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颜驭兽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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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本姑娘没钱。”佳儿低下头，侧迈一步，打算从他身侧绕过去。阴间的东西，她可不敢有兴趣。
　　“不收分文。”佳儿才迈出一只脚，沐叔已经整个人后撤一步，再次挡住了她。
　　“本姑娘不喜欢被施舍。”佳儿定在原地，满脸阴沉。
　　刚才有夜月在，她倒没觉得什么，可他一走，她立刻觉得这厅堂里阴森冰冷，她甚至能感觉到，这满屋子想要吸食活人阳气的有钱鬼都在不怀好意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离开这里……心中，不断地回响起这四个字，催促着她，快快离开。
　　迅速侧迈一步，用身体的冲劲撞开沐叔，她使用轻功向厅门掠去。
　　被撞开的沐叔有洁癖似地抬手弹弹被佳儿碰过的衣衫，嘴角勾起阴邪的冷笑，转身飘至高台之后，双臂抱肩，以一种戏谑的讽刺眼神看笑话似的注视着佳儿。
　　原本已经被夜月打开的厅门，那貌似只有空气的地方，此刻像是有堵隐形的坚实厚墙一般，任凭佳儿怎么用力，就是冲不出去。
　　第一次，用轻功，不知情的她撞红了额头，后几次，她用了全力，撞的身体发木，仍旧无济于事。那片空气，若巨石牢山一般，不是她这寻常**可以与之抗衡的。
　　那些有钱鬼，顺着沐叔的目光，也都把视线落在了佳儿的身上。
　　“哈哈哈……”看到她像傻瓜一样去撞空气，又被弹回，向来只对拍品感兴趣的他们难得齐声声地哄堂大笑。
　　佳儿皱眉，这些鬼，把她引诱至此，果真没好事！可恨的是，她竟然还屁颠屁颠地求着人家要进来……犯贱！
　　细眸蒙上一层阴鸷的厉色，她后退两步，翻手挽花，对准眼前的空气释放出了五品青气旋波。
　　旋波触到空气，像是遇到了反射镜一般，转身反弹了回来，佳儿一惊，蓦然俯身，以期抵过自己全力释放的戾气。
　　她身后的那些鬼，在看到带着强大杀伤力的亮青色气旋波突然反射回转时，立刻慌了神。阳间的至阳修道术，他们这些阴间的鬼怎么能承受的住？若是被打中，他们怕是要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了。
　　从椅子上跳起，他们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在桌子低下爬来穿去，寻找安全感。
　　唯独沐叔，双臂环胸，阴笑着直面那些超速回转袭来的青色气旋波，淡然，无惧。
　　也就怪了，那些本来杀气十足的青色气旋波，刚一转身打出不到一米的距离，撞在空气里，竟似被空气吸食了一般，刹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各位客官受惊了，已经没事了，快起来吧！”转身面对那些鬼客人时，沐叔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了。
　　那些鬼抬起头，观察了一圈，确定真的安全了，才抚着胸口，重新坐回了椅子。
　　“刚才的现场表演，不知道各位可否满意？”沐叔笑着，抬手指向佳儿，“她，就是本店今日特别推出的贵重拼品－－与夜月公子有着一样神奇体魄的人类。”
　　“哇……是不是真的啊？”
　　“怎么可能？夜月公子那样的神人，天底下怎么还会有第二个？”
　　沐叔话音一落，本来还处在紧张中的众鬼立刻来了兴致，一个个八婆似的开始发表意见。
　　佳儿慢慢地直起身子，嘴角闪过讽刺的笑意，原来，他们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不要分文，哈哈……卖她，当然不用她掏钱了！难得那沐老东西刚才还那么客气，做作，虚伪！
　　背对着他们，佳儿静静地站着，寻找对敌之策。
　　二哥还没有找到，卫羽和毅阳也下落不明，她不能就这样被当作一个货物被一只鬼给买去！
　　沐叔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耐心地解释道：
