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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煮鹤-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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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家不算大,仆役主子加一起也不超过四十号人,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连倒夜香那小子都他都能瞧着眼熟,这样容貌出色的侍女却不曾见过。

    础润解释:“青雪是夫人派来的,今日人牙子带了一批小子丫头过来,夫人留了青雪来给少爷做伺候的丫头。”

    卫鹤鸣皱眉:“怎么想起这一出了?”

    础润面无表情地复述:“夫人说了,这院里没个心细的伺候着,连个针线上人也没有,也太不像个样子。”

    话是这么说,但屋里几个人都清醒的很,但凡体面人家的子弟,婚前都有几个丫头被派谴在房事上试探一二,这一般都是长辈安排的。

    卫家这情况,也只能由柳氏来安排了。

    柳氏并没有子息,自然不愿意让别人说自己亏待了嫡子,挑的青雪人长的漂亮,又看着知礼,想着就算是卫鹤鸣没有那个意思,当丫头用也使得——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来楚凤歌这尊煞神来。

    卫鹤鸣轻笑道:“长者赐,不敢辞。我这里不需要丫头,带她去偏院帮着做些针线吧。”

    础润这才带着青雪退了出去。

    卫鹤鸣挑了挑眉:“殿下可听见了?”

    楚凤歌却丝毫不曾缓和,只皱眉盯着他:“她替你更衣,你也不曾推开。”

    卫鹤鸣苦笑:“我的好殿下,我今个儿可忙了一天,进门就睡,谁晓得她什么时候进来,又哪来的力气推她?”

    楚凤歌这才和缓了些,解释道:“这几日我寻不到你,这才晚上来。”

    哪知一进来正对上那丫头粉面含春地替卫鹤鸣褪下上衣。

    说着他又低声问:“可是打扰你休息了?”他也知道这几日卫鹤鸣忙碌,可他却仍是总惦记着想来看他一眼。

    什么久长时,什么煮熟的鸭子,他只想看着这个人,一天见不着,便觉得缺了些什么,空了哪处。

    便觉得又回到了前世,空荡的朝廷,堆积的奏折,却偏偏没有眼前的这个人。

    犹如行尸走肉。

    卫鹤鸣心道可怜那丫头了,虽然不甚本分,可也远不止于挨上那一下,估计要疼上许久了。

    楚凤歌这些日子来,着实有些反常之处。

    “无妨,”卫鹤鸣盯了楚凤歌半晌,将棋子和茶一一摆了出来,笑着说。“殿下来跟我手谈一局可好?”

    楚凤歌沉默片刻,终是点了头。

    窗外夜深,只有鸣虫断断续续地叫,卫鹤鸣将窗敞开了去,隐隐有草木香在鼻端游移,待细细去嗅,却又寻不到踪迹。

    前世两人便时常这样对弈,两人俱好棋,虽不算国手,却也算是善棋,卫鹤鸣棋风更稳些,楚凤歌更锐利胆大些,算是旗鼓相当,胜负也常是五五开。

    卫鹤鸣前世负债太多,常常想起旧事,昼夜不得安眠,便寻楚凤歌对弈一局,也好平心静气。

    只是此次他却是为了平复楚凤歌的心气。

    三局,楚凤歌一局没胜,相反有一场甚至输得一败涂地。

    就算是年少,也不至于差这样多,况且他并非输在棋艺上,竟是输在了胡乱错下的时候。

    卫鹤鸣抬眸看他,只见他面上仍旧一片冰霜,只食指指尖一点一点,轻轻敲打着桌沿。

    “殿下的心不静。”卫鹤鸣说。

    楚凤歌抬眸看他,那双眼眸一如既往的幽沉,任谁也看不出其中的情绪来。

    只有卫鹤鸣感受的到。

    感受得到他的焦虑,他的惶惶,哪怕这些日子来他都是一如往常的模样,可他偏偏能嗅到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到底在怕什么?

