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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岁回首看人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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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不允许我这样,反对我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不考虑自己的前途。大家对我的“落取”象是犯了极大的过错一样忧虑,一再追问为什么会考不上。他们的猜测令我难堪:“是不是态度不好”,“一定是没有跟干部搞好关系”,还有“鸣放”的罪过。他们的话也许不无道理。我却不肯承认。既是考试,就应该按成绩的高低来录取,怎么能跟“态度”、“关系”、“鸣放”扯在一起。我实在听不进去,心里烦躁,越发变得态度不好。
我何尝不感到痛心,国家培养我十二年,我还不能符合国家挑选人才的要求,这不光是我个人损失,也是国家的损失。但为什么“落取”?我也说不上,难道我考得不好?这不可能。多少比我学习差的同学考上了,其中两位还是在我帮助下才勉强毕业的,也考上了。那么,是政治上的原因?我真不愿这样去想。直到后来才知道:学校人事干部早就在考生报名表上,根据各人的家庭出身、社会关系和政治表现等条件,按甲、乙、丙、丁分类,或直接盖上“不宜录取”。也就是说,能否考上,可以进哪一类学校,早就判定好了。考试成了蒙人的手段,成绩不是主要的,甚至是无用的。可以说能否上大学是由别人来决定,而不是靠自己的努力。
这种以所谓“政治条件”来录取考生的做法,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时严时宽,但到了1957年的“高考”,就特别明显。那一年先是推迟发送通知书的时间,后来是出现考生接到的通知书出了许多“差错”:有的收到的是某大学的信封,但信封里面装的却是招生委员会的“落取通知书”;有的信封是招生委员会用来装“落取通知书”的,却装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有的是信封上的大学与录取的大学不符的。看来这一切都是在瞬间改变的,仓促的连信封都来不及更换,据说也有个别“漏网”的。到了1958年的“高考”,已是正正规规进入“政治选取法”,一个也“跑不掉”。
知道这些,我实在无能为力,心里也乱得慌。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作又得不到,我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散慢,作为旧社会没落青年象征的颓唐、苦恼、彷徨,一时都在我身上出现。呆在家里什么事也不想干,日记也懒得写,到街上去就想跟朋友上馆子。什么意志呀!修养呀!全不顾了。整天象一个*不拘的醉汉,再没有什么规则可以约束自己,再没有什么目标能够鞭策自己。我开始到处找低级趣味的书看,不时去翻弄邮票和火花,以此打发光阴。更可怕是染上小市民的庸俗和自私,同朋友计较花钱多少,跟家里人评评比比,动不动发脾气,一点礼貌都不顾。(待续) 。。
四、人生折翼——高考“落取”(3)
呆在家里,时时还要面对一种不良教育的煎熬。家里人不理解我,不给我一点帮助和安慰,不替我想想办法,只会埋怨和指责。我开始讨厌这个家,尤其对母亲那套教育法感到愤怒。正是这种不良教育把我变成一个懦夫和政治上的白痴。造成我人生道路上不可避免的悲剧。
我看到弟弟在重演我小时候的生活,母亲照样在骄惯他。我为弟弟的前途担忧。他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到处玩,家里的劳动一点也不干,还要挑吃捡穿,稍不如意就任性,又十分脆弱,将来一定经不起摧折,只有好胜心特强,这可是灾难的根源呀!母亲看不到这种危害,处处护着他。我吩咐弟弟到山上去拔些青草来喂家里养的兔子,弟弟不肯,母亲却自己去了。弟弟贪玩弄丢一双新鞋子,母亲一边骂他“没头脑”,一边骂偷鞋的人“没良心”,骂完之后又说:“活该让别人拿走,让你光着脚,我才高兴!”
