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风云-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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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彻底调整了对待闻心微的心态，断了自己心底对她的非份念想，使燕赤霞在闻心微面前变得和以前一样自信和快乐起来。在一个周末居然不声不响的买了一大堆鸡鸭鱼肉水果蔬菜，主动和闻心微早早约好，自己带着曾玉其、陈彬和黄天健，再邀上邓开阳、刘意珊带上各自的家人到闻心微家热闹了一个晚上。燕赤霞更是大展厨艺，引得闻心微的女儿程文瑶惊呼“燕赤霞先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这些天闲着没事就整天和邓开阳泡在一起，硬拉着这位吃喝玩乐一点都不比工作差劲的城东开发区商业银行行长满云沙城到处转悠，平时私人交往的消费场合中几乎全是自掏腰包的燕赤霞一反常态，每隔五六天就是上万元的发票报销单出现在闻心微和刘意珊面前。二人虽然感到奇怪，因为平时燕赤霞极少公款花销，所以凭着对他的信任都是看都不看就大笔一挥同意报销。

　　这些天燕赤霞在云沙城所认识的朋友和身边的同事，几乎每个人都接受过燕赤霞的请客。谁都请到了，他就是不请方巨来。方巨来问上门来要他请客吃个饭或洗个澡什么的，燕赤霞的回答是：对不起，不方便；方巨来问上门来请他的客，燕赤霞的回答是：对不起，没时间。连已经结成了四人帮的闻心微、燕赤霞、邓开阳、方巨来的私人聚会由于燕赤霞的顽固坚持，就是不喊方巨来；方巨来主动喊他们聚会不但自己找借口推脱不去，还逼着闻心微、邓开阳也不许去。

　　一向谦逊的燕赤霞这次居然在人前大放阙词，逢人便说自己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在他的授意下，刘意珊也帮他到处吹捧，要求九霄集团下属的各个企业财务报表由一月一报改成三日一报。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半个月，这时候离第二场招投标会已只有十一天了。

　　方巨来终于忍不住了。这一天早上刚刚上班，燕赤霞屁股还没有来得及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稳，方巨来居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燕赤霞满脸堆笑的说道：“哟！巨来兄，这么早啊！没走错地方吧？你的总裁办公室应该在恒高公司啊！”

　　方巨来气鼓鼓的道：“燕老赤你少装蒜，跟谁都能吃吃喝喝，就是不理我，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老子跟你有仇啊？早知道上回我就不送你去医院了，你这臭小子醉死了活该！”

　　燕赤霞一脸令人肉麻的笑容，说道：“巨来兄的大恩我怎么敢忘？国际贸易商城的项目紧着哩！我这不是忙吗？等项目一完，我保证日夜不停的请你三天！你要没事的话，我这要出去了！没办法，忙啊！”装模作样的起身去拿公事包。

　　方巨来一把夺过他的公事包远远的扔到了沙发上，大喇喇的笑道：“你小子骗谁呀？你每天跟那死胖子除了到处瞎玩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项目？你以为国际贸易商城的项目你们还能沾上边？当初我花了那么大心思，要不是你傻乎乎的不要帮我省下了那二百万，姓方的就真的变成了大笨驴！要不了几天你们还不是得乖乖的把地卖给我？还是赶紧叫上你们闻总来巴结巴结我吧！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巴结得好我一高兴，给个分包商让你们做一做！”

　　燕赤霞笑道：“巨来兄你这话就说得太满了吧？就算是没有我们九霄公司，项目也不见得就是你恒高公司的呀？你拉上香港泰来充其量才只能勉强算是第一梯队里的成员而已，有实力的企业多得很哩！香港泰来最多不过是给你注资两三亿，他们又不是慈善家无偿来扶你方巨来的贫，恐怕到了将来利润分成的时候会跟新景花园一样，砍得你直叫肉疼！”

