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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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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伸着胳膊半晌才撂下,合上惊愕的嘴,“这苦累的丫头,还不如让她早早嫁了呢。”
林夕落闷头在杂屋里雕字,未过多久却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冬荷悄悄进来,回道:“九姑娘,李千总来了。”
“他?”林夕落的手停住,想起昨晚思忆之事,姻缘不成,不能如仇人相待,撂下物件则欲出门,孰料李泊言正行至门口,二人相视之间,李泊言先拘礼道:“师妹。”
“师兄来了。”林夕落福身行礼,李泊言左右端详杂屋,随即迈步进来。
二人都未再开口说上半句,李泊言则沉下心来端看她所雕“寿”字,养护好的物件已经拼合一起,从其上看这锋锐刀痕,李泊言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与心中的林夕落合二为一,是他对早年印象保存的太深?自己钻了牛角尖?
李泊言苦笑道:
“今日老师派人让我到此,师妹可知有何事?”
“父亲叫你来?”林夕落有些惊诧,“我不知何事。”小手依旧在摆弄雕木,李泊言本欲出口阻拦,又将话语咽回腹中,再看她的发髻上插着木簪,忽然想起这乃魏大人之物,解释道:
“及笄那日,本欲我阻钟家人,但……但身份不足,才有魏大人出面,但都乃为师妹终身大事着想,并非故意毁礼闹事,望你莫要见怪。”
“为何要怪?我不觉及笄礼被毁了,反而格外喜庆,师兄,你心思过重了。”林夕落实心言此,李泊言怔住,而此时,林大总管也从外进来,先与李泊言互相见礼,随即将今儿府内的事一一向林夕落回了:
“……画科先生空缺,是否再寻一位?另外大夫人的身子要补,这银子上也要有个度,老奴不好定夺,老太爷的花甲之寿筹办一半停下了,还有许多匠活儿未做完,夏季的衣装要换,您要定个章程,城内有过寿的礼、结亲的礼,上个月帖子就送来了,这不但要回,还有有人出面应酬……”
林大总管话语一开,已不知多少件事等着要办,李泊言纳罕挑眉,看向林夕落,这些事来问她?
林夕落斟酌片刻出言道:
“画科先生的事先空些时日,前位先生虽乃请辞离去,可他刚走便请新先生,如若心思狭隘之人恐有忌讳,何况府中近日不宁,也莫传出闲话容外人诟病,老太爷的花甲之寿不得疏忽,换装的事依着规矩办就是了,寿礼、结亲礼以往不是有例子?依着品级关系送,如若与老太爷关系好,就在礼上加两成……”
林夕落停滞住,随即再道:“十三叔最近在作甚?他如若空闲,便让他去应酬寒暄可行?”
林大总管即刻道:“老太爷也有意让十三爷帮衬着您。”
“群叔定帮我说了好话。”林夕落讨好一笑,“那这事就交给十三叔,大夫人那方的事别苛刻了,但也别太过了。”
“九姑娘爽利,但花甲寿诞之事还有阻碍。”林大总管看了一眼李泊言,才道:“还是金四儿。”
“那就让他来,我与他好生说说。”林夕落随即又问:“老太爷的寿诞筹备银子可有数?”
“老奴这便回去取账目。”林大总管将事一一记下,随即连忙离开,李泊言此时顾不得规矩,一直都在看着林夕落,烦躁之事,她都能应对自如,这还是一及笄之女?是之前连说话都羞赧的师妹吗?
李泊言初次觉得是他错了,也明了之前为何与其见面便是争吵,只因二人都霸气、尖锐,都不愿做俯首帖耳之人,性格相似,不正是兄妹?何以能成夫妻?
看着他神色复杂,林夕落也未多思忖,与李泊言道:
“祖父罚我处置家事,雕百寿图,绣百寿字,学科也不得停歇,错上三件,我就要禁宅。”
“他到底想……”下意识出口,李泊言将此话憋回肚子里,缓和道:“有何为兄可帮衬到的,尽管开口。”
“先谢师兄了。”林夕落纳罕一笑,继续雕字,李泊言依旧在一旁未说话,自个儿也拿出小刀来,在树根子上切两刀,可看着林夕落手中雕刀极为流畅,他这一刀下去却出了个坑?