我感到气闷,象是当胸被揍了一拳。这是怎样的教育!丢掉东西该教育孩子以后注意保管。骂是没有用的,最后再说那句,简直在幸灾乐祸,对弟弟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可是我想教育弟弟,只要他一哭,母亲就心疼,说是不用我管。我告诉她不要把弟弟宠坏了。她却说过去也把我惯坏了,我毫不犹豫地说:“对,是你把我宠坏了,让我养成许多坏习惯,如今想改又改不掉,我为此苦恼,你还不吸收教训,又要把弟弟宠坏。”也许这句话刺伤了母亲的心,她大发脾气,骂我不知好歹,骂我不孝。我憋了一肚子气,不愿再说了。母亲以为她的母爱受到挑战,心里十分难受。弟弟又不明白我批评他的道理,反因母亲的袒护感到受委屈。我伤心透了,这会使许多人成为废品,只因为是出于崇高的母爱,做儿女唯有退让、妥协。
有一天我想跟母亲好好谈一谈。母亲一向默默操持家务,从来不跟我们谈心。我也很少在口头上表示对她的爱戴和尊敬。那天我先说了自己在学校里的天真幼稚,才会“大鸣大放”召致“落取”,希望她以后严格教育我们,不要尽让着。有好的东西妈妈也要吃。不料母亲误解我的意思,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嚷起来:“难道没有给你吃吗?弟弟年纪小,我多给一点不可以吗?你过去一人在家霸道惯了,现在甭想。”我一听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解释,态度也变得十分生硬,加上早已积存的不满,竟以为到了非跟母亲的旧思想决裂不可的时候。我站起来发疯似地把椅子踢开,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母亲骂声不绝,动手要打我。叔婶们听到响声赶过来,一致说我不对。我不肯认输,母亲更不让步。后来叔叔硬把我推走。
回到房里,我伤心地哭起来,自己原是一片好意,母亲竟这样理解我,简直跟校长一模一样。不够我心里却轻松许多,象是尽了责任,对所恨的出了气。我一点不后悔,也不怕邻居说三道四。我觉得自己是在跟不良教育决斗,向旧观念开火,也为我的“落取”讨回“公道”。
我理直气壮地躺着。祖母却慌坏了,以为家里出了严重事件。她到房里来,一再劝我要温和忍耐,几乎在祈求我不要跟母亲吵嘴。我又平空增添一层烦恼。这家实在不是我呆的地方,它教坏了我,又来指责我。这家已成了我精神上的牢房。只有到外地去,到任何别的地方去,我才能按自己的意愿改造自己。叔婶们也来了,他们只知道责备我态度不好,没有人能看到这当中有无私的爱。他们的劝告枯燥无味,没有一句能解除我心头的烦闷、更没有给我指明一条正确的路。
母亲唠唠叨叨还在骂,打从我“落取”之后,她就对我不满,怪我没出息。我极力把耳朵掩盖起来,免得听懂她的话,我知道自己有错,可这样骂个不休,我就是想改也改不下去。我多么希望能过一种友爱、平等、和睦的家庭生活。母亲总不能合作,弟弟又不买我的账。我受了刺激就盲目地恨母亲、恨弟弟、也恨自己。我成了恨透一切的罪人。在恨的当中,我又有极大的爱,我的粗暴行为正是为了爱的目的。母亲又怎么能理解?我曾想早一点出来工作,分担父母的忧愁,我担心父母的身体会一天天衰弱下去,等不到我孝敬他们的时候。
也许做父母的总希望子女比他们强,比他们有出息。一旦发现子女具有他们的劣根性,心里就不高兴,还因为深知这些弱点的为害,而要加紧铲除,但很不得法。做子女的看到父母这样也不痛快,认为自己的缺点是受父母的影响,怪父母的不明智。我知道父母的爱是真挚和热烈的,就是打骂也是为了爱。可子女的看法也是正确的,却为父母所不理解。唯一妥协的办法,只有忍受、忍受所有无理的爱。(待续)
四、人生折翼——高考“落取”(4)
