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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乱红 一川浅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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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接过他的话茬,“我如今是很开心,甚至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很好,可是我不是一个孩子,可以天真活泼又一天,我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我说着捋起自己左手的袖子,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泛着鲜红的颜色,十分吓人,“我不能对自己不明不白的伤口熟视无睹,到底遭遇什么我竟然会割腕,为什么我手上这个镯子怎么也摘不下来,偶尔还会发着微微的白光,为什么我的伤势恢复得那么快,我到底是什么人?如今身边的一切,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每天醒来,我都害怕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对不起,”他深切自责道:“是我自私了。当初若不是我当断不断,也不会害你至此。”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识到自己说得过火了,“我相信,无论是哪个我,都不会怪你为我做的决定的。”
他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对我说,我带你去见个人。
看到眼前的白胡子老者时,我吓了一大跳,这不是我梦里那个神仙吗?我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用眼神警告了我无数次,明明是笑眯眯的眼睛,却让我不寒而栗。可接下来的,让我更加惊诧。林行云给我介绍,说老人家是誉满天下的神医无雍,我竟然脱口而出:神医无雍不是早死了吗,被他的徒弟鬼医害死的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林行云奇怪地看着我,问我如何得知。我自然也不知道,就是忽然从脑子里冒出来的一句话。无雍倒是惊一阵就过去了,似乎胸有成竹了。
“好了姑娘,该回魂了。”无雍笑呵呵地道。我蹙眉看着他,他真的是神仙吗,我看他就像一个小毛孩似的。刚才他说可以治好我的失忆,毫不客气地霸占了云影在林宅的药庐,还把林行云和云影都赶得远远的,说他不能被打扰,否则我会有性命之忧。说得我一愣一愣的,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可没想到,他们刚出门不久,他就和一个孩子似的得意洋洋地笑了,边笑还边说凡人真好糊弄。
我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早就没魂了吗?”他却不以为忤,敛了笑容,正色道:“说吧。”我愣愣地看着他,问:“说什么?”
无雍冷笑一声说:“别装了,红颜泪的传人会失忆,鬼才相信,你既然记得神医是鬼医害死的,如何不记得别的事。”
我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警觉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因为我那次泡了池水,所以伤好得特别快。谁知他却答我:“泡什么池水?快把你记得都说了,事不宜迟。”
“好,我说,”我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挪,“我记得,我叫乱红,乱红……”
“想走?没那么容易。”他身形一动,一眨眼的功夫挡在了门口,他一甩手,我的脑门刺痛,身体僵住了,不能动弹。“你不是神医,你是谁?”我惊恐地问他。
他哈哈一笑:“无雍是我的师傅,你说我是谁。”鬼医虚化!我的心突突地狂跳起来,不对,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能害我。”他一步步逼近我,阴森地笑着:“我不害你,我怎么会害你,想当初我还救过你呢。”
虚化救过我?我不知道。想必他救我,就是为了今日吧。“别打坏主意,”他警告我,“把林行云招来了,对你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一挥手,衣袂传来清风一阵,我僵直的身体已经盘腿坐下。他坐到我的跟前,又将一银针刺入我的天灵盖,可是我一点痛感都没有,只是感觉身体慢慢地发麻。
“实话告诉你,”他饶有兴味地说道:“我的师傅神医无雍是神仙,这点想必你是知道的。而我,当年彼岸花仙子的心血化为红颜泪进入轮回之前,我是地府彼岸花丛的一株野草,得到仙子点化,得以修炼。”我听得云里雾里,却寒毛阵阵竖起,这是个什么世界,有神仙有妖怪还有地府。他又说:“仙子进入轮回之后,无雍受王母之命守护堕入轮回的仙子。无雍可怜我,将我收归门下。可是他一直说我慧根不够,不肯引渡我成仙,还收回了我的法术。直到红颜泪传至今第六世,我才得知红颜泪能助我成仙。而红颜泪此生的传人就是乱红姑娘你。我设计暴露了无雍的身份,他恐王母怪罪于他,就在人间诈死,将罪责归诸于我身上,我就成了人间所谓的仁人志士唾骂的大逆不道的人物。我忍辱负重,可都是为了你啊。”
我的身体越来越麻,好像有无数只蚂蚁爬满了我的身体,又酸又痛又痒,我怒道:“你就是个大逆不道的妖怪!”话一出,发现连高声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彼岸花仙子有恩于你,你竟然还想夺她的心血助你成仙。你对得起她吗?”
