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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无双-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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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走在中间,见左右人离的有些距离,悄声询问苏淡:“这是怎么回事?”
苏淡也悄声回答:“这是城主安排好的。原蔻娘会在曲水流觞中败给三妹妹。”
苏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蔻娘不是来打擂台,是甘为绿叶,来衬托她的。原蔻娘号称色艺双绝,闻名祺、祀两地。在今天败给她,她苏离的名气自然也就上去了。可笑她还以为是原蔻娘借她的势。不想大哥早就运筹帷幄,真正借势的人是她自己才对。大哥终究是大哥,技高一筹。
曲水流觞处,顺着弯弯曲曲的溪流,两岸摆置着许多素色绢罗坐席,坐席旁是一张矮几,上有酒水果品若干。一位女子等在那里。明眸皓齿,乌发如云。见众人走近,婷婷袅袅的站出来,福身行礼:“小女子蔻娘见过诸位公子。”声音如出谷黄鹂,说不出的好听。
韩四笑道:“蔻娘,这里有一位贵人。你该先给她见礼才是。”
原蔻娘抬眸,好似很惊讶,赶紧对着苏离深深屈膝:“原来是三小姐驾到。是蔻娘眼拙了。还望三小姐恕罪。”声音婉转动听,听得人不由心生怜惜,哪里还肯再为难。
这种“狐狸精”的声音,本该是良家女子最愤恨的。不过原蔻娘既然不是敌人而是配角戏友,苏离就宽容了许多:“你认识我?”
蔻娘道:“小女子何等身份,怎敢与三小姐结交。小女子只是见着三小姐与淡公子有几分相像。这般的年纪就是这般天人之姿,想来除了苏家三小姐外,祺地再无人有此风采。”
苏离大有深意的看了眼苏淡:“这么说,你认识淡哥哥?”
苏淡急的几乎要跳脚。青楼女子认识男人还能从哪里认识?客人罢了。果然众人听见这么一问,都露出会意的笑容。他大为尴尬。天理良心,长到现在他连祺城都没离开过。哪里去兴阳城认识原蔻娘?
蔻娘却盈盈而道:“小女子不曾结识淡公子。只是远远见过一次。今日斗胆提来,实是冒昧了。”又婷婷袅袅的屈膝,施礼请罪。
见面后的这几句对话,原蔻娘姿态都放的极低。处处显示出不敢侵犯苏离的尊严。然而苏离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干脆一摆手扯开不快的心情:“别站着说话了,入席吧。”
韩四自是坐了主人位。苏离做了主客位。殷如行被她拉着紧靠身边。其余人各自按身份入座。殷如行见苏离黑着一张脸,轻笑一声,凑到她耳畔:“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苏离从袖中取出团扇用力扇了扇,瞥了一眼和着各位公子细声说话的原蔻娘:“我怎么就看她不顺眼呢?”
殷如行学着她用扇子捂住嘴,“噗噗”的笑:“那是当然的。人家一出尘的大美女,却对着你这世俗权贵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腰请罪。是个男人都会不忍。”
“我说呢!”苏离低呼一声,又捂住:“原来是放低姿态、以退为进。好招数。人嘛,都是同情弱者的。不过……”她又疑惑,“不是说这位今儿来是给我陪衬的么?这又是唱的哪出?”
殷如行想了想,迟疑道:“莫非是想双赢?虽然输给了你,她的名气也无损。各占势头?”
苏离嗤笑一声:“算了,随她去吧。听凭名气判定女人优劣的男人,也不过是肤浅货。用不着和她争。”
“本来就是。”殷如行轻笑,“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没名气、不红。哪儿来的客似云来,哪儿来的足金缠头?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女子青春就这么几年,不赚回养老本怎么行?”
苏离点头赞同:“说的倒也是。韩老四虽然有几分真心,却不能纳了她进韩家门。她也是该为将来打算打算。”
“哦?”殷如行对此八卦大为感兴趣,“为什么不能纳她进门?因为她是青楼女子?”
