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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民国春归-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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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我问你什么,你都照实了说,行不行?”
“四小姐……”翠枝愕然止住哭,泪痕半干的看着宛春。
宛春将她的手在掌心里握紧了一握,小声道:“我知道二姐姐这病来的不简单,这儿能说得上真心话的只有你一个,我瞧着二姐姐心里有事,这事不给她解决了,终成心病。人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她人如今躺下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能不替她出头呀。”
翠枝嗓子里嗯嗯两声,把自己之前对于四小姐的印象全然推个干净。谁说李家四姑娘是个病美人的?分明如同二小姐一样,是个刺玫瑰呢。
这事她也想过避开二小姐对太太说一说的,但一想到太太的脾气,倘或知道了必然要兴师问罪于谭汝临,谭汝临这两年与仲清之间已有了很大的裂痕,这样一来,反而叫二小姐做了夹心饼,两头受累。不如四小姐出面,即便是责问了谭汝临,但她毕竟是个小孩子,谭汝临也不见得会与她见怪。
于是哽咽了几声,就平息口气道:“四小姐,我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传到太太耳朵里去,我们二小姐是十分希望能和平解决此事的,但如今她已受难,只怕劳累不起。你既是有这份心,我也只好告诉你罢。我们的姑爷在外头背着二小姐又养了一房戏子,还雇佣了几个老妈子小大姐,弄得也像是个家庭的样子。我们二小姐初时不知道,只以为局势吃紧,他要住到衙门里去,不想跟着姑爷的人一时说溜了嘴,就捅出了个大马蜂窝了。二小姐气不过,要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姑爷从中拦着,结果两个人推搡间,二小姐就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了下来。她已快到临盆的时候,滑这一下子几乎没把命去掉一半。”
宛春握着她的手不由又紧了两分,心里只叹自己与仲清是多么的同病相怜。原以为陆建豪的事情不过是个例,而今看来,男子都是一样,皆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谭汝临的为人她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原是贫寒人家的子弟,靠着自己的努力,从枪杆子里夺取的权利,姑姑李岚藻当年也正是看见他的成功,深觉是个可塑之才,才会极力说媒,将二姐介绍给他。
谭汝临对于这桩婚事当然满意的很,他是个武夫,于政治上不大转得通,如果有了北岭李家做后盾,那么在上海就没人敢不给他个薄面了。后来能升为镇守使,也亏了李家的提携。
却不想这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正经的老实人儿也变成了负心汉。
宛春又是恨又是无奈,原本想只把翠枝的话套出来,说给母亲余氏听听就算了。这会子自己倒是有了个主意,唤过翠枝,贴着她的耳朵嘀咕几句。
翠枝听罢,直说妙得很,遂依了宛春的主意,就准备去了。
宛春于是随便叫了一个路过的老妈子,指使她打来一盆热水,自己亲自端进屋里去,对余氏和仲清说道:“给二姐姐洗过之后,妈也来洗一把脸吧。”
余氏皱一皱眉,不想是她端进来,就道:“怎么用你做这些?翠枝那丫头呢,又跑哪里去了?”
