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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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琳在外跑业务，很少在公司，回来听说了这事，她就像得了头条新闻似的，忙完事情后就向胡美华打听详情，胡美华说她不清楚什么原因，无非是工作没做好。范琳又去问陆萍，陆萍说卢芸是朝老总办公室跑得太多了的缘故。范琳没听懂，又去问阿莲，邓玉莲说：“人家也要生活嘛，谋生的方式不同，你们倒不要大惊小怪的。”周围人听了都笑。范琳回去向胡美华说：“陆萍她们说了，是卢芸拍曹总的马屁拍得太多了，朱总看得来气，才骂她的。也难怪啦，工作不上心，还去影响曹总的工作，何况老板娘还在公司，不怕老板娘吃醋的？”胡美华笑说：“这是你说的哦，我们都没听见。”范琳笑说：“我又没说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常悦递了份传真给她，范琳这才不说了，拿了出货单去填写，写完了去秦姐那里盖上出货章，然后叫唐颖备货。

　　时雨来找徐倩取回党徽奖杯的设计图稿，徐倩说她还没用完，要时雨去设计室另外打印一份。时雨没法，正要走时，裴芳见她发型变了，忙拉住问她做的是什么新发型，时雨说：“只是传统的运动头，不是什么新发型，水月还说我这样子很像刘胡兰。”胡美华听了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说：“怎么想起来的！真的很像嗳。”范琳笑说：“确实像，胸脯挺挺的，是个冲锋型的刘胡兰。”徐倩见周培生在一旁暗笑，就埋怨她说：“你也不顾个人前人后的。”

　　裴芳笑说：“前两天我做了头发，看的好别扭，就想去重做，我老乡还说这发型很可爱，看了叫人都想摸一把，可是几天下来了也没人摸我一把，我好失望喔。”时雨伸手就在头上摸了把，笑说：“我不是摸了吗！”小姐们见了，一起笑了，廉曼笑着说：“看你说得可怜的，我们每人都摸她一把，满足她的虚荣心。”说着起身探手要去摸她，裴芳忙笑着说：“不要啦！”抱着头就躲，被时雨摁着，廉曼到底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引得一室的小姐都看着笑。

　　忽听朱总说着电话进了公司，大家如闻号令，忙各自坐正了去干自己的事。

　　思凡平时说笑时嗓门大，老远就能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虽然她的年龄不大，但员工们都敬她服她，只要她在场，各人都有收敛，不敢放肆地说笑。

　　思凡进公司时已在电话里说完事情，好像不高兴，找到鲁静说：“你给昆明董总的货到底怎么说？又不给人家一个准确答复，董总现在说我们公司不像个做生意的。”鲁静慌忙说：“董总要的那个包装公司没这种材料，我已经汇报曹总了。”思凡说：“汇报过就没你的事了？有你这么做事的吗？还不去落实！”鲁静慌忙丢下电话，去找曹总。思凡又问陆萍：“沈飞的货工厂几时做好？”陆萍说她刚打过电话，要后天才能出货，思凡要她去厂里催，争取明天晚上空运走，陆萍便去了厂里。

　　鲁静来向朱总汇报说：“曹总说了，这种面料是台湾产的，鹏都暂时没货，曹总说这事交给他了，由他和董总交涉。”思凡说：“我看他也是昏了头了，交待他的事掉脸就忘，单又下得乱七八糟，还没找他算帐呢。”郑岚说：“你也不要全怪他，他的事情太多，又琐碎，看他也忙不过来。”思凡说：“忙不过来也不能耽误事吧，你把他叫来，我有话问他。”郑岚转身去叫曹总。

　　梦涛进来后问思凡有何指教，思凡笑说：“指教是不敢当，求教的事倒是一大堆，现在业务发展的太快，各种问题也暴露出来了，首先是产品越来越丰富，工艺越来越复杂，尤其是单位订制打样的产品，业务人员反应强烈，说你曹总在公司还好说，不在公司的时候，小姐们没处询价，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即误了生意，又影响信誉。而且小姐们还反映你心情好时价格就报高些，心情不好时就报低些，没个准头。”说得郑岚，惠茹等人都笑了，惠茹说：“怎么样？不是我一个人说你吧，他是个情绪化相当重的一个人，这种人要管好一个企业，我真替他担心呢。”梦涛陪笑说：“你以为我想每天这样婆婆妈妈的管这些琐事吗？整天昏天黑地的，还不知道忙了些什么，正经的产品开发反而没有时间去考虑，稍微大些的订单，怕出意外，还要去盯着。”