“当然了!”苏离小声道,“青楼女子迎送往来,贞洁一事固然惹人看轻。但也有那等清倌人,或是不轻易接客的头牌花魁。比如原蔻娘这样。可无论她们名气再大,传世的诗词再好。世家大族还是拒绝她们进门。原因就在于这些青楼女子从小被老鸨打骂苛刻带大。但凡能平安长大的,第一条就是能忍。那等红的,第二条是要能骗。无论心里有多苦,脸上都带着笑。一颦一哭皆有用意。这样的女子进了门,不是给家里招祸是什么?哪个大家闺秀也斗不过?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屑为之。只有她们这等从最脏最底爬出来的,才有这样的心性。”
“原来是这样。”殷如行若有所思,“那青楼女子岂非要孤独终老?”
“那也不必。”苏离道:“小门小户就可以。一男一女过日子,哪有那么多事。只是但凡红过的姑娘眼光都高。有的是过不了苦日子,有的是看不上粗鲁莽汉。总之若不是换了名姓嫁人。大多年华老去的姑娘都是收养几个女孩,改做老鸨。不然就只能一个人终老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想来也没其它路可走。”
“你知道的就够多了。”殷如行想了想,“扑哧”一笑:“原蔻娘去当老鸨?这个可能性太惊悚了。她能甘心?”
“对啊!”苏离经她一提醒也笑了,“看她这个样子,心气挺高的。不像是能嫁给平民农夫的那种。难道真的打算以后当老鸨?”
殷如行撇撇嘴:“说不定她运气好、有本事。就能嫁进豪门呢?”
“不可能。”苏离毫不犹豫的否决,“你当世家大族是什么?除非个人的力量可以雄厚到左右局势,否则绝无可能。最多也就是安置成外室。生个孩子置办些产业。就是这样,也引人诟病。孩子都不能跟父亲姓的。”
说完,她发觉身边突然变的很安静。一转身,看见殷如行晦深如幽泉的眼睛,立时就后悔:“我不是说你……”
殷如行摇摇头,温声制止:“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很涩,“‘跨越’总是给我们带来感动,但‘跨越’其实是不存在的。就像我们每晚都能看见月亮。但却永远碰触不到。它离我们的距离,是三十八万四千公里。一个令人心碎的距离。”
曾经的她和殷如言之间,就横着地球到月球的距离。可以到达吗?或许可以。但是她,无能为力。
曲水流觞开始了。韩四取过一只金樽酒盏,内里盛满美酒。放置溪流中。溪水左弯右弯的打转,水流潺潺。金樽顺流而下,转到一处后打着旋儿再出不来。众人齐声喝彩:“到了,到了!”
白陌尘从面前的溪水中捞出酒盏,含笑道:“白某不才,先来个抛砖引玉。还望各位不要见笑。”
有人起哄:“陌尘兄。你若是抛的砖头不能令我们满意,可要罚酒三大杯。”
白陌尘苦笑着拱手:“韩四公子这等大才在座,只怕我的砖头要令诸位满意就难了!”
众人善意的发出笑声,嚷道:“你只管做来。好不好我们看了再说。”
白陌尘于是喝干酒,赋诗一首。
“雨过天青色,烟波一脉沉。石桥立竹伞,痴等画中人。”
众人听后大声叫好,不约而同齐齐看向殷如行。韩四大笑着命人取来笔墨,交由白陌尘将诗写下来。
苏离眼睛都瞪圆了,半天合不上嘴,拼命的摇同样呆了的殷如行:“如,如行。这诗是写给你的。有人倾慕你了!”
………
本章有一个暗线。原蔻娘说她远远见过苏淡一次。她是在哪里见到的呢?