　　“这样的人类，百年难遇，咱们墓都，三百年也只出了夜月公子一个，当真稀有。然，我们很幸运，昨日，一个受伤的公子闯入了咱们设在阳间的暮光西村，恰好被出去透气的夜冥殿下撞见……呵呵，下面不用说，大家也明白了，难得有阳刚十足的男人出现嘛……”
　　下面的众鬼了然地咧嘴笑了起来。
　　哪只鬼，不喜欢新鲜、活力、亢盛的阳气啊，夜冥殿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吸食人间精纯男人的阳刚之气的机会了。
　　“像二百八十年前一样，怪事发生了。那个男人虽然受了重伤，但被吸食了阳气之后，竟然也没死。”沐叔讲故事似的感叹道。
　　下面笑嘻嘻的众鬼听到这里，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忘记了去笑。
　　“经过证实，他确实有与夜月公子一样神奇的体魄，当然，作为他的亲生妹妹，大家眼前的这位姑娘，自然也是珍品至宝。”
　　天地分阴阳，人也分阴阳，人为阳，鬼为阴。所谓“得阳者生，失阳者亡”，二哥，被吸食了阳气，岂不是……
　　初入暮都的佳儿，根本不明白沐叔所说的“与夜月公子一样神奇的体魄”指的是什么，她只知道，他说，二哥被夜冥殿下吸食了阳气……该死地夜冥，该死的鬼！
　　衣袖下的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几次三番，她才稍微压制住心中的冲天怒气，转身，盯住带着一脸刺眼笑容的沐叔，她墨眸喷火地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二哥，如果你死了，佳儿就算赔葬，也绝对不会饶过这些鬼！
　　像是没有看出佳儿的怒气似的，沐叔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好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也温柔谦和了些：
　　“被夜冥殿下看重，自是前途无量，说不定，他以后还可以和夜月公子平起平坐呢，姑娘你就不用担心了。以姑娘这样的神奇体魄，本拼坊定会为您讨个好价钱……可惜姑娘长的丑了些，否则，哪里用得着在这里被人挑。如果你再漂亮些，加上有你那入了王室的哥哥做靠山，有朝一日成为暮主的入幕之宾，也不是不可能。”
　　他那话的意思，像是佳儿捡了多大便宜，获得了多尊贵的荣宠似的。
　　佳儿很想冲过去揍扁他，撕下他伪善的面具恶心的假笑，更想把他丢进十八层地狱，受尽烈火焚身之痛。可，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斗不过他，就连着小小的厅堂，她都无法逃出去。
　　心一阵阵的纠扯，撕痛，那种沉重的无力感，那种无计可施的恐慌感，袭向她的心头，让她忍不住的颤抖。
　　一瞬间，她像失去了所有一样，无力的蹲在地上，用双手抱紧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哥，佳儿好没用，你告诉佳儿，佳儿要怎么办？佳儿如何才能救你如鬼窝？佳儿已经了没有爹娘，没有了大哥，佳儿真的不能再没有你……没有你，佳儿会活不下去的！佳儿也是小女孩，也想哥哥疼的！二哥……你到底在哪里啊？
　　沐叔看着佳儿的软弱，再次灿烂的笑起：“各位，像她这样达到五品道仙的活人，身上之精气自然也丰盈，更何况，还可重复利用！”重复利用四个字的音调，被他咬得特别重。
　　“那岂不是很贵？”
　　“就是，我等虽富足一些，但她的价钱，想必也不低吧？”
　　“就是，就是……”
　　好事当前，那些鬼难得没有被冲晕了头，听他们那语气，如果贵了，他们宁愿不买。看来，钱，不论何时，不论何地，都是最重要的。
　　“自然不便宜，不过，物有所值嘛，各位，机会难得，她刚踏进暮都……想拥有这等神人的主家大有所在，若是不抓紧，被别人抢走了……”甚是会做生意的沐叔说到这里便打住了。
　　“到底多少钱啊？”
　　“先报一个出来听听……”
　　“有了底价才好说事儿嘛。”
　　一群忽静忽动地鬼又开始闹腾了。
　　“底价是……”沐叔笑眯眯的正待出价，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天籁般的斥责声，打断了他故意卖关子的声音。
