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城-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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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叹息了一声，靠在墙壁上，也许是因为幽冥之火的原因，墙壁是温热的，并非冷冰冰的。

　　　　“也许，你可以不用在意。”布拉格在很远的地方出声，其实他们相隔并不算远，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很远传过来的一般。

　　　　“我只是不想世界再一次陷入混沌。”海澜小声说，“那种情况实在太可怕了。”

　　　　长时间的沉默，仿佛这话成了无话可谈的预示。

　　　　“你想和我再聊聊吗？”

　　　　海澜抬起头，正好看到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他坐在地上，笔直端正，打量着她仿佛她是什么稀奇的物种。

　　　　“也许你就会想通该怎么做。”布拉格说。

　　　　海澜犹豫了半天，思考着，她不想将自己的压力分担给别人，也没有人可以和她分担，谁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但她需要有人解开她那想不通的地方。

　　　　“我从小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一个人生活了很长时间，直到不久前，他们告诉我的身份，还有我的父母，我发现我恨不起他们，甚至我所想的是怎么去守护他想守护的。”海澜开了口，这才是她矛盾的地方，王为了无回城付出了很多，他所做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自由，为了不受束缚，所以他离开天国，宁愿背上叛乱的罪名，可后来还要为了天国，为了无回城牺牲自己，这才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嗯？”布拉格脸上满是理解的表情，他一脸慈祥的看着海澜，“知道了一直想知道的真相，你有什么感觉。”

　　　　“我有些高兴，却又觉得难过。”海澜轻声说，高兴的是她不再是一个人，可她难过，因为她无法再见到他。

　　　　她尽量不露出伤感的表情，她一只觉得她不该有这样的表情，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为什么他们会放任她孤独长大？虽然她已经可以理解他们的用意，如果她一直在他们身边，总有一天她的身份就会被发现，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肯定早就发动了战争。尤其是蠢蠢欲动的血族，而且她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也不可能活得自在。

　　　　如果最终的结局依旧是她要承担这所有的责任，那么那些牺牲是为了什么呢？

　　　　“所以你一直很迷茫，不知道怎么做才是他想看到的？”

　　　　“也许。”海澜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扯了扯嘴角，低头看着火红色的地面，这是长时间被烘烤所形成的，也许是那些灵魂的灰烬，它们几乎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我知道他想守护无回城，那些他曾经的伙伴。”

　　　　“也许他只是因为你，不想你参与其中，”不知怎的，海澜觉得布拉格的语气十分坚定，仿佛他知道所有一般，“无论是谁，都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海澜抬眼看到他眼中隐而未露的痛苦，似乎这让他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来，这越发让海澜觉得不正常。

　　　　“当然，他一直想做个好父亲，也许他也是这样做的。”海澜开口说道。

　　　　这一次，两个人又陷入漫长的沉默中，海澜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王时的场景，他其实什么都知道，那时候他一定十分痛苦，而且拼命挣扎，可是却无力改变，所以他将她送了出来，自己留在里面，那一刻他也许有过期待，可是最终他不能。

　　　　“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

　　　　“我想也许你更希望亲自说。”

　　　　“就是无回城的王，晨星路西法啊，”意识到自己眼睛渐渐湿润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我从来都没想过，我的亲人就在我身边，不久前我还在怨恨他什么也不问就打伤了我。”眼泪一旦出现，怎么也挡不住趋势，于是他抬手抹了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不要我，而是不能。”

　　　　“这世上，有太多爱而不能的事。”布拉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

　　　　海澜眨了眨眼睛，赞同似的点点头，“是啊，”她喃喃自语道，“所以许多时候，我们都不算为了自己而活，也不能只是为了自己而活。这是我才领悟的，知道吗？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末日，哪怕牺牲自己。”

　　　　布拉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你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他明显有些生气。

　　　　“当然，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能？”海澜想我不想就回答。

　　　　布拉格看出了这是她的决定，无人可以更改，即便是路西法活着，他也无法改变。

　　　　“看来你很固执，他很了解你。”布拉格模棱两可地说。

　　　　海澜一愣，“他？你认识路西法？你知道他的想法？”她被这样的想法吓得不轻，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奇怪，没有人可以经受住幽冥之火，但身为黑暗势力的统治者，不可能没有这样的能力，也许他们经常碰面，或者还是好朋友。

