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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1981-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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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我带着明远一起来到省城参加一中的加试。
  虽然还是1988年,可这时候已经显现出后世择校时的壮观场景了。学校大门口挤得满满的全是人,家庭条件好些的由家长骑自行车送过来,大多还是步行。到了大门口就被门卫给拦了,千叮咛万嘱咐地作最后的交代。
  相比较起来,咱家的娃儿还算淡定的,一点也没有来参加考试应有的紧张,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盯着四周的考生看。他倒像个巡考官。
  二十七
  明远进了教学楼,我就在外头等。
  一同在校门外等候的,还有一大群家长。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日头恨不得掉了下来,烧得脚底下发烫。我寻了个树荫下等着,站了一会儿就出了满身的汗,衣服很快就湿透了。朝四周看一看,别的家长也比我强不了多少,有带着草帽的趁机翻了帽子下来当扇子用,可还是不顶事。
  我见校门口的杂货店里有卖汽水的,虽说一向不喜欢碳酸饮料的味道,可的确解渴,于是掏了钱包出来准备买瓶汽水喝。才走到店子门口,就听到里头吵吵闹闹的声响,“……乡下人,连汽水都没喝过……”
  “……啥,退瓶,凭啥?要不是看上这瓶子,俺能花两毛钱买这玩意儿,又涩口又难喝……”一个瞧着四十出头的大嫂子骂骂咧咧地店里出来,一边回头还一边直跳脚。
  我听到这里差不多就猜到发生什么事儿了,这大嫂子估计也是渴了,瞧见人卖汽水的,以为连汽水带瓶儿一起卖的,结果没想到人家老板还让退瓶,这才吵了起来。
  店里卖汽水的大妈这会儿也挺郁闷的,见我一进来,就高声道:“卖汽水不带瓶儿,两毛一瓶,喝完退瓶。”
  我忍住笑,花了两毛钱买了一瓶,一骨碌就喝干了,清凉的液体沿着喉咙一直灌进胃里,浑身的毛孔好像都打了个激灵,凉飕飕的。总算舒服了不少。
  出了门,就见方才那大嫂还在店门口附近嘀嘀咕咕地骂个不停,见我出来,连忙上前抱怨道:“妹子咋还去这黑店买东西呢,多黑心。”
  我也不晓得怎么回她的话,就嘿嘿傻笑了两声。这可不得了,大嫂就跟找到组织了似的,拉着我就说个没完了。先从黑心肠的店家说起,然后转到自己家庭,汉子多没出息,婆婆又怎么苛刻,还是女儿好,学习好,又乖巧,以后就是自己的指望……
  这大嫂估计在家里头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也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并不需要我发表意见,基本上只偶尔“嗯”一声,大嫂就备受鼓励了。
  我们聊得正起劲,忽然听得不远处一阵喧闹,一扭头,就瞧见一个狼狈的年轻男人朝我们这个方向死命地奔过来。身后有警察在追,还有人大声地喊着“快拦住,小偷。”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侧身让过,抓贼这种高难度高危险的浑水怎么能随便淌,万一那贼汉子摸出把刀来把我给捅了,我可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心里这么想,脚步就开始往旁边移,这才一步没动呢,就听到身边的嫂子大吼一声,挥着手里的皮包朝那小偷扑了过去……
  也就这一两秒钟的功夫,后头的警察也追了上来,利索地反手将那小偷的胳膊给拧了过来,“啪——”地一声,就将小偷给拷上了。后头追着的人们纷纷过来围观,一个劲儿地夸大嫂见义勇为,听得我实在无地自容。
  不管怎么说,我个子比大嫂高,年纪看起来也比她轻,偏偏关键时候不顶事儿。虽说大家伙儿没说我什么,可我真是一张脸都没地儿搁了。
  “多谢大嫂了。”那警察朝大嫂伸出手来,客气地感激道:“多亏您见义勇为,要不就被这偷儿给逃了。”这声音清脆爽朗,居然是个女的。看仔细看看,浓眉毛,大眼睛,晒得黝黑的脸,明明没见过,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那女警也盯着我看,一双眼睛不怒自威,配着浓烈的眉和棱角分明的嘴唇,显得英气十足。我要是以前见过这姑娘,不至于不认识啊。
  女警踢了那偷儿一脚,反手将他锁在一旁的栏杆上,把头上帽子一摘,眼睛眯起来,嘴一歪,忽然发笑,“我说你——就你!钟慧慧,是这名儿吧,以前不是挺厉害挺勇武的吗,怎么这会儿孬了。”
  这……难道……我不由自主地瞪大眼,捂住嘴不敢置信。
  女警嘿嘿直笑,叉着腰一副大姐大的样子,“现在知道怕了,以前动手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吗。”古艳红嚣张又得意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手掌比铁块还硬,震得我的五脏六腑都在咔咔响。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还是当初矫揉造作讨人嫌的古艳红吗,怎么几年不见,跟换了个人似的。这都是送哪里去改造的呀?
