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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一炉沉香-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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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尽享难得的安逸。
当日头将绚烂织锦的彩缎披沥在俩个人肩头的时候,不远处的海面上,终于出现了一艘挂着大宣军旗的舰只。
凌风铎拥着似乎睡着了的沉香默默看着那艘三桅大船破浪而来,流光溢彩的宝石眼静静的看着它向这个方向驶来,纹丝不动,只是看着,迎面的金红色圆盘,被这艘船上的风帆一点点盖去,尽数没入一片阴影。
船只停泊在不远处,然后放下来一艘小艇,朝着他划过来,直到搁在沙滩上,背着光跳下来一人,急冲冲走近了他。
直到看清了他的神色,来者才一脸惊喜,刚要开口,凌风铎伸出一手指来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来者看清他怀里的人,一愣,没作声。
凌风铎已然站起来,轻声道:“劳烦温公解件披风来。”
温语山惊异了下,赶紧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递过去,凌风铎接过来兜头将沉香裹得严实,这才迈步往前。
温语山颇有些诧异于凌风铎数月不见,打小看着的浑身冷戾此刻被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淡恬静所包绕,手下动作近乎小心翼翼,那眼神中的宠溺,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能在这位公子身上看到。
他远远的看着,记忆里公子高瘦的背影充满孤寂的倔强,从来不见一丝弯曲,这个世界对他太过冷酷,他撑着一口气的活着,只是为了傲气的活着。
只是这一刻,那傲岸的背影多了一丝柔和,织锦的金线描临他的身躯,多了份凄美。
迎着夕阳走去的身影漏过一道光,刺得他眯起眼,眼眶有些涩涩的,那身影断在金色的炫目里,有一种不真实的味道。
那个令他又敬佩又惋惜的公子,敬佩他的才华,惋惜他的命运,此刻,更多了一份忐忑。
他刚才看到的温馨,是真实的么?
“先生?”前头传来凌风铎的呼唤声,他惊觉,赶紧收起那莫名的不安,亟亟赶了上去。
沉香从睡梦里头醒过来,睁着眼睛看了会天花板,感受了□下的晃动,意识渐渐回笼,明白此刻,又回归文明了。
她静静发了会子呆,这才从床上做起来,打量四周,是一处简朴但是很舒适的舱房。
外头有甲板上传来的呼喊声,有将士呼喝跑动的声音,不意外,这是一艘朝廷的水军船。
这种船舱里有这么一间房间,应该已经是相当高级的了。
她站起身来,恰好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抓过放在一边的披风,裹着身上便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倒是一张熟悉面孔,温语山托着个托盘微笑着站在门口。
“温先生?”有一些意外,这位好久不见了。
“想来你也该醒了,公子说你一日一夜没进食起来一定饿了,这船上都是士兵,粗手粗脚公子不放心,再三交代让老夫亲自照看着,如何,老夫可以进来么?”
沉香侧过身,让温语山进来,对方倒也随意,将托盘放置在屋内唯一的案几上:“水船军营简陋,只有一些伙房的饭食,你将就着用一些。”
沉香看看盘子里一个大馒头一碗糙米粥,一碟腌制大头菜,一盘炒鸡蛋,也不客气坐下来狼吞虎咽,吃相没平素几次的文雅。
温语山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更多的是欣慰,也不打搅。
直到沉香席卷完所有的吃食,他才问了句:“可饱了?”
沉香点点头,抬头看他:“凌风铎呢?”
温语山略带兴味的挑下眉,随即想到凌风铎现状,调侃的心思沉寂了下去:“世子爷刚睡下,你若要去瞧,怕是要过会子,好歹让他歇息会,如今这身子,着实禁不起太大的折腾。”
沉香闻言沉默了会,温语山一旁看着,这女孩子比初见时长大了许多,可以预见再几年风华不可阻挡。
只是那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比旁人早熟许多。
更有几分倔强和傲然,也许,这便是公子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的原因。
她,能令凌风铎活下去么?
“世子爷留了话,想来姑娘多日不见娘亲思念得紧吧,好在我们下船之处便是蒙州,笑蓝估计已经等候在岸上了。”温语山笑眯眯道。
“先生,他身上的毒,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解除么?”沉香打断他的话,却道。
第八十四回
第八十四回
沉香安静的坐在舱房中,面前是一方不大的卧榻,凌风铎近乎无知的睡着,即便外头时不时有水兵来回跑动蹬着甲板咚咚作响声传来,也没有丝毫影响。
他的入眠,近乎昏睡。
“你一定觉着奇怪,老夫为何总是称呼世子为公子,老夫看着公子长大,从公子还是先皇之子身份开始,受先皇托付,为殿下启蒙夫子,因为皇妃之事,公子被褫夺皇族身份,老夫便以公子称之,习惯了那么多年,便不愿改口!”