　　思凡说：“所以我想，公司现在很需要一个懂产品材料成本，会核算报价的人，这样能使梦涛脱开身来，有时间考虑产品开发和公司发展，毕竟工艺品是靠新产品来打天下的。”

　　梦涛叹道：“这样的人不太好招，有这个能力的，都自己开厂去了，上次招聘没有发现这样的人才，就是事实。”惠茹想了想说：“招聘可能不是个办法，这样的人只能去挖人家墙脚。”思凡笑说：“那要到信业，宝玉，或者雅源去挖才行，但这是很遭忌的。”梦涛说：“这些人都很年轻，少不更事，即使挖来也不一管用，而且不一定用的长久。”思凡等人听后也没了主意。

　　倒是崔丽丽默想了会，抬头说：“上次礼品展上，有一位老先生，姓什么记不清了，是浙江省工艺美术总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内退下来，现住在他女儿家，是个工艺品专家，跟我说了好一会呢。”梦涛听了，不禁心动，忙问是否能联系上。崔丽丽说：“我叫他在留名簿上留了电话，要去查。”梦涛起身叫道：“还不赶紧去查！”倒把崔丽丽吓了一跳，惠茹等人见了都笑起来，说他太性急。

　　崔丽丽忙去办公桌找出留名簿，急着翻找，梦涛等人都来围着她看，这崔丽丽见几位老板都围着，心里越慌，一本簿子上面全是客人留下的姓名、公司名、手机号、电话号、寻呼号的，崔丽丽翻了两遍也没找着，额头就冒出汗来，就说：“你们别围着，围得我定不下心来。”梦涛和思凡都笑了，知趣地走开，让她细细地查找。

　　过了会儿，崔丽丽跑进来，指簿上说：“应该就是这位姓黄的先生了，他的字写得漂亮，我的印象很深。”梦涛急令她打电话，崔丽丽便按号码打过去，是位老先生接的，问他是不是姓黄，老先生称是，崔丽丽就放了心，介绍了自己，黄老先生听了就显得很热情。于是崔丽丽把曹总想和他见面求教的意思说了，黄老先生说：“求教就不敢当，在一块切磋些工艺倒是可以的。”崔丽丽把电话交给梦涛，梦涛接过电话，说了不少仰慕的话，与他约定在上海宾馆门口见面，一块吃晚饭，黄老先生同意了，下班时梦涛便带着思凡和崔丽丽去了上海宾馆。

二　　　　曹梦涛题姜太公诗
在约定的时间，梦涛见到的是位身高体瘦，态度温和，年逾知命的谦谦老者，旁边立着位眉目娟秀的青年女子。梦涛和他一见如故，尊称他为黄公，执手问候。黄公又和思凡握手，说在展会上见过，思凡笑说：“半个老乡，加上是熟人，就更好说话了。”说得大家很开心。

　　黄公介绍身边的女子，说是他的小女儿，名叫黄丹。梦涛见这黄丹十分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黄丹也看着梦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梦涛忍不住，问黄丹说：“你是不是当过越剧演员？”黄丹顿时惊讶了，说：“我想起来了，你和我们剧团的冯导演是朋友！”梦涛如梦初醒，大是惊讶，问道：“那个导演叫冯――。”黄丹也在思考，忽地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叫冯吉！”于是二人都笑了，思凡等人却云里雾里地看呆了。

　　原来这黄丹###年前还是浙江越剧团的花旦演员，梦涛和她们剧团的副导演冯吉是至交，二人唱和了三四年之久。在扬州，泰州演出时梦涛曾随她们剧团住过一些日子，和黄丹相互认识，只是没说过话。万没想到山水有相逢，###年后在鹏都又遇上了，二人一时感慨万端。

