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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完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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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子,各家贵妇实在没那个胆量在她跟前闹场面,还是曲线救国,到定南侯府与韩夫人左少夫人说话来得方便。
左筝这阵子身体又好了许多,韩夫人天天有客,便把孩子抱回了自家院子抚育。六个月时,王世域就坐得稳稳了,左筝现在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陪着儿子玩。小家伙精力旺盛,奶娘婢女轮流上都把左筝累得够呛。韩夫人再忙也不忘关怀孙子和儿媳,见才半个月左筝的脸又瘦下去了,便勒令刘妈妈管住她家小姐,每天晚上亥正必须睡,午后也要睡一个时辰。奶娘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事事要少夫人操心,就让她回去另聘吧!
重话一放,奶娘自然不敢再讨少夫人的喜欢,左筝缠着韩夫人撒了许多娇。韩夫人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让左筝这么哄着,心都蜜甜了。穿上媳妇给亲手缝制的秋裳,亦发得意。逢人便夸她这个媳妇如何孝顺懂事,持家有道还乖巧贴心!别家贵妇见左筝在婆家如此吃好,纷纷拐着弯想把自家姑娘也嫁进来。
王世勋风闻家中仆妇嘴角,尴尬又头痛,这天趁着秋雨深沉才过,便摸着时修到了大哥的院子。王勤如今依然在五城兵马司呆着,官阶一级没动,差事依旧,可来来往往上上下下却个顶个的巴结他,中午常不回来。王世勋知道嫂子午后要睡觉,所以赶着饭口才过便是来了。且不只人来,还带了许多‘礼物’来。
“都是给域哥玩的,嫂子不要嫌弃。”
左筝接下让刘妈妈接过放到了一边,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小叔:“看你说的,哪有这样外道了。说吧,今天怎么想到来看嫂子了?”虽说是一家人,可到底叔嫂有别。一家人都在的场面说话也不太多,更否论这样寻来了。
王世勋知道这个嫂子脑袋是够用的,所以也不打弯了。咳了两下后,捏捏手指:“嫂子最近也没去东宫瞧瞧吗?世雅好久没来咱家了。”自从中秋过后,太子养妹的行踪就有些成谜。一来是沈世雅不再出门,也不玩花招了;二来如今东宫已尽是太子势力,把个后所内宅管得铁桶一般,风雨不透。
左筝听得这话奇怪,打量一下小叔后,给刘妈妈使了个眼色,一屋子丫头都下去了,只留下刘妈妈站在门边,脸朝外站着服侍。
“小叔,你既说成这样了,嫂子也就说句过越的话。世雅是好,表兄妹成亲也是常事!可咱家情况……”左筝一派苦头婆心,想打消王世勋脑袋里的念头,却把王世勋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嫂子,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真当世雅是表妹,您可千万别乱想。”要是让锦昭知道,还了得?这阵子锦昭约不出世雅来,就已经气烦心燥得厉害了,要是让他误会……王世勋知道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打不过锦昭了,这种苦头实在不能吃。
“那你打听世雅干什么?”
左筝目光灼灼,王世勋却颇觉为难,这事锦昭说了,暂时不能公开。可若不和嫂子说明白,以嫂子对世雅的忠心来看,根本不可能传进什么话去。左右思量一番后,还是决定坦白了……
内容诡异,惊得左筝都忍不住张大了嘴,看着王世勋,脑门子又冷又痛,想问却觉得这事问他也白问。只得应承了小叔后,立即便让府里派车,前往东宫。
由于太子势厚,门下处对左筝这位定南侯府的得宠少奶奶比之前益发恭敬。若不是左筝力拒,怕是连软轿就要抬出来了。一路行到内所呈仪殿,通报进去后,就见沈世雅正黑着一张脸瞪……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锦天摆手:“嫂子不必客气,快请起。”
左筝连忙又礼:“民妇怎敢当太子如此称呼?”
“都是一家人,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
太子殿下的语气似乎很好,左筝起身后偷眼看去,可不。太子殿下神情气爽,眉眼全是笑意,倒是世雅脸色漆黑,趴在书案上正闹别扭似的。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和那件事有关系?
