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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江湖那么大-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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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过是句场面话,无非是想让气氛热络一些罢了。
至于该讲什么他心中早已盘算好了。
他装作一副细心倾听的模样,随即轻咳一声,故弄玄虚地说道:“不知各位可还记得,沈丞相的那位掌上明珠?”
来茶楼的大多都是常客,听到这话立刻颇感兴趣地问道:“就是前几个月常来听书的那位丞相家的千金小姐?倒是许久不见她来茶楼了。她怎么了?”
说书人不急着回答,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听到他们催促,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听闻啊,这位丞相家的千金生了个怪病。”
“怪病?”那些人听完皆是一愣,七嘴八舌地问道,“什么病啊?怎么个怪法?”
说书人执起纸扇又将其放下,待到他们问完,才摇头道:“我却也不知是怎么个怪法,只知皇上将宫里的御医都派去了好几个,这位沈小姐却还是没有半分起色。”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道:“还有消息说,她怕是撑不过这个冬日了。”
“这般严重啊?”那些听书人闻言纷纷惋惜道,“这孩子虽是丞相家的,但瞧着也没什么架子,不似别家千金,听个书还偏要将其他人都赶出去。她来听书时虽还覆着薄纱,但也能瞧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当真是可惜了。”
说书人却是笑了起来,道了声,“各位先别忙着惋惜,她这病并非无人能医。”
底下的人愣了愣,开口问道:“这,御医都治不了,还有谁能治啊?”
“天玑峰上,有一神医,江湖人称‘阎王愁’。”
说书人微侧过头,恰好见到半开的木窗外,有一须发半白的男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路过,怀中隐约还抱着一个白白的东西,也不知是些什么。
他望着愣了下神,随即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十二月初三,是他该到京都的日子了。”
“书琴,今日是什么日子来着?”
“十二月初三呀。”书琴站在沈嘉禾的身后,回了她一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诶呀小姐,你这病还要装多久啊?这小厨房天天一碗接一碗的熬药,搞得厨房里都是草药味。厨子说他现在做栗子糕都能尝出一股子黄连味,都快哭了。”
沈嘉禾拿着一小把谷物轻撒到鸽笼里,淡然道:“不急,再等等。”
“啊,完蛋了。”书琴两只手捂住了脸,喃喃自语道,“老爷和夫人如果发现我帮小姐你一起说谎瞒着他们的话,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沈嘉禾安抚道:“没关系,他们发现不了的。就算发现了,我只要说是我胁迫你的,他们也不会拿你怎样的,你放心。”
书琴:“……”
书琴:“本来就是小姐你胁迫我的啊!”
其实书琴一开始发现沈嘉禾是在装病而不是真病的时候,她是拒绝为沈嘉禾打掩护的。
然而沈嘉禾却仿佛早已料到一般,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对她说:“我这有从书铺老板那里买来的小兰花写的《腹黑老板美镖头》。”
书琴瞄了瞄沈嘉禾手中的那本书,抿了抿唇,磕巴道:“我,我有了。”
沈嘉禾慢悠悠继续道:“如今市面上的话本只有上,我记得他俩结尾是决裂了吧。我买的这本可是下,有大结局的。”
书琴倏地睁大眼,动摇般伸出了手,又连忙缩了回去。
沈嘉禾挑了挑眉,加重语气道:“书铺老板说,这本书的价格要炒高,寻常人可是要等到明年冬日才能看到呢。你不想看么?”
书琴仰起头,闭了闭眼,悲愤道:“嘤!想!小姐你说啥我听啥!”
她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忠诚的小兰花粉,居然要面对这种抉择,心里真是好苦啊。
书琴回想起自己一时冲动居然就这么踏上了她家小姐的贼船,不由哀叹道:“小姐啊,船我是上了,原因就不问了。但你总得给我个底,你要装病到什么时候呀?要不然我总觉得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沈嘉禾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正想要答,却忽然见一白鸽自天边飞来,扑闪着翅膀落到了院中的石桌上。它微歪着小脑袋看了看沈嘉禾,又瞧了瞧书琴,“咕咕”叫了起来。
沈嘉禾走过去,将鸽子放回到鸽笼中,拍了拍手,道:“差不多就是今日了,你准备准备,去迎客吧。”
书琴一愣,问道:“迎客?老爷这阵子关门谢客,没听说有人要来啊。迎谁呀?”
沈嘉禾慢悠悠地回到屋子里,将披风卸下挂好,回她道:“阎王愁。”
书琴更是茫然,“那是谁?名字好浮夸啊……”
沈嘉禾笑了起来,催促道:“好了,别问了,你就去望望风。见到我爹带着一个人往我这边来,你就过来通知我一下。”
书琴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乖乖应了下来。
沈嘉禾穿着里衣,坐在暖炉边烤了烤火,才缩回被窝里,装出一副浑身乏力的模样。
过了片刻,就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书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喘着气道:“来,来了。”
沈嘉禾点点头,低声问她,“走到哪里了?”