　　在酒楼落座后，梦涛问及冯吉现在是否还在剧团，黄丹说她离开剧团较早，离开时冯吉还在剧团，现在就不知道是否在了。又说当时剧团效益不好，有的奔影视，有的去歌舞团走穴，她就是南下鹏都走穴才离开剧团的，后来遇上了在公安局任职的老公，就嫁了，她现在也在开着家保健品公司。

　　梦涛叹息不尽，说：“前些年越剧事业多兴旺啊，王文娟，徐玉兰，傅全香，金彩凤这些老艺术家，创造的经典唱腔唱段多么撼人心魄。可惜受电影电视的冲击，加上没有更好的剧目出现，就这样衰落了。”黄丹倒想的开，说：“一个事物由兴到衰是必然的，只要留下些经典能被后人传唱下去就不枉曾经兴盛过这一回。”思凡笑说：“曹总就不是像你这样想的，他总是要抱着那些衰落的东西狠狠地哭上几回才好。”说得大家又笑。

　　思凡笑说：“你们两个一来就谈兴衰，请黄公出山的正事反而没谈呢。”黄丹笑说：“这不用多谈，我能做我爸一半的主，我正想要他出去找点事做呢。不为经济上考虑，只为他有个事做，不至于太寂寞。”接着就把她妈两年多前病逝，她爸至今不想续弦的事说了，梦涛和思凡、崔丽丽三人听了又是一场叹惋。

　　黄丹又说：“她爸其实很关心鹏都工艺品界，对金人公司也很了解，说你们注重产品开发的投入，很有发展前途。”接着又从提包里取出一摞证书来，梦涛看时，都是些黄公设计的产品在国家和省市的获奖证书，而且一本国家一级工艺美术师的资质证书使梦涛连称失敬。黄公不过淡然一笑，说这些都是过时的东西，不值一提，现在的新材质，新工艺才是工艺品的主流。梦涛就称黄公无乃过谦，恳请他出山扶佐。黄公说他以前只是在国有企业干了很多年，现在企业都是私营民营了，他要去金人做个调研才能说得上话。梦涛求之不得。

　　第二天上午，梦涛驾车来接黄公去金人考察，江天明，梁小玉等人殷勤接待了黄公，把公司设计、生产、物控和管理流程做了详细介绍，当时黄公只是认真地听，并不发表意见。

　　一星期后，黄公向梦涛和思凡说了四句话，

　　第一句是：2000年前做国内市场，2000年后做国外市场。

　　第二句是：工厂扩大到一定规模时一定要搬到关外去。

　　第三句是：儒家的宽仁要和严格的管理结合起来。

　　第四句是：建立品牌而不要贪大求全。

　　梦涛和思凡听了如醍醐灌顶，心里觉得透亮多了，把这四句牢牢地记在心里。

　　次日上午，黄公来公司时，梦涛递给他一本用纯金箔为黄公特制的聘请证书，聘请黄公为金人公司常务总监，主持公司产品价格核算和成本控制，兼理设计部产品开发。聘书底页有梦涛为黄公题写的七绝一首，诗云：

　　碧溪垂钓正云闲，　苦被周舆推出山。

　　一自开愚凡四策，　江山指顾百年间。

　　黄公见了谦逊不迭，接受了聘书。办公室暂设在设计部，待电脑房装修后再搬移过来。接着梦涛又买了辆国产三星七座旅行车，交公司公用，方便黄公和设计部的人出行。

　　黄公就位后，梦涛轻松了许多，开始把精力转移到产品开发上来。

三　　　　异乡客最想有个家
这日梦涛和思凡在大梅沙海滨宾馆参加市府和贸发局组织的贸易促进研讨会，中午时，梦涛带思凡去看海，搀扶着她登上昔日骂鬼所在的“南海胜境”那片岩石上。