“哈哈哈……既然我都担了大逆不道的罪名,我为何还要循规蹈矩!”他说着又将一根针刺进我左手的脉搏,可没料到,我的镯子闪出一道微弱的红光,银针瞬间化作一缕轻烟。
虚化惊恐地看着我的左手,大喊不好。他似乎是错误估计了些什么,我冷眼看着他发抖。可很快,他又恢复正常,动作迅速地把我扛在肩上,走出了门。我麻痹的身体被他扛在肩上一颠一颠地莫名难受。我难受得直龇牙咧嘴。
我心知不妙,云影的药庐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有偏门直通外面,他方才又把人都赶出去了。一旦出了这门,麻烦就大了。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谁不知,林行云的声音适时响起:“把人放下!”我大喜过望,在鬼医背上倒吊着看见他的脸。
“你以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吗,林公子。”鬼医冷笑一声,往地上狠狠地掷了个什么,一阵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似乎被卷进了漩涡,我感觉一阵晕眩,天地难分。
本章引用
《好想好想》。词/琼瑶。曲/尤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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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生死月下救人夜
晕眩过后,我睁开眼睛,发现天已黄昏。
原来虚化把我带进深山野林了,到处青草葱葱,野花芳香扑鼻,可我此时没有心情来欣赏。我靠在一棵树旁,身体还是麻痹酸软的,手脚却可以动了。虚化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中间隔着一堆篝火。他此刻正闭目养神。我向火堆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身体。
虚化冷哼一声,睁开眼睛看着我说:“别想在我的眼皮底下玩花样,我有数不清的法子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我讪讪地停住了动作,对他说:“我饿了。”
他走过来扔给我一个包袱,都是干粮。我把包袱往旁边一甩,说:“我要吃鸡。”他捡起包袱,伸手作势要扇我耳光:“你!”我把脸迎上去,狠狠地瞪着他。他收回手,又回到我的对面,盘腿坐着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我。
“喂!”我又烦他,“你要把我怎么样?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喂,你要杀要剐总得给我个准信吧。喂!”他还是不理我,我又跑不掉,想逃,肯定是没门了。林行云就是一个商人,估计也没有武功,且不说能不能斗得过虚化,只怕是连我的踪迹都找不着的,我不是死定了吗。
“也不怕告诉你,”他似乎改变主意了,跟我说起话来。“即使我没有办法将你的红颜泪作为我成仙的引子,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成不了仙,我也要做天底下最快活的人,乐然王,可是还念叨着你呢。长怿侯当时说你为明千仪自杀了,不知情的人都信了,可是他哪能瞒得过我。红颜泪的主人,是能随便自杀的吗,可笑!”
听虚化说的这些人我感觉很熟悉,却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我没来得及问出口,虚化却魔障了似的,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树干。我吓了一跳,愕然地望着他。他捂着头,嘴里喊着痛,又不断地把头撞向树干,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一样。
天色已暗,辨不清东南西北,顾不得许多,我支撑着站了起来,慌不择路地跑了起来。
可没跑几步,一根滚烫的木块砸中了我的脊背,我闷哼一声翻倒在地,后背又辣又痛,我再也爬不起来了。虚化像拎小猫儿似的拎起我坐起身,他的双眼充血,随时都要爆炸一般,头撞得鲜血淋淋,看得我毛骨悚然。他恶狠狠地看着我:“林行云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会七绝琴!说!”
他揪着我的衣服,衣服摩擦着我背部的伤口,我痛得通体发冷,挣扎道:“你放开我,什么七绝琴,我不知道,林行云是我什么人我怎么知道。”
虚化仰天大笑,笑中暗藏了无奈,大有悲叹大势已去之感。他说:“七绝琴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摄魂术,七绝是断绝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实施七绝琴此摄魂术之人,非大爱之人不可。被摄魂之人闻琴音则断绝七情,一切随着摄魂者用琴音营造的幻境对其反应来行动。没想到啊,我虚化竟败在七绝琴上。”
我大惑不解,世间还有这么神的琴术。虚化笑罢,将我一把揪起,抵在他前面,扼紧我的喉咙,在深山野林中大喊了起来:“林行云,你出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虚化已近崩溃边缘,抓着我的手不知轻重,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拖着我不断地在林子里走着,疑神疑鬼地到处张望,似乎生怕有人出现在他背后。
月亮不知道几时升起来了,白色的月光照得林荫道一片亮堂。前方一棵古老的大树边,林行云走了出来,月光映着他千草色的长袍,他周围的树木花草似乎因为他而熠熠生辉,美好得不似人间。若不是他左手拿着一把剑,我甚至以为他是月下花前赴约前来的俏公子。我看得有几分痴了,轻轻地叫他:“行云。”
身后的虚化这才回过神来,加重了锁喉的力道。林行云冷静地说:“放开她,我放你一条生路。”
“我凭什么相信你。”虚化已经开始妥协,可不是,这世上谁不怕死。林行云悠然自得地向我们走来,边走边说:“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了吗?红颜泪传人是你能杀死的吗?这世上对红颜泪有意的,可不止你一人。”我狐疑地看着林行云,他这话什么意思。
虚化却笑了:“林公子,这招对我不管用,可别忘了,方才七绝琴是你使出来的。若非你对这姑娘情深意重,七绝琴你能使得出来吗?她我是杀不死,可是不代表我不能折磨她!”说着他便凑近我的耳后的发线使劲儿吸了一口气。我一阵恶心,挣扎了一下,却被他钳得更紧。林行云大喊住手,又问虚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林公子觉得呢,”虚化阴森地笑了,“乱红姑娘国色天香、冰清玉洁,若是我当着你的面儿……”听他笑着,我心底发毛,无助地看着林行云。
“你闭嘴!”林行云愤怒了,“你敢!我会叫你和你的主子生不如死!”
