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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乞丐皇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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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齐重山等人就掀了万郎中的铺盖,将他丢出了人群。万郎中满面铁青,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起,看着章杏冷笑一声,挽了包袱离开了。
石头偷偷跟一阵子,待到万郎中真的走远,这才返回来,向章杏报说了这事。
第19章 杀人()
万郎中走了,章杏松了一口气,马上着手走远寻草药的事情,只是当天时候不早,又要领粥,又要照顾章水生,安置妹妹吃喝,不宜远走,她打算第二日一早去。当晚她就跟石头说了她要出去寻药的事情,让他帮忙时不时过去看一看父亲妹妹,石头点头答应,说:“你自己要留心,鱼腥草这东西长在水里,若是水太深了,你莫要下去,记下地方,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我知道。”章杏说,她还有病父幼妹要照顾,轻重自知,不会轻易涉险的。
这晚她给章水生擦洗翻身时候,章水生虽是又醒了一回,但是章杏并没有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病得不省人事,告诉了他,无非就是让他更忧心罢。
次日起了一大早,章杏就用榆树面合着草根烧了半罐子的杂面,自己先吃了半碗,剩下留给妹妹,一再嘱咐她不可走远,无论谁唤都不要跟着去,若有事就去找石头和李洪氏。又教她何时给章水生喂水喂药,及时擦汗打扇等等。将自己能想到的一一安置妥当,照例将那根尖铁杵藏袖子,挽了一个篮子离开。
淮阳城外数里范围早是一片荒芜,树皮草根皆被剥食一空。人心叵测,章杏虽是怀揣利器,但也知若真遇到狠人,只怕也是只有白白当人粮食的份,所以一路避道而行,不与不相识人照面,谨慎非常,但凡察觉一丝不对劲就立时藏起。
这般小心翼翼行至日上中头,方才看见人家村落。只这村里人吃尽了流民苦头,见了陌生人就驱了狗来赶。章杏险些被咬,凫了水过河方才逃脱,再不敢上前乞讨了,只偷偷摸摸摘了些能当食的野草绿叶,顺了人家菜园子里几个青涩瓜果,沿着河道有又寻半里,方才看到漂浮在河里的鱼腥草,立时又凫水过去摘得满满一篮子。眼见时候不早,急匆匆往回赶。
回去路上照旧小心翼翼,半路时实在疲乏,路过一户篱笆人家孤零零杵在荒凉田埂旁边,便小心谨慎围着转了一圈,不见有狗,这才上前。叩了半响,不见有人来应,章杏虽然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她实在是又饿又累,壮胆将门推开了。一股闻之欲呕的腐烂臭气迎面扑来,停息在死人身上无数的绿头苍蝇腾一下飞起,地上横卧着三个死人,皆是白眼翻着,口鼻污秽流了一地。
章杏吓得三魂掉了两魄,拔腿就跑,直至老远了,心犹在砰砰直跳,随后一路上再不敢随意喝河里生水,摘地上野果吃,强跑一阵,总算在太阳下山前回到了淮阳城自家用油布搭起的棚子里,连忙倒水将手脸狠狠搓洗一番,心里这才踏实些。
想起章桃恐怕也是饿了一天,将揣怀里的青瓜拿出来,一边洗,一边喊:“桃儿,桃儿。”连叫几声,却不见章桃回答。
章杏这才察觉不对劲,章桃甚是粘她这个姐姐,往日听得她回来的脚步声都会欢叫着跑出来,可今日却是这半会都不见人影。章杏连忙放下手中青瓜,进棚里看。章桃果然不在里面,章水生昏昏沉沉的。章杏叫了好几声,章水生方才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又合上眼睛。
章杏轻推着父亲不让他昏睡,问道:“爹,爹,桃儿呢?章桃呢?”章水生昏昏沉沉,叫了一声“杏儿啊。”又说:“万先生,桃儿跟万先生去了。”
章杏只觉得自己的头轰隆一下炸开了,抽出袖子里铁杵就奔出去。暮色西沉,周围熙熙攘攘皆是绝望奔波来往的人,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陈腐酸臭。经了夜风一吹,章杏疯狂混乱的头这才略微安静。
那姓万的才被撵出走,是不会大摇大摆让众人看见他回来拐她妹妹的。
章杏拔腿将往乱葬岗方向奔去,那处是死人的地,活人去的最少,偏距离这里不远。章杏跑一阵子,翻过一道土岗,果然听见有人在哭。她连滚带爬下坡去,坡下的树,树皮早被剥夺精光,只剩了白生生树干,她一眼就看见稀拉林子里有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妹妹章桃的哭喊顺了风传来。
“你骗人,我不去,我不去,放开我!放开我!姐姐,姐姐啊……”
“你再叫?再叫我就将你扔到前面乱葬岗喂野狗子去!”