宛春见她果然问起,便用了想好的话敷衍道:“她被我派去打探产婆子来了没有,这儿不比咱们自己家,我用不惯那些下人,又怕二姐姐在病中,为着颜面,也不好叫下人看见她如今的病况,以防气,所以才亲自端了来。”
余氏想她说的在理,且考虑的十分全面,就不再追究,起身就着她端盆的姿势,将毛巾在热水里泡了泡,才拿出来拧得半干,去给仲清擦了擦脸和颈项。自己回身又拧了一遍,方擦了一下眼角,觑着宛春的神色,问向她道:“你累了吗?坐了一夜的火车,要是累的话,就去客房歇息吧。你二姐姐这里有我在,不用太担心了。”
宛春正想出去等翠枝的消息,听余氏这样说,她便顺着台阶而下道:“那么,就辛苦妈了,我歇一会子再来换你。”
第三十八章 设局()
“快去吧。”余氏勉强笑了一笑,仲清已经病得躺下了,宛春身体本就不济,再要病倒一个,她着实要应付不过来了。
宛春口里答应着,向仲清叫了一声二姐,劝她好生休息,自己方出了房门。也没有走远,只站在大客厅前的白玉石台阶下,手扶了廊檐底的柱子,等着翠枝来。
翠枝跟了仲清那么久,办事的手段可见一斑,不消片刻就从前头绕弯过来,一看宛春在阶下等着,眸子里跃动了几下,示意她跟着自己过去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才捂着嘴趴在宛春耳边道:“我打听了,姑爷这会子是去请产婆子去了,可晚上的时间却早早地就腾了出来,说是要到大上海娱乐厅给那边的女人捧场。”
“捧场?”宛春愣了一愣,嘴上不留神道,“你不是说那边已经新组建了一个家庭吗?怎么那个女人还在登台唱戏呢?”
翠枝便冷笑道:“我的小姐,你才几岁的年纪,哪里懂得这些人的心思呢?老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个女人出场又当婊子又当戏子,对人何尝有真情实义来的?她不过是看着姑爷手里带了一万多的兵,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地头蛇,财源来的也容易,所以才赔着几分笑,赚我们姑爷替她花个流水钱罢了。将来的日子谁说的准,她不能不替自己留后路呀。我们姑爷也是糊涂了,论起来,二小姐哪一样不比那个戏子强?两人好起来的时候,姑爷为了二小姐包下整个娱乐厅的事都有,我想她不会没有听说过的,这会子趁人之危的来插一脚,要么是算准了二小姐怀孕时不能拿她怎么样,要么就是姑爷胡乱许了她什么,才叫她腰杆如此的硬挺,王母娘娘碗里的菜都敢动起来了!”说罢,自己先动怒起来,朝着海棠纹铺地就啐了一口,大有不解恨的样子。
宛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我倒不知,这男人女人的脸皮厚起来,比街上的地痞无赖还要难缠。你也不要再到处嚼舌根了,这事我已经记下,不论你得到的消息是真也罢,假也罢,我今晚都得到大上海娱乐厅走一趟。只是母亲那里怕不通融……”她略略的一踌躇,又问翠儿道,“你会打电话吗?如果会的话,替我拨内务部总长署,就说找金丽就可以。”
翠枝见她提起金丽,倒也是一喜道:“对了,还有表小姐呢,我昨儿急糊涂了,只顾着二小姐说不要闹太大的动静,所以没敢往咱们姑奶奶那儿挂电话。其实,你一个人去大上海娱乐厅,我也是不放心的,如今有了表小姐作伴,她是那里的假日熟客,自然知道怎样去做。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拨电话。”
说话间,就已转了身往客厅里去,宛春跟在她身后,看见翠枝拿起了手摇电话,转了几圈就道:“请转思南路三号公馆。”隔了一会儿,又说,“这里是枫桥官邸,麻烦找何金丽小姐。”
宛春静默站在一侧,知道电话是接通了,就对翠枝点了几下下巴,翠枝会意,将话筒递到她手里。那边的思南路公馆里常会接到来自枫桥官邸的电话,还以为是仲清要找李岚藻。闻说是找金丽,那头的人便将话筒一放,出来看视几眼,刚巧今日是周日,教会学院是不上课的,金丽正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近两日送进来的杂志。一听有人找,便从沙发上伸了一只玉臂,接过高几上的分电话筒笑道:“二姐姐,今朝是啥个日脚,让侬给我打起电话来了?”
宛春听到她清亮活泼的声音,用的又是上海的方言,自己作为曾经的上海人全然可以听得懂,脸上就不期然也带了两分笑道:“金丽表妹,我不是二姐姐,我是宛春。”
“宛姐姐?”
