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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国春归-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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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冲一杯给您尝尝可好?”
“那就有劳四小姐了。”
张作凌欣然一笑,便摇铃命人去取咖啡机和咖啡杯来。
侍从官听话的去了,张景侗站在外头看他出来,忙拉住他问道:“里头如何了?”
侍从官道:“总统使我拿咖啡机和咖啡杯呢。”
拿这些干什么?张景侗身为张家颇受宠爱的五少爷,自然知晓自己父亲的喜好。他是行伍出身。最喜得就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虽然这些年做了民**政府的总统,但也只是在用餐习惯上文明许多,对于西式餐饮,倒仍是一贯的排斥鄙夷,直斥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贵且劣质。是以家中但凡父亲在家,母亲和仆人是绝对不会给他备咖啡的。
这又是谁大胆,敢给父亲冲泡起咖啡了?
他纵然顽劣。然而面对自小敬仰到大的父亲,却分毫不敢造次。心里明明好奇得很,也只能守在外头,再等那人送了咖啡机出来。
宛春说她会煮咖啡倒不是空口虚话。咖啡刚在上海时兴还不甚发达的时候,多依附在戏院中,或是饭店内。寻常人等闲喝不到它。她也是因为要陪着陆建豪应酬,才在上海大乐园喝过几回。初时的确嫌咖啡味苦。待到回头再品咂,当真回味无穷。自此她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可惜一个女人,无事时总不能天天到上海大乐园去喝咖啡,若要去别处,总免不了要点些西点做陪衬,得花好几块冤枉钱,她舍不得,就想出个法子,上街买了咖啡豆,自己拿回家慢慢用小钵子研磨,研成了细细的咖啡粉,用纱布虑了,再用水煮开。她试验了不下十数次,直到最后咖啡喝下去的时候再也不比大乐园的口味逊色为止。连陆建豪那样的人,都对于她的煮咖啡技巧赞不绝口,若有客来,还会特特命她冲一杯咖啡来。
眼下总统府的咖啡机自是比她用的钵子好得多,咖啡豆也都是研磨好的,她对照着说明书摸索一阵子,便无师自通的开始煮起咖啡来。
周湘眼看她闲适自在的添水,倒咖啡粉,心里仿佛五爪挠心一般,焦躁得不得了,围在宛春周围不住小声的问她:“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说服总统啊,这咖啡有用吗,你煮的咖啡好喝吗?”。就差没直白的开口问她,总统是一杯咖啡能收买的人吗?
宛春让她问得耳朵都嗡嗡的痒,她自然知道周湘在着急什么,可是光她着急没用的,总统可不急。不仅不急,他就是想让她们着急,让她们知难而退。
她可不能如他的愿。
“好了,闻闻看,香不香?”宛春小心地将已经煮好的一杯咖啡递到周湘面前。
周湘报之以‘呵’地一声冷笑:“香,简直香死人了。”
这节骨眼上,她有什么心情同她品评咖啡的味道呢。轻轻推一把宛春的背,周湘再次催促了她:“既然咖啡煮好了,那就快去端给总统,让他抓紧喝完,还有要事没同他讲完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脾气可真急。”
宛春嗔怪几句,拿来一个彩瓷的茶托子,慢慢将白瓷咖啡杯放到茶托子上,方一手托起了茶托子,同周湘一道从茶水间走出来。
张作凌恰好打完一通电话,看宛春一袭白色呢子大衣,托了彩瓷茶托子,端正捧着一杯咖啡出来,仿佛从仕女图中走下来一般,当真如外人传言国色倾城。
他面上带出些笑容,将方才电话里头的不愉快抛开,重新坐下来,抬手在鼻尖轻挥一挥,不觉赞道:“还真是好香的味道。”
“请总统赏光,再喝喝看呢?”宛春将茶托子放下,双手捧着把咖啡杯递到了张作凌面前。
张作凌极为亲和的道了声谢,接过咖啡品了一品,不由就将眉头都皱在一起,腾出一只手来狠狠摆一摆道:“苦!极苦!简直喝不得!”说罢,便将咖啡杯往桌子上一放,赶紧端起一旁的水晶杯大喝了几口水。
周湘噗嗤一笑:“咖啡本就苦,若要加糖就好些了。”
宛春也道:“是啊,咖啡原就是苦的,它要是想不苦只需放些糖便是。可是天下百姓的疾苦呢?要放什么才能让他们不苦?”
