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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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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阑:“我知道了,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试试。不,别说什么火药玻璃了,这里只有木头,做一些简单的防御性武器,打仗不行,对付丧尸够用了。对战的话我也很有经验,可以帮助他们训练。”
陈铬目瞪口呆:“你是学什么的?怎么什么都懂。”
李星阑:“本科犯罪学,硕士跟姜大哥同校,跨学科搞机械工程,倒是费了不少力气。然而不管怎么样,最后都当兵了。”
陈铬:“我经常怀疑,你们跟我就不是一个物种。”
李星阑:“睡觉吧,别想太多,你还是个孩子。”
陈铬:“我不……”
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瓷器碎裂飞溅,慌乱的脚步声。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向汴阳君所在的方向跑去,直到主院的卧房门口,发现两个人影正在争执。
汴阳君长发披散,一瘸一拐,被人捉着手腕拉扯。他还穿着白色的中衣,显然是从睡梦中被人拉了起来。
另一人陈铬也见过,正是初到灵运城时,在汴阳君府晚宴上前来摆威风的秦军小都统张元驹。只见他全副武装,黑衣玄甲,衣服有些紧绷,甲胄擦得锃亮,一看就是常年无仗可打。
汴阳君眉头微蹙,情绪仍然十分克制,道:“张都统,夤夜前来示警于我,原足感盛情,但我绝不可弃百姓于不顾。”
张元驹口气急迫:“你这榆木脑袋,怎地如此不知变通!河洛一带已是危机重重,若你今夜不随我离去,此后再无生机。”
汴阳君抱住廊下的椽柱,发狠将张元驹推到在地,复又慌忙地将他拖起,道:“你有军令在身,还请速速离去,若真顾念旧情,便请都统告知,到底有何危险。”
张元驹喃喃自语:“不可,不可,此乃军机密信。”
陈铬走近,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原来张元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这才会被汴阳君一把推倒。顾念旧情,也就是说他们两之间有旧情。陈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激灵,难道是一个美大叔与野兽的故事?
他走上前去,扶住汴阳君,将他护在身后,对张元驹说:“你都喝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张元驹一张脸醉得通红,骂道:“滚开!小兔崽子,有你说话的份?”
陈铬不再管他,转身送汴阳君回房,让他别理这个醉鬼。
然而汴阳君似乎心中有所顾虑,动作迟疑,道:“秦军欲发兵攻韩?”
张元驹一屁股跌坐在地,迷迷糊糊道:“若是攻韩,倒也无事。我只说最后一句,你今日若不与我一道离去,不出十日定将后悔。”
汴阳君转身回房,道:“都统的心意我领了,原不过是一饭之恩,数十年来多赖你照拂,你我两清了。”
张元驹大吼:“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努桑哈就是个泼皮无赖,你是周天子亲赐的汴阳君!我杀人如麻,你饱读诗书!昔日我流落关外,饥寒交迫,是你给了我一口饭吃,教我识字,替我更名。然而无论我如何努力往上爬,你终究看不起我!今日更是连性命也不顾,都不肯受我恩惠!”
陈铬:“……”
汴阳君走进屋里,关上大门,道:“我从未轻看任何人,看不起你的,从来都只是你自己。”
张元驹奋起直追,手掌拍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陈铬站在门边,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左掌按在张元驹右手手肘上,抓握翻转,将他整个人脸朝下摔到地上。
李星阑:“……”
然而陈铬脑补了几十万字的小说,顿时觉得张元驹也很不容易,便安慰了他几句,看他失魂落魄离开汴阳君府的样子,内心唏嘘不已。
李星阑:“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陈铬:“真是一场虐心大戏。”
两人同时出声,说得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陈铬不小心把脑补的东西说了出来,生怕又招别人讨厌,连忙补充道:“我是说这个,兄弟情义。”
李星阑失笑:“睡觉吧,其余的事,交给我。”
第36章 对策·壹()
秦王政十四年秋,农历九月十三,燕国质子姬丹不胜一朝之愤,怨而亡归,秦政下令封闭函谷关。
农历九月十七,张元驹带领五百驻城秦兵撤离灵运城。
是日,一众秦兵衣黑衣,披玄甲,持长枪,负劲弓,胯下骏马,列成一纵长队如威猛玄蛇,跨过石桥,窄巷,城门,浩浩汤汤远去无踪。
坊间传言万千,有秦赵肥下之战后秦国元气大伤说,有秦国蛇吞象被三晋联盟赶回函谷关说,或三人成虎,或空穴来风。总之,百姓们俱都欢欣鼓舞,在这样一个只要不参军,几乎一辈子都在家乡生老病死的年代里,人的眼界不过一城一池之间。
