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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狐狸,万年桃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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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夜一怔,随口道:“她杀过的妖不少,来寻仇者也是有的。”
“所以,生存便是如此冷酷的事实。”
木河的话川夜自然明白,言下之意是叫他不要太在意,人的生死是早晚的事,在死亡面前,人类是名副其实的弱者。
生老病死,在人世间是很普通的事。但妖不同,只要修行得法,与天地同寿也是可以的。升仙,是妖最向往的,也是修行达到极至的一种体现。狐妖族曾有过一位升仙的狐,后来因为救一只小狐而失了精魄,魂飞魄散,无法进入六道轮回,自此便在狐妖族里被当作佳话流传。
这种伟大的狐仙川夜自认一辈子也比不上。他不想当什么狐仙,妖也好,狐也罢,只要活着,与常月一起活着,深情之间就不会再有孤单了。
抬眸望去,远方一片晴朗,几缕云停留在天端,缓缓移动,似是不舍这湛蓝的季节。光阴的去留,任凭风的追逐,在宁静的山间吹出一窜低调,悠扬得叫人仙死。
洞内,云池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的安祥似是睡着了一般。梨般的一张脸,清净得叫人有些不忍看视。
川夜转过脸,见木河正在将一颗紫的果子收进一只袋子内。木河系好带子,扔进川夜怀里,道:“等药一散她就会醒,将这紫彬蛇分两次泡水给她饮下。”想了想,又补充道“半个月内不能让她吃甜食。”话一完,便背了药箱走出洞外。
“木河。”川夜跟了出来,拉着一张脸,似是有话要说。
“放心,我答应的事自然就不会反悔。”木河转过脸,忽然一笑,“小子,对长辈要尊敬,别老直呼其名。”
“要我尊敬你?省省罢。”川夜嘴角一撇,丢下话便进了洞。
第二十三章 桃花人面去
“别这样,我求求你……”
“你从来不求我的,为了他而向我开口?”
“是,我求你别杀他。”
“你真的对他动心了,不应该的。”
“不要……住手!住手!”
“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必须死。”
“为什么,为什么……”
猛然睁眼,一道光线刺进眼内。云池微微眯起眼,想着梦中的话语,却不得解。
梦中,透着一股杀气,浓浓的血腥将空气冻结,努力想听清、看清梦中的人,却只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是谁?
“醒了?”川夜突然出现在眼前,带着姜茶的幽。云池愣愣地望着那张叫人停止呼吸的脸在眼前放大,直到脸上传来温热,才忙向一旁闪开。
“怎么流泪了?”他扬起手指上的水渍,柔声道“哪里不舒服?”
被他一问,云池才想起自己为了躲过那只妖的剑跌下悬崖的事。当时她为了保命,也只能孤出一掷,出此下策。比想象中要好得多,下面的水很深,幸而没有激流将她冲走,不然川夜就很难找到她了。
“你可算半个神仙了。”川夜笑了笑。
“不,我也只是在赌。燕门关一带水域较多,还好你来得即时,不然就只有冻死的份。不过,也真是万幸,那家伙没有追下来看看我死了没有。”
“呃,你确实走运,什么事儿都能叫你碰上。”川夜揶揄地笑,溜了溜眼珠子。
云池四处看了看,道:“这是何处?”
