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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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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有一只白色的大猫!陈铬遇到另一件新奇的事情——年迈的老虎用厚实的肉掌狠狠地拍打树干,树上,一只白猫悠闲地舔|着自己掌中粉|嫩|肉垫。
他觉得特别好玩,趁其不备,一步窜至树上将猫抱在手里,盘坐梢头玩它的尾巴,一面看着树下的老虎干着急。
过去,仅仅只是站在身材魁梧的人身前,陈铬都会有一种被震慑的感觉,更别提体格巨大的老虎,他还没有在没有笼子的情况下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呢。他看得起兴,那老虎却不知道为什么,呆愣愣地看了一阵,在树下逡巡片刻便默默离开了。
陈铬在心里犯嘀咕,无论是蟒蛇或是老虎,似乎动物们对他都没有敌意,先前那些金雁也不吃它,仅有一只总是试图要袭击自己,那估计也是被自己给欺负坏了。当然,与其说是没有敌意,不如说……似乎不愿意来招惹自己。
反倒是那只猫,抡起尾巴反身一扫,将陈铬呛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被自己震得失去平衡掉到地上,脸先着地啃了一嘴泥,转眼却不见了。
然而,异常敏锐的感官所带来的绝不仅仅只是惊人的美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每一阵风拂过肌肤的表层,都给他带来刺骨的凉意。
陈铬被冻得瑟瑟发抖,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雨水从泥土中被踩得飞溅出来,发出湿漉漉的闷响。他脸色发白,头发像一团乌黑的海藻,弯曲的鬓角贴着脸颊,将两只手掖在袖子里、缩着脖子,仿佛生怕自己被活活冻死——然后再冻活过来。
两三个小时过后,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穿入林中,陈铬虽然一点儿也不困,但他的生物钟无时无刻不在催促他快些入睡。
于是,他找了一颗能够晒到太阳的大树,一扭一扭爬到树梢上,扯了一根不知道什么植物的藤蔓将自己捆了起来,就这么睡着了。
这样的夜晚实在令人难受,身处黑暗的森林中,虽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和伤害,敏锐的感官却让他的孤独放大了数百倍,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活人,或许这就是今后的千百年中,他将经受的煎熬——如果他真的可以一直这样自我愈合、死而复生的话。
陈铬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回巢的鸟儿仿佛十分钟意他的头发,已经在他脑袋上筑了一个小巢的雏形。
他轻轻地将那个小巢取下,放进不受风吹的树杈中,一扭一扭地爬下树干,埋头继续赶自己的路。
静谧的夜晚令他无法安歇,于是他总是在夜间穿行,而在眼光明媚的白天躺在树梢上睡觉,如果白天下雨的话,那么他就没什么停留的理由了。
就按着这样的原则,陈铬穿过一个黑夜和两个白天,到了与李弘分别、自井陉出发向西后的第三夜——太行山的山脚,沿途几乎没有什么村落,唯有一些孤零零的猎户小屋。
然而陈铬昼伏夜出,刚好与白日里进山的猎户们错过了时间,夜里油灯星星点点,陈铬十分想敲门进去跟无论什么人随便聊几句,走近了却只听见一片鼾声,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断别人的好梦。
“你叫什么名字?”陈铬委懒成一滩泥,有气无力:“三天三夜没见过活人了!”
有了这样的能力,恐怕没有几个人能闲得下来。但陈铬却似乎毫无所觉,三天前出发时他还既兴奋又担忧,后来在森林里玩了几天,那些烦恼便通通被抛到了脑后。
就在刚才,他在一个小小的地洞旁守了半天,终于觑准时机捉到一只灰头土脸的野兔,把它抱在怀里提提耳朵、挠挠肚子,其余的兔子们全都惴惴不安地,守在洞口也不敢探头出来。
玩了一会儿,陈铬觉得实在无聊,就把兔子放走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叹了口气继续赶路。
夜风忽起忽停,墨蓝的天幕上星辰暗淡,一场阵雨另崎岖的山路上泥泞不堪,陈铬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山路都是弯弯绕绕的,于是直接沿着直线脚下生风地向山顶攀登,没想到体力恢复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消耗的速度,爬到一半时不得不放弃,老老实实沿着小路走。
又是两三个小时,终于走到了山顶。
远山如同一片墨色的海洋,夜风一起,波涛翻涌。风线穿过树叶的间隙,发出千丝万缕的响声,那声音在陈铬听来如有实质,顷刻间便勾勒出上下四维的每一个角落。
山河壮丽,世界浩大,人却如此渺小。
幽微的蓝色光点散布在山林田野的每一个角落,风声带来一阵惑人心神的琴音,有人?!三更半夜?!