　　“沐叔，你们拼坊好大的胆啊！敢利用本公子引这女娃娃进来，更胆敢胡乱诽议猜测暮主及殿下的家事，尔等可知罪？殿下纳了这女娃娃的哥哥，她自然是殿下的小姑，你拼坊竟然斗胆出价擅卖王亲？”

033　索命
　　一身米白色长衫的夜月，毫无阻碍的穿过那让佳儿费了很大劲都没有闯过的厅门，在佳儿身侧停住，目光直逼高台之后的沐叔。没有了绝世的笑颜，他如万丈雪山上冰骨傲然的雪莲花一样，清冷，高贵，出尘的让人不敢直视，不敢亵渎。
　　任谁，都感觉到了他在生气，很气很气。
　　一直镇定从容自以为掌握全局的沐叔，背脊发凉，浑身都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夜月公子得了千思万想的“聚阳”，不是该即刻赶回家里享用吗？为何，他又回来了？
　　从来都惜字如金的他，为了那个胖丫头，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预示着什么？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昨日，当他得知那位有神奇体魄的公子还有妹妹时，便生出了卖掉她大发一笔的念头。以替暮主确认此女娃身份及能力的理由，骗得在阴阳门驻守的门官把她送至拼坊店前……他曾经也是人，知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确定，她会进入拼坊。
　　两百多年前，是暮主亲自给拼坊定的规矩：任何货物只要一经卖出，再无毁约可能，就算是暮主，也不可干涉。
　　他沐智今日走的，便是这条险道。
　　只要买卖一成交，不管她是何种身份，也只能乖乖地认命。而他，将会得到一笔巨额的收入……可，若是事成之前便被暮主发现，他这拼坊，不知道将会遭受何种灾难！
　　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盛气凌人的夜月一眼，他的心头，突然升腾起了满腔的杀气：“小人知错。”
　　“哼！走。”夜月冷哼一声，弯腰牵起佳儿的身腕，带她离开。
　　若不是突发善心，想提醒那个不知道怎么闯入暮都的胖丫头赶紧离开这阴气甚重的鬼地方，他也不会回来，更不会听到沐叔那大篇的说辞。
　　殿下，真的另结新欢，欲用新桃换旧符了吗？
　　被心魔缠住陷入失去父母亲人之伤痛的绝望佳儿，痴傻了一般，只知迈步，不知所向。
　　“对不住各位了，今日拼价会到此结束，欢迎下次光临。”沐叔对满屋的鬼歉意的抱抱拳，送客。
　　众鬼散去，他脸上的笑容也尽数褪尽。
　　殿下的男人又怎样，妨碍了他沐智，一样要死。更何况，殿下有了新欢，怕是巴不得这旧爱滚得远远的。他今日，就帮殿下解决了这个多余的男人。
　　刚跨出拼坊，未走几步，夜月和佳儿周围的情景，忽然转换。
　　无边无际的晕暗夜色下，阴风卷起满天低垂的乌云，与漫天彻地的黑雾搅在一起，阴森，恐怖，萧瑟，惊天。黑暗中，那股强烈地肃杀之气，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夜月停住脚步，任墨发凌乱地散在阴森的空气里，冷眼望着黑雾正浓处那一抹幽幽的冷光，心中冷笑：沐智，永远是那么的睚眦必报。
　　一阵阴风扫过，那抹冷光一动，卷起周围的浓重黑雾，盘旋而起，通天连地，若撼天动地的强力龙卷风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夜月他们袭来。
　　夜月冰冷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而被他牵着的佳儿，被梦魇所缠，痴愣呆傻。
　　那抹裹着黑雾的冷光，转眼即至。
　　夜月桃目一凝，也不再迟疑。牵着佳儿的手未动，他另一只手微动，拇指中间无名指掐起，口中念念有词，瞬间，他们的周围，结起了一道金色的圆形结界，把他们护在中央。
　　布好结界，放开佳儿的手腕，从右手的品环中召唤出追灵符，悬于眼前，用苍魂笔画上灵咒，烧掉。
　　看着即将燃尽的追灵符，他平静的星眸中闪过了一抹亮晶晶的期盼之光。殿下，希望有新人的陪伴，你还记得夜月，还会来救夜月。
