挪远一点。但每每还没等他动作，曹操的手已经牢牢扣住他的腰，不许他离开。

　　　　怎么都觉得，这种感觉很……诡异……

　　　　百般不自在，觉得这一路分外漫长。最后终于回到了曹操的中军大营，荀攸不等曹操说话，抬腿就跳下马。

　　　　不想动作太急，脚沾上地面，衣服却勾在了马鞍上。

　　　　心慌意乱间向下摘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反而是发髻不知何时全部散开，头发飘荡在眼前，不得已抽手拢住。

　　　　曹操伸手一勾，轻松将他的衣角从鞍辔中解下。手指无意间擦过头发，荀攸赶紧往后退了退。

　　　　曹操的手停顿片刻，收回去，说道：“公达先去整装吧。等你回来，正可以看见张绣的人头。”

　　　　……老大，我没有看人头的爱好，真的没有。

　　　　话说的挺凶，其实最终也没拿张绣的人头来给大家围观。

　　　　由于曹军早有准备，张绣的突袭计划全盘落空，反而被曹操借势反击，偷取了他的营寨，杀了他个措手不及。张绣见事败，想要逃跑，被于禁擒住，押着来见曹操。

　　　　这时候荀攸刚把血迹斑斑的衣服换下，梳洗一番，弄得又像个人样了，就听外头一片哗然，有人叫道：“去禀丞相，抓到张绣了！”

　　　　于是顾不上别的，赶忙跑出来瞧热闹。

　　　　刚一出门就迎面撞见了曹昂。见他铠甲上全是血迹，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荀攸心里猛地一跳，不由得抢前一步，一把拽住他：“子修！”

　　　　“先生？”曹昂还没拱手行礼就被拉住了袖子。

　　　　荀攸急急问：“伤到哪里了？”

　　　　曹昂明白过来，笑道：“小伤，无碍的。先生，将士们刚刚埋锅造饭，父亲说您大约还没吃饭，让我来叫您一起。”

　　　　“真的没事？”荀攸依然在盯着他。

　　　　“真没事啊，被枪在腿上划了一下而已……先生？您怎么……”

　　　　心里酸酸的，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或许这就是改变历史的愉悦，更或许这就是救下了珍惜的人的快乐。不管经历过多少艰难，眼见这少年还好好活着，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自己现在红了眼眶的模样一定蛮难看，荀攸掩饰般地笑了笑：“没事最好……吃饭不急，我先去看看丞相那边。”

　　　　“那可不行，父亲的军令谁敢违抗。”曹昂一张臂拦住荀攸去路，嘿嘿一笑，“先生，您可别害我挨骂。”

　　　　……子修你真的不记恨当初陈宫那事了吗，真的吗？

　　　　荀攸无法，只得跟着他走，一边喃喃道：“不至于连让人吃饭都要下军令吧……”

　　　　军营里的伙食，历来便是那般，能填饱肚子就算好，谁也不管生熟如何，滋味怎样。

　　　　自从上次吃了一回二分熟羊肉，荀攸就坚决抵制军营里的一切肉食。不能怪他食不厌精，实在是反胃。既然吃了迟早要吐出来，还是不要浪费粮食比较好。

　　　　这年代的人，身体素质其实和后世没法比，生活条件不好，医疗水平也不高，所以多少总会有点小病。小病拖拖延延，就成了慢性病和长期病。荀攸现在就觉得，他已经和一种高发病结上了亲……胃痛。

　　　　自以为身体健康毛事没有的结果就是……刚被曹昂拽出去两步，他开始觉得胃痛了。

　　　　这个痛纯粹是饿出来的，早饭吃的少，午饭又没吃，晚饭又拖到了这会儿，情绪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现在终于得暇放松了，胃开始闹毛病了。

　　　　“子修。”荀攸皱着眉头，拖住步子死活不再往前走了。“我不去吃了，待会我让李银去拿点汤水就好。”