叶锦天刚才大胜,心情爽快,见左筝来想是有话要与世雅说,客气几句便走了。见太子走得已经远了,左筝才走到了沈世雅身边,看看小姑的脸色:“太子殿下知道了?”
没来由的小心翼翼,外人听到也不怕,可岑染是何人?一听就是明白了,瞟瞟嫂子:“世勋让你来的?”
看来是真的了!
左筝这个无奈,看看书室内并无别人,便拉了世雅的手劝:“如今情势不比从前,你不需要……”想劝她不需要以身伺虎,可迎上沈世雅深深眼神,便说不下去了。这朝上的事,左筝并不十分懂,但好歹从小到大史书野传也看了不少。有时候越是风平浪静,危机就越大。所性改口:“信我已经带到了,你说怎么办吧?”不管什么话,总要让带回去一句吧?
岑染支颊愁叹,以前就不懂男人的心思,如今是益发不懂了。
叶锦昭先是没来由的表白,再是突如其来的热情,别扭的青少年心情实在无法理解。
一个已经搞到头痛,偏偏素来只负责照顾人的太子哥也出洋相。那天黑着脸回来,晚膳也不想用的下场就是韦尚宫直接报到了东阳宫。叶锦天是黑是脸进来的,却在看到沈世雅的脸色后,瞬间阴转晴,当场哈哈大笑!气得岑染拿枕头摔他,大发雌彪:“你这是什么哥哥?我高兴你给我黑脸,我心烦你就这般喜欢?”
叶锦天已经郁闷好几个月了,见世雅终于黑着脸回来了,心里爽快得那叫一个舒服,管她发什么彪,反正自己是高兴了。气得沈世雅干脆黑脸,学某人之前的模样,一边十几天不给叶锦天好脸。偏偏那人高兴得紧,无论沈世雅怎么不理他,天天跑来呈仪殿衬午膳晚膳,雷打不动!
如今倒好,那个也不消停了!
居然托王世勋转左筝来报信?
一块玉牌就想打发人?
当老娘没见过好东西啊?
冷哼一声,转脸继续趴桌面:“嫂子,我最近忙得很。”
这就是答案,就是理由!
就你们青春期少年有脾气?奴家这个御姐心罗莉身的青春美少女沈世雅,同样也是有脾气的!
心境
话是那么说的,可没出两天,到借月那边‘串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一桩妙事。
前几天京城里来了一只高昌舞团。说是高昌舞团,其实老板至底下打杂的都是盛华人,单跳舞的舞姬是高昌人,还有几个是康居人,最擅跳胡旋舞和柘枝舞,极有风情。到东京城中最大的广鸿楼挂单,老板一看就相中了,签了四个月的长契,言明只在场中演不接外单。首场演出订在九月初一,据说已经是千金难得一票,许多风流贵人都皆参加。
岑染一听眼珠子都冒光了,胡旋舞和柘枝舞?虽说二十一世纪也有这东西,可到底不是原滋原味的。岑染自打知道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后,最大的遗憾就是为啥没有再往前几百年,到盛唐也好看一把什么叫真正的“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不想……紧紧地拉住借月的手,一眼的眨巴……借月看得心笑:“不用急不用急,借月知道您在南江是看不上这东西的,所以早就托人给您订下位子了。二楼坤字第一间的包厢,绝对没人打扰。另外,借月还给您备了这个。”
说着下榻,从一边的柜子里翻出来了一捧纱。
放在红绸锦盘里捧出来的?
岑染知道这东西来历肯定不凡,也没趿鞋就直接下来了,反正地上有地毯。借月见她如此,心中益发动晃,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捧着自家宝贝:“这可是我们这行里最难得的物件,叫一面纱。介时您把这东西挂上,任外头闲杂人再多,也瞧不出里面是谁,可您却可以将外面的人瞧得清楚。”青楼倌馆用这东西多为调情,因价高极贵所以非常难得。岑染听得便新鲜,拿到手一看更觉有趣,左面看了右面看,果然是一面纱!