　　这一番话句句说到了方巨来的疼处，楞了一下，打肿脸充胖子的道：“那多少也能赚个几千万，总比你们等着捡人家的残菜剩饭强吧？”

　　燕赤霞肚里暗暗好笑，故意板起脸道：“巨来兄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我的手段！就算项目我争不到，我也不会把地卖给你！我已经和鼎盛集团签订了每亩六百五十万的土地转让意向协议，要不要我拿协议来给你看看？退一万步说九霄公司干赚一千万跟喝面汤一样容易。到时候你跟他们去买吧！”

　　“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坦白告诉你：第二场招标我们九霄公司志在必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朋友归朋友，兄弟归兄弟，到时候我绝不手软，你可不许翻脸啊！九霄公司有我燕赤霞在，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挣到一分钱！”

　　方巨来不怒反笑，不屑的笑道：“燕老赤你吓唬谁啊！你当我方巨来是三岁小孩吓大的？别的我怕你，这次我还真是不怕了！是，我承认闻心微是厉害，你燕赤霞更狠，但争项目除了会动脑子还要讲实力，拿命是争不到的。你绝对不会让闻心微动老本，加上上次城东卖地的钱顶多也就是拿得出一个亿凑凑热闹罢了。我可是打算把家底都押上！联合泰来的资本加起来至少是五个亿！你拿什么和我来争？又凭什么跟我来争？”

　　燕赤霞一本正经的答道：“怎么争是我的事，这是商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我真有事要做，你愿意在这儿呆着你就呆着吧，我可是要走了！少陪！”扔下莫名其妙直纳闷的方巨来一个人走了。

　　紧接着几天下来的形势变化让方巨来看得眼花缭乱。

　　第二天晚上天南省电视台的《天南新闻》报道了这样一则令方巨来心惊肉跳的消息：云沙市市委书记、市长亲自出席了澳大利亚强森财团与本市九霄集团公司签订意向投资协议的签字仪式，澳大利亚强森财团的驻华高级代表怀特先生与九霄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闻心微女士分别代表双方在协议上签字，暂定首批投资金额为五千五百万美元。

　　第三天云沙电视台的《云沙新闻》里的报道更令方巨来坐立不安：云沙市国际贸易商城项目建设领导小组秘书长、云沙市副市长朱进亲切会见欧洲华裔巨商李先生，欢迎李先生到云沙来投资；李先生表示，愿意和本市九霄集团公司展开全方位的合作；九霄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闻心微女士、副总经理燕赤霞先生会见时在座陪同。

　　当晚九霄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燕赤霞先生接受了云沙电视台《聚焦云沙》栏目的电视专访。燕赤霞先生表示，九霄集团公司此次与两家外资企业展开全面合作，目标直指云沙市国际贸易商城项目的二期工程，决定以此为契机成为一举跻身于云沙一流地产开发商的行列。

　　第三天一早，也就是离第二次招投标会还有八天，方巨来就试探着给燕赤霞打了个电话：“燕赤霞，难怪你大言不惭，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燕赤霞在电话里冷笑道：“巨来兄，我不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了吗？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你还是赶紧来巴结巴结我，等着做个分包商吧！”不等方巨来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三天前在燕赤霞办公室里说过的大话给还了个结结实实。

　　这下方巨来傻眼了：这个该死的燕赤霞居然是在跟他方巨来玩真的！不算上那个姓李的只凭澳大利亚强森财团的投资他方巨来就吃不消了！闻心微和燕赤霞都不是生意场上的什么善类，那可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啊！到时候挨不上边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方巨来！

　　方巨来是真的急了。恨恨的把自己在办公室关了一天，恒高公司的员工是逮着谁就骂谁，顷刻之间好象变成了一条乱咬人的疯狗！午饭以后方巨来安静下来，开始细细的考虑怎么应对，自己几个月以前就放出了风声，这一次要是让燕赤霞弄了个灰头土脸的话，面子往哪儿摆啊？何况这片三面临街的区域有着诱人的商业升值潜力！燕赤霞现在已是杀气腾腾，堂堂正正的斗肯定是斗不过燕赤霞的。怎么办？要想分上一杯羹，只能寻求和九霄集团合作了！