看着凌风铎的脸,她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温语山的话。
“老夫一直觉着,老天爷对公子是不公平的,从出生到成长,一步步过来,全然没有过自己的意愿,以老夫所见所闻,从来虎毒不食子这话,在公子这儿却是讽刺,没见过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可以拿自己儿子做仇恨的筹码。也从未见过有什么人,活的像公子这般无奈。”
“你若看到过公子小时候毒发时的痛苦,便真的会觉得,其实死亡,对一个他这样的孩子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公子却辛苦的活着,其实,老夫知道,公子对活着,仅仅只是赌着气,和皇妃赌气,和皇上赌气,和天下嘲讽过他的人赌气,从来老夫都没见着公子爷真心活的快活过。”
“小沉香,老夫这一生,一大遗憾便是对公子,除了尽力完成他的吩咐,再来,心有余力不足,要解开他的心结,终究非我能为,现如今,公子不仅是赌气活着,还要为苏劲松这位挚友的心愿费神,旁的不说,单单这些年布局,耗费心神,实在对他的身子损耗过大。”
“老夫实在担心,皇上对东南一带之事非常重视,颇有些急进,公子布局多年,本来还需一些时日,如今不得不提前,到底仓促,这么一搅合,对他那身子实在伤害极大,这些年得亏着蒋公子和他师傅神医素老人给用尽法子吊着,但是这么殚精极虑,实在是大大的亏空公子的身子。”
“蒋公子说过,公子若要多活几年,在没有彻底法子解毒前,最好的法子就是静养,可是你也明白,对于公子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不要说我们劝不进,劝得进,他又能停得了么?”
“沉香啊,老夫一直觉着,你和公子是有缘分的,上天不算太苛刻,到底为公子送了份希望,老夫看得出,公子这辈子,没对什么人这般上心,你,怕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夫待公子若亲子,总希望,他能好生活下去,不幸的事,都能过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能活的好,若能娶妻生子,也不枉来这人世一遭。”
“他给你下毒,老夫并不清楚,不过想来,姑娘是明白的,公子这生因为皇妃的事不信任人,做事毒辣了些,如今已经付出代价了,毒上加毒,公子这身子,真到极限了,这些年蒋公子和素老人找了不下百十种方子,终究不得法,说到底,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毒是皇妃下的,百十种成分也只有她最清楚,若要解毒,只能是她。”
“老夫啰嗦了,只是这么些年没机会说,今日唐突,姑娘看着也不是寡情之人,你知道,公子最恨娘娘,要他求,是绝不可能,娘娘和公子是个死结,我等解不开,娘娘身边都是公子的人,我们谁去他都不会允许,姑娘不同吧,兴许,只有你,是唯一能解开这个死结的人。”
沉香想着那些话,老头子果然啰嗦,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面相苦大仇深的,若是情志薄弱,非心碎不可。
其实说了那么多,沉香明白,温语山也就一个意思,凌风铎毒入脏腑,要救,只有他那个下毒的娘亲。
“朝廷逼得急,公子再拖不得,圣旨已令公子作为东南沿海节制巡抚兼提督军务,主理整个东南沿海两路十二府二十二卫所十万兵马。好在海寇走势明朗,清河两路军备完善,公子亲自操练的军队也整装齐备,万事皆备,只待江涛宁出动,随军调派,这一仗,席卷东南整个沿海千里海防,调度决策,皆须公子出马,这是大战役,也是最耗费精力的,以公子如今之状态,老夫怕他拖不过一月。”
“姑娘有大智慧,也有仁心,老夫这里不求别的,只求姑娘看在老夫也曾帮过姑娘,看在这东南沿海数十年受苦的百姓份上,救公子,形同救万民!”
温语山其实并不了解自己,沉香思及那些话,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柔白,看不出能杀人于无形,她的心,大智慧有,仁心?何其讽刺!