对于他们而言,税负减少,徭役降低,只要一日三餐能够吃饱喝足,秦军撤军的因由根本无足轻重。人生苦乐如同自然的风云变幻,俱是听天由命。
另一边,撤走的秦兵们也很开心。少小离家,征程数十载,战场上侥幸捡回一条命。暂时不打仗了,却被派到离家千里的地方,一连数年戍守关口,大多数人几乎都已忘了家的模样。
征衣早已补丁遍布,家书不知遗失在何处,老父老母身体是否康健,阿姊是否已经嫁作人妇?最怕终能归家时,堂前徒留青苔苍苍的锅碗瓢盆,等待自己的只是千万座荒山之中,一座长满野草的孤坟。
出来打仗,有几个平头百姓是为了家国天下?一生所求,不过是解甲时,四肢健全,袍泽无殇。若能走运拿到一两个人头,那么全家老小好几年徭役可免,奴隶们脱离奴籍,也算幸福。然而战场狼烟,去日苦多,谁也看不清茫茫前路。
各人有各人的感慨,天下间快乐与愁苦多如恒河沙数。
最难过的反而是张元驹,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黑色军装威风凛凛,或许是由于宿醉,整个人神采恹恹。咯噔咯噔,晃晃悠悠走出城门,这才如梦初醒,爬下马来跌在地,顺手抓了一抔干成砂砾的黄土,颤抖着塞进小皮兜里。
他看着城门,那“灵运城”三个字,还是十多年前荌娘去世时,他蒙着汴阳君的字迹,一斧一凿刻上去的。
作为一名从底层一步步凭借战功爬上来的军人,张元驹比谁都要在乎自己今日的成就,即使是对于昔日的恩人,也只能趁着月色,胡乱撒一通酒疯,若有似无地传递出危险临近的讯号。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能做的只有抓一抔黄土。
最盼的,是来日战场上莫与君相遇;最怕的,却也是来日战场上不与君相遇。
韩樘恨毒了驻城的秦军,他自幼生长在他们阴影之下,用尽所有想象,幻想父亲受人欺凌时的苦痛,仿佛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唯有如此才能以仇恨鞭策自己迅速成长。他不愿意理解韩原理智的抉择以及与秦军迂回的较量,他不愿,认清这世界真实的复杂面目。
在这一天,他却也没感到多少快乐。风云变幻中,这名孩童隐约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以及另一个更加困难的时代的到来。
陈铬的窗台仿佛是一个百宝箱,每当他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都会发现一支小小的竹篮,有时是鲜红欲滴的蛇莓,有时是乌红可爱的山楂,有时是去了壳的毛栗。
每次他撑大了眼睛想看看是谁放得,却都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就好像院子里的某处藏了一个会魔法的拇指姑娘。他翻箱倒柜,倒着靴子,却也没能把她给找出来。
或许是个拇指男孩?毒不死他,找不到也就算了。
这时候,心大如斗的陈铬最自在,吃着山楂,与韩樘一起偷偷扒在城头的女墙上,望着秦军骑兵踏过后,留下的一路尘烟。
韩樘双目滚圆,骨碌碌地转,问:“你所言的‘丧尸’,到底是真是假?”
陈铬抛起一个果子,想用嘴巴接住,却一个不留神差点跟韩樘面对面撞在一起,弄得对方小脸通红。这才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用手一捞,将山楂塞进嘴里,答:“千真万确,本来我以为那天过后一切都会结束,没想到事情反而变得更加糟糕。反正几千年后,我们都完蛋了,你信么?”
韩樘手中握刀,倏然抬头,目光锋芒毕露,道:“信!”
陈铬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问:“你做什么?”
韩樘咬牙:“守护汴阳,是太奶奶传给我的责任,绝不让任何东西染指我的汴阳。”
陈铬忽然想明白什么,说:“你太奶奶留给你的责任,唔……她把她的基因也传给你了么?你也是妖?”
韩樘咬牙,不语。
陈铬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妖就妖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妖比人的寿命长,比人的身体强壮。嗯,你看,北辰也是妖怪,他不是过得好好的?”
韩樘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没了脾气,道:“真是个头脑简单的,我这样,怎能与北辰相比?”
陈铬单手换过他的肩膀,将小孩搂在怀里,脸贴着脸,道:“我知道,莫名其妙地受人白眼这种事,确实让人特别郁闷。不开心的事就不要说了,回去找李星阑商量一下,必须要做好跟丧尸战斗的准备。”
韩樘脸颊泛红,手忙脚乱地推开他,整理衣衫,道:“你这人……真是……我看你从小到大,必定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回!”
陈铬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说:“什么没受过委屈?!我哥煮粥的时候老是把白糖和食盐弄错,我们是南方人!还有啊……你是什么妖?”
韩樘懒得理他,陈铬悄悄跑上前,一手捞住韩樘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薅了一把。韩樘猝不及防,如遭雷击,发出一声炸毛的“喵”声。
陈铬:“哈哈哈我早就应该想到了!”