　　　　“先生不舒服么？”曹昂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再坚持。“那……也罢，我让他们烧点热汤送来。”

　　　　恩，很贴心嘛，没有白救你。

　　　　虽然胃里一阵一阵地疼，但觉得还是很想关心一下张绣和贾诩怎样了，荀攸往回走了两步，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去看看曹操那边。

　　　　若是曹昂回头看见他这样，一定会想军师什么的都太没信义了！

　　　　来到曹操大帐，为怕曹操看见，没敢进去，躲在外面偷偷地听着，只听曹操的声音道：“张绣，我待你不薄，为何要反叛？”

　　　　没听见张绣回答，却听一个人的声音在帐外回答道：“天下虽大，唯有能者居之，丞相明知故问了。”

　　　　荀攸回头看去，说话的却是贾诩，被绳索倒剪着双手，由许褚亲自押过来。见到荀攸，还微笑着一点头，算是见礼。秀雅的眉目间一派从容，丝毫不像是刚刚棋差一着，打了败仗的人。

　　　　转眼他便被押入帐中。

　　　　“贾诩？”曹操冷哼一声，“你这是要替张绣承担这反叛的罪责了？”

　　　　“是。自不量力，妄想螳臂当车，乃贾诩之过。张将军只是误信我言，罪不在他，请丞相重办于我，绕张将军一命。”

　　　　便听得张绣低声叫道：“文和，你……”

　　　　荀攸却不像张绣那般直肠子容易感动。贾诩心机有多深，他今天已经见识得够了。料来贾诩是吃准了曹操现在想要笼络人心，不会轻易杀人，所以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他这么一讲，一则显得很有义气，二则抢过话题，免得张绣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激怒曹操。

　　　　正在暗赞贾诩又机智又会做人，却听曹操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来啊，拖出去枭首！”

　　　　……啥！曹操真要杀了贾诩？！

　　　　荀攸来不及多想，慌忙往帐篷跑，迈进门的时候叫了一声：“且慢！”

　　　　话一出口，就见两个上来作势要抓贾诩的小兵，很有默契地一缩手，同时往后一撤步，垂手一站，眼观鼻，鼻观口，继续充当背景。

　　　　……这俩小兵干这一行很熟练？

　　　　荀攸是不知道，曹丞相帐下那十几位负责押送俘虏的小兵，早形成了非常好的职业规范，主公说“叉出去拖死！”他们不能立刻就叉，万一这时候有主公的军师/将军/儿子/老婆（？）跑出来大喝一声：“刀下留人！”叉出去了还得拖回来。所以大家非常一致地减慢动作，拖延时间，估摸着确实没人来喊刀下留人了，才要把人拉出去。

　　　　所以荀攸就光荣出场了。

　　　　刚一进帐篷，就迎上曹操怪责的视线。想到这必然是因为他没有乖乖跟着曹昂去吃饭，荀攸干笑了一下，赶紧转移曹操的思维：“丞相，文和之才，杀之可惜，留之有用。还望丞相三思。”

　　　　曹操盯了他一刻，目光闪动，正在荀攸思考这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曹操忽然朗声大笑。

　　　　荀攸和营帐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丞相你搞毛？

　　　　大笑声落，曹操笑容满面地走下座来，亲手给贾诩解开绳子：“文和可愿降？”

　　　　贾诩答应得也痛快：“终生不敢复叛！”

　　　　“好！吾得文和，乃天赐也！”曹操顺便把张绣的绳子也解了：“二位，前事不纠，从今日起你们就与我共扶汉室，一匡天下！”

　　　　……

　　　　曹丞相你的变脸速度……可以去卖脸谱了……

　　　　荀攸仿佛看见所有人的后脑都流下一滴汗……

　　　　不管怎样，曹昂没死，典韦有命，又收了贾诩张绣，皆大欢喜。荀攸表示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除了隐隐作痛的胃让人很不满意……

　　　　大事解决，他不想多留，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