陈铬兔子般抖了抖脑袋,向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穿过枯草遍布的原野,进入凋零颓败的树林,潺|潺的山涧中月光缓缓流动,陈铬压低了脚步,跃上枝头,透过巨大的叶片的缝隙,望向那琴音的来源——
月光之下,天地一片皎洁的银白,月色照在水面,溪流如同一条长满银色鳞片的蛟龙,泠泠声响,蜿蜒川流,天地间的一切都如被笼罩在一支巨大的水晶球中,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风也凝滞了下来,美丽的景色令人窒息。
长发青年跪坐在巨石之上,身侧是潺|潺的溪流,手中一把非金非木的古琴,琴弦颤动时,月光与水影交融,在他的眼角眉梢缓缓流动,勾勒出一张成熟俊朗的面容。
黑暗中,陈铬双瞳倏然放大,将那人的一呼一吸看得无比清晰。
他的眼神锋芒毕露,如刀似剑,手指修长、指节粗大,指尖与指腹上都长了一层薄茧。那是一双既弹琴,又握剑的手。
琴音充斥着金鼓之声,浓烈的杀气化作阵阵烈风,将他身侧的溪水击打得漫天纷飞——简直就是个人形滚筒洗衣机,陈铬脑洞大开,不着边际地联想起来,哪有正常人半夜里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当然,我自己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了,他也不是吗?
他想起李弘时常说起的关于妖怪的传说,这里的人似乎非常相信鬼神的传说,当然,其实无论是哪个时代,人类中关于神鬼的信仰一直非常的普遍和强烈。
但这里的人有点不一样,李弘、颜川,他们说起关于神鬼的传说时,都带着一种谈及正史般的郑重。遇到金雁和丧尸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过度的惊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谈及灵山魂海的时候,他们也都觉得没什么稀奇的。
难道我真的遇到了妖怪?可能是一只成年的雄性狐狸精。
陈铬沉浸在想象的世界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一粒水珠飞射至他的额头,由于毫无防备,冰凉的水珠刺激得他一个激灵掉到树下,压断了一地的枯枝落叶。
琴声却没有止住,他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隔着一道溪流与那名青年遥遥相望,后者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闭上双目不再管他。
陈铬淌过小溪,在石头上留下一串带着水渍的脚印,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别人的演奏,停在青年身边看他。
琴声却在他停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青年睁开双眼,眼中杀伐之气一闪而逝,沉静的双目如同一滩古井。
陈铬:“你、你好,你弹得真好听,是什么曲子?”
青年抚摸琴弦,止住了它们的轻|颤,微微一哂,头也不抬道:“哪里来的小孩,半夜三更,不怕我是妖?”
陈铬笑了笑,感觉他是个很好说话的成熟大叔,于是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也是妖怪啊。”
青年抬头看他,形容清癯,眉目极其温润,神态也十分温柔,问:“可是迷路了?”
陈铬摇摇头:“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路,怎么能说是迷路了?在山里走了三天了,你可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青年闻言笑了起来:“此处已是太行山脚,向北向南,你总不是去山中打猎的吧。”
陈铬:“我要去并州,你知道怎么走吗?”
青年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音:“北行,见一处村落名唤赵家村的,转而向南,步行一两日。”
“多谢,我以为一直往西呢。”陈铬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本来是想着,走了两三天再找个人来问问,没想到一直遇不到活人。就昨天晚上发现一个茅屋里住了人,可是人家已经睡着了,不好意思打搅。呃……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那青年轻轻摇头,长发如瀑披散在身后,从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恣意潇洒的气质:“行经此地,有感而发,抚琴以畅怀。乐而忘忧,不觉已至深夜。世间知音难觅,有人愿意听上一曲,也是一件幸事,何来打扰?”
一个文艺的大叔,陈铬心想,问:“我觉得你的曲子很好听,而且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叫什么名字?”
青年悠悠叹道:“无名,随性所作罢了。”
陈铬却忽然食指一点,道:“我想到了,好像《广陵散》,古琴我也就只听过这几……”
青年一怔,取出琴囊:“乱世已至,世间再无广陵散,年纪不大,倒也有些灵性。”
“千古绝唱,棠棣之花。”陈铬见他似乎要收拾家伙走人,于是也跟着起身,蹲在地上,“愿将一己命,救彼苍生起。侠义精神,我特别佩服他们这样的刺客,但小时候我爸和我哥都不让我看。”
青年道:“你父兄自然是对的,好好一个孩子,学别人好勇斗狠。”
陈铬伸出一手,握了握他的手,发现那青年的手看起来很有力,没想到摸起来这么软:“你叫什么名字?你要去哪儿呢?我叫陈铬,特别爱好和平。”
“去韩国寻个人。”青年将琴装好背在身后:“近日正逢秋汛,北面河水暴涨、山洪频发,恐怕并州也是一团乱。”
陈铬一惊,苦脸皱成一团,小狗似的眼睛染上一团水汽:“别闹啊,说南边冬天已经到了枯水期,北边还在发洪水?我到底要往哪里走呢?”
青年背对着他,渐渐走远:“今年黄河秋汛比以往晚了两月,变天了,谁知道?”
晨光自东散射,将他的背影淹没了。
没有飞机高铁轮渡自行车,没有指南针地图身份证,唯一知道的一条路还发大水了,虐不虐?!你就说虐、不、虐?!