    家国?抑或天下?不对,这些东西,楚凤歌在意,却从不曾为他们失态。

    卫鹤鸣一颗一颗将棋子收起,又将棋子复盘,松散的发丝在棋盘上摇曳着:“前些日子我看见文初时自角门进了文瑞王府,是王爷安排的么?”

    楚凤歌低低地“嗯”了一声。

    卫鹤鸣神色不变:“文初时此人很有文才,看着软弱了些,实则重情果敢,殿下若是用的好了,必是一大助力。”

    楚凤歌没有说话。

    卫鹤鸣将最后一颗棋子按在棋盘上,复位的正是他们下的第一盘,将自己落下的最后一颗白子拾起,捉过楚凤歌的手,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楚凤歌的手心。

    “在下并不知殿下究竟为何事烦忧焦虑,但若蒙殿下不弃,臣愿效犬马之劳。”

    卫鹤鸣的笑意盈盈,干燥柔软的发丝在棋盘上方微微摇晃,落下一片阴影。

    楚凤歌攥紧了手中那一颗棋子,抬手轻轻摩挲着卫鹤鸣的脸。略微粗糙生茧的手,和烛火摇曳下那张清秀俊逸的脸,看上去却异常的和谐。

    “殿下?”卫鹤鸣仍笑着看他。

    下一刻,将卫鹤鸣拉进了他的怀里,强硬的吻了上去。

    黑白明晰的棋子散落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带着满心的焦躁和阴霾,狠狠地发泄在怀中人的唇上。

    卫鹤鸣瞪大了眼,还带着莫名的不解和无措。

    “为你——都是为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里带着无尽的阴沉和绝望。

    焦虑是因为他,不安是因为他。

    静不下心来也是因为他。

    这是他两辈子埋在身体最脆弱、最深处的人,是他的爱而无果、恨而不能、求而不得。

    他怕了。

    哪怕这个人说着等他,说着思考,无论他装作一副怎样成竹在胸的样子。

    他还是怕的。

    怕这个人如前世一样。

    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去,最后却还想着逃离,想着将他如何抛弃。

    卫鹤鸣渐渐阖了眼,略微抬了抬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抚上了身上人的脊梁。

    他想帮这个人,想帮他的殿下。

    可他却帮不了。

    为什么他会为自己而焦虑?究竟是谁给他留下一个这样的印象,连对一个人心生欢喜,都要再三控制、惶惶不安?

    究竟是谁,能让楚凤歌这样的一个人,变成这样一幅模样?

    卫鹤鸣心底某一处在悄悄坍塌,仿佛很快,自己就要生出一些从未料到的变化来了。

第五十八章 造孽() 
第五十八章造孽

    卫鹤鸣这些日子忙得有些心不在焉。

    穆学士见了,便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卫鹤鸣心道自家那位殿下跟娶了个媳妇也差不多少了,每日出门回家时间要管着,车马房间也要整治,连丫头给他换个衣裳都要黑了脸去,可不就是娶了位正妻的架势么?

    可他偏偏却又无法对殿下心生厌恶,这让他很是迷惑。

    枉他闲看了这些年,如今却连自己的心思都想不清楚,实在是有愧那些专讲情爱风月的本子了。

    穆学士这些日子下来跟卫鹤鸣倒有了些忘年交的架势,笑着问他:“只怕过几日学府就要翻修完毕了,你可想好了,叫什么名字么?”

    卫鹤鸣笑道:“不如叫新学吧?”

    穆学士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笑道:“那就叫新学吧,新学问新气象,倒也是个好彩头。”

    过了两日,新学果然落成,先生也都找好了,第一批学生不多,却也不算少,皇帝见这差事利落,心里对卫鹤鸣的评价便又上了一个台阶。

    而与此同时,皇后终于一个不慎被拿捏住了把柄,被人翻出了几年前的后宫旧案来,连太子也收到了牵扯,朝臣再也没有办法劝阻皇帝废后。

    几番争执下来,皇帝终于顺遂了自己的心意,立了楚鸿为太子,只是后位由于几方势力的僵持,仍旧空虚。

    面对这一变化,朝中诸人也只能顺应而已。

    皇帝对楚鸿确实有着对其余几个儿子没有的宠爱,光是太子册封大典就能看出他的用心来。当年立废太子时因着皇帝刚刚登基,国库也不甚充裕,一应典礼尽数从简,如今楚鸿登基,却是照着祖宗立法一样不落,甚至要更为正式些。