第一百一十章表演
第一百一十章表演
作为一个长相漂亮的小姑娘。殷如行从小到大也收到过几封情书。无一例外的惨不忍睹。
有用草稿纸写的,抬头印着‘XX厂出品三百格作文稿纸’。有用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写的,反面还画着零乱的数学习题。也有用白纸写的,折了几折放在她课桌上。连个信封都没有。打开一看,错别字历历在目。最搞笑的是,有一封情书把她的名字都写错了。写成了殷如星。
至于情书的内容,就更加让人恨的咬牙。
什么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啊。这是幼稚派。什么我们共同学习进步啊。这是装十三派。还有冲动派: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以及最可恶的粗俗派:老大我看上你了,当我马子吧!
对于这一位‘老大’的告白,殷如行气的浑身发抖。神马叫马子?特么的马桶才叫马子。你是想上还是想骑?流氓!
这一位不学无术,毫无汉语言文化修养的不知名同学最后的结局很糟糕。殷如行直接告知殷如言:有人用下流话调戏我,还想付之于行动。是XX班的XXX流氓……
殷如言的手段向来不动声色。该同学很快就从学校消失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关心。其实从本质上来说,爱看港片的这位同学脑子里幻想的画面,说不定还不如殷如言的色彩多。但是怎么说呢?浅薄和粗俗是追求女性的大忌。他死的不冤。
如果将时光倒回先秦时代。上祀节中的少男少女们即便彪悍如直接在野外结合的。人家少年们在求结合前,至少也会唱两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兴一下。姑娘是那么容易追求的吗?
在殷如行少女时代的幻想中。追求她的少年应该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一纸散发着淡淡熏香的花笺上,几行墨色行书,或诗或赋。墨色留香,人如其字。然后他们花前月下,单纯的走路说话,空气中都渗透着甜蜜。
可惜没有人满足她的这种幻想。或许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同,亦或许是目的不同。殷如言可以做到,他却从未做过。他只是送礼物,然后直接动手得到他想要的。亲吻、抚摸、结合、同居……飞速的节奏将殷如行所有的梦幻情怀撕成碎片,散落于故去的尘埃中。
可是今天。在不知名的大陆,不知名的年代。相似的民族、相似的古风。上祀节、曲水流觞。殷如行收到了一首诗。一首不是最好,却是特意为她而写的诗。这首诗,由一个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公子写来。他宽袍广袖,笔走游龙。素白的宣纸上墨迹未干,被小厮捧送到她身前。
诗的名字叫做“青画”。
殷如行眼睛有股酸涨的涩感。很多时候,当我们不再需要,曾经的梦想却以一种突兀之姿,毫无预兆的跳出在眼前。甚至比幻想中的还要完美。
苏离在她耳边解释着风俗:“在这种场合写给你,就是坦坦荡荡欣赏的意思。接受下来也不等于答应什么。还有人写好几首送给不同的女子的呢。”
殷如行云里雾里的收下诗作。后面果然有不少轮到酒盏的人也写了诗作赠与佳人。其中赠给苏离的最多,然后是原蔻娘。给她的,很不巧。就白陌尘一个。原因在于大家后来弄清了她的身份。有主的女人,一般来说大家不会去招惹。
更多的佳作是歌颂春天景色,或者抒发情怀等等。令人称奇的是,韩四的一首乐府长诗。居然是纯粹写景抒情的,没有一句赞美原蔻娘的话。
酒盏再度漂流。有人几度被点到。有人次次轮空。这一次,酒盏停在了原蔻娘前方的溪水中打转。