　　九霄集团公司的实力他很了解，要不是形势变化如此之快的话，还和自己的恒高公司有得一拼；现在按燕赤霞的盘算，九霄集团并不见得能赚到很多钱，大头都让外国佬拿去了，不过一举跻身于云沙一流地产开发商的行列倒是会铁打不动的变成现实。方巨来苦思半日，认为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是可以说服燕赤霞跟他合作的。

　　方巨来的脸皮本来就已经够厚的了，眼下利字当头，他更加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又打起了燕赤霞的电话：“燕总啊，在哪儿潇洒呐？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几分钟时间接见接见兄弟我啊？”语气肉麻得连自己听了都有些想作呕。

　　电话那头传来了燕赤霞的咳嗽声，半晌才答道：“巨来兄，有事尽管说吧！别这么跟我说话，我听着直起鸡皮疙瘩。”

　　方巨来故意恶心他：“燕总啊，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嘛！现在您是大爷，我应该尊重还是要尊重嘛！”

　　燕赤霞假作生气道：“臭杀猪的，你要再不说我就挂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方巨来连忙道：“别，别，别！燕老赤，算你狠。有个问题我是想了又想，为什么咱们两家只能斗呢？难道就不能合作？难道真的就不能换个思路试试看？有没有兴趣？有兴趣我请你喝茶聊聊，怎么样？”

　　燕赤霞答道：“唉呀！不是我不给你巨来兄面子，这个事我可真做不了主。当初是你先挑起争斗的，闻总不跟你计较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跟你合作我们不是照样挣钱？你挣不挣钱关我什么事？不过总算你对我燕赤霞还不错，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这样吧，你明天一早跟闻总去说说看，她同意的话我们再商量，她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你以为呢？”

　　在方巨来心里闻心微比燕赤霞要好对付得多，他眼前一亮，兴奋的道：“燕老赤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许变卦啊！我明天一早就去找闻总！”放下电话，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燕赤霞放下电话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刚接电话听到方巨来说话的口气，差一点儿没把他笑岔了气。

　　闻心微按燕赤霞的设计这几天频繁的出席各种外交活动，心里也是没有底。没想到燕赤霞的话真的应验了，这天一大早方巨来就眼巴巴的跑来找她说好话，令她感到又惊讶又好笑。

　　她是看着方巨来一步一步掉进了燕赤霞布好的陷阱里。回想起燕赤霞这十八天以来的一举一动，原来是欲擒故纵引他入瓮！这条云沙城里有名的狐狸曾经处心积虑的想要算计自己，眼下却在恳求与她合作，闻心微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称心快意。

　　她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方总，看在我们已经是好朋友的份上，以前的我就既往不咎了，我答应跟你合作。肥水不落外人田嘛，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企业了，一定要共患难，同进退！具体合作事宜你找燕总去谈吧！”方巨来听了是千恩万谢，喜形于色的找燕赤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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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二狐交手
方巨来喜孜孜的到办公室来找燕赤霞的时候，燕赤霞把双腿架在桌上，仰靠在办公椅上抽着烟正等着他呢！

　　一见他进来，跟四天之前是完全不同的一副嘴脸，从椅子上一弹就起来了：“唉呀！巨来兄，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啦？快请坐，快请坐！小谢！小谢！快，快，快给方总倒茶！”

　　见燕赤霞前倨后恭的德性，方巨来心里不由一阵惬意，兴奋的道：“燕老赤你少假惺惺的给我来这一套！随便说说？我告诉你，闻总才不象你那么小鸡肚肠呢，她满口答应了！怎么样？轮到咱们倆好好谈谈了吧？”