韩樘:“……”
两人勾肩搭背一路小跑,回到汴阳君府,刚好遇到众人在大厅议事。韩樘轻车熟路地跳上房顶,陈铬还在犹豫,毕竟听人墙角这种事,要是让大哥知道了,必定会提着他做一番“思想教育”。
但是他的好奇心真的爆棚了,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蹲在韩樘身侧,对方则熟练地揭开瓦片。
屋顶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孔,大厅之内一览无余。
汴阳君韩原居中上座,二十一名城中名流分列两侧,相对而坐,桌上仅有一个小瓷盏,盛放热水一碗。
众所周知,虽然灵运城虽然一直处于无政府状态,但所有群居动物聚落的内部,必然存在自己的秩序。对于这座老城而言,这个秩序就是他们的小“议会”,这是陈铬私下里起的名字。
据韩樘所说,这个松散的议事机构,以周天子亲自分封的贵族汴阳君为首,由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中流砥柱的青年作为代表,负责制定城中的规则,处理矛盾纠纷,令城市有条不紊地运转。
汴阳君把情况大致介绍了一番,秦军封闭函谷关,撤军,换防,军事上采取大动作,张元驹没有说明内容的警告等等。
事情千头万绪,流言纷飞,众人逐条分析,讨论了好一阵。
此时,一名富商装扮的中年男人正在说话,声音洪亮,道:“撤军实是天大的好事,那些秦兵整日不事生产,多年来全赖我们养活。这一走,原本无需要缴纳的税款,自然是一并撤销,日子也好过些,百姓们不知有多欢喜。”
另一人附和,道:“黄兄所言甚是。虽说战事将起,但灵运城既不属秦,亦不属韩,只要对过路军队小心伺候着,恰好可以两头赚钱。不打仗,我们最多是做做来往商旅的过路生意,舟、车俱是昂贵的货物,一年卖不出多少。一打起仗来,我们的兵车、马车、弓箭等一应事物销路不愁。”
一名老者反对,拄着拐杖,虽颤颤巍巍,但礼数仍旧周全,道:“此言不妥。现已非周天子的时代,战事不能同日而语。数百年前,唯有贵族可上战场,双方有礼有节,战事不伤和气。现又如何?三晋受分封后,多少小国于烽火硝烟中荡然无存?远的不说,便是百年前的郑国,现已变成了我国的都城。”
一名文士模样的青年听到此处,似有同感,热血沸腾地站了起来,道:“公孙先生高见!现已不是文侯、哀侯时的世道,一座城被攻下,百姓仍旧欢欢喜喜过自己的日子,过两日又再被买回去,大家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现在是要亡国!是要赶尽杀绝!”
商人们反驳,所言也是在理:“人活着,吃喝拉撒,就要识时务知天命。秦国铁蹄,哪里是你我可以抗衡?螳臂当车劳民伤财,不如一日三餐吃饱穿暖。我们不懂什么天下大势,民以食为天。”
读书人又有意见,引经据典:“韩子著《五蛀》,言名商者‘聚敛倍农,而致尊过耕战之士,则耿介之士寡,而高价之民多矣。’你们不事生产,聚敛财富,本就是舍本逐末。现在莫说是一点气节,竟连尊严也可买卖了。”
汴阳君安抚众人,叹道:“公孙先生言之有理,长平一战,秦武安君一夜杀降四十万。如今的战斗,是不死不休。秦国人口数百万,塞外边陲区区几亩薄田,如何养得活自己的百姓?他们要发兵中原,断不是为了一城一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秦国不会给我们留活路。”
众人都有各自的阶层利益及眼界观念,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陈铬虽然没什么复杂心思,但旁观者清,大致数了数这一讨论中产生的派别。
第一派以平头百姓为主,主张无须防御。这一小部分人最为务实,认为灵运城早就割让给了秦国,只是因为一些历史遗留原因,造成交接不成功。现在不过只是做些退让,归顺了秦国,自然可以避免战争的威胁。
第二派以商人为主,主张消极防御。商人们想发财战争财,不愿归顺于任何一方,秦、韩两头都想吃。同时,对于战争的看法十分乐观,他们常年在外游走,秦国人打来了,大不了卷起细软一走了之,断不愿出钱修筑防御工事,更不愿意供民兵“白吃白喝”。
第三派以老者为代表,主张温和防御。他们从战争年代走过来,信仰的仍旧是周天子时的天下大同,思想虽然能够随着时代改变,但家国观念很重。他们中大部分人仍旧认为,汴阳是韩国属地,相信韩国连横赵、魏之后,尚有抗秦的实力,这一年的肥下之战就是最好的证明。提出应该修建抗秦的防御工事,向国都求援,回归韩国。
第四派主要是青壮年,或读书或习武,属于激进的防御派。他们思路清晰,眼界不低,知道秦国大势不可挡,也明白赵魏韩危如累卵。然而无论归附于那一侧,如若毫无自保能力,也不过是乱世中的漂泊浮萍。
战乱年代,人命不长,人都成熟得早,这些人虽说是青壮年,大都只是二三十的年纪,多多少少,仍旧相信我命不由天,血气方刚。
陈铬私心里非常赞同年轻人的主张,但理智上还是明白,秦国统一六国,是无可抵挡的历史潮流。它从秦孝公的时代开始,在秦惠王的手中壮大,到昭襄王时大局已定。现如今,秦政“奋六世之余来,振长策而于宇内”不可以说是必然,但却是无数个偶然的事件后所产生的必然结果。
相对于陈铬全无用处以致无所事事而言,这天一早,李星阑便与汴阳君在书房进行了深谈。很快,他取得了汴阳君的信任,这时赫然坐在右侧一列长席的最后一座。
众人吵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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