    立太子当日,楚鸿穿着太子的袍服,立于玉陛之上,郑重其事地接过册书,眉宇间带着抹不去的骄傲和飞扬。

    卫鹤鸣看着这与前世相同的一幕,竟忍不住有些唏嘘。

    皇帝有意扶植属于楚鸿的势力,便令楚鸿代他出席了翰林新学的落成宴席,意在让他同翰林这些新秀多加亲近。

    楚鸿来了一见卫鹤鸣便脸色发青,斜着眼瞪了他好久,却不见卫鹤鸣有反应,倒是贺岚瞧见了,提醒了卫鹤鸣一句,卫鹤鸣却权作看不见——这一招他前世就已然练得炉火纯青了;   楚鸿卫鹤鸣压根不拿正眼看他,脸色更青了三分,大跨步走上前去,硬是挤在了卫鹤鸣的席边,质问道:“上次的事,你说出去了没有?”

    卫鹤鸣失笑:“在下岂是那等多舌之人?”

    楚鸿冷哼了一声,傲然道:“那便好——那事,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他指的是卫鹤鸣临走前那刻骨铭心的一脚,就因为这一脚,他连续好几天连招侍寝的心思都没有了,每看见女子联想到的都是卫鹤鸣那笑里藏刀的脸,和隐隐作痛的下|体。

    卫鹤鸣装傻:“何事?下官怎么不知?”

    “你!”楚鸿咬着牙低咒一声,却又不满道:“孤也是不知情的,就算母妃欺瞒于你了,你又不是没戏耍回来,何必下此毒手、不对、毒脚。”

    卫鹤鸣险些被楚鸿这话逗笑了,但眉宇间却流露出淡淡的郁结来:“太子殿下生来便是男儿,又是天之骄子,自然不知道那些姑娘的难处。殿下可曾想过,若那日去的是我阿姐,遭了娘娘的算计,那下场会是如何?”

    楚鸿一愣:“还能如何?至多嫁了我便是”

    卫鹤鸣自斟一杯,又自饮一杯:“自古以来,奔者为妾,婚前便行下此等不轨之事,她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的,如今四殿下做了太子,那她有此污点,是断然做不得太子妃之位的,除非她一死了之,否则这辈子都会逃不开被人家指指点点的命运。”

    楚鸿忽得没话说了,咬了咬牙:“你不也是男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卫鹤鸣道:“太子殿下若肯睁开眼四处看看,恐怕会知道的更多,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太子殿下这样的好运道的。”

    是的,直到现在为止,命运还是站在楚鸿这一方的。

    卫鹤鸣这话真要算起来恐怕不那么恭敬,但却并无嘲讽之意。

    两辈子加在一起,他见的得多了些。

    他见过卖妻鬻子的穷人,也见过朱门酒肉臭的富人,见过三妻四妾的男人,也见过风流成性的女人。说白了,这世上千姿百态,各有各的难处,难怪佛说众生皆苦了。

    而人也总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去看事物的。

    若是能多为别人考虑上几分,便已经是莫大的慈悲了。

    楚鸿却不在意,上前勾住了他的肩,扬了扬下巴:“没错,孤就是好运道,你现在来孤这边,孤请父皇给你留个太子少傅的位置如何?”

    他的自称倒是改得快,只是这孤之一字,他念起来也自有气势,没有丝毫的不衬。

    卫鹤笑着推辞:“在下才疏学浅,只怕当不得太子少傅一职。”

    楚鸿的眉皱了起来:“孤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只你一个,便比东宫那些个老学究次强多了。当初我母妃遍便想过点你做伴读,只是那时候父亲心意不准,如今我是正大光明的太子了,点你做少傅,还有谁拦得住不成。”

    卫鹤鸣见桌上有几颗荔枝,便剥了荔枝来吃,脸上犹带三份笑意,却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楚鸿便皱起了眉,反将手背在了身后,想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却又硬生生压制住了自己,抬眸看看卫鹤鸣的神色,终是冒出一句:“你倒是说说,孤有什么不好?”