“崖底。没办法,你这么重,我弄不上去。还好我家祖传的紫彬蛇对你有用,不然你可得去地府报到了。”他扬起一张明媚的脸,似笑非笑。
见他转过脸来,感谢的话溜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总觉得有点矫情。忙移开视线,心里却一阵咕咕咚咚。
“不舒服吗?”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丝丝热气将心底染红,如黄昏的晚霞迷醉人心。
云池注意到自己的不寻常,忙移了步子至洞外,微风拂过,热气渐散。一张秀丽的容颜跃上湖面,两腮红润,眼眸皓如冷月,朱唇不点而娇,一双烟眉深锁如黛。伸手抚上面庞,云池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满面含如烟般绯红的子竟然是她。那眼里的温流婉转,分明是一个情窦开的少才会有的。
身子一抖,颓然地靠在树杆上,半晌才回过神来使劲揉了揉双眼。情,不是她的忌,师傅从未说过不允许她动情,但,为何是他?哪怕动情,也只能是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王者,她已是他的。虽只是他众多人中的一个,却是明媒正娶天下人皆知。
为何偏要是他,那个从未给过她半分信心的男人。
人世红尘,终是难逃情爱。虽未刻意躲避,却也自以为这天下间除了凌昌或许能让她动心外,再无他人可入得心。
那,是何时,是何时她失了心。如是先前,更早一些,或许她会坦然地去接受。而今,云上这个身份给了她毫无理由的拒绝,拒绝这份悸动的心。
“你的功力恢愎了几成?”见云池昂首穿过浓雾看着前方毫无迹象的悬崖,笑道“不如再找找,说不准还有其他出口。”她泛白的脸让人揪心。紫彬蛇虽是难得的灵药,但必竟不是仙丹,要她在半日之内完全愎原是绝不可能的。
云池转了身,放眼四周,一片荡漾在青山绿水之间,出口还未找到,她或许就要被体内的寒气给冻死在这无人的山谷。川夜见她缩着双肩,伸手探其额头,却被她躲开。
川夜的紫彬蛇是何奇药她不清楚,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体内的几股真气已开始相撞。她不清楚是自己失算了,还是因为掉下寒潭受了寒气,从而引发了真气的相互抵触流窜。
“不,我现在就要上去。”云池吸了一口气,脚底卯足劲,攀住突出的石壁向上飞跃。
川夜见状,只能跟上。一边小心地护着,一边暗自感叹:“早知如此,就该趁昏迷时将她带上去。”
云池在川夜的帮助下,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上了崖。她体力透支,身子有些飘飘然,显然是支持不住了。川夜以为木河的药不灵,心底有些恼他,扶住摇摇晃晃的云池道:“还能走吗?”
云池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道:“我,坐坐。”说着,便软下身子,靠着川夜蹲下来的身体,闭起眼,安静地呼吸。
天渐渐暗了下来,川夜双眸一闪,绿光灿灿。环顾了一下四周,只闻见一些普通的妖气,确定方圆之内并无杀气后便松下心来。见云池似乎睡着了,伸手探上其额头,温度稍稍有点低。
温暖一点一滴渗进体内,将寒气一并抽走,顺着嘴唇流进口中,细细地吞蚀着咽喉,慢慢朝下坠落,一股暖暖的气沁入心房,直教人想紧揪住不放。云池紧了紧双手,缓缓睁开眼,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眼睑,瞬时僵化。唇间涌进一股药味,随着他的推动侵入咽喉,更让她羞愧至死的是自己居然抱着他的腰。
一想到他嘲笑的嘴脸,恨不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现实是残酷的,想象是不实际的,目前的处境她只能赶紧闭上眼装睡,一动也不敢动。终于,他伸手拔开了缠在身上的手,道:“怪了,难道一喝这药她便要睡上好久?”