虚化收敛张狂,疑惑地问:“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认为觉情宫有能力让你的王爷主子倾其一生设的局灰飞烟灭吗?”林行云目光森冷,言辞霸道。我虽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却也明显感觉到虚化的惊恐了,“你是觉情宫宫主!你竟然是觉情宫宫主!你竟然是……”他扼着我喉咙的手渐渐松了,我趁着虚化失神之际,手肘用尽全力往后一顶,他大叫一声,将我狠狠地一甩,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我整个人飞向一棵大树,眼看就要撞上了,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却自己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里。我睁开眼睛,看见林行云焦灼的神情。我心中的大石沉了下去,我得救了。
却在此时,一团黑影似乎从天而降,十几个黑衣人在虚化身边站定。“哈哈哈,”虚化张狂的笑声再度响起,却一边责怪黑衣人,“你们怎么才来!”十几个黑衣人却不出声,只一阵锐利的啸音,十几把利刀齐齐出鞘。我感觉眼前骤然一白,剑花如雪花般阵阵降落,森冷的寒意生生地擒住了我,我紧张地抓紧了林行云。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似是安慰我不要怕。
“这两个人就是王爷要的人,觉情宫宫主和红颜泪传人,要生擒!”虚化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人将我和林行云团团围住。
林行云急切地我耳边说:“我设法将你送出去,我拖住他们,你一路向东,走到空旷的地方把这个射到天上去。”接着又往我手里塞了一根拇指粗的短竹筒。我来不及点头,黑衣人已经如龙旋风般逼近,林行云护住我,银剑出鞘,闪出奇幻晶亮的光影,阻挡密罗的刀网,霎那间我只听见无数刀剑互击的金鸣之音。刀光剑影间,林行云护着我以一敌十数个都略占上风,他长剑一劈,硬是在重围中震开一道缝隙,他大喝一声一掌将我震飞。我倒在草丛里,摔得七荤八素,心知我在只会让他分心,我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拔腿就跑。
我不敢回望,只是径直往前冲,把林行云叮嘱我往东的话抛到九霄云外。身后的打斗声依旧在耳边响着,我很想回头看看林行云,却是不敢。月亮不知几时躲进了云里,我机械地在黑影幢幢的丛林里不断往前奔跑。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我已经认不清前方的路,胸口又涨又痛,眼前不断出现花草树木黑魆魆的重影,裙子被没有来路的荆棘树枝撕扯,耳边响着森然而清脆的裂帛声,偶尔有不知什么动物从我的脚边飞窜而过,我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
我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双手撑着地,看见一个黑影,对方一阵冷笑:“跑得还挺快。”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虚化:“你到底想怎样!”理智也慢慢回来了,我这才记起林行云给我竹筒,原来我一直都紧紧地握着,如今正抵在我的右手下。
虚化低头探向我,我将竹筒举到面前,威胁他:“你别过来,我有暗器。”他笑得更欢了,我寒意阵阵,双手胡乱地摩挲着竹筒,竹筒一头似乎有一根线,我使劲儿一拉,呼的一声,一团火窜了出去,虚化猝不及防,那团火正擦他的左眼角而过,飞向天空!他惨叫一声倒地,捂住眼睛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我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也不知道要继续逃,惊恐地看着发狂了的虚化,他忽而一挺而起,哀嚎着伸手向我,我才反应过来要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被他一手抓住,我挣扎着不知所措,胡乱抓着他的右手用尽全力一咬,他又一声惨叫,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将我狠狠地往旁边的树木一砸。我的腰好像断了似的,闷哼一声,直挺挺地躺在了草丛里,却听不见虚化的声音了。
闭上眼深呼吸一下,痛楚蔓延全身,我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一幕,眼珠似乎要爆了出来,虚化正举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向着我,他面目骇人,左眼空洞洞地,正往外渗血。
“啊!”我惊骇得尖叫一声,响彻云霄。
第50章云开雾散见青天
我已记不清有多少次这样从昏迷中醒过来,身上的痛心里的痛如同天边翻滚的闷雷将我撕扯。房间里空荡荡的,我仿佛感觉手中余温仍在,却不见那个紧握着我的双手等我苏醒的人。
苏醒之前,一个漫长而破碎的梦慢慢在我眼前拼凑起来,那些我以为我几世轮回都不会忘却的画面,原来竟在将军府那场大火中烧成灰烬。如今,死灰复燃,前世今生,点点滴滴,尽数呈现。没有铺天盖地的忿恨,我只有无穷无尽的感恩,红颜泪带给我的命运让我历尽沧桑,让我直面生命。过去压得我几近崩溃的劫难,同此刻依然活着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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