　　这里涛声依旧，景物如昨，海风显得很和畅。梦涛告知思凡说他曾在这里骂过鬼，后来就遇上了她朱思凡。思凡说他神神叨叨的，她不信这一套，梦涛就不再多说。

　　梦涛远眺了会大海后，说道：“黄公毕竟是前辈，他这一来，公司就井然有序了，我现在心里总有股冲动，好像就要面临干一番大事的感觉。”思凡听了就笑个不住，说：“好一个干大事的，以后我就称呼你叫‘干大事的’。说说看，想干什么样的大事？”梦涛笑说：“我也说不清，只是这欲望越来越强力。”思凡笑说：“这很好，我只看你做的，不听你说的，南京现在很流行‘讲的没得用’这句话。”梦涛点头说：“此言得之。”

　　半晌，梦涛忽地轻轻嗤笑了一声，思凡问他笑什么，梦涛说：“前几天我对惠茹说了句可以买房了，你猜她怎么反应？她就觉的出租屋一天都住不下去，下班后情愿在外面逛都不肯回去，就怕有贵客来访，看出她的寒酸。”思凡早笑弯了腰，说她不相信会有这种人，梦涛笑说：“少见多怪，她是个戏子出生，虚荣心本来就比一般人都强，这两天背着个小包，兴抖抖地到处看房呢。”思凡说：“也该给她一套房了，飘泊在外面的人，有了一套房，就意味着落地生根，安居乐业。潘美辰《想要有个家》，唱的人多心碎呀。”梦涛说：“所以我很同情她，可惜又没时间陪她。而且我和惠茹商量好了，现在帐号上有不少钱，投资也暂告一段落，就把你的房子一道解决――不需要你掏腰包，先在帐号上垫着，以后在分红里分批扣除就行。”思凡忽闪着大眼睛问道：“惠茹会同意？”梦涛说：“有什么不同意的！她在经济上很少计较，这一点上惠茹做的是很好的，她看房的时候也在帮你物色呢。”

　　思凡听了，面有喜色，并不说话，手抵着下巴在想什么。

　　梦涛又说：“在鹏都有套房，再找个自己喜爱的男朋友，安居乐业的，几好。”思凡这才笑说：“你倒挺会替人操心的嘛，男朋友这么好找？这地方男人女人你防着我我防着你，想找个合适的，难呢！”梦涛说：“难什么！这么多人追求你，还怕没有合适的？水到渠成的事。”思凡笑捂住耳朵说：“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是吃海水长大的吗，管的这么宽，就这些魑魅魍魉，还没有一个入我法眼的，求求你说些别的吧，下次不准你多管别人的闲事。”

　　梦涛诧说：“我这叫多管闲事？”思凡嗔说：“就是就是！”梦涛笑说：“原来我是鹅对鸭讲了，关心一下都不行？行吧，下次不说。”思凡这才笑着点头说：“嗯，乖！”梦涛不满地笑说：“别没大没小的。”于是就换了话题，

　　梦涛说：“年底我准备再解决梁小玉和江天明的住房，江天明确实是个人才，人极聪明，你表达的意思他能很好地领会到而且比你想得更好，这次御用文具的设计，我只不过笼统说了遍，他就很完整地设计成系列，并且非常漂亮，这种人才就要抓住。魏勇也很了得，一个地球仪文具底座就让他把长方形改成个半圆形，卖的多火啊！几万套了吧！明年解决他的住房问题。”思凡笑说：“这是你做老板的事啦，你不是说择人而不负之嘛。其实这半年多我真替你捏把汗，摊子铺得这么大，万一效益跟不上，就会亏损。”梦涛笑说：“还好，有你在，天塌不下来，哪像没你的时候，真是白色恐怖哇，右眼皮天天跳，那是跳灾的呀。脸皮僵化的，像个橡皮人似的，搓都搓不动。”

　　一句话说得思凡笑得前仰后合，只喊腰疼，说：“应该是蜡像人吧，蜡像人脸皮子是僵化的。”梦涛见她笑成这样，问她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笑，思凡笑说：“你管我，我笑天下可笑之人。”又用上海话笑说：“真是滑稽呐！谁要你说话这么逗人的，当你的学生，天天不要笑坏了？”梦涛笑说：“这倒是，有个成绩很好的女学生性格很沉闷的，半年后她也开始有说有笑，还对我说：我是受你的影响才开始学会开心的。”思凡笑指梦涛说：“老实交待，是不是有许多女学生暗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