　　燕赤霞见他这副神气，心下不由得埋怨闻心微沉不住气，答应得他太快，过早泄露天机的话在双方接下来的讨价还价中将会很被动。马上把脸一沉答道：“女人啊，就是心太软！其实跟你合作还真是犯不上，我辛辛苦苦的机关算尽，却是为他人作嫁衣，何必呢？不行！我得再跟她去说说！”作势起身就想去找闻心微。

　　方巨来急了，他是知道燕赤霞在闻心微心里的分量的，一把将他拉回来按在椅子里，口里不敢不服软：“我这不是跟你说着玩吗？嘿你个燕老赤，给你几分颜色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好，好，算我求你行不行？算我欠你的行不行？”

　　燕赤霞这才坐下叹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大老板都说要合作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谁让咱不争气是个打工的命呢？”脸色一变说道：“方总，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具体合作方式和投资金额以及日后利益分配等这些细节我们稍后再谈；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在没有中标以前，我要有绝对指挥权！连你也得听我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没有选择余地，不答应的话你就跟闻总去商量怎么玩吧！我燕赤霞还真的想歇歇了！”

　　方巨来听他这么一说又犯了踌躇，他方巨来自从经商以来向来是他使唤别人，要他老老实实听别人使唤的机会还真是少之又少；抬头一看燕赤霞一副冷冰冰的神气，看样子只要他不答应随时准备翻脸；没办法，主动权握在人家手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中了标以后再跟你慢慢磨吧！犹豫片刻咬牙点头道：“好！就让你当一回大爷！”

　　燕赤霞笑眯眯的道：“这就对了嘛！我想你方大老板也不是那么小器的人！那我们就开始谈吧！”

　　因为时间紧迫，燕赤霞不再跟他过多纠缠，方巨来是做地产的老行家了，是该好好的听取他的意见。燕赤霞把自己几经修改的国际贸易商城项目计划书拿了出来，把自己的盘算和想法毫无隐瞒的跟方巨来说了。

　　这两个人除了喝酒只认一个牌子外，做起事来也是一个脾气，就是都十分投入，方巨来听得很认真。听燕赤霞娓娓道来，思路清晰得很；项目计划书做得很专业很细致，一丝不乱。英雄所见略同，两人对政府和市场行情走向的分析，一开始就把重点放在文化产业第二功能区域的想法，都是不谋而合。方巨来也坦白的谈了自己的想法，对燕赤霞项目计划书中多处未臻完美的地方提了不少独到的参考意见，不少地方令燕赤霞也觉得豁然开朗。

　　和闻心微、刘意珊四人一起随便的吃了些午饭以后，双方把各自的班底的干将都叫来聚在了一处；在燕赤霞办公室多支了几张办公桌，就成了一个临时指挥所。从中午开始两班人马就开始了紧张的工作，分别派出两名自己公司的项目核心成员，对双方的项目计划书进行整理、合并与补充。方巨来和手下的两名副总裁，这边是燕赤霞和闻心微、刘意珊、曾玉其，七人在刘意珊的办公室开始谈判具体合作细节。

　　方巨来出身市井但天生精明过人，生意场上同样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谈判技巧灵活多变，花样不断翻新，寸土必争。

　　燕赤霞则采取的是打一记耳光又马上陪一个笑脸的谈判战术，事实证明这套看似市井无赖间扯皮的战术对付方巨来是非常有效，谈判的主动权始终牢牢掌握在燕赤霞手中。

　　方巨来是被弄得哭笑不得，刚一想拍桌子骂娘，燕赤霞又适时送上一个笑脸；刚无可奈何的坐下，燕赤霞开出的下一个条件又气得他只跳，却又让他不能翻脸。

　　谈判过程中其余五人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也不敢乱说话；这场谈判令他们大开眼界，又觉得妙趣横生。

　　方巨来的两名副总裁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板在商业谈判中如此被动，心里对燕赤霞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