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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国春归-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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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额角直跳,张口结舌半天才蹦出一句:“我不管你嫁人不嫁人的,我就实话说了,这条街不许你们走,你们该回哪里就回哪里去。年纪轻轻,不要动不动就游行示威,国家的事是你们能插嘴的吗?”
他是个粗人,只知道拿钱办事,且对于政治他们还远没有学生的领悟性高。一条铁路也能牵扯出亡国来?在他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学生领袖也知道与他是说不通的,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我也实话说,今天你是拦不住我们的,哪怕血流成河我们也要走到政府门前去,我们要去请愿,要让政府看到我们的决心,满蒙铁路决计不能给日本!”
“嗨,你这小子!”大汉有点气急,见软的不行,开始捋袖子想来硬的。
宛春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枪,才使得大汉低声啐骂几句,又退回了原地。
她到如今才明白学生们的目的,也怪她消息滞后,都回来这么些时日都没有听说过满蒙铁路的事情。而今耳闻,才觉惊心动魄。
她不算是没有见识的人,以往在上海的时候,局势也曾这般艰难过,为了反对美国干涉中国内政,上海当地交通大学的学子们纷纷走上街头,进行反美示威游行。只是那时她还小,在路边看着学生们一队一队的胳膊紧挽着胳膊走过去,神情皆是一样的肃穆慨然,而街道两旁则矗立着无数的像电线杆子一样执枪的士兵。她看了只觉得稀奇得很,还是母亲受了惊吓,忙连抱带拽的把她扯回家里去,严严实实关上门,不许她在那几日出去。
那一次游行示威的结果她不清楚,但还是从母亲的神情里看出了不安,今日亲身经历,方知当时母亲惧怕的究竟是什么。
是对无辜的屠戮,是对局势变化的忐忑,也是对平凡生活不能保障的绝望。
幸而上海至今还是那个上海,没有沦落到别人手里去。
宛春握了握枪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人再伤害学生们了,过去的事她无能为力,如今的事她却可以尽力搏一搏,便向那大汉道:“我看你也不是不通礼数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我也知道。学生们不过是要请愿而已,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们。我只带三个人去政府里,你也把你的兄弟们带回去,这笔交易如何?”
“不如何!”大汉呸了一声,很有些好笑道,“小姑娘可不要空口说大话,你是什么人物,也敢同我们讲价还价?你既然是知道我们的来路,我也坦荡点,今天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让你们到政府里去,你们若要闹,可以,除了太平大道四九城里随便你们闹去,哪怕你们闹翻天呢,都不与我们相干。还有你这姑娘,回家绣绣花纳纳鞋底就够了,出来同他们混闹些什么?”
“你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周湘站在宛春的身旁,简直觉得那大汉的眼力劲蠢到了极点,能有汽车坐的人,能随身带枪的人,还能说出要带人去政府的人,想一想也可知来历不凡,偏生他笨到家,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句小姑娘,“已经给了你意见,只带三个人去政府里,你若是做不了主,也可以先回去问一问管事的人,总比你在这里打人要好吧?”
“我打人也是你们该打,你们游行堵着我们路了,我们看不过去,打你们怎么了?”大汉明显是要犯劲儿,他最不耐同人罗里吧嗦的,而且还是同两个黄毛丫头。小丫头片子还不知吃过几年饭呢,就敢跟他叫起板来,他来时可是得了上头意思的,撵不走人就只管打,什么事都有上面罩着呢。
既是得了这样一把“尚方宝剑”,那他还不想打谁就打谁?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一个黄毛丫头算得什么泰山呢?
啐!这是拿他当傻子呢!他带了一二百个兄弟出来,可不是给人吓着玩的。
手指不经意挥了挥,那围着大汉四周的黑衣人得了指令,当即又拿出棍棒来。宛春和周湘都猛地一愣,不想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还要动武,看来还是要出些狠招的。
宛春放在保险栓上的动了动手指,只道他们若敢往前走一步,她就再开一枪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才好。周湘亦是紧张不已地偎在宛春身侧,她素来机灵,想着宛春的身份毕竟是隐秘的事,竟不好在眼下公开出来,心里只恨那大汉不开眼,若不然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等地步。
她两个人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然而世事总会那么无常,偏巧这游行的队伍里有一个女学生,曾经与宛春和周湘同校,今日放学得早就与家中兄长一道出来参加示威游行。方才见到了周湘,还以为是错认了人,如今再见到宛春,不免更加惊奇了,这会子听见大汉口出狂言,不由怒从心起,站在队伍之中就嚷嚷道:“我不信你连李家四小姐都敢打了,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总统()
如此剑拔弩张万籁寂静的时刻,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喊无异于一道炸雷,炸在了众人面前。
便是胆大如周湘,都叫这一声“李家四小姐”吓得一愣。
黑衣人也是个个惊讶,万万料想不到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会是传说中久负盛名的李家四小姐。那起先还蛮横着的大汉,霎时面色就软起来,他可以无所顾忌的队服一群穷学生,可却不能动李家四小姐的一根头发丝儿。
谁不知李家的势力,谁又不知李家同总统府的关系?再则,李家那三少爷又岂是好说话的?麻烦,麻烦大了!