未过多久,林政孝从外归来,李泊言出去与其商议事,临近午时,胡氏来叫林夕落用午饭,李泊言已经离去,这才听说他来此地是林政孝让其为魏大人传话,林夕落道:“师兄应了?”
林政孝点头:“应了。”面色有欲言又止之态,林夕落故作不知,显然二人也对及笄那日之事有话私谈,但那已经过去,林夕落不愿再提。
下晌之时,林夕落正准备继续雕绣百寿字,孰料林政辛忽然跑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开口便道:
“钟家来了人,商议贵妾之事,而且点名道姓,非你不可,此时正在跟老太爷商议。”
胡氏听了立即惊了,“什么?贵妾?这怎么行?老爷,您那日不是已与大老爷说清楚了?”
林政孝也愣了,随即深思,“钟府如此应乃落井下石,冤家宜解不宜结啊,此事,不好办了”
老太爷递了辞呈,林绮兰的婚事也罢休,而此时钟家明目张胆来要贵妾,应是听闻这一日闻言林府起初与大理寺卿府攀亲便乃贵妾,并非欲嫁嫡长孙女为钟奈良之正妻。
钟家人动作够快的……
林夕落道:“此事谁在与其周旋?”
“老太爷亲自出了面。”林政辛拍着胸口,“我听到此事,立即就跑来告诉你,这事你要有所斟酌。”
“斟酌?这事自然不成”胡氏斩钉截铁,随即眼泪涌出,“这可是我……我的闺女”
“稍安勿躁,此事还不知如何,你不必就此担忧。”林政孝满脸愁容,话语底气不足,胡氏只是哭,林夕落瞪着林政辛,林政辛也觉出他贸然来此有些荒唐,可……可这也是好心?
整个院子静谧无音,好似都在等着老太爷商议的结果传来,林夕落也松不得心思再雕寿字,而这一会儿功夫,门外有人进来,所有人瞠目看去,各个心跳嗓子眼儿,小厮也吓一跳,哆哆嗦嗦回道:“九姑娘,竖贤先生让奴才为您送书来的……”
所有人都松口气,林政辛略有气恼,走过去一把接过书,翻开两页飘落出一页纸张,拿起一看却是一偌大的“善”字。
林夕落无奈摇头,“善?那不是等着死?”
第五十章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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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难事
整院子的人都在等,连林政辛也未再四处行走,专心坐在“宗秀园”的院子里,等候老太爷何时传消息来此。
所有人都希望不见人来,因为若是来人通传消息,兴许就是老太爷点了头。
林夕落的心也着实不安,去做一贵妾?
如若老太爷应下,她要如何将此事推托掉?推不掉又如何?父母弟弟又会怎样?林夕落忽觉心中沉重,好似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院子门口略有声响,胡氏愕然的朝那方看去,林政辛率先起身,直接跑向门口,迎来的确是林大总管。
林政孝即刻相问:“何事?钟家人走了?”
“走了。”林大总管也有难色不知如何开口,拱手道:“九姑娘,老太爷请您去一趟。”
“夕落……”胡氏急忙起身拽住她,问向大总管,“老太爷应了?”
林大总管即刻回禀:“七夫人不必担忧,老太爷未答应。”
“那为何还要夕落去?”胡氏满脸不信,转身看向林政孝,“老爷,您倒是去老太爷那里表个态啊”
“娘,女儿去去就回,您不必担忧。”林夕落起身就往门口走,林大总管即刻追上,胡氏又坐在椅子上,捶手顿足,“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
“你担心恐也无用,一切都依着她自己吧。”林政孝怔后感慨此句,胡氏却火了,“那是你的闺女,你就这么顺着不肯帮忙?”
林政孝侧头问:“她的事,你我可能左右?”