待闻见脚步声走远,云池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观察了一下,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掀开被子跳下,拿过挂在一边的包袱取出药塞进嘴里。以最快的速度做完这一连窜的动作后,刚躺上,门便被风推开了。
细细碎碎的声音,如微风拂过清颜,轻得整个屋内只剩下空气与呼吸的缠绵。原来静下心来聆听,也能听到平常听不到的音。正兀自想着,忽然有人跑了进来,将那抹幽静的声音搅挠,低低一声叹息在耳边稍纵即逝。
云池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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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没事儿真是谢天谢地。”似乎是店小二的声音。
“还真没死啊。”另一个声音传进耳内,似乎,见她活着有些不高兴。
“行了,看过了罢,她没事了,休息片刻便好。”川夜一面笑着谴走店小二与看好戏的江洲民,一面看着小厮将药放在桌上。江洲民虽相信了他的兄弟乃皆被阴鬼所杀,却不肯离开燕门客栈,害得掌柜多次悄悄要求川夜将江洲民赶走。
一闻见药味儿,云池猛然睁眼,低声恨道:“这家伙,又要占人便宜。”
“哟,这话真不中听,谁占谁便宜呐,难道你吃亏了不成?”川夜低低笑着,将药端过,话峰一转,“几时能赶路,雾可是快散了。”
云池将药一饮而尽,无奈道:“本打算今日上沿江,没想到这一路的耽搁,竟又晚了一日。吃了药,也恢愎得差不多,今日休息一晚明早便可动身。”见川夜望着窗外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不甚自在起来。
便下了来至桌边,食指伸进茶盅内沾了水,在桌上画出卦图。凝视片刻,抓了几枚铜钱在手内摇了摇,慢慢摊在桌上。川夜见她卜卦,便走上前去观看,怎奈窗口没了他的阻挡,风溜进屋内将烛火席卷而去,只留下一室的清冷与灰暗。
“叮当”一声脆响,铜钱落地,将暗里的沉寂敲响。
云池抵制住黑暗中传来的燥热,沉声道:“我要休息了。”
“哦,那你睡罢。”他静静地答道。
“你不累么?”她在想万一他找借口不出去,就用武力将他丢出去。不过,有点担心自己目前的状况似乎不是他的对手。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川夜总是很会装傻。
“你是在关心我么?”黑暗里传来他吃吃地笑声,她似乎能看见他得意地扯着唇角十分欠揍的模样。
“你放心睡罢,万一那家伙再来,你就躺在上好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呃。”云池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应话。或许,她可以认为川夜是在关心自己。
“话又说回来,云池,你的功夫也太差了,居然让他将你重伤。以这样的功夫实在有辱师门,你师傅若知道,定是气得要死。”
见她一直不语,川夜转眼朝她望去。
“没机会了。”良久,听见她上的声音,然后飘出这么一句有气无力的话。伤她的是一只狸妖,修行至少有七百年。如果不那样做,或许,她不会受伤。但,找不到方法来完成对师傅的诺言,对父亲的期许。
有多久,她没有再见过师傅的笑脸,细算起来有十一年了。不知不觉中,他离开已那么久,久到每当回忆时,却皆是支离破碎的画面。为何每个她珍爱的人总是先一步舍身而去呢?
眼眸忽然肿胀起来,渐渐蓄满泪水。川夜正坐在离她不到二米的地方,所以她使劲睁大双眸,将眼泪往肚里吞咽。喉间传来阵阵疼痛,苦涩、寂寞、悲伤一鼓作气袭来,排山倒海之势另她几乎无法忍住眼中的泪水,从来没有过的慌张另她有些措手不及。
曾几何时,那些遗忘的疼痛又再次觉醒?
曾几何时,她自以为是的强大却是空城?
曾几何时,她的心竟变得如此柔弱不堪?
到底是几时,那些人,那些事,都一一风化在记忆里,将她身体里的温暖逐渐抽空,只余下一片清寒。凡是她珍爱的,都无一不渐渐消散。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生气,恨不能将身体剁成碎片,随风散去。她恨,恨自己竟是如此的软弱。
流泪的人是弱者。父亲总是这么说。
她猛然光着脚走下。
川夜还来不及弄明白,已见她端起茶壶朝自己头上全数倒下。滴水声清脆地在地板上响起,黑暗里,似谁在地哭泣。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茶水,适才的翻江倒海已消失,云池只觉得心内一片静谥,只剩下张嘴的呼吸在里流转,再流转,似烟,似雨,将心一寸一寸斩断,然后重叠。
川夜起身走了出去。
脸上的茶水伴着另一种透明的液体,带着一股清甜缓缓流下,她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悲伤的浅笑,在黑暗里如流星划过。
脚步响起的那一刻,她转过身去,不想让川夜看到现在的自己。哪怕她明知屋里漆黑一片,却总觉得那双眼能看见许多东西,闪着看不透的东西。
川夜将东西放进她手里,绕至她面前,道:“味道不错罢?”
