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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春暖-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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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喝口茶。”

春俏接过杯子,一饮而进,垂着眼帘将杯子抓在手里,手指微微有些痉挛般捏着杯子,李小暖叹了口气问道:

“他怎么说?”

春俏紧紧抿着嘴,抬起头,目光哀伤的看着李小暖,半晌,将杯子又举起来放到了嘴边,冬末忙接过杯子,笑着说道:

“我再给你添杯茶。”

春俏松开杯子,慢慢摇着头,看着李小暖,眼泪滚珠般涌了出来,张着嘴,只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声音沙哑着说道:

“他说,他没法子”

“什么叫没法子?那这孩子呢?他也没法子?”

李小暖愕然怔住了,有些忿然的低声问道,春俏脸色惨白起来,抬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渗出来,半晌,才放下手,脸上泪痕纵横的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自己他说……他说,这孩子,不知道是谁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李小暖目瞪口呆的看着春俏,那乞巧节上的评选是君子中的君子,这会儿听到的事情,是小人中的小人

冬末忿忿不平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说话?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哪有这样的人”

李小暖抬手止住了冬末,怜悯的看着春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春俏渐渐止了眼泪,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小腹,抬头看着李小暖,惨然说道:

“姑娘这样待我,春俏感激不尽,这事,春俏不想连累姑娘,明天春俏就告病,回家住着去。”

李小暖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

“回去有什么打算?”

春俏茫然的摇着头,

“还能有什么打算?等死罢了”

李小暖咬着嘴唇,看着春俏的肚子问道:

“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春俏身子轻轻抖动了下,用力的压着小腹,恨不得把什么东西从肚子里挤出来才好,半晌才悲伤的说道:

“这孽种”

春俏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听说水街那个接生婆子,知道打胎的方子,我去求她。”

李小暖看着春俏,默然半晌,慢慢点了点头,兰初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李小暖低头想了想,温和的吩咐着春俏:

“你先回去歇着,明天歇一天,后天再回去吧。”

春俏站起来,曲膝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兰初见她出了门,转过头看着李小暖,满脸害怕的说道:

“姑娘,前年,府里的车夫张大敢的老婆,怀了孩子不想要,就是去水街找那些婆子买的打胎的方子,结果一幅药下去,就血流不止,不过一夜功夫,就血崩死了”

冬末吓了一跳,

“你不要乱说,吓死人了”

“我没有乱说,张大敢就和我家住一个院子,我娘还去看了她一夜。”

兰初强调道,李小暖有些发呆的看着兰初,她没有乱说,这打胎,最容易血崩不止,还有个流的干不干净的事儿春俏这样做,一只脚就踩进了鬼门关。

这里,最好的避孕和打胎的法子,应该在青楼勾栏里画媚儿,也许她知道这样的方子

画媚儿,李小暖又头痛起来,转眼间,她就惹了两个**烦,春俏的事,不能不管,不得不管,画媚儿的事,舍不得不管,看了那么多年的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那是个有几分本事,性子直爽侠义的女子,这样的人,结交了,也许哪一天,就有大用处。

不管什么样的空间时代,只要是人,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她识人的眼光在这里,一样管用。

可要怎么帮她呢?那个路引李小暖想了想,转头看着冬末问道:

“冬末姐姐,你见过路引没有?”

冬末摇了摇头,

“咱们哪里用得着那个东西。”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路引要怎么才能弄得到?”

李小暖有些不死心的接着问道,冬末摇着头,李小暖带着几分失望,转头看着兰初,兰初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我还从没出过门呢。”

“咱们出门都是跟着主家的,哪里要管什么路引不路引的,就是出过门,也不知道。”

冬末接了一句,李小暖有些颓然的耸拉着肩膀,这几天,她是处处挫败,春俏的事,她帮不了半分,连个主意也没有画媚儿的事,她连什么是路引都没法弄清楚

“姑娘不如问问魏嬷嬷,嬷嬷那时候陪着姑娘父母亲一起进的京,肯定知道路引是怎么回事。”

冬末在旁边提醒道,李小暖眉梢扬了起来,笑着拍了拍手,

“冬末姐姐说得对,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酉末了,有些晚了,姑娘明天再问嬷嬷吧。”

冬末走了几步看了看屋角的沙漏,笑着说道,李小暖想了想说道:

“还不算太晚,兰初出去叫个婆子,去一趟后面院子,就说我手臂上起了几个红点,请嬷嬷过来看看碍不碍事。”

兰初忙曲膝答应着出去了。

不大会儿,魏嬷嬷微微喘着气,跟着兰初进了屋,匆匆曲了曲膝,急忙扑到榻上,伸手抓了李小暖的手,把衣袖推了上去,

“我看看是哪只手?痒不痒?”

李小暖轻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力抽回胳膊,拉着魏嬷嬷坐到榻沿上,笑着安慰着她:

“我没事,好好儿的,不过找个借口请嬷嬷过来一趟。”

魏嬷嬷还是不放心的仔细查看了李小暖两只胳膊,见连半个红点也没有,才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姑娘出去忙了这么半天,这么晚了不歇着,找嬷嬷有什么大事?”