胡氏怔住,整个人松懈下来,“可她终究是我的女儿……”
林夕落随林大总管行至“书闲庭”,林忠德还在此处的书屋中坐着,四面藏书,可其桌案上除却一杯凉了的茶水之外再无它物,他也在沉思当中。
听见林夕落到此,林忠德才从揉额之态抬起头来,茶水净眼,直挺坐好,林大总管为其换了茶便出外守门。
一老一少沉默许久,林忠德才开了口:
“钟家人为何而来,你应以知晓,有何所想,不妨说上一说。”
“我不合适。”林夕落直接道出,“也不肯合适。”
林忠德瞪她一眼,“说理由。”
“这还能有何理由?谁乐意去当妾?”林夕落耸肩,“何况,您之前好歹二品左都御史,即便请辞,也不能任由他钟家欺辱,来要谁便给谁?他以为他是皇上?”
“不许胡言”林忠德急忙制止,林夕落叹气,继续道:
“孙女斗胆相问,祖父真欲颐养天年?远离朝政?”
林忠德瞪了眼,随即上下审度打量,“我之事,与你去不去当这贵妾又有何干?”
“自不一样,如若祖父颐养天年,您自可听了钟家的,将孙女送过去,算是为伯父等人讨好巴结,免得您辞官归府,他们没了依仗被人欺辱,林家之名也就此消殆,如若不是,您就要好生思忖,皇上为何要赐婚给钟家,不允其再与林府攀亲交好。”
林夕落说完,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林忠德瞪视许久,深邃目光之中有惊、有恼、有叹,也有……无奈惋惜。
半晌,他才感慨一句:“你为何不是个小子?”
“这又不是孙女说的算的”林夕落心里翻着白眼,林忠德继续沉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林夕落站在这里只觉腰腿酸痛,索性寻一小凳子坐下,只等着老太爷想个通透。
并非林夕落聪颖过人,而是她刚刚在“宗秀园”候着消息时,挖空脑袋才想妥这一番说辞,而且林忠德未直接应下钟府所求,这无疑也是老太爷心思不定,这窗户纸捅破,林夕落心中有一半的把握,林忠德不会将其送去钟府,并非因她聪颖,而是她不可控。
官职之人,最怕便是事出突然,无能应变以对,纵使老太爷仍欲送一贵妾给钟府,也会选一听之任之的人,不会选她这种行事怪癖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林忠德长缓口气,又是一番审度打量,“依着你的意思,送谁去好?”
“随意,只要非孙女既可。”林夕落说完,林忠德冷哼,“姐妹亲情,丝毫不顾,你这心思够阴的。”
“不以我为德,反以我为仇,有何姐妹情亲可言?祖父明明深知其中谁做手脚,何以斥孙女阴狠?”林夕落冷笑,“何况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林忠德瞪大眼睛,“这张刀子嘴,老夫早晚被你气死。”
“谢过祖父夸奖。”林夕落又一福礼,林忠德急忙摆手,“快走快走,一刻都不想再见你”
林夕落转身就走,林忠德其后吼道:“你来张罗与钟家的事,若出差错,定不饶你……”
回了“宗秀园”,林夕落与林政孝、胡氏说完这话,胡氏拍着胸口道:“还好不是送你走。”
林政孝感慨言道:“这也不是好差事,坏人都让夕落来当,这仇恐是结大了。”
胡氏仔细思忖,连忙问:“老太爷可说出选谁了?”
林夕落摇头,“未曾点出何人,但此事非瑕玉不可,无论是仇、是怨,她逃不掉。”
林绮兰嫡长孙女不成、林芳懿虽为庶嫡之身,抛开其脾性不谈,林政齐一次五品的官职在身,如为大理寺卿府的嫡孙为贵妾,这实乃伤了林府的名声,故而也不可,那便只剩下林瑕玉。
何况林瑕玉的理由也好找,一乃之前选定之人是她、二乃其年旬二十周岁,是府中庶嫡姑娘们年纪最大的,何况林政宏的官职低,从何方面来看,所选之人只能是她。
但林忠德谁都未提,明摆着想将这恶事归于林夕落身上,看她如何来解,林夕落心中冷笑,出这难题?那她索性就闹腾开来瞧瞧
钟家人来此之后,整个林府都人心惶惶,只知老太爷将林夕落寻去后,便再无声息,这到底为何?
除却林绮兰外,所有人都觉莫寻到自家头上,给一不能人道的钟家当妾,纵使是贵妾那也等于送死,莫说姑娘受苦,自家脸面也无光彩?