原蔻娘表演的才艺是抚琴一曲。殷如行终于明白了富家子弟出游为什么要跟好几辆马车。人家原蔻娘只一句要抚琴。立马有丫鬟小童抱琴的抱琴,焚香的焚香,送洗手水的送洗手水。四五个人上来折腾布置了好一番。原蔻娘还整衣整容,做了一套复杂的仪表整理程序,这才跪坐琴前,双手一伸。淙冽的琴声悠悠而起。
殷如行得承认,原蔻娘弹的确实不错。古琴不适合激昂的旋律、也不适合繁复的技巧。古琴讲究的是声入韵味,融合心灵的一种禅意。古琴,讲究的是‘大音声稀’这种道家意蕴。
可是,就算你原蔻娘技艺超群。有必要在之前搞那么一番花样么?纯粹是有钱显摆的吧。殷如行腹诽。悄声问苏离:“你准备了什么?我瞧那酒盏放置好像也有些学问。只怕后面就到你了。”
苏离神秘的一笑:“作赋一篇。”
作赋?殷如行吃了一惊,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以往到不曾见识过。”
苏离白了她一眼,带出几分风情:“好几篇中选出来的,已经背熟了。”
“……”殷如行默默扭头。敢情这位是找了枪手。她就说呢,政治家和文学家兼容的听说过。比如曹操。宅斗高手和文学家兼容那才让人抓狂。
原蔻娘琴音收尾,赞扬声一片。
酒盏再度漂流,这一回果然停在了苏离身前。
苏离很有气势的一干杯中酒,口呼:“取笔墨来!”当场挥毫,作下一篇百余字的《春神赋》。
“帝有长女,名之谓春。裂冰雪而诞、迎寒霜展颜……”该赋将春天描述成了一位女神。赞美她从隆冬中诞生,给天地带来勃勃生机。“忽而之一笑,漫山花开。忽而之一愁,细雨绵绵……”赋中好些句子堪称神来之笔,诵之锦绣满口,令人不禁反复咀嚼。
苏离的一手龙飞凤舞的行草更是给该赋锦上添花。她写一句,身边的小童读一句。听得满堂喝彩。连韩四都露出目眩神迷之色。
“好文章!真真是好文章!”白陌尘持银箸击打矮几喝彩。跟他一样的还有好些人。
“……忽而之怒,倒寒春生。忽而之喜,百花盛放,姹紫嫣然……”
“好!”赋写完,韩四一锤定音:“此乃传世佳作。苏姑娘大才。”
苏离脸色微红。殷如行搞不清她是激动还是内疚。不管怎么说,这篇《春神赋》一出。苏离才女的名声算是坐实了。别说传到祀地,就是传遍天元大陆,也是可能的。
殷如行对那位写赋的高手佩服不已。对挖出他的人更加敬佩。据苏离小声透露,该人已经被她引荐给了苏晨。敲门砖就是这篇《春神赋》。
然而很快,她就乐极生悲了。酒盏在飘过几人后,终于选中了她,在她座位前方的水流前打转,死活转不走了。
苏离兴奋的笑。眼睛贼亮贼亮,推着她起身:“来,表演一个给我们瞧瞧。”
众公子也兴致盎然,纷纷响应。美女表演,谁不爱看?更是有小童殷勤的过来询问:“姑娘可需要什么物件?”
需要什么?她能需要什么?乐器她不会。剽窃诗词吧,动静太大。她又不需要出风头。罚酒?看看那大海碗的体积……算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她豁出去了!干脆的道:“我不会作诗、不会器乐。唯儿时童谣还记得些。若不嫌弃,我就唱来。”
众人自然不会说嫌弃。唱歌,看你唱什么了。唱的好,那也是一门高雅的艺术。在大众的潜意识中,美人都是擅长艺术的。殷姑娘说要唱,或许真有绕梁三日的天籁之声可听呢。当下人人危襟正坐,洗耳恭听。
殷如行看看左右。张了张嘴,唱起来: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小燕子,告诉你,今年这里更美丽。我们盖起了新农庄,修建了新学堂。欢迎你,明年还来我们这里!”
短短一曲唱完,用时不到两分钟。四下一片寂静。
苏离惊的合不拢嘴,用团扇死死扣住。韩四一杯酒全洒在了桌上。原蔻娘神情呆滞。其余公子有低头闷笑的,有摇头叹气的。还有几个直接露出了鄙夷之色。仿佛在说:原来是个草包美人。
唯有白陌尘,眼中含笑。不慌不忙的摇着折扇,听的很入神。
“啊!殷姑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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