“嬷嬷,你知不知道路引是怎么回事?”

魏嬷嬷吓了一跳,盯着李小暖紧张的问道:

“姑娘怎么想起这种东西来?姑娘问路引做什么用?”

“嬷嬷先别急,是有人求我给她弄张路引,我不知道这路引是个什么东西,就请嬷嬷过来问问。”

“是谁?要求着姑娘给他弄路引?姑娘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的?”

魏嬷嬷紧紧盯着李小暖追问道,李小暖垂着眼帘想了想,干脆将画媚儿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魏嬷嬷,

“……嬷嬷先别急,这事我知道轻重,一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来,这是小事,那张家老宅子也离这上里镇不远,听说门风也极严谨,这张大公子是庶出,做这样的事,必定是瞒着家里的,倒也不必多理会他,送走了媚儿,这事也就算是了结了。”

魏嬷嬷拧着眉头,仔细思量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唉,姑娘也是慈悲心肠,这事真说不管吧,也是不忍心。”

李小暖急忙点着头,接过冬末捧过来的茶,递给了魏嬷嬷,魏嬷嬷笑着接过茶,喝了一口,才接着说道:

“这路引可不容易得,要一层层,直到越州衙门才能拿得到她要进京,倒也用不着路引。”

“嬷嬷有什么主意?”

李小暖眼睛亮了起来,急忙往魏嬷嬷旁边挪了挪,急切的问道,魏嬷嬷笑了起来,

“这一阵子,我奉了老祖宗的差遣,一直帮京城周侯爷府上挑选绣娘,到昨天,人就都挑齐了,说是明天午初的吉时,就开船回去了,里头有个绣娘,原也是连家的旧仆,和我几十年前就相熟,不如就托了她,那个什么媚儿,就托个什么亲戚的,一路带进京城就是,周侯爷府上过来的几个婆子,这些日子也混得熟了,我再找她们讨个脸面,想来也就妥当了。”

李小暖轻轻拍了拍手,笑了起来,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嬷嬷这主意好也真真是巧了,可见这媚儿也是个有运气的”

魏嬷嬷笑着摇着头,

“她那是沾了姑娘的运道”

李小暖笑盈盈的点着头,

“嬷嬷说的极是要是我身边的人,都能沾了我的好运道就好了”

但愿春俏也能有这样的好运道。

魏嬷嬷又和李小暖商量了些细节,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告退回去了。

李小暖沐浴洗漱了,一边听任冬末绞着头发,一边垂着眼帘思量着问道:

“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三百七十六两,还有些零碎铜钱。”

冬末一边绞着头发,一边利落的回道,李小暖慢慢盘算着:

“现在七月里了,到年底,咱们又能拿到一千多两银子的红利,这些银子,留个七十两的零头,也就够咱们用到年底了。”

冬末绞头发的手顿住了,迟疑着问道:

“姑娘要拿这三百两银子做什么?”

“冬末,咱们帮人帮到底,送佛到西天,我想再送媚儿三百两银子做本钱,让她到京城做点营生,也好有个生活的本钱,你说呢?”。。。

第六十三章 惨烈教训

“姑娘也真是舍得一出手就是三百两咱们就那些家当,全给她拿去了?”

冬末低低的惊叫起来,李小暖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她说道:

“咱们是资助她到京城做点营生的,少了有什么用?银子去了还能再来,有什么要紧的?”

冬末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听姑娘的。”

冬末顿了顿,犹豫着,忧心忡忡的说道:

“姑娘,春俏的事,要不要跟老祖宗和夫人禀报了?”

李小暖怔了怔,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

“如果和老祖宗和夫人禀报了,老祖宗和夫人会怎么处置这事?”

“我还从来没听说府里出过这样的事,又是未出阁的姑娘院子里的丫头,只怕……春俏……没个活路,还有那个刘元海……”

冬末期期艾艾的说道,李小暖耸拉着肩膀,无奈的说道:

“你看,咱们不知道老祖宗和夫人会如何处置这样的事,又没法试试看,若是禀报了,也许就真象你说的这样,若是这样,倒不如装作不知道这事,春俏回了家,她娘总能有法子帮她除了她肚子里的……事,再歇一阵子好些了,回来咱们再禀了老祖宗和夫人,打发她回家自行婚聘,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冬末仔细想了想,叹着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魏嬷嬷就进来了,李小暖吩咐冬末将银票子用块白绸子包了,递给魏嬷嬷,

“这里有几两银子,嬷嬷一并带给她,媚儿在水云间投宿,用的是朝云的名字,跟周侯爷府上的婆子,只说是乡邻的托付就是了。”

魏嬷嬷答应着,接了银子出去了。

隔天,李小暖和古云姗说了,让人收拾了东西,又给了春俏两吊钱,打发她回去养病去了。

日子缓慢着平静下来,转眼进了九月,到了兰芷出嫁的日子,吃了午饭,冬末就告了假,和珍珠等几个二等丫头一起,结伴去刘家吃喜酒看热闹去了。

李小暖坐在西厢桌前慢慢写着字,心里微微有些感慨,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春俏和刘家就是隔壁,听着隔壁刘家的喧天热闹,春俏心里不知道难受成什么样,不知道她娘是不是送她出去避一避了。