　　“可笑的人类，以为你两百年的功力挡得住老夫千年的冥功？哈哈哈……”空气中，一个沉闷沙哑的声音，语带不屑地道。
　　“破。”随着那声音，急速旋转的黑雾冷光淹没夜月结起的金色结界，残食掉还未燃尽的追灵符，把他们两人卷至高空。
　　黑雾之中，除了那抹冷光，再看不清别的什么。
　　隐约中，那盘旋于乌云之上的浓团黑雾里，似乎有很多凄厉的鬼嚎之音，有无数利爪撕破长空的尖锐利音，有骨骼筋络断裂崩扯的喀咔响声。

034　杀戮绝望
　　那抹冷光，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于翻滚纠缠的黑雾内，发出阴冷的厉笑：“敢管老子的事，老子灭了你！哈哈哈……”他一笑，顿时有数以万计不同声色的狭细阴笑声回荡在空气里，久久不曾散去。
　　片刻，那黑雾内不断有碎裂的衣衫落下，被阴风卷起，刮得到处都是。
　　直到全身传来揪心的痛楚才如梦初醒的佳儿，被那强烈的黑雾鬼气紧紧缠绕压迫着，用不出一丝力气，唤不出一点品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恶魔尖叫着狂笑着，在他们身上疯狂屠戮。
　　热血，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从黑雾中抛洒出来，还未着地，便被阴风吹冷，凝成血珠，砸向地面，破碎，又被狂风扬起，在空中打着圈，转啊，转啊，就是不肯再落地。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突然，四下翻滚的黑雾全部转向一方，全力旋转，直到雾结如丝，连成一体，再无法辨认其形状，它才像长鞭一样，猛然甩开，把缠绕在它中心的夜月和佳儿狠狠地抛向冰冷坚硬的地面。
　　他们像两个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一样，四肢低垂，在冷风中急速地下落。
　　被狂风扬起的长长发丝，打在他们的脸上，划出道道血痕，身上，被阴气割破的血肉、筋脉，发出揪扯撕裂般钻心的疼痛，刺破心房，漫延五脏六腑，痛，痛，痛！
　　衣衫破烂，几乎不可蔽体的夜月，紧抿着几乎没有血色的苍白薄唇，美眸半阖，愣愣地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夜色，百年记忆充斥心间，最终化为彻骨的离别之痛。
　　殿下，夜月不争气，面对恶魔，竟毫无还手之力，过了这一刻，跨过了生死界，不知夜月能否幸运地成为您名副其实的鬼丈夫，也许，夜月今日便会魂飞魄散，与殿下永别……只希望，殿下偶尔，可以念起夜月。
　　美目阖下，两行清泪挥洒而下，与血混合，揉于空中，随风忽上忽下，如他的希望一样，没有着落，没有期盼。
　　森冥殿内，一袭血色红衣的夜冥侧身坐于乌铁锻铸的宽大睡榻边，温柔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子，青葱般白嫩细滑的玉手拂过他的浓密剑眉，掠至他卷翘长睫下闭合的美眸，又滑过他挺拔俊秀的鼻翼，最终停在了他**感刚毅的蜜色薄唇上。
　　抚着他的唇，她不禁又想起了那日不算吻的吻……明明只需凑近便可吸其阳气，她竟鬼使神差地吻上了上去。那一刻，早已记不起自己年龄的她，竟有了妙龄少女才会有的怀春之情。那一吻，让她紧张，让她留恋，让她忘乎所以……
　　想到这些，她忽得一笑，媚眼含春波，娇唇惹风醉，一向阴凉的森冥殿内，似乎也多了些许甜蜜的暖意。
　　玉手移至他的脸颊，她勾魂一笑，轻轻俯身，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没有其它的动作，只是两唇相偎，感受彼此的存在，感受从他唇上传来人类特有的奇异的温热感觉……她的亲亲侧夫夜月，已经越来越像个鬼丈夫了，那种让她痴迷的人类体温，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了。
　　睡梦中的战越似是感觉到了冷，眉峰微微皱起，翻了下身，蜷缩住伟岸的身躯，把身上的羽被抱紧，又沉沉睡去。夜冥的娇唇已经错过他温暖的蜜唇，附在了他刚毅的侧脸上，微微泛起的青青胡渣，惹得她嘻嘻一笑，猛亲了一口，才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