不由再看眼平静的几乎看不出呼吸的凌风铎,无论哪一方面看,即便知道他的身世,也没有人会说,他是个好人,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和她同样,面对世间的不公,只有用更大的不公来对抗。
她与他,心中,都有恶魔。
所以,无需温语山侃侃而言,她比他更能了解,彼此心中的无奈以及挣扎求存后的冷酷。
可是有一点,温语山说中了,在荒岛的那一夜,她和他,都在这种冷酷的孤寂中,寻找到了一种温暖,对于仅仅触及到边缘的凌风铎来说,她却更了解,因为薛氏更早的让她认识到这一种感觉。
对于温暖的渴求,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赖以求存的根本,而对于凌风铎,此刻,她承认,放不下了。
她并不喜欢规避事实,喜欢和不喜欢,她心中由来鲜明,对薛氏是如此,如今,多了一个凌风铎。
所谓拯救万民是屁话,与她并无瓜葛,救凌风铎纯粹出于私欲,就好像她很清楚,温语山说那么多也无非就是想感动一下小女孩,以便救他的公子那点私心罢了。
两者并不矛盾。
她伸手抚摸凌风铎的脸,光润的面颊,犀利的边角,想起那双眼,如果真的永远不睁开,她可以肯定,将会是一种深沉的,无法忘怀的痛。
“你让人急着安排我回去,是不是知道,有人会向我出这个难题?”她将下巴枕在了对方胸口,听里头隐约传来的心跳,感受着微弱但是恒久的起伏。
这个生命,行将就木却固执坚韧。
“你可以亲自保着我娘,却巴巴赶我回去,知道我舍不得娘对不对?”薛氏是她最大牵挂,如今只身在苏府,温语山所言,海战就在这几日,只要一开战,薛凝曼就会知道自己处境,不论是要自保,还是可能发疯,她会是她最大的目标,而就在府里的薛氏,便是她头一个要对付的。
连勾结海寇这种事她都敢做,保不定她会怎么拿薛氏做文章。
她本就决定了,和那个疯女人好好计较一番的。
她向来不受制约,谋划已久的事,不喜更改。
可是凌风铎呢?温语山说他只能撑过一月,这话不会作假,若是她要选择救他,从这里赶到羁押皇妃的京城到再赶回来,紧赶慢赶也得十余日。
凌风铎不愿她去,温语山希望她去,人生就是如此,从来喜欢给予她十字路口的选择。
沉香戳戳凌风铎的脸皮,这动作有些孩子气,这辈子尽管她看着小,连带上辈子算起来,都不曾真正孩子气过。
再戳戳,梦里头的家伙总算给出了些许反应,颦眉,动了动薄唇。
漂亮的家伙即便这时候都是美得,如同睡美人,安静时有一种脆弱的美,是醒着时的凌风铎绝对不会显露的,不知道童话里吻上一吻,能否令这个睡美人醒来,然后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种弱智的结尾句,不禁令人发噱,可是沉香凝视半响,凑过去,真吻了口。
先是轻轻啄一口,不见动静,她突然发狠,一口咬住那唇,发力咬了一下。
有一种想要肆虐的恨,突然涌上心头,很快传达到了牙齿上,终于让那个没反应的睡美人哼了一声。
本能挣扎了下,滑出了沉香的贝齿,动了动脑袋,依然没睁开眼。
只是在安静后,突然轻轻的唤了一声:“沉香。”
“小丫头!”后头还有一句,更轻,若非她低着头凝视,决然听不到,视线里被咬红的唇似有若无的弯了个弧线,为那静谧的美人图染上一寸淡淡的活色。
她静静的看着,直到所有又恢复安静,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仿佛。
一声轻叹,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一滴涟漪,终究会越来越大。
“姑娘,到岸了,温先生让属下来告诉您一声!”外头有人敲门,将一室静谧打破。
她支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终于打开门。
笑蓝一身蓝衣湖裙,娉婷俏立着,看到沉香过来,笑吟吟唤了声:“姑娘!”
身后的温语山安静陪着,细细一旁吩咐了几句,又看了眼沉香。
沉香朝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马车,道:“去牵一匹马来,我们骑马!”
笑蓝一愣,不待反应,温语山却已经招呼士兵牵过来一头个头不高的矮脚马:“这马虽然看着不起眼,脚程耐力都是马中上品,性子也温顺,跑远程应该正适合。”
笑蓝看了眼温语山,后者冲她笑笑:“姑娘就托付你了!”
沉香也懒得多话,一翻身,跳上了马,扯了扯缰绳适应了下坐鞍,看笑蓝没多问,也上了一匹马,这才回头朝温语山抵上一叠纸,冷淡得道:“这个麻烦你交给公子,可保他剿寇大捷,回头人醒了,你和他说,回来我还要和先生切磋,可别扫了我兴致!”
说完,喝马奔跑起来。
笑蓝催马急追。
身后温语山看着远去的背影,摸摸鼻头,苦笑了下,小姑娘果然聪慧狡猾,却心地不错,知道凌风铎若醒来,势必和他计较,这话,算是维护他这条老命的。
只是不知道,她又要如何和他切磋?不是听不出,那话里头的不客气,话里有话的本事和他那位公子,可有的一拼了。
顺手摊开纸张,看了几眼,下一刻,登时瞪大了眼睛。
赫然再抬头,沉香的背影已然不可见,再低下头,心潮波澜不已。
若依此图,大宣之兵锋,将势不可挡。
她与公子,真正是一对天作之合!
温语山屹立船头,任凭风浪翻飞衣袂,握着手里的纸,看着眼前兵舰上列队齐整,此时此刻,但觉苍老之身,也有万丈豪情,对即将到来的那一场浩浩之战,真正胜券在握。
公子爷,苏将军,历时数代的海防英烈,此战,不成功,则成仁,老夫得愿天下海波浪平,也愿勇智之士,与享太平!
第八十五回
第八十五回
“姑娘!”从开始纵马狂奔起,笑蓝看着沉香一路不停一日一夜,开始还默默跟着不言语,她从温语山那里已经知道,温先生瞒着世子让姑娘做事,因为是救世子,她也就多少默许了这个事。
她是海边渔村出生的,海寇肆虐带来的灾难,她看过,听过,亲身经历过,无论外人如何毁誉世子,世子誓灭海寇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世子是她尊敬的主子,能救他,自然义不容辞。
不过这一路,马不停蹄人不安枕,纵然如她这样的练武之人都有些吃不消,实在不知道,这个让世子爷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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