父亲知道我“落取”,特地赶回家来。他不常回来,每次在家总象做客一般。平时,我很少向他谈及个人的学习生活和心里的烦恼。这次他主动找我谈心。他说“大鸣大放”时,叔叔曾到学校找我的班主任,了解我在学校的表现。可是当时我就是不听他们的劝告。父亲列举不少例子说明凡事应谨慎小心,以免招惹是非。照他的说法,做人只能委屈求全,迎合别人的心意,不管真理事实,谁是谁非。我感到精神上抑郁得要哭出来。父亲从来不说一句人是虚伪狡猾的。他总是要我勤勤恳恳,服从领导。其实正是“服从领导”才导至“鸣放”的事发生。我心里难受极了,为了尊重他的好意,我只好带着苦笑呆坐着,默默地忍受,就跟他是拿鞭子在抽我一样。
我知道父辈们的一言一行都在瞻前顾后,他们总想通过安分守纪,忠厚老实去博取别人的欢心。为了能相安无事生存下去,免遭攻击,不惜以胆小为资本去获取别人的同情和赞美。他们最怕触犯有权者,怕有权者发怒,从来不敢对无理表示抗议,更不敢为真理去撕杀。他们对我的“落取”不敢说句公道话,不敢表示抗争。在他们眼里,当权者永远是对的,即使他如何暴戾恣睢,也只有忍受服从。
父辈们不敢得罪别人,也害怕别人得罪自己。受到欺压,先要“自责”,再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企图安抚自己的怯懦,为意志薄弱开辟道路。其实现实中许多时候善恶报应是颠倒了黑白的。也许父辈们只能当奴隶、不能做主人。离开了有权者会急促不安。尤如长期被樊禁的小鸟,失去觅食的机能,只有靠主人恩赐的一点点食物过活。一旦放它到大自然中去,便左顾右盼,感到陌生和危险。唯有等待主人把它再次关进宠里,才又吱吱高叫,仿佛聪明无比。听到别人称赞几声“善良老实”,就心满意足,以为是最高的嘉奖。殊不知别人是多少带有几分看轻的意思呢!
看着父亲满脸的皱纹,我感到痛心。生在这样的家里,只能象他们一样软弱地偷生,忍受胆小怕事的奴隶教育,不情愿地接受他们的人生哲学。不能有丝毫的反抗,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从“爱”的招牌里出来。他们并不知道,这只能将一个人推向一条昏庸无能的死胡同里去。父母的不明智,作儿女的只好受罪。
我想,只有离开了他们,才能有所作为。一切好品德,好能力都是在独立生活中培养出来的。从我知道的许多有成就的人中,不少人从小失去父母,或离家出走,这绝不是偶然。如爱迪生、牛顿几乎是从孤儿中长大的,高尔基从童年就开始“闯荡江湖”, *同志十五岁离家就不再回去。这就是,脱离一种依赖,唯有挣扎和奋斗,老是长在父母的褓襟里会毫无锐志。我曾想过不顾一切地投入社会的斗争中,我首先考虑的不是个人安危,而是父母要为我不安,我就怎么也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只有被襟固在原地,让理想、斗志逐渐腐烂、消失,而后再来悲叹、悔恨。
父亲翻来复去还是那一套老实做人的哲学,简直一再拿话刑罚我。不知他对我讲了多久,我唯有装成懊悔的样子,心里却在思考如何赶快结束这场干瘪的谈话,直到他走了,我才在心里可怜起他来。
父辈们希望我前途无量,这片好意我一定领情。可是他们老是用过去的观点来说教,我很难接受。他们会认为我骄傲自负,缺乏虚心。也许我在言谈中总是直率地毫不含糊地发表自己的见解,甚至不留情面,不留余地。其实我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也明了自己的优点。只是我认为是缺点的,他们倒以为是优点;我认为是优点的,他们却视为是缺点。他们以为劝告就是教育,老是“不要这样”,“不要那样”。结果只能叫我走投无路,最后干脆不听,固执地朝一条自认为正确,也可能错误的路走去。“鸣放”的教训就是这样。
我多么希望能遇到一位长者,在他青少年时代,也象我一样天真幼稚,充满理想和希望,又象我一样任性,不听从所谓“劝告”。他因此走过坎坷的路,尝遍生活中的苦甜酸辣,懂得人间的冷暖饿饱。这样他一定了解我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他的劝导才是指南针和灯塔,我会心悦诚服,听从他的每一句话。