陈铬的内心几乎是奔溃的,哭着在原地转了两圈,爬上树睡觉了。
第14章 跋涉·贰()
“连年打仗,这是龙王爷震怒,连着下了这么多天的暴雨,今年的收成算是全没了,要变天了啊……”
陈铬瞪着眼睛看水珠子从脑袋上落下来,穿成了一条珍珠似的线,周围是稀里哗啦的水声,十多人挤在一间破茅屋里面,雨水啪嗒啪嗒地从茅草屋顶的缝隙中往下掉。
老人们盘腿坐在房中唯一的一处高地——完全没有热气的土炕上,拄着发霉的拐杖,哀嚎感叹着这个秋天接连不断的暴雨。
他最终还是听从了那名文艺大叔的劝告,仅仅是向北试着走了两三里路,发现所有的河流全部由于暴雨而泛滥,在滚滚惊雷中向南折返。他想得特别简单,北边暴雨,南边的渡口应该不会进入枯水期了吧?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大哥,从这里往西,经过令狐、运城,再走蒲津渡过河,对吗?!”
三四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七嘴八舌地回答:“向西先到马头村,令狐城不远,路都是很好走的!”
另一人插话:“马头村有两个,你要过河,先去上马头再向西走!”
天空又落下一道惊雷,众人一阵惊呼,言语中多有什么“龙吟”、“天谴”、“震怒”之类的词汇,实在是混乱不堪。
陈铬脑袋晕晕乎乎的,什么上马头下马头?反正都是聚在一起,到时候再问就是了,于是朝那几人大喊:“多谢了!”
“西面估摸着也涨水了!太危险!”
“多谢!我得走了!”
众人用看傻|子一般略带怜悯的目光看向他,还送了他一只漏水的斗笠,聊胜于无么。陈铬戴上斗笠,一头扎进雨幕中,离开了他自井陉出发后遇到的第一个村落。
陈铬在暴雨中奔跑了大半天,防化服虽然防水,但也防不住这瓢泼大雨从袖口领口以及各个补丁处一点点渗进来,这时候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连日来赶路弄得灰头土脸,现在全被冲洗干净,乌发白肤,越发显得跟这个战乱破败的世界格格不入。
“您好,请问这里是上马头村吗?”
“什么?!”
“上马头村!”
“马头村就这一个!”
大雨稀里哗啦地狂洒,视线模糊一片,陈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村子,见众人都在把东西搬到高处的房子里,挽起袖口就去帮人一起台一口大缸子。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雨势稍停,众人生火生到半夜,在缸子里煮了一大锅粥,一屋子挤满了蓬头垢面的村民,用破锅破碗甚至树叶舀粥出来吃。
陈铬长得乖巧,规规矩矩地缩在角落,也不问别人要吃的,只说借宿一晚,村民们不知道是怕生还是天性就不怎么好客,反正没人赶他走,却也没人过来理他。
睡了几个小时,屋外仍旧一片漆黑,但是雨势已经减小了很多,陈铬坤了坤手,四肢长伸地打了好大一个呵欠,忍着浑身的酸痛爬起来继续赶路。
这已经是第十一天的早上了,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越来越慌,希望大哥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天天气还算不错,陈铬安慰自己,虽然天空中仍旧阴云密布,但暴雨总算是下累了,中场休息起来。他飞快地向南奔跑,疾行了一个上午,赶到了一个渡口。
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陈铬笑着问撑船的老翁:“爷爷,什么时候过河?”
那老翁似乎由于上了年纪,耳朵不太好,也不清楚陈铬在问什么,只是大声回答他:“回去!回去!”
陈铬又跟他交流了一阵,嗓子喊哑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最终败下阵来。
那老翁拍拍船头,示意他坐上去,唱歌一般吼了两嗓子。
陆陆续续有人从四面八方的丛林中探出头脑来,那老翁只是大喊:“回去!回去!”
于是众人便挨个挤上一条破船,一只小船奇迹般地载了十多个人,吃水线已经非常危险,终于没有人再上来,老翁清点了一下人数,长啸一声,放开纤绳。
陈铬从未这样坐过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张纸片,连连道歉:“抱歉,抱歉,挤着你了?”
众人挤在一处,臭气熏天。
“不妨事、不妨事,大家都不好过。”
“北面情形还好些,你渡河过来作甚?!”
“南面受灾太严重了,咱们采些野果,孩子,你父母呢?”
陈铬忽然觉得特别难受,却哭不出来,摇了摇头:“发洪水,跟大哥走散了,我去找他。”
“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船破了!老白!船破了!”
没想到这只老船终于在这个暴雨停歇的日子里跟着一起歇菜了,河水疯狂地浸了进来,众人纷纷跳下船去。
船夫老翁动作矫健地弃船而逃,拉着陈铬一道向岸边游。
然而水势太大,河面太宽,老人家虽然在水上呆了一辈子,这时却跟那老船一样,栽了跟头,双脚抽筋,眼看着就要落尽一处漩涡。
陈铬水性也不怎么样,自顾不暇,呛了一肚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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