  “在这儿干嘛呢?”古艳红高着嗓门问我,笑呵呵的,半点也没有要寻仇的意思。
  我揉了揉方才被她拍得发痛的肩膀,小声回道:“我们家娃儿在这里考试呢。”
  “这里?”古艳红朝校门瞧了一眼,猛地一拍手,大笑起来,“我们家小恒也在一中,回头让他罩着你们娃儿。不过——”她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你们家那孩子才几岁,怎么就念中学了。”
  我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小恒,不会就是跟我们家明远打架的那位吧。”要真是那位,就凭他那身手,到时候谁罩谁还说不准呢。我们家明远虽然小两三岁,好歹也是打遍陈家庄无敌手啊。
  “没错,就是他。”古艳红抬手看了下时间,猛地一拍额头,“一不留神就这时候了,还得赶去开会,都怪这小子。”她愤愤地又朝那偷儿踢了一脚,直把那小偷踢得嗷嗷直叫,罢了又朝我挥手,“回头我再找你。”一边说话,一边拽着那小偷急急忙忙地走了。
  瞧着她远去的健康而利索的背影,我依旧许久未能回过神。
  这个时候的我完全没想到偶尔的一次相逢能让我跟古艳红成为朋友,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出现也会险些使我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明远他们的考试足足持续了两个半小时,直到近五点,才瞧见陆续有考生从教学楼里出来。明远一向不急不燥,所以我并没有像别的家长一样一窝蜂地挤上前,直到校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开,这才瞧见他面无表情地从里头走出来。
  瞧见我在外头,明远脸上的线条立刻变得柔和,迈开步子朝我奔过来。因天气热,才跑几步鼻子上就渗出了细汗,脸颊也一片潮红。
  “别急,”我忙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先去喝点水,吃点东西,考试的事儿咱回头再说。”
  明远眯了眯眼睛朝我点头,尔后盯着我的肩膀皱起眉头,忽然开口问道:“姑姑你肩膀怎么了?”
  说话时,手又伸了过来,一边拍着我肩膀上的灰一边抱怨道:“姑姑,不是我说你,也太迷糊了,好好的也能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我低头看,肩膀上果然沾了一大片灰,想必是刚才古艳红拍我肩膀的时候弄上去的。她一路追着小偷过来,东撞西蹭的,身上比我还脏呢。不过,就算我身上真弄脏了,轮得到这小娃儿还教训我么。
  于是毫不客气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怒道:“你丫胆儿肥了哈,还敢教训起我来了,没大没小。”
  明远叹了口气,耸肩挑眉,脸上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最近他老是在我面前作出这种大人才有的样子,看得我牙痒痒,恨不得打他一顿屁股才好。你说他明明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装什么深沉。
  我们在学校附近的馆子吃了顿早晚饭。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还这没错,明远现在在长个子,特别能吃饭,一顿下来,人家老板都快给吃哭了。
  等吃了饭出门,一眼就瞧见刘江的小吉普停在路边,却不见他的人。他现在可牛了,出入都是小车代步,比刘爸爸的派头还大。
  我们在车边等了十几分钟,才瞧见刘江从不远处的一中校门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瞧见我们,连连摇头,责备道:“我才晚了几分钟,就瞧不见你们人影了。不是说好了在校门口等么。”
  说是说好了,可早上一出门我就给全忘了。我这一尴尬,刘江就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拉开了车门。我觉得特别对不住他,一路上使劲地道歉,刘江没说什么,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头越是觉得不好意思。
  明远见我这样,机灵地出来打圆场,主动跟刘江说话,“刘叔叔,你刚才去学校里找我们了吧。那里头真大,比我们陈家庄小学大了好多倍。”
  刘江不好对他一个小孩子发火,白了我一眼,低声朝明远回道:“一中是全省最好的中学,当然会大些。以前刘叔叔就在这里念书,等明远你来这里上学,我们就成了校友了。哦,对了——”他随口问道:“你今天考得怎么样?”
  明远摇摇头,“不清楚,题目倒是全都做了,不知道对不对。时间太紧了。”
  我赶紧道:“没关系,你能做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刚才考生离开的时候,我瞧见不少小娃儿哭着出来的,说是还有一大半没做完呢。”心里头却在骂出题的老师,没事儿把题目整那么难干嘛,这还是88年呢,还没奥数吧。
  刘江笑道:“我刚才去学校打听过了,这次题目的确偏难,涉及了不少初中才会学到的知识,听说还考了英语。你能做完,说明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嘛。”
  明远笑笑,眼睛却朝我看过来,“都是姑姑教得好。”
  其实明远一向谦虚,他如果真考砸了,肯定会一脸灰暗地跟我们老实交代,现在这种不明确的态度,反而说明这小子考得不错。我也顿时放下心来。
  刘江说已经帮我找了个房子,谈得差不多了,只等我去相看相看,满意后就定下来。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就直奔那房子而去。
  二十八
  刘江替我们找的房子就在一中附近,吉普车开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巷子口。
  我们三个人下了车,沿着巷子往里走,这一路都是独门独院的房子。路上很安静,围墙上不时地有院子里头的花花草草探出来。有一户人家在墙头种了太阳花,绿色的藤蔓沿着墙体垂下来,点缀着红色或紫色的小花,别致而可爱。
  还没到地方我就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等到了刘江所说的院子,我更是一步都不想走了。相比起陈家庄的大院子来,这个地方显得有些小,但被原来的主人收拾得极为精致。
  小院子里栽种着各色花木,靠东边还留了一小汪水,池底有鱼,池塘边码着几块怪模怪样的石头,看着却完全不突兀。房子不算大,两间两层的小洋楼,顶上还有个木质的阁楼。想象着冬天阳光很好的午后,捧一杯茶,懒洋洋地坐在阁楼上看书。那种生活该是多么的惬意和美好。
  我已经彻底地沉沦在这里了……
  “这么好的地方,房东怎么舍得卖?”