章桃嚎啕大哭,“你是坏人!我不跟你去!你放开我!姐姐,姐姐,你快来啊……”
章杏听到前面传来清脆巴掌声,章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强忍着,一声不吭,只将手中的铁杵越发握紧了,悄无声息接近,绕到万郎中背后,对准他腰腹猛地一下子扎进去!
那铁杵被章杏打磨多次,锋利无比,章杏又找准人身最薄弱处下手,顿时一下扎进去半截。那万郎中万没有想到背后会有人偷袭,惨叫一声,不由得松开章桃,捧着自己腰腹。然则他到底是个大人,又是个经验丰富的郎中,转身见是章杏,眼中凶光毕现,不等章杏抽出铁杵,屏住呼吸,提起一脚就狠狠踹向章杏。
章杏一脚被踹了老远,撞到一根树身上,眼前顿时一阵天地旋转。
万郎中虽是腰腹受伤,但毕竟没有伤到要害处,见着章杏一时爬不起来,他连忙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撕开衣衫,将里面药粉尽数倒在伤处,就势用衣衫下摆缠住腰腹。七岁的章桃这时从惊呆中醒过神来,哭喊着对着万郎中一阵拳打脚踢。
一个七岁的女娃能有几斤气力?万郎中轻飘飘拧起章桃,一把扔开来。看着地上挣扎要爬起的章杏,他呸了一口唾沫,骂道:“找死。”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慢慢走向章杏,对准她瘦小的头颅正要砸下去。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被一股重力撞得向前扑去,踉跄几步,虽是没有倒地,双膝却是一软,跪倒在地上。他正要起身,背上突然爬上了一个重物,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双眼猛地一阵剧痛。
章杏扶着树身站起身,天地仍在旋转,她听到章桃在哭,石头在叫,万郎中也在惨叫。她摇了摇脑袋,眼前事物布景似摇摆,她看见万郎中双膝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石头骑在他肩膀上,双手死死扣进他眼睛口鼻里。而万郎中抓着石头的胳膊,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两个人都在大叫。
章杏跌跌撞撞走过去,一把抽出万郎中腰腹的铁杵,对准他心脏位置猛地扎下去,抽出来,再扎下去,温热液体喷了她一脸,她手下动作不停,直到耳朵里再听不到任何叫声了,这才丢了铁杵,抹了一把脸上血水。奔过去,紧紧抱住了章桃。
第20章 困境(1)()
万郎中昂面倒在血泊中,一张脸被抠得稀烂,石头章桃俱是吓住了。石头虽是顽皮,偷鸡摸狗样样精通,到底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亲手杀人还是头一次。先前形势紧急,他来不及多想,大叫一声直接爬上了万郎中的背,手摸到他的口鼻,一阵狠劲撕扯。现在人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死相狰狞,他方才意识到这人死了,心中这才知道害怕,瘫在地上,双手于背后支撑,呼吸急促,浑身禁不住索索发抖。
章桃则满面惊恐,蜷缩在姐姐怀里,不敢多看地上死人一眼。
章杏到底比他们两个多活了一世,很快平定心神,摸了摸章桃的头,将她放到一边,走到万郎中旁边,用脚踢了踢,又用手探了探口鼻,见确实无气了,方才转头看石头,问道:“你有没有伤到哪里?”石头仍然盯着地上死人,摇了摇头。
章杏弯腰捡起地上铁杵,在泥土里蹭了蹭,又将地上的章桃背起来,对石头说:“走吧。”石头看着章杏,手指了地上死人,说道:“他,他呢?”