    说完这话,楚鸿便后悔了,仿佛自己是在求着这人一样,心下有些郝然,奈何覆水难收,如今想收回来,怕也是来不及了。

    卫鹤鸣眨了眨眼,忍不住想笑。

    楚鸿的性子还是跟前世一模一样,连这句话都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楚鸿曾对他襄助楚沉一事万般看不惯,几次三番的找茬都被自己一力挡了回去。

    那时自己年少气盛,对楚鸿说起话来也是冷嘲热讽没个安宁,直到楚鸿做了太子,才一脸倨傲隐含兴奋地过来寻他。

    你若弃了楚沉那个窝囊废,孤这里倒还可以给你留个位置。楚鸿当时是这样说的。

    彼时卫鹤鸣年少,只觉受到侮辱,大骂楚鸿痴心妄想。

    已经忘了那时他同楚鸿争执了些什么,但他记得最后楚鸿眼里带着些受伤和挫败,脸上却仍维持着那一脸不屑的模样问他:“你倒是说说,孤有什么不好?”

    那时候楚鸿的模样倒跟现在有些像。

    卫鹤鸣看了他一眼,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颗荔枝塞进了他的手里,笑意盈盈,一双眼却无比诚挚:“还君明珠。”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楚鸿脸色倏忽一变,将那荔枝弃在地上,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拂袖而去。

    贺岚从睡梦中清醒了些,过来关心道:“太子殿下如何?”

    卫鹤鸣笑道:“无碍。”

    楚鸿这人,前世今生都是这样的模样,倒真让他有了些兴趣。

    若不是有了楚凤歌,卫鹤鸣也还真想同他结交一二,毕竟身在皇家还有这样的真性情,也算得上是难得了。

    难怪楚鸿向来看不上楚沉,楚鸿就像是一团烈火,黑白分明,信便是信,不信便是不信,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楚沉却是混沌的一团,他生性犹疑,对谁都是先笑三分,任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想什么,只怕有时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当然,这两个都不像自己家里头那位,摸不清,猜不透,非但要管着自己,还要管着自己的丫头,连带着觑觎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美色,天天惦记着他的玉树后庭花——实在是有些有辱斯文。

    前世文瑞王可是好伺候的很,哪里像这位小王爷一般,非但是给自己找了个主君,还给自己找了个河东狮回来。

    可就是再头疼,偏偏他又放不下家里那位。

    造孽,造孽哟。

    他尚且还在头痛,贺岚却提了一句:“这几日那些藩王还在京中。”

    卫鹤鸣一怔,他险些忘了前世还有这一出。

    皇帝按祖制寻了那些藩王回来参加太子册封大典,如今也该回去了才是,不想皇帝却不肯放人走了。

    贺岚用酒盏挡住唇,悄声道:“只怕那位心里有所计较。”

    卫鹤鸣苦笑两声,那位哪里是有所计较,是所谋甚大。当初只楚凤歌一个岭北就让那位图谋了许久,现在这群藩王都回了京,他哪里肯轻易放过?

    只不过前世楚鸿的典礼要比现在晚上几个月,当初那场大戏,不知如今还会不会再宫中上演。

    卫鹤鸣想想藩王,再想想楚凤歌,头更大了一圈,摇头接着叹息。

    造孽,造孽哟。

第五十九章 宫变() 
第五十九章宫变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湖畔隐隐传来女子轻灵的歌声,水榭边搭了个台子,台上有女子甩水袖舞轻纱,身段妙曼,容颜精致,令一众观者看得目不转睛。

    卫鹤鸣坐在末席,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水。

    过了一会,有宦官过来低声传话:“卫大人,圣上请您到前头说话。”

    卫鹤鸣点了点头,放下酒盏,自向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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