“呃……”周湘不料她在此时发难,笑意不由就僵在了脸上。
张作凌执杯的手也不觉停在空中,看着宛春唇齿翕合,又道:“总统先生,我们不是来同您捣乱的,在您眼里或许学生就是学生,读书才是正经,政治上的事是与他们无关的。可是古语曾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举国书生乎?他们请愿,利民也利己。在清之前,是明,在明之前,是元,在元之前,是宋。元入宋,灭汉七千万;清入明,血洗江南、岭南,屠江阴,屠昆山,屠常熟,屠海宁,转战烧杀三十七载,灭汉三千万。如今我们民国好不容易重得天下,庇一方百姓俱欢颜,难道短短十数载就要步宋明后辙吗?日本军若入关东,东三省一万万的子民,总统先生您猜一猜,最终还会剩下多少?”
会剩多少?清入明,只剩三分之一不到的汉人,日本若入关,一个都不会剩的……
他辛辛苦苦曾发誓要保护的土地,亦将会寸土不留。
方才日本方面还好意思打电话来要再同他做个交易,满蒙可以不独立,但要划分成日本的殖民地。若说方才他还有一丝犹豫,这会子他是再不会同意的了!
“你说的很对!我们的国土,本就不该让日本人踏足的。”
张作凌冷下面孔,终是恢复了征战沙场时候的犀利与果决,他放下水杯,不再同宛春多言,只是拨出一个电话道:“给我转接佐藤一郎。”不多时,又道,“佐藤先生,你的意见我已有答复,你们来观光学习,我们自然欢迎,但若要瓜分我们的领土,抱歉,恕我不能答应。”
电话那头,不知佐藤先生说了些什么,张作凌的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然而他仍然坚持着:“满蒙铁路权我们亦不会给你们……你们的打算,我不欲知晓……我张作霖受你们日本人的好处,只有我拿出自己的财物报答你们,表示我的全心全力。你们如果另有所求,只要是我个人所有,我绝不吝啬……但国家的权利,中国人共有的财产,我绝不会慷他人之慨,我得替中国人保护这份财产,不负他们所托……好,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兵戈相见罢!”
啪!电话被粗暴的摔在桌子上。
宛春和周湘同时骇了一跳,醒悟过来后,宛春才后知后觉道:“总统先生,是不是……我们不用给日本人当亡国奴了?”
“那是自然!区区弹丸之地,也想夺我华夏,简直可笑!”
张作凌掷地有声,宛春和周湘不由欢呼雀跃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总统万岁,总统万岁。”
她两个也是欢喜到了极处,不提防那咖啡杯还在一旁放着,这一跳恰碰着了那咖啡杯底下的茶托子,登时把好好一个杯子摔得粉碎。
外头四大公子正等的焦急,冷不丁听见门里的声响,登时唬得个个面色煞白,张景侗当先就推开那侍卫长,直窜进屋里,一推开门就大叫一声道:“父亲,手下留情!”(。)
第一百六十七章 校花()
屋子里霎时寂静下来。
宛春和周湘捡起的咖啡杯碎片还在手里拿着,二人一脸迷茫,不约而同的看着闯进来的张景侗,连总统都狐疑地问:“手下留什么情?”
“你们……不是……”张景侗亦是一脸迷茫,他在外头听得真真切切,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还当是父亲同宛春之间起了冲突,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父亲好好的,宛春她们也是好好的,只有一地的碎瓷片子看上去不像好的样子。
“不是什么?”