那头金丽的大呼小叫声霎时经由话筒传过来,依稀还可听到有东西落地的扑通声,宛春浅笑着不语,果然金丽顿了一下,又叽叽喳喳说道:“长远勿见,我老想念侬个。侬掰抢里身体好哇?侬到上海了哇……”
一通话说的又急又快,翠枝隔着话筒都听个清楚,掩着嘴不由笑起来。宛春事情紧急,实在不能再由她一路说下去,只得佯装不懂打断她道:“表妹,你别说上海话呀,我可是旧京来的客人。”
金丽一吐舌头,这才反应过来,忙又换了国语说道:“你来上海了吗?哎呀,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我也好去接一接你呀。是谁送了你来的?你现在就住在二姐姐家里是吗?那么,下午我去找你玩可以的哇?”
“那欢迎之至呀。”宛春捂着话筒笑了笑,才回答她道,“今日早上我和妈才到的上海站,眼下在枫桥官邸歇着,你要来就尽快,我正找你有事呢。”
“什么事呀?”金丽捧着话筒,将脚上的拖鞋远远的甩开,兴奋地跪坐到沙发上,直着身子问道,“是要我带你出去玩么?”
“也有此意。“
宛春随口说了一句,因看自己手上的话筒还有一道线牵出去,像是有分机的样子,就夹目示意翠枝去外头望风,自己才又道,“我今日找你正有要紧的事,你只管你听我说,嘴里不要问,也不要声张,可以吗?”
“当然可以。”
金丽看她是郑重其重的,便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宛春就将计划说了出来:“我要你过来带我去一趟大上海娱乐厅找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二姐夫。”
二姐夫?金丽心里不由讶异,想到宛春现如今人不就在二姐夫的枫桥官邸么,如何还要出去找他呢?就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二姐夫不在家吗?这会子找他做什么?”
“做什么?”宛春鼻腔里哼了一声,才对着话筒说,“妹妹,我们的二姐姐受委屈了,父母面前不好出头,唯有我们可以给她申一申冤了。”
金丽一听这话,可是大出自己意料了,因她周围都有老妈子在,宛春又叮嘱不能张扬,她就咽下了到嘴的话,却绕个弯道:“那好极了,我现在就去枫桥官邸,宛姐姐你千万等一等我。”
宛春应声是,耳听那头挂断电话,才一拍手让翠枝进屋来,对她低声道:“我都已安排好了,你这里眼色放灵活些,等产婆子来了,你就替我瞧着姐夫出去了不曾,要是出去,第一时间赶来通知我。这事唯有我们在现场抓他们个现形,姐夫才不会疑心到你和二姐姐身上去,我也好以此为把柄,警告警告他了。”
“嗯。”翠枝了然的点头,对于宛春的提议,她认为是再完美不过的了。
于是两个人兵分两路,一路翠枝去盯紧了谭汝临的行踪,一路宛春静心的等着金丽过来。
从思南路到枫桥官邸不过是十多分钟的路,金丽坐了家中的汽车过来,门房那里的西崽听差见惯了这个姑表小姐,倒不以为意,就直接把她放行到院子里。
宛春站在廊檐下看见,便忙招一招手笑道:“金丽,往这儿来。”
金丽连跑带笑的过去,一抱住她的腰就道:“宛姐姐,你这会子可比先时我看见你的时候胖了一些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呢。”
宛春笑了一笑,将她拦腰而抱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里嘘声说道:“多谢你的关心,我已是好许多了。刚才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这会子我先带你见见二姐和妈她们吧。”
金丽连连点头,表姐妹两人手牵手到了仲清房里,仲清因有余氏作陪,心中已经舒畅了许多,不似前番那样的病恹恹了。但在金丽看来,还是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就道:“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来的突然,余氏正伸手替仲清舒坦胸口,叫她一声嚷嚷,顿时骇了一下,转过脸看是她,便嗔笑道:“小东西,你什么时候来的?”