盛华太奇妙了!
其实比之许多朝代,盛华的民风都算是‘开放’的了。并不限止女子上街甚至开店,但到底有些地方女子是不能来的。比方说广鸿楼这般‘艺场’!八角型的二层建筑,一层散坐,二层包厢,打的是饭楼的名头,实际上却以‘献舞’为利。盛华上下的民风古舞,北蒙东夷高昌舞姬常年献艺,且不同于家中舞姬,所舞皆以‘风情’为主。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胡旋、柘枝舞自唐始便是有名的风情舞,舞姬衣衫轻薄时起时歇,偏又生得艳丽多情,眉转目飞间极是惹人。京中虽也有这等舞姬,却大多是学来的。不象这次‘红湘团’中的舞姬一水全是异色,听说还有蓝眼珠的灰眼珠的,皮肤又白又腻,□那叫一个大……
隔壁某位阔少心情过度急切,嗓门高的两边人大概都听到了。
果真是男人聚集的地方,看这话……真真荤素不忌!
岑染是一个人来的,当然不包括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僮。借月办事细心,早把一面纱挂上去了。虽说都是男人,到底有些顾忌身份的也会挂上轻纱。一面纱形状简约并不出挑,非内行人不知深浅。这样的场合虽说浮流居多,但是正经‘贵人’也是有的。隔着纱帘,岑染看得清清楚楚,一边磕瓜子一边细细记下到场官员,回去好给太子哥汇报。
一楼正央是个极大的圆台,漆板红深却并不反亮,可见到底是多年献舞的地方,有门道。
九月,戌二天色才会大黑,所以广鸿楼老板把献舞的时候订在了戌三。客人们为心急,大多来得早,酒菜汤水早早摆上,待吃饱喝足了呆会儿好好欣赏歌舞。岑染是在宫里吃了晚膳才出来的,干什么韦尚宫知道,怕时候晚了便派人到定南侯府说了声,让他们留好侧门,好去过夜。因不饿,所以没要酒宴,只要各式茶果点心。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看着就饱。
左间包厢里的那位阔少大许是个话痨,从舞姬们的身材已经说到了是否出场,当然中间还杂夹了京城数位名妓的床邸功夫与各色绝技。岑染听得几乎喷笑,捂着嘴揉肚子时……
门突然开了!
叶锦昭半黑着脸走了进来,反手便是关上门。才要说话,就听到隔壁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脸色更是不佳。
岑染不待理他,扭身看向厢里,闲闲的吃茶润嗓子,刚才瓜子吃多了,好干!下次与借月说好,自己不爱吃咸味的,换五香与甜糖的。
叶锦昭那日感觉很复杂,没有追上去当时说清楚,后来想想也很是后悔。尤其是在一连十几日沈世雅都不离东宫后,越发难受。那天,似乎……不、是真的孟浪过头了。就算心里再喜欢,沈世雅到底不是那些女子,怎能?都怪自己,在去庆阳一路上瞧她与别的男子行为处事,尤其是玩转滑索时的神态,知她非平常扭捏女子,所以也没有过度在乎礼制。却不想……她纵使再风光霁月,坦然可以与男子出门游玩,却……
坐到圆桌一边,看她。似乎仍在生气,根本不瞧自己,盯得她紧了竟然搬了凳子干脆坐到了栏边,神色兴奋显然是等久了。
叶锦昭刚才进来时心情本不好,下晌就听说她出东宫了,在小镜湖等了一下午也没见人影。还是世勋带话过来说他偷听到嫂子和仆妇说话,才来的广鸿楼!想为一肚子的话却又说不出口。现下沈世雅又这般孩气……其实仔细想沈世雅有时的行径实是有些……,可想她今年不过十四,有稚气也在正常。再者南江好象也极少有这等舞姬,心中便了了。一起陪她坐在栏边观看。
广鸿楼老板说话果然算数,说是戌三便是戌三,铜楼七响后楼上楼上清静了。前面的开场白客套话,岑染一概没有兴趣,她在乎的只是后面的舞蹈。所以待舞姬一个个上来后,叶锦昭发现沈世雅的眼睛都冒光了,更顾不得理自己了,连手中瓜子都成了摆设。乌丸眸采亮得盯着台面不放,甚至随着舞乐还见她肢腰动动,手腕频转,象是极想学的模样?叶锦昭心中慢慢有主意了。
岑染出学北舞院,术业有专攻自然算是个舞痴,一连三天晚上都呆在广鸿楼看舞,白天也不回东宫了。呆在定南侯府里,关上门子自己练。有的地方好学,可有的地方却怎么也觉不出个风味来。胡旋舞柘枝舞都属健舞,舞速本快,就算岑染是半个行家,也是看了上面瞅不了下面,偏生这等舞蹈又是几方一致的,差一处都失形。岑染心中懊丧,也许该让借月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
“世雅?”