张作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儿子,见他目光不住的在宛春身上打量,不由就揣摩起他的心思来。
张景侗面色讪讪,来不及辩解,后头追进来的季元等人一个煞不住,呼啦啦全挤进办公室来,直把张景侗撞个踉跄。宛春意外看到季元不由一喜,站起身道:“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他全然地忧心着自家妹妹,丝毫没看见柳秉钧和赵国栋不停递过来的眼神,还是张作凌在其身后笑出声道:“依我看,你的胆子也大得很。”
宛春眨眨眼,看着季元僵掉的面孔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好偷偷地扯了季元一把,使他回过神来,忙向张作凌致歉:“对不起。总统先生,是晚辈失态了。”
“罢了。年轻人都有这种不成熟的时候,我不怪你们。既然你们都在。那正好,我也有话要说,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以学习为重,至于保护国家游行示威,交给大人们就够了。”他说罢,又转向张景侗训戒道,“我送你去讲武堂,可不是只让你当个护花使者的,倘或下次再有无故逃课的事情。我可饶不了你!”
“是,父亲大人!”张景侗赶紧立正敬礼,父亲今天已是难得好说话的了,他可不敢再捋虎须。
张作凌好笑于他的乖觉,摆摆手就轰他出去:“走,走,小兔崽子!”
“父亲!”张景侗有点无奈,怎么说着说着就骂上了,这还有外人在呢。
季元等人亦是好笑。想不到平日在外威风凛凛的五少爷也有被骂小兔崽子的时候。幸而几人中柳秉钧尚算理智,不等张景侗再言,忙就拉他出去了。宛春和周湘亦向张作凌告了辞,一同出去。
季元跟在她们身后。正要一起走,便听张作凌唤住他道:“季元,回去替我给你祖父带句话。就说贵府的四小姐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是,晚辈记下了。”
季元道声告辞。惴惴不安的跑走了,张作凌看看外头走远的一众背影。含笑点点头。又见自家儿子殷勤的在李家女儿身旁引路,方知儿女们真是长大了,才安排了大女儿的婚事,小儿子的婚事倒又近在眼前了。李家四小姐……不错,不错得很哪。
前头,宛春还不知自己的红线已被人给牵好了,此时走出总统府,想起请愿的学生还不知走了没有,便对众人道:“我还要去太平大道一趟,你们呢?”
“我们自然也要去的。”
不止她担心学生们,张景侗也正怕黑衣人会同学生们再起冲突。再则,宛春也说了总统亲口许诺,不会把铁路权交给日本人,这样的好消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学生们,好使他们都安心地。
他二人拍板,其余人无有不从的,当即说定,也不用车子,直接就从总统府走过去。
宛春一马当先,周湘紧随其侧,四大公子并列其后,一行人气势浩荡地从黑衣人中穿行而过,向苦苦等在原地的学生们传达了好消息。
登时,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战场,霎时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学生们个个喜悦之情皆溢于言表。
那学生领袖甚至高兴得连黑衣人都拥抱起来,再想不到请愿的事情就这般轻易的解决了。他跑过来,欲言握紧宛春的手,又顾及其身后的公子们,不觉在她面前站定,一个劲的搓手谢道:“四小姐,多亏了你呀,你可真是人民的活菩萨了,若不然……若不然些事定不能善了的。”
宛春也是第一次办这样大的事情,让他这般夸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我哪里是菩萨?都是同学们的功劳,你们心忧国家,连总统先生都为之动容呢。”
“那也是四小姐见到总统先生,总统先生才知道我们的心愿呢。”先时认出宛春的女学生,拼命从人群挤到宛春面前,仰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崇拜地看向宛春,“四小姐你可真厉害。”
“是呀,四小姐,真是我们的救星。”
“四小姐万岁!”
“四小姐万岁!”