书琴走进来,关上房门,调匀了气息,才道:“走过花园了,怕是快要到了。”
沈嘉禾闻言,手背抵在额头上,气若悬丝,柔柔弱弱地说道:“书琴,我头疼。”
书琴:“……”
小姐你入戏也太快了点。
沈嘉禾算好了时间,摆了摆手。
书琴心领神会地拿起桌上放置的空碗,低着头向外走去。
还未等书琴走出这个院子,沈嘉禾就听到沈丞相压低着声音,轻声问道:“药都吃了?小姐可好些了么?”
书琴叹了口气道:“药是都吃了,可小姐她……唉,丞相您还是去看看吧。”
沈嘉禾听到脚步声,连忙闭起了眼,装作刚刚入眠却不太/安稳的模样。
她听到有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清朗地说道:“这便是沈小姐了?”
沈丞相道:“正是小女。半个月前忽然得了一场怪病,宫中的太医束手无策,不得已,才来求助神医,望季神医能帮帮小女。”
季连安随意道:“无妨无妨,医者父母心。只是我治病向来有个毛病,这屋子里除了病人,留不得其他人。丞相不如在大厅等等,我若有了结果,自会禀告。”
沈丞相沉默了一会,长叹道:“如此,便麻烦你了。”
沈嘉禾听出沈丞相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想到他平日里要操劳朝政,如今还要为她而忙前忙后,心中不由泛上几分愧疚与酸楚。
然而世间之事难以两全。
她想要走江湖路,注定是要惹他们伤心的。
沈嘉禾这一点自怜自哀的情绪还没泛起来,就听季连安放下药箱,懒洋洋地说道:“你要想装睡就别想那么多。表情变来变去的,是要进戏班子学变脸呐?”
沈嘉禾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呢……”
季连安着了一身灰袍,半白的长发被随意束起,有几分不修边幅。
沈嘉禾瞧了瞧他,觉得他面目虽是年轻了许多,但行为作风还是同前世一般吊儿郎当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神医。
“还有力气讨厌我,看来是没什么病。”
季连安拖过一个木椅施施然坐了下来,随手搭在沈嘉禾的右腕上,“脉象平和,不浮不沉,你怕是比我还要健康。”
他收了手,身体向后一靠,懒散地说道:“说吧,你这丫头大费周章引我过来,是有什么目的?”
第六章()
沈嘉禾裹着被子坐起来,缓缓道:“我要拜你为……”
季连安背起药箱便向外走,“不收徒,再见。”
然而推开房门,他又转了回来,皱着眉头,看满是无动于衷的沈嘉禾,一脸不高兴道:“你怎么不拦我?这么快就放弃了?”
沈嘉禾裹紧了被子,道:“外面冷,懒得动。”
季连安:“……”
沈嘉禾又吩咐道:“把门关上,在那张椅子上坐好,桌上有茶。我们谈一谈。”
季连安垂下眸子思量了片刻,缓步关上房门,又依照她的指示悠然坐在木椅上,一手打开茶壶的盖子,向里瞧了瞧,道:“我从不喝绿茶。”
沈嘉禾淡然,“哦,那你渴着吧。”
季连安:“……”
到底是谁要当谁的徒弟?为什么态度这么嚣张啊!
季连安这个人,沈嘉禾前世是打过交道的,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他相貌平平,顶多算是清秀。人虽不过而立,头发却已是白了大半。
说起话来偏爱带上几分嘲讽,再加上性子古怪,反复无常,身为医者又没什么慈悲之心,全然凭靠喜好行事。唯一能看得过眼的,也就只有他的医术了。
赞誉他的人唤他阎王愁,是说他的医术出神入化,能将踏入地府的魂魄生生拖回人间。
而讨厌他的人唤他这个名号,则是说他这般的人,连地府的阎王都会发愁要不要收他。
季连安每年的十二月初三都会从天玑峰上下来,依照约定来到京都,为皇族人看些大病小病,开开养生方子之类的。
至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为何会做这些事情,沈嘉禾也是许久之后才得知了缘由。
沈嘉禾十七岁嫁给迟辕到二十九岁在冷宫身殒,总共见过季连安十三次。
第一次见到他,觉得这人轻慢无礼,尤其是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尤其惹人讨厌。
后来沈周氏病重,御医战战兢兢说她已是药石无医,全看天意能留她多久。
恰好是寒冬,季连安入了宫,沈嘉禾便去求他,望他能医治她的娘亲。
季连安看着她,说道:“皇后娘娘可知,神医为何被称之为神医?”
不等她答,他便继续道:“只救能救之人,只医能医之病。丞相夫人的病已是药石罔效,医不好了。我若是医她,会砸了我这神医的招牌。”
片刻,他笑着道:“可我本就不稀罕当什么神医,娘娘若是肯帮我收集齐这些药草,我便应了您,如何?”