金丽微微的笑,对余氏这个大舅母心里总归是有点忌惮的,不能太随意,就倾了倾身子道:“舅妈,我才来。要是知道你和宛姐姐今日到上海,我就去车站迎接你们去了。”
“那倒不必了。”余氏摆一摆手,想她们一家在上海本就与仲清夫妇往来亲密,只以为金丽是临时起意来的,倒不知道是宛春打电话之故,于是就对她说道,“可惜得很,你二姐姐病了,我不能让她招待你了,正巧你宛姐姐在这里,你们两个一处玩吧。”
“是。”
金丽轻轻答应,看着仲清半睡半醒,不好再去打扰她,就同宛春一道出来,没走两步,忙急切的问她:“二姐姐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前儿我和妈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宛春道:“这正是我今日要你陪我去大上海娱乐厅的原因,二姐姐这病是心病。”
金丽转一转眼珠子,掩着口道:“是因为姐夫的原因?”
“嗯。”宛春点一点头,与她边走边说,“姐夫在外头胡来,惹得二姐姐动了胎气,据说他今日还要出去到大上海娱乐厅,我们也跟过去看看,是好是歹,都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了。”
金丽正是经不得撺掇的年纪,一听此言,直觉自己是要去办件治国大事一般,就将拳头一握,发誓了道:“这事包在我身上,那娱乐厅里还有我们家的股份在呢,我再熟悉不过的了。”
第三十九章 看戏()
她们两姐妹就这样打好算盘,才说完话,院子里谭汝临就带了两个穿白罩袍的妇人走进来。在廊檐底碰上面,谭汝临当即笑起来道:“表妹今日来的倒巧,正逢四妹妹也在,二位怎么不到屋里坐呢?”
金丽因为方才仲清的病和宛春说的话,眼下对于谭汝临是有些厌恶的,便快了宛春一步冷笑着说道:“是来得巧呀,姐夫。我再不来,二姐姐的病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谭汝临愣了一愣,他自家的兄妹在战乱期间损伤了泰半,手足寡少,仲清嫁到上海来之后,金丽作为姑表姊妹,是一向常来常往的。他看着这个内务部总长家的小姐长大,加之金丽性子活泼,爱玩爱笑的,给他们夫妇之间添了不少乐子,所以在他内心早把她当做自己的嫡亲妹妹来看待。
这会子见金丽的态度与之前大不相同,心里就不免困惑起来,不知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就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在金丽与宛春的神情上逡巡了一回,才道:“我还有事,不能照顾两位妹妹了。两位到了我的府里,只当成到自己家里一样,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人们给你做,千万不要客气才是。”
宛春正怕他起疑,会打乱今晚的计划,面子上就应付着笑了一笑,看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妇人不大不像是中国的面孔,就问道:“这二位就是姐夫请的产婆吗?”
谭汝临道:“正是是我请的日本产婆,二位妹妹慢聊,我先带她们去见一见妈。”
宛春轻点了头,避开身子让谭汝临他们进去,金丽在后面不觉哼了一哼,气道:“他倒是无事人一样,我看过了今晚,他还能怎么说。”
“快小声些吧。”宛春笑着摇摇头,不禁怀疑自己把金丽牵扯进来是不是有欠考虑了。
因有余氏在,仲清这一场午觉睡得十分安稳,傍晚的时候醒来觉得有些肚子饿,谭汝临就忙叫人去准备些米粥和清口的小菜,又把两个产婆子推荐给她。仲清此刻还余怒未消,并不领他的情,只管对翠枝说话,叫她去重做了一些饭菜端来。
谭汝临碰了个钉子,心里自然不舒畅,但是当着岳母的面,又不能和一个病中之人较真,只得陪着笑,好言安慰。
余氏瞧着那两个日本产婆自进门之后,就很守规矩的在门沿垂首站着,白罩袍肥肥大大的套在那纤小的身体上,底下半露着一截朱漆描金的玲珑木屐,脚后跟紧靠着墙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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