“四小姐万岁!”
“哎,你们……”
不知是谁起了头,满大街四小姐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响彻天际。宛春有心阻止,偏生她的哥哥也跟着捣乱,在其身后也振臂喊起四小姐万岁来,宛春堵得住他的口,却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许多年后,时人翻起李家传奇的旧事,犹记得《京报》曾刊登过的一页新闻,新闻中间是一幅彩照,当中一个女子白衣翩跹,惊才绝艳,身侧少女红衣若火,伴着四大公子,紧随其后,那纵列成队的黑衣人也成了画面的背景,仿佛神姬领着一路使者降落人间。
《京报》的发行量是全国都数得着的的,报纸一出,当日便被抢了个干净,供不应求到甚至于报社都不得不再三加印了一遍。
众人在喜于政府明确表态的同时,亦对李家的四小姐起了兴趣。往常只在传言里听过的人物,竟能有这等胆色为民请命,且又有这般出俗脱众的容貌,使人见之便恐惊为天人,街头巷尾无不赞叹连连。
有那等记性好又快嘴的,不由想起几月前旧京里闹着选校花的事情,如今既见宛春,便道这就是当初欲要选的校花。一时人人皆传,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传出旧京的时候,已然就把宛春当做旧京里选出的北地校花了。
李家态度暂且不提,且说仲清和谭汝霖在上海看到了《京报》,又是高兴又是惊叹,谭汝霖一点报纸上宛春的彩照,便向仲清赞道:“往常我只当夫人是女中豪杰,想不到四妹妹比起你来亦不遑多让,你们李家人可真是了不起。”
“我的妹妹,自然了不起。”仲清报之以得意,然后心底里对于宛春的做法她其实是同谭汝霖一样,万万都料想不到的。只是她是个爽快人,四妹妹做的又是爽快事,纵然稀奇,却依旧视宛春为骄傲。再三地盯着那彩照看了看,直叹北地校花之名在四妹妹身上可谓实至名归,若论身家,若论容貌,谁能比得过她四妹妹呢。便是她自己年轻几岁,也比不过四妹妹的绝色的。
倘或是三妹,倒还有可能一较高下……
说到三妹,仲清脸色慢慢的又暗淡下来,自从上次陆建豪送来三妹的消息之后,她已经许久都没睡个好觉了。一方面伤心于三妹的不幸,一方面也忧虑于该如何告诉母亲。
她原是想着,横竖这么多年三妹妹都没找到过,不如就瞒下去,权当她还活着,活在不知名的某一处。可是,妹夫还在呢,她瞒得过母亲,该怎么应对妹夫?那块怀表,又该怎么拿回来呢?
她不自觉皱起眉,谭汝霖望见,讶异问道:“怎么了,报道有哪里不妥么?”
“那倒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麻烦事。”仲清长叹口气。
谭汝霖愈发讶异,又道:“怪哉,怪哉,你李仲清也会有麻烦事?”
“废话,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无忧无虑?”仲清白他一眼,拉他坐下来,问他道,“正好,多个人多个主意,前几日那陆次长的事,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不是你妹夫么?”
“妹夫不妹夫的,还两说。你说叔云没了,我要这妹夫有何用?我母亲那么疼爱叔云想着叔云,设若知道她的死讯,定然要崩溃的。”
“那人家找上门了,也不能不认哪。”
谭汝霖理解妻子对岳母的担心,可是站在男人角度,他也可怜陆建豪啊。你说年轻轻就死了老婆孩子,再没个前程,这一辈子也就倒霉到家了。好不容易找到靠山,靠山还不愿搭理,他看着都不忍。
仲清才不管他的歪道理,陆建豪不过是有幸娶了三妹妹,才能与李家有些关联,如果她们早日找到三妹妹,如今妹夫还不知道该是哪一个呢。再说了,她实在不喜欢三妹妹的婆婆和小姑子,连带着对陆建豪也无甚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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