王世勋今夏已经从朝学毕业,没考国学,叶锦天答应过他,原本想安排他进东宫卫率府的。可后来想想整个情势,便把王世勋安排进了龙卫营,那是负责守卫皇宫整个防卫的地方,比之东宫卫率府更加要紧。韩夫人和王勤都很满意这样的安排,王世勋也喜欢,进营后做事学事极为认真,本着太子殿下行事的方针,凡事以谦和有礼为先,绝不放纵骄越,不出两月便已经混熟了许多人。
今天这人应该上值吧?
“我只回来一会儿,发现个好地方,带你去玩。”理由十分强大,表哥带表妹出去玩,神仙也管不着。可当一刻钟过去,马车停在蜡染胡同的一间小门前后,岑染的嘴角挑起来了,斜着眼看王世勋。王世勋一脸讨好的把妹妹推进了院门,然后咣当一下把门给体贴的关上了,自行上值去也!
真真拉皮条也不专业!
借月的消息网上说得清楚,叶锦昭自进了五城兵马司后,就在街门负责置了一处小院。有时下值晚了,或是加勤,便在这里歇下了。今天……门口无人招呼,绕过影壁信步进入正堂,就见堂门口一个中午仆妇站立一侧,堂中并无叶锦昭身影,只有一个衣饰古怪的边疆女子坐在椅中。见岑染进来,起身恭谨行礼:“高昌乌丽娜见过小姐。我每天只有一个时辰可以出来,咱们快点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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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雅又不在?”
叶锦天多少是知道父皇把京城暗信的事务校给世雅管着的,是故她进进出出的从来不管。可再怎么样也从来没有这次一连六七天不着家的。扭脸看韦尚宫,韦菁识时务的立刻回答:“世女好像迷上了胡旋舞,天天去广鸿楼看,回到侯府关上门自己练,很是专注!”
学舞?
叶锦天发笑,世雅这是离区氏母女时间太久了。以前压根不看,她们喜欢的一律不好,连圣人教训的诗词歌赋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曾被怀帝取出女子六艺的舞技了!在定南侯府还关上门练?叶锦天无奈摇头,随她去吧!喜欢就好,反正也不会跳与外人看。想想便对韦尚宫说:“把去年贡的高昌褶金纱和那几匹广丝送过去。”叶锦天不好那些娱乐,却也知没有合适的舞衣是跳不出味道来的。当然,给她有别人也不能落下,说了几样让一并送去。
韦尚宫嘴角起弯低头试问:“要不要提醒世女早些回来?”
叶锦天摆手:“不用,闹不够拎回来也是折腾人。”更何况……学舞虽不是正经,却比她走那些怪门好多了!又是在自己亲戚家,由她吧!
小丫头,就学不会消停!
叶锦天放心大胆的让沈世雅住在亲戚家,只隔几天赏些东西下来,一派放纵。亲戚家大多数人都很欣慰,太子与自己家越来越亲热了。只左筝觉得事情不对。广鸿楼的高昌舞姬只晚上献艺,世雅为什么白天也出去?就算是正事也不可能天天一个点儿呀?且……
“世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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