但二日一早,便传出林夕落与林大总管已经派人四处寻觅婚嫁之物,甚至邀了“锦绣锻庄”的师傅来量衣,可这欲嫁之人是谁?
四处打探消息,却都摇头,那她总不会给自己做嫁衣吧?
有人沉不住气,直接到“宗秀园”问消息,可孰料这一日林政孝与胡氏都不在,细细问起乃是带着丫鬟婆子们出了府,不知去向何处,所有人都恐慌了,林夕落不会真找上自家麻烦吧?
一连三天,林夕落只让人筹备婚事,不提是谁结亲,林政辛出去应酬了喜事,归来便到“宗秀园”道:“今儿已有多人问过我,林家到底哪位姑娘出阁,我愣是撑着头皮没出口,九侄女,你这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啊?”
林夕落也在挠头,“何以卖关子?我是想不出辙。”
“那你就先筹备婚事?”林政辛瞪了眼,“还以为你已心中有数”
“我怎能懂。”林夕落揉着额头,她本以为这两天会有人沉不住气来问,她借机打探一下四房的动静儿,可孰料二房蹦的欢实,连大房都派许妈妈过来探问,四房却依旧死宅一般,无声无响?
林瑕玉和这四姨太太到底在作何呢?
林夕落越想越揉额,林政辛在一旁捶手顿足,“怎么办?要不我去与老太爷透透风?让他点一人出来便罢。”
“那他所点之人定会是我。”林夕落白其一眼,“如若明日还无动静儿,索性我去便罢。”
林政辛沉了气,“只能如此了。”
二人正值叙话,门外有小厮匆匆来报,“十三爷,九姑娘,钟家又来人催了”
“来此何人?”林夕落忙问。
“钱夫人。”
林政辛跺脚,“我去。”
“你去也无用,还是我来吧。”林夕落周整衣裳,带着春桃、冬荷离去,林政辛捶着手,转头便吩咐人:“去四姨太太那里。”
钱夫人今日来此也是被迫而来,那一日随同钟奈良到此为他定亲选妾,孰料魏青岩的出现将整件事都搅和开了,皇上为其赐婚,但私下他不能人道之谣言也随之传出,钟奈良这几日气的病卧不出门,更直言非那丫头不可,钟夫人今儿将其叫去,更是下了死令,此事必须谈成,林家要为此事负责
钱夫人这也气火攻心,觉得自己委屈窝囊,这好事办成了孬事,还要她来负责?她招谁惹谁了?
来到林府,道出来意,下人们只道是请说话算数的主子去,这已有半个时辰还无音讯,可是有意将她晾在此地?
钱夫人心中越想越气,索性撒赖在此不走,吩咐林府的丫鬟们倒茶,接连砸了三个茶杯,不是茶温、就是茶凉、要么便是茶不可口,丫鬟们接二连三的换,她接二连三的闹,直到门口有人传话:“九姑娘到。”
九姑娘?钱夫人手中握着的茶杯顿住,这名字怎听的如此耳熟?
待瞧见林夕落踏入这门,钱夫人瞠目结舌,大惊失色,这……这不是自己弟弟要的那个女人吗?
第五十一章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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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要命
钱夫人惊愕呆住,林夕落与其对视后便走进屋内,坐于主位之上。
丫鬟们送上茶,林夕落抿了一口,见钱夫人还在瞪眼纳罕,才出言道:
“钱夫人,两日不见,您不认得我了?”
“你、你怎么……”钱夫人停住,随即恼道:
“林大人好歹也曾二品左都御史,如今却让一姑娘自己来谈婚事,荒唐透顶”
“自谈婚事我不介意,但与您谈不上,钱夫人今日所来何意?”林夕落扫着茶,钱夫人即刻道:
“自是为了贵妾之事,你刚刚说与我谈不上是何意?你们当家作主的没了人,让你一姑娘抛头露面?堂堂林府如此侮辱大理寺卿府?与你说不上,让你们当家的来”
林夕落冷笑:“这个家是我在当,您若谈便与我谈,不然便送客了?”
“你?”钱夫人瞪了眼,“你们林府出了何事?让个庶嫡的姑娘来当家?”
“您又不是我们林府的姑奶奶,问这话不合适吧?”林夕落冷言冷语,钱夫人心中愕然未缓过来,也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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