沈嘉禾本以为季连安这种挑剔的性子,会说出什么极是苛刻难找的药草,可他所要求的全是再寻常不过的。
季连安毕竟是人不是神。
沈周氏的病无法根治,他能做到的仅是让她的生命再多延续几年。
然而纵是几年也够了,足以让沈丞相带着沈周氏看遍山山水水,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
沈嘉禾对季连安很是感激。
奈何这人实在受不得人情,每次沈嘉禾想要谢他时,他都一脸嫌弃地制止道:“别谢我。我最讨厌别人谢我了。恶心。”
沈嘉禾:“……”
她觉得季连安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
终于有一天,沈嘉禾忍不住回了一句,“天天恶心,你害喜了啊?”
季连安:“……”
季连安:“你这个态度倒是让我比较舒坦。”
所以重生之后的沈嘉禾本来也不想用这般强硬的态度同季连安说话。
可这人实在是吃硬不吃软,好声好气同他说,他反倒会跑得拦也拦不住。
季连安撑着下巴,环顾了下四周,啧啧道:“你这屋子风水不好啊。”
“季大师,你是来看病的还是看风水的啊?”
沈嘉禾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暗暗在心里说他乌鸦嘴。
沈嘉禾最后一次见到季连安则是在冷宫里。
迟辕虽将她打入了冷宫,但还没打算让她自生自灭死在那里。毕竟沈家的人虽是被打压,伤了元气,无法为她保住后位。可她若是死了,沈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季连安还是依照惯例来到了冷宫,为她把个脉例行检查一下。
那天季连安来,先是环顾了一周冷宫的摆设,啧啧道:“这地方风水不好。”
沈嘉禾白了他一眼,“哪国的冷宫还会建在风水宝地。”
季连安不理她,兀自给她把了脉,叹了口气道:“这地方如此艰苦,娘娘的身子却半分没有受损。依旧十分康健。唉。”
沈嘉禾:“……”
沈嘉禾:“我身体好,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遗憾呢?”
“这种地方最是熬人,娘娘此生应当是出不去了。”季连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这些已经疯了的女人,都是你的前车之鉴。早死早超生啊,娘娘。”
沈嘉禾:“……”
沈嘉禾极是矜持地爆了一句粗口:“……滚蛋。”
结果谁知道季连安滚了没两天,许茹欣就派人放了把火。
搞得她现在一听到季连安说起风水两个字就特别的糟心。
季连安全然不在乎沈嘉禾无礼的态度,手指敲了敲桌面,狐疑问她,“你大费周章要我过来,就是想拜我为师?你看起来也不傻啊。”
沈嘉禾对他这种明显在装傻试探她的行为嗤之以鼻,想了想,装出一副憧憬的模样,浮夸道:“您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觉得只有傻子才会觉得您好想当您的徒弟呢!您医术高超、仁心仁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是多么高尚的人。拜您为师,是我毕生理想。”
季连安:“……”
季连安捂着嘴,弯腰制止道:“……你别说了,真要吐了。”
季连安这个人经不得别人夸,也扛不住别人谢,整个人都是一副要和世间所有好话统统隔绝开来的模样。
基本上沈嘉禾每蹦出一个词,他的身子就要抖上一抖,到最后脸色当真变得难看了起来。
季连安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药瓶,沈嘉禾前世经常见他随身携带着这个药瓶,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大抵是很重要的。
他对着瓶口闻了闻,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才逐渐好了起来。
沈嘉禾平淡道:“那张纸条就是我写的,你也不必装傻来试探是否有人指使我。我想用纸条上所写的信息,和你谈个条件,仅此而已。”
“诶呀,你这丫头真是。”季连安看了看沈嘉禾,压低了声音道,“我听沈丞相说你才八岁,寻常人家的八岁小姑娘不该懂这般多的。”
沈嘉禾:“头发长见识短。”
季连安:“……”
季连安:“你这孩子当真不讨人喜欢。”
重生的事情,沈嘉禾要瞒的其实就只有沈府上下那些与她朝夕相处的人而已。
至于旁的人,既不认识她也不了解她,就算她说了什么,顶多不过是觉得她奇怪而已。
沈嘉禾要和季连安谈的事情,是她前世所知晓的秘密,今时今刻是无法知晓的,而这又是她必需的筹码,怎么圆都是圆不来的。
所以她也干脆不去做那些伪装,全凭季连安去想。
就算他察觉到哪里不对,于她也是无碍的。
一般提起神医,无不是与奇病,怪病相连。
季连安自然也是如此,早年间外界都传他非奇病怪病不治。
然而,他肯在每年十二月初三来到京都,为皇族把脉查病,做些最基本不过的事情,自然是有原因的。
季连安大抵没工夫去想沈嘉禾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为何会知晓那般多。
他沉默了一会,双目紧盯,压低了声音,略带沙哑道:“你当真知晓她在何处?”
“当然是知道的。”沈嘉禾轻巧答了一声,觉得自己好歹是在威胁人,语气太过轻松也不太好,就也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得答应我几个……”
话到此处,她猛地被口水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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