不用他示意,黑衣人们就已经暂缓了冲过来的脚步,都不是傻子,谁能不知道李家四小姐的来头呢?都说枪打出头鸟,他们有几条命敢和李家抗衡?
一时间,太平大道上倒真是太平起来。
学生们的脸上也不如方才那般惊慌了,显然的,李家四小姐的名头带给他们的不仅是惊讶,还有安心。倘或连李家的四小姐都参与了示威游行,他们必然会成功的了。
“四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组织游行的学生领袖已然退位让贤,开始问起宛春的意见来。
宛春初时还震惊于自己身份的暴露,这会子眼见事情不可挽回,干脆也就顺势而为,道:“不急,待我同他们再商量商量。”若有可能,她还是愿意和平解决此事的。
国家经历了无数的战乱,堪堪安定十多年,实在没必要同胞相残。
既是有了李家为靠山,宛春也不同那黑衣大汉多言,只道:“还是那句话,我带三个人去见总统为民请愿,你们识相些就放我们过去。”
黑衣大汉不欲答应她,又不好直白的拒绝他,想了一想才道:“我也还是那句话。此路不通,四小姐若要走,那么就你一个人走好了。”横竖她是李家的人,与总统府一向亲睦。他放了她过去,便是上头责备起来,也可推脱说误会四小姐是去政府里找其家人的,他们总不会让他和四小姐当面质证。
这也算是个折中的法子。
学生领袖低头略略思忖,便转身面向宛春郑重地拜托起来:“四小姐。说句不中听却最通俗的话,‘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四小姐既能救我们于水火,那么某有不情之请,还请四小姐再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吧。如今他们只要四小姐一个人过去,请四小姐务必要将四万万人的心愿送达给张总统,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对,我们不做亡国奴!”
“不做亡国奴!”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四万万同胞心连心,誓死不做亡国奴!”
一声一声的呼号。一阵一阵的呐喊,仿佛大海深处最不起眼的一朵白浪,不停地堆积涌起,终于在海面汇成惊涛骇浪,裹挟着千钧之势拍打在海岸上,亦拍打在人心上。
宛春看着学生领袖的眼睛,那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不仅仅寄托与希望,更寄托了殷殷盼望。面对着这样一群衷心爱国的学生,宛春直觉自己倘要拒绝的话。便是拒绝了整个国家的未来。
她哽咽地点点头,答应他道:“你放心,我务必要把你们的话送到总统那里的。”她也想要这个国家好好地看一看,国之栋梁们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勇敢。
轻轻理一理帽子,宛春转过身向黑衣人道:“那就我一个人过去,你们可以放心了。”
说罢,抬脚就要走,周湘忙一把拉住她:“还是我同你一起去吧。”请愿这种事本就是人越多越好,如今单剩宛春一个光杆司令。万一到那政府那边再叫李家的人给拦下来,岂有什么希望可言?
黑衣人不提防事到临头又有变化,不由斥责周湘道:“四小姐去便罢了,你是什么人,也跟着去做什么?”
周湘冷哼一声:“我是四小姐的仆人,必须得跟着四小姐近身伺候,这总行了吧?”她实在俏皮得很,又很看不惯黑衣人只为钱财不顾正义的做法,故而言语中颇多讥诮不满。
那黑衣人何尝看不出来她的胡闹,登时拎着棍棒胡乱驱逐几下道:“走走走,你就是四小姐的奶妈子,如今也只能四小姐一个人去,莫要添乱,我这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那我这手里的枪也不是吃素的。”
宛春冷冷瞥了那大汉一眼,指一指旁边的周湘道:“这位周小姐正是参事府的千金,参事府也在太平大道上,她顺路回个家并无不妥。”
大汉不料又来一个官家千金,他在江湖胡混惯了,还当官家千金们都似赵纯美那般,一心只在宴会娱乐和逛街上,再想不到还有人愿意搀和到示威游行的事儿里来。
既然是参事府的千金,左右他已经卖了国务卿的面子,那么多卖一个面子给参事府也无不可,不过明面上倒还是要说道一二的:“既如此,那么过了这里,你们且各走各的。四小姐去总统府,周小姐最好还是回你的参事府去。”
“嘁!什么时候旧京倒多了个多管局的了。”周湘暗啐一声,看在他识时务的份上,也不多做计较,便一挽了宛春的胳膊道,“咱们走!”