  刘江笑着解释道:“原来住这里的是一对老夫妻,都是大学教授。家里孩子在国外,刚得了孙子,急急忙忙地赶着出国带小孙子,这才被我捡了便宜。”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还高声招呼道:“高叔,你在吗?”
  屋里有人应了一声,很快就从后头转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穿一身灰扑扑的工作装,瞧着只怕有六七十了,脚步稳稳当当的,精神倒好,只是一身打扮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大学教授。
  刘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介绍道:“这位高叔是黄教授家的朋友,暂时留在这里看房子的。我们跟他谈就是。”
  我笑着跟高叔打了声招呼,明远不用我吩咐也叫了一声“爷爷好”。老人家客客气气地朝我点点头,一双慈爱的眼睛落在明远身上,笑呵呵地道:“这娃儿真乖,几岁了?”
  “我十一岁了。”
  “呀,十一岁就这么高了。”高叔惊讶地比划了一下,连连咋舌,“这小娃儿长大了可不得了,怕不是要去打篮球。”
  明远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说话。
  刘江赶紧把话题转到买房子的事儿上,高叔听说是我和明远两个人住,很是爽快地道:“价钱都好说,就是老黄临走前特意叮嘱我,这院子里的东西能不动就尽量不要动。那老头子还想着过个十几年再回头看看的,哎,就是不晓得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不用他说,我自己也舍不得动。看得出来,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整饰的,没点儿文化修养也弄不成现在这样,不说别人,就算给我一块地,我也整饰不出这样精致可爱的院子来。
  于是一口应下,之后商议了价格,第二天,我们就付了钱,这房子算是正式归在了我的名下。时代真是不同了,二十一世纪,我花了所有的积蓄最后也只按揭弄了套几十平的小公寓,没想到回一趟八十年代还能住上小洋楼——虽然不晓得到底能住几年。
  之后我和明远又回了一趟陈家庄,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算是正式搬进省城。临走时最舍不得的,还是陈家庄的那些乡亲们,热情的三叔三婶,朴实的队长叔一家,还有憨厚的铁顺嫂子,以及那么多那么多曾经帮助过我们,和我们一起欢笑一起快乐的乡亲们……
  车老把式叔赶着马车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县城,大伙儿也都跟到了这里,临走时不忘了塞上热腾腾的鸡蛋和香喷喷的糕点,不说是我,就连一向酷酷的明远也都红了眼睛,拉着三婶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在这里我们生活了近七年,每一个人,每一寸土地,都成了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等到了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割舍起来会这么难。我甚至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做出离开的决定,不然,也不比面临这样难舍的分离。
  回到省城后好几天,我和明远的情绪都有些低落,直到八月初一中考试的结果出来,明远以第二名的成绩考入一中,我们才终于找到了借口好好庆祝一下。
  我们住的这条巷子叫做回春巷,巷子里的房子大多是二十世纪初修建的,有古色古香的,也有俄罗斯风格的,难得保存得如此之好,简直可以直接辟成博物馆供人参观了。
  我陆续拜访了左邻右舍,很快与他们混了个脸熟。
  左手边的这家住的也是一对老夫妻,以前在研究所工作,现在退休了就在家里头养花喂鸟,右手边的这户似乎是个大家庭,平时倒只有一对老夫妻在,一到周末就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非常热闹。
  我们在这里住下后,古艳红没多久也找了过来,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小侄子古恒。要不是古艳红带着这娃儿过来,我还真认不出面前这黝黑精瘦的男孩居然就是当年跟明远打过架的小胖子。那会儿他还憨憨的呢,可现在这机灵的小眼神儿,一准儿的淘气包啊。
  “还真是你啊!”古恒一上前就给了明远一拳,不过动作很轻,显然是少年人之间特有的亲切方式。“我姑姑说你也考上一中了,那可好,以后跟我混,保管没人敢欺负你……”两个少年人搂着肩膀亲亲热热地去院子里玩儿去了,我则去厨房给古艳红沏茶。
  她今儿休息,所以没穿警服,但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怎么说来着,那身板儿似乎挺得格外直——我心里头忽然一动,开口道:“你去当兵了?”
  古艳红嘿嘿一笑,端起茶杯一骨碌喝了个底朝天,“你猜到了。嘿嘿,年少不经事,闯了不少祸,后来被我爸一脚踢部队里去了。这几年待下来,就成这样了。话说——”她语气一顿,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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