章杏看了看血泊中的万郎中一眼,说:“不用管他,咱们走吧。”这年月横死的人多得去了,这姓万的无亲无故,是不会有人替他出头的。
石头还在迟疑,章杏又说:“天快黑了,咱们快些回吧,省得李奶奶担心。”
石头这才爬起来,跟在章杏身后,来到一条小溪边。章杏见溪水尚清,掬了一捧洗了脸,又将身上看得见的血渍搓了搓,回头见石头仍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到底是个孩子。章杏心中略有不忍,将他拉过来,一边给他洗脸,擦身上血渍,一边轻声说:“咱们杀人实在情非得已,他若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三个了。你若是有事,你祖母,你母亲,还有我爹,只怕都活不下去了。石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姓万的已经死了。你放心,今日这事咱们不说,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石头略回了神,挠了挠脑袋,点头说:“我知道。”到底没说一个怕字来,恍惚脸色转瞬好转,还指着章杏肩上说:“你这里还有,够不够得着?要不要我帮你?”
三人将身上血渍清洗干净,石头见章杏走得跌跌撞撞,抢着背了章桃,三人一道翻了山岗回到全塘帮伙歇脚处。章杏又累又饿,只恨不得立时就睡死过去,但心中始终记挂父亲。天气炎热,父亲一动不动躺了一整日,若不洗清爽了,明日准会破皮生疮。她匆匆替父亲擦洗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与章桃分食了一个青瓜后,倒头睡去。
次日晨起,章杏突然一阵眩晕,静坐了许久,眩晕虽是好转了,偏生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掀了衣衫一看,右边胸口那处多了好大一块淤青,显然是昨日被万郎中踢狠了。昨日又累又乏,神经都是麻木的,睡了一觉起来,各种感觉清晰,喘气略深些,整个胸口都会牵扯的疼。
章杏想到那姓万的换给她的活血化瘀的药还没有用完,她连忙翻出来,在胸口处搓揉许久。李崔氏喊她一道去领粥。因着昨日跑远路带了不少东西来,省着点还可以用个一两天,再加上她实在难受,便推说了不去。
李崔氏和一众汉子们走了,章杏打起精神,张罗了一餐吃食,与章桃一道用了,又将昨日得的一些东西分门别类,正忙着,石头过来了。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石头与章家姐妹两个亲近了许多,不消说分明,就开始帮着章杏给章水生翻身擦洗,晾衣收捡等等。
过一会,李洪氏也过来了,见到章杏摘了一篮子鱼腥草,很是吃一惊。章杏将摘采经过说了,当然,关于万郎中的事自是一字都没提。李洪氏对孙子和章杏之间的眉眼来往浑然没觉,她的心思全被章杏话里那惨死的一家人吸引了过去,追问的十分详细。
章杏当时也就是匆匆一眼,哪里看得有多仔细?
李洪氏听完了,一脸灰败,说:“这定是疫病!亏得你没有多留一刻,这东西传起来快得很,沾上了,只死不活!原以为,盂县到这里还远,想不到竟是来得这么快。看来,这淮阳也呆不得了。”
章杏早知道想到是瘟疫了,只是淮阳呆不得,她又能到哪里去?她爹还病着,她想走都走不了。
石头也被吓到了,看了一眼章杏,说:“祖母,你可别吓我们,咱们这一路上可是见了不少死人,怎么先前不说走?现下就说淮阳呆不得呢?”