李小暖写了小半个时辰的字,才放下笔,歪到东厢榻上看书去了。

傍晚时分,李小暖正准备换衣服去瑞萱堂请安,冬末满脸仓惶着,匆匆进了屋,曲了曲膝,就直接转身打发了几个丫头出去,只留下兰初。

李小暖也跟着脸色紧张起来,冬末转过身,嘴唇颤抖了片刻,才勉强说出话来,

“姑娘,出大事了春俏碰死了”

李小暖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冬末端起榻几上的残茶一口喝了,气息仿佛顺了些,话也流利起来,

“早先还好好的,到刘家前,我还转到春俏家看了看她,跟她说了几句话,姑娘知道,春俏和刘家就是隔壁,那时候,她还好好的,跟我说话什么的,都好好儿的,大约申正的时候,新娘子进了门,刚在堂前下了轿子,春俏就冲了进来,指着刘元海从头到尾说着两人的交往”

冬末捂着脸,哭了起来,李小暖忙将手里的帕子塞给她,着急的问道:

“然后呢?出了什么事?怎么就碰死了?你说完了再哭”

冬末用帕子试着眼泪,止了哭泣,抽泣着说道:

“姑娘,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就存了要死的心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一点不害臊的连两人私底下在一起的事都说得明明白白,有孩子的事也说了,打胎的事也都说了,说完这些”

“那么多人,就没人拦着?就任她说?任她碰死?”

“人都傻了,她手里拿着把剪子,就站在兰芷和刘元海中间,指着刘元海大骂,说谁若上前拦她,她就刺死了谁,再自己抹了脖子,跟着兰芷的喜娘上前拉了一把,被她一剪子扎在胳膊上,血溅得到处都是,只好让人赶紧去找她爹娘来,她说完了,眼睛通红着,指着刘元海诅咒他,说死了也要化成厉鬼缠着他,缠得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宁,然后就,一头碰死在堂前的柱子上了。

“真死了?”

李小暖直怔怔的问道,冬末抹着眼泪点着头,

“流了一地的血,满院子都是血”

李小暖喉咙紧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站着,一进茫然着不知所措。

仿佛过了好长时候,兰初上前扶着她坐到榻上,李小暖恍过神来,转头看着冬末和兰初,茫然而伤感的问道: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这样想不开?”

兰初忙倒了杯热茶端过来,递给李小暖,李小暖木然接过杯子,一口口喝了茶,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三人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兰初强笑着说道:

“我让人送温水来,姑娘净一净面,再耽误,就过了请安的时辰了,老祖宗和夫人,必定也知道这事了。”

李小暖点了点头,兰初叫了小玉和秀纹进来,侍候着李小暖净了面,跟着李小暖往瑞萱堂去了。

瑞萱堂里气氛有些沉郁,几个人小心的陪着面色阴沉的李老夫人吃了饭,就急忙告退出来了。

李小暖告了退,迟疑着看了李老夫人一眼,李老夫人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低声吩咐道:

“你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小暖忙曲膝退了下去。

看着四人出了院门,李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周夫人,伤感的说道:

“咱们在京城这些年,这老宅子里也没人调教着,竟出了这样的事”

周夫人忙站起来,曲膝陪着罪,

“母亲,这都是我管家不严,请母亲责罚。”

李老夫人伸手拉了她坐到榻沿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的说道:

“这事,根子不在这两年,咱们回来前,就生下根了,这事怪不得你。”

李老夫人叹着气,接着说道:

“树大有枯枝,下人多了,也难保个个都是好的,他两家紧邻着,就是府里规矩再严,也管不了她家去做什么事她自己也说得清楚,件件交往都是托词告了假,回家才得见的面,唉,这孩子,倒是个烈性”

周夫人暗暗舒了口气,面容微微放松下来,李老夫人温和的看着她,接着说道:

“当初老刘管家,多谨慎的一个人,几个儿子也都教导得好,可到了孙子这一辈,他老去了,这孙子就长成了这样”

李老夫人语气里带着些厌恶出来,顿了顿,转头看着周夫人问道:

“兰芷和她娘来见过你没有?怎么说的?”

“见过了,兰芷吓得只知道哭,她娘也没想到那刘元海竟敢惹下了这样的孽债,恨得一劲儿的打着自己的脸,说自己有眼无珠。还有刘管事,带着刘元海现在二门里跪着,春俏爹娘也在二门里跪着。”

“唉”

李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声音平稳的吩咐道:

“让兰芷跟她娘回去家里,这亲事,就算了,春俏爹娘,也让他们先回去吧,那两个,就在二门里先跪一夜吧。”

周夫人急忙点头答应着,让人吩咐了下去。

李小暖做了一夜噩梦,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过来,呆呆的看着帐子顶,茫然着不知身在何处。

冬末和兰初侍候着李小暖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往瑞萱堂请安去了。

周夫人早上没过来瑞萱堂,几个人陪着李老夫人吃了早饭,古萧去陈先生处上课,古云姗和古云欢告了退,李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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