她感觉他似乎在笑。一种阴谋得逞后的笑。
当意识到他的手正停在衣带上时才猛然自恍惚中惊醒,正要拔开,忽闻他道:“你要敢动,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别太过份!”她轻轻拧着眉。
“啧,你以前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何况如今。只要你不动,我保证不会吃了你的。”
他就这么蛮横地固执地轻而易举地撑握了她的死穴,任凭那双曾被她比作子的纤纤玉手在衣上游动,轻轻解开衣衫。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川夜轻轻呼了口气,道:“不想死就别动。”
她并没有动,只是有点儿发抖。她看出来了,川夜是要帮她换衣服。就算他是出于关心,一番好意,可深人静,孤男寡共处一室,而且,现在是这么一副场面,虽然黑灯瞎火的,但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男人,是个吻过她多次的男人。
脑中忽想起凌昌的冷脸,一个哆嗦,双腿倏然一软,向他身上扑去。
“嘭咚”一声闷响,两人双双倒地。
窗外,树叶被风吹得乱响。屋内,二人顿时失了言语。云池就那么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身上。川夜狡黠地目光一闪,在暗里划出一丝光亮,笑道:“我可否理解为你是故意的?”
云池刚想起身,便被他双手困住。她放弃挣扎,脸贴着他的胸口,呼出的气在其胸口流转。
川夜见她又不语,便道:“云池。”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也不出声了。
沉默许久,云池重重地叹了声气,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道:“川夜,我已成亲了,请你自重。”
川夜听闻,笑道:“哎呀,我说云池,你没看出来么,我已很自重了。不然,子在怀,岂有不动也。”
云池有些无奈,虽然他这话说得没错,可听起来似乎是在耍赖,由此可见他是个伪君子。真正的君子那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你……”原本是想问他为何缕次对她行为非常,可话到嘴边,终是不好意思开口。况且,似乎也不全是他的错。有一回,他也不是被自己给吻了么,虽然后来的局势完全由他撑控了去。
为什么呢?
是喜欢吗?
她摇了摇头,即刻否定了自己幼稚的想法。像川夜这种长相的男子,只要是子,没有不对其动心的。或许,他就因为身边围绕的子太多,才会见到姑娘就随便起来。
他是个轻浮的男人?
这么一想,他的行为也能解释过去,可心里又有点不甘承认他是一个爱寻问柳的孟浪之人。
“云池,你能不能别动?”再她又一次摇起头时,他哭笑不得地抛出一句话。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极其有限的,他实在佩服自己的定力,或许,真有升仙的资本也未可知。
“松手,我有些难受。”身体本来就未曾愎原,才受了闷气,现在被茶水一淋,有些不住。
川夜松开手,抬眼看去,不由得微微怔住。
云池正缓缓宽衣。
衣带渐宽,人的锁骨将身体衬得更加妩媚,平静的双眸如秋水般流转。衣衫缓缓滑落,雪白的在幽暗的里若隐若现,更加晶莹如玉。作为妖,漆黑如墨的晚对他来说与白天差别不大。一件衣服忽然朝脸上飞来,下一刻便遮掩了他的视线。
川夜抽抽嘴角,愣了一会儿,便嘻嘻笑道:“呃,你以为你是瑶池仙下凡呐,还遮遮掩掩的。”
拿下头上的衣物,她早已换好衣衫,立在桌边神情木讷地呷茶。那张脸重现了那时雨中初遇的表情,苍白而悲凉,绝望却又无奈,双眼含悲噙痛,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冲击。
终是这样一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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