说着,二人就坦荡大方的径自从黑衣人队伍的中间走过去,众人因知她们来头,纷纷避让不迭,从远处看去,她们倒不像是去请愿,倒像是在黑漆漆的天地里开辟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季元松口气,方才那人掏出棍棒的时候,他几乎没忍住就要冲出去解救自家的小妹妹了,还是身旁的张景侗快一步拉住了他,叫他不要擅自行动,方看完了一场大戏。
这会子眼看宛春和周湘走远,柳秉钧不由笑道:“还是景侗说得对,往日里我们都小瞧了四小姐了。”这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便是寻常男子也无法企及,幸而他往日里还嘲笑季元,说他家里养了一个柳湘莲不算,竟又养了一个林黛玉。
这会子再看,这黛玉竟有几分探春的影子了。
“谁说不是呢?”不说柳秉钧纳罕,就连天天与宛春在一起嬉闹的季元,都不大能相信方才举着枪恐吓别人的小姑娘会是他见着老鼠都害怕的四妹妹,真是奇了怪了,莫非人长大了,性情也能跟着变了?
往常彩珠姨和娜琳还常担心母亲太溺爱四妹妹了,使得四妹妹娇娇弱弱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倘使能有二姐仲清一半的能力,她们也不必为她将来成婚当家的日子发愁了。
而今他想着回去还是要和彩珠姨她们说一声的,不必担心四妹妹了,四妹妹同二姐姐可真是一母所出,行事的手段都这般泼辣大胆。便叫他拿枪指着那群人,他也得想一想后果才敢哪。
哦,天啊,说到后果他倒是想起来,四妹妹只身去了总统府,万一受总统刁难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对总统拔枪吧?
要是以前,他绝对会认为这是天方夜谭,可如今,他倒不能确信了。
“景侗,快,我们快去总统府!”
“我正有此意。”张景侗不消他说便已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他想的可不是宛春敢对总统拔枪,他想的是宛春说是为民请愿,然而她李家的身份还在,设若父亲误会,那么他们同李家的关系必会越发糟糕。
然而这种节骨眼上,他们已经不能与李家再闹矛盾了。
攘外,还需先安内才是。
他两人都说要回总统府,赵国栋和柳秉钧自然相随,四人上了一辆车。学生们虽然目送了宛春过去,但事因为心中怀抱希望,急等着宛春的好消息,故而都没有散去,仍在太平大道上与黑衣人对立着。季元他们便没有走太平大道,而是走专门押运武器粮草的一条官道。官道上把守的士兵自然认得总统府五少爷的车子,一见就忙开门给他们放了行。
四人到了总统府不待车子停稳,都纷纷开车门跳下来。张景侗和季元身先士卒,几个跨步就迈到了总统府台阶上。往常他们来,总统府的侍卫兵总会给他们让路的,然而今日他们过来,却意外碰了个壁。
侍卫长与四大公子是极为相熟的,不好公开的得罪他们,只是搓着手解释了一番,又笑道:“你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方才四小姐和一位周小姐到这里来,说明了要见总统。她以往从不来,我也是在三少爷府上才见过四小姐两回,还当她是无事过来玩一玩的,就放她进去了。谁知四小姐她……呵呵,总统是下了命令的,这会子不许任何人进去。几位少爷要进去找总统,还是在外头多等一会子吧。”他没说的是当总统听到四小姐为民请愿的话,脸上复杂而深思的神情。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学生们为什么会请愿,黑衣人为什么会打学生,是总统府心知肚明的事。日本方面因对满蒙铁路权索要不得,已经开始寄希望于满**立,慢慢扶持前朝余孽为伪政府之主,瞧那架势大有取总统府而代之。总统府不愿意卖国,可也不能束手就擒,宛春在这个时候跑来说要抗日,无疑是在总统心里火上浇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咖啡()
门外四大公子面面相觑,门里两个少女也正忐忑不安。
宛春不自觉的揪紧拎包,她没想到自己见总统会是这么的容易,那些侍从官们大抵曾经见过四小姐,对于她的到来虽然惊讶,却不加以阻拦。她同周湘两个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总统府,又畅通无阻的见了总统。
在她的印象里,对于总统的认知还停留在前生看过的新闻报纸封面的一张戎装照上,眉目凛冽,唇角横抿,只观其貌便觉气势迫人。如今亲眼所见,瞧他蓄起了浓密的一字须,没有穿军装,只是简单地一袭黑色长衫,人是随意了些,神情间却分明又比报纸上的人物更加沉稳肃穆了几分。
他起先疑心这是政事堂国务卿的意思,待派出去的人回说,宛春并没有到政事堂,而是从太平大道直接来的总统府,张作凌才放心了一些,在放心之余又不觉好笑,大有想把国务卿一道请来,听听他孙女请愿的意思。
幸而他不是儿戏化的人,这样的念头只不过是一闪而逝,在经历了看似漫长的沉默之后,张作凌才缓缓坐下来。对着面前两个兀自紧张的小姑娘微微地笑道:“你们要喝些什么吗?我这里还有些咖啡,我不大爱喝洋玩意。想来你们年轻人该喜欢的。”
他故意地岔开了话题,周湘张了张嘴。就要说话,宛春却轻轻在下面扯扯她的衣袖,貌似轻快地笑道:“都说咖啡味苦,我倒觉得苦尽甘来。总统要喝一些吗?我于咖啡上还算有些造诣,不如我冲一杯给您尝尝可好?”
“那就有劳四小姐了。”
张作凌欣然一笑,便摇铃命人去取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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