为此,我也看了不少有关青年修养的书,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一本《如何培养意志》我不知看了多少遍,只要发觉自己意志薄弱,情绪低沉,就立即打开它,给自己再提一次醒。我认为培养一个人坚强的意志至关重要,需要战胜自己,也需要战胜别人,它跟专制和暴力毫不相干,是与正义和善良结合在一起的。在有理想有智慧的社会里,人们提倡个人的意志。在特权至上,专制无理的地方,只有培养虚伪和诡诈,因为做一个贪生怕死的奴才是无需坚毅的性格,只要惟命是从就可以达到。
我衷心希望父母理解我,原谅我,等我长大成熟了,我会知道怎么报答!(待续) 。 想看书来
四、人生折翼——高考“落取”(5)
为了赚一点零花钱,也因为呆在家里太无聊,“落取”后我曾经跟几位朋友一块去给建筑工地推车、运沙、做小工。一天劳动所得,每人大约一元多钱,扣去租车的钱,点心钱,也就所剩无几了。我们对赚钱多少并不在意,反正无所事事一样是受罪。还因为劳动的时候,说说笑笑,要干就干,要停就停,不受别人的制约,精神上愉快多了。这样的人生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但是,我始终觉得不能这样“幸福”下去,这种无所作为的想法不应该是属于我的。想到国家的科学事业,想到自己的聪明才智,一颗激荡的心怎么也按捺不住,我仿佛浑身有无穷的力量和智慧没有发挥出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只顾眼前的偷闲和“幸福”。藏着自己的才能不用在社会上,对人民来说是有罪的。
而且生活伴随着年青人需要的爱情也时时在骚扰我。一天我照样拉着一辆板车从大街上经过,突然在电影院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眼帘,是小时候同桌的女同学陈茉莉。她正跟一位朋友在热烈交谈,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连衣裙,显得更加苗条动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在她朋友的身上。听说她正报名要去当电影演员。我十分忧郁地看上一眼就匆匆地走开。想到自己“名落孙山”,想到眼前处境,觉得自己十分龌龊,生怕被瞧见,拉着板车赶紧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老实说,“落取”后,我曾经想交个女朋友,这并非想恋爱结婚,而是想抒发自己对青春的感受,和女朋友交换对生活的看法,希望女朋友帮我改掉身上的坏脾气,坏习惯。就象一部高尚的书能照出我心灵上的污秽,迫使我改变旧我一样。可是我有什么值得人家爱呢!相比之下,自惭形秽,将来就是要对她说一声“你好”!恐怕也不可能了。
我该怎么办?我强烈地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生活下去。我十分痛苦地在心里呼唤:“救救我吧!如今正是开拓,发展我智慧才能的大好时机,我却在彷徨,在虚度年华,让结实的身躯关在房里发霉,用充沛的精力去做一些毫无价值的事,这样的生活太残酷了。”
当时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看书,这是我一生的爱好,没有书读,会象口渴找不到水一样难受。一段时间惊险小说泛滥,为了寻找刺激,我追逐过这一类书,从中学到逻辑推理的方法,却使自己的神经往往处于过度敏感的状态。丰富的想象引发无端的猜疑,导致后来因集邮通信一事而自找麻烦。当时看得最多的前苏联反间谍小说,还有福尔摩斯惊险小说。在柯南道尔笔下,凶残案件中会融入一段甜美曲折的爱情故事,看了既紧张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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