李洪氏摇了摇头,说:“孙啊,你是没见过,所以不知这疫病的厉害。咱们先前见着多是些饿死的人,死了与旁人不相干。但是这疫病就不一样了,这人说没就没了,且都是成群结队的去,越是人多的地方,便死的越多。建文二十年时候,还没你爹呢,我那时也就跟你们俩眼下差不多的岁数,那年也是发大水,你曾祖父曾祖母带着我们逃难到了榆阳,也是到处乞讨,吃树皮草根,后来就发了疫病。不过十来天,整个榆阳城就去了差不多一半的人。那时咱们家人可多了,你高祖父也还在,你曾祖父一共有四个兄弟,与你祖母同辈的兄弟姊妹就有八九个,可是最后咱们那么大一家子活下来大大小小加起来只有四个人,你说说,这死了多少?”
章杏和石头两人相看一眼,皆是默默无语。李洪氏见他们两个都被吓到了,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这事了。她都六七十岁的人,章杏心中所想,她自然知道,章水生现在也确实动不得。离开淮阳说得轻松,章家走不成,她家不过三个妇孺,没个男丁撑腰,又能走多远?章杏说得疫病亡故那一家是远离大道的,又偏僻,许是不一定会蔓延到这里来。
李洪氏虽是想让孙子知道人生疾苦,但见他被吓到,到底心疼,遂不说这事,将篮子提到身边来,招手对章杏说:“杏丫头,来,我教你怎么捣弄这东西。”
第21章 困境(2)()
李洪氏教章杏将鱼腥草清理干净,根茎与叶分开,说:“这东西虽是有股子腥味,许多人都不喜,但确实是好东西,既能吃,也能当药去。其实这些根茎用水煮一道,那腥味就能去了,加些料拌一拌,便能吃。这叶子捣烂了,敷在长包生疮的地方,比许多郎中手上的药都要好使。”又转头看了看章水生,说,“你爹也能用。”
几人将章水生翻了一个身,期间章水生醒了,喊了一声“伯娘”又沉沉睡去。李洪氏见章水生躺了这么些天,身上居然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心中惊讶,频频打量章杏。章杏正在敷药,以为自己所做不对,停下手,脸红说:“李奶奶,这么做对吗?”
李洪氏笑着摇头,说:“对,你做的很好。”比许多年当家妇人做的还要好。李洪氏心中感叹,这丫头自打病一场后就与以前大不相同了。从前石头他娘跟自己说,她还不相信,如今一路上走来,她亲眼所见,若不是有这丫头,章家三口只怕走不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丫头像谁。叶荷香那婆娘是个提不上道的,水生虽是勤快,到底是男人,心不够细。而这丫头虽是寡言,心中却是样样都有数,行事沉稳有度,倒是一点也不像她爹娘。
章杏一边给章水生敷药,一边与李洪氏说话,石头时不时帮忙打个下手,几人正忙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李奶奶,李奶奶,不好啦,你媳妇跟人打起来了。”
李洪氏石头两人听了,立时丢了手中活计,跑了出去。石头快些,抓了那人,追问:“吴伯伯,我娘跟谁打起来了?在哪里?”那姓吴栓柱也是全塘帮伙的人,手指了城墙那边,说:“还能是谁?就是前几日将你爹打死的那几个!石头,快跟我来,就在那边!”石头拔腿就跑。
李洪氏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急得只打颤,章杏连忙上前扶着她,叫上章桃,也往那边去。几人拐了一个弯,到了城墙根下面,却见到前面壁垒分明站着两队人马,持着扁担木棍对峙着。石头在全塘帮伙最前面,被吴栓柱拦腰抱着,满脸狰狞,啊啊叫着,想要冲过去。他后面不远地方李崔氏倒在地上,脸上尽是血,齐重山托着她的头,叫嚷道:“快拦住石头!快拦住石头!”
章杏感觉李洪氏身子突地一哆嗦,似要站不住了,不由得叫了一声:“李奶奶。”
李洪氏一手紧紧抓着章杏,一手哆哆嗦嗦指着李崔氏,说:“去,去看看石头他娘……”
章杏搀着李洪氏走过去。两帮人马正在对骂,对方一个高瘦的汉子呸了一口血水,挽了挽袖子,指着石头,说:“小兔崽子,是你娘猫在这里,想暗算老子,怪不得老子!”石头满目血红,嘴里发着野兽一样的狂叫,拼命想要挣出去。吴栓柱眼看就要抱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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