第255章　遗传（）　
布拉格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欠考虑，可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他的目光从她的身上一直移到头顶，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下接着说，还是转移话题，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事情经已到了这个地步，隐瞒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我和他是朋友，他也是个固执的人。”布拉格叹了一口气，终究他还是要说出这些。

　　　　“我猜这是从他那里遗传的。”海澜默默地想。

　　　　布拉格笑了笑，却难掩面上的失落，“如果他听到这话，一定会很开心你能接受这些，看起来你似乎不怪他，他来找过我，担心你有一天知道这些，会难以接受，当时他那模样任何人都不会将他和晨星联系起来，因为他不过就是和普通的父亲。”

　　　　海澜没有去看他，依旧盯着地面，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能接受黑暗，任何黑暗的东西，有时候还会觉得莫名的兴奋，似乎她已经接受所有的好的不好的。

　　　　一开始，她说，“我知道他是……我父亲时，我震惊极了，因为我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和我有关系，更没想到我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说道最后一句，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因为她突然想起他眼中闪过的温柔，如风般和煦，那是一个父亲对一个孩子不能吐露的爱啊！

　　　　布拉格一时无语，他能想象，路西法以本形显现在她面前，他一辈子都无法脱离，也许没多久他就会死去，这是他所要承受。当然，对他来说，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还要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也是他若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他当时一定很难过。”海澜咬着嘴唇。

　　　　布拉格嘴一抿，“他从来都没放弃爱你！”他安慰她说，“他不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因为他有自己的责任，但他和任何父亲都一样，不希望自己的宝贝有事。”

　　　　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他们谈不上朋友，因为他曾经是一只献祭的山羊羔，后来它挣脱了束缚，突然他出现在它面前，后来他就一直跟着他，在圣战结束后，他就看到这个山洞里，在这幽冥之火下，整个无回城，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地方幽冥之火，可以说这是他当走的路，所以他才没被献祭。他总会一有心事，就来到这里，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清楚。

　　　　他知道他所做的每个决定，也知道困扰他的事，他对那个女人可能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他对那个孩子有很深厚的感情，知道他见到她，他才理解那种感情，这个女孩竟然会想着用自己的牺牲阻挡末日，竟然想要守护他守护的东西，接下他的责任，这让他暗自吃惊，她和他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周遭的环境就自暴自弃，只顾自己。

　　　　所以，他才会决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她，想让她在这条路上轻松一些。

　　　　“你想知道怎么去圣城吗？”布拉格看着她问道。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海澜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布拉格想了想，重重叹息了一声。

　　　　“通过幽冥之火，可以到达圣城的祭台，”他说，“但这是一条危险的路，先不说你能不能触碰幽冥之火，光是那圣城的祭台，不仅有天使守护，而且那火焰能吞噬一切黑暗。”他顿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了海澜一眼。

　　　　“幽冥之火是通道？”海澜觉得不可思议，原本有人说过从圣城有一个通道可以通向天国，如果她能到达圣城，那前往天国也就再容易不过了。

　　　　“嗯，幽冥之火和祭坛里的火本就有联系，”布拉格点了下头，“所以它们可以相通。”

　　　　然而，接下来，他的声音越发严肃凝重起来，“这条路没有人走过，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可能会成为一堆灰烬，也有可能被天使发现，总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没有人走过？”海澜吃惊，既然没人走过，这条路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布拉格点点头，这条路只有他知道，但没有人走过，这是他所清楚的。

　　　　“那这条路是怎么发现的？”

　　　　“一个灵魂，”布拉格喃喃地说，回忆起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好受，“你知道灵魂这种东西，一旦受到痛苦煎熬，就会想各种办法，所以他在火里挣扎，想要逃离，后来它发现以及到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和它之前所待的不同，而那个地方就是圣城的祭台。”

　　　　“那个灵魂后来怎么回来了？”海澜问道，如果那个灵魂没有回来，他是不可能知道这些。

　　　　“他……他并没有回来……”布拉格顿了一下，不敢确定自己居然记得这般清楚，“他最终还是在火里成为灰烬，只留下这个秘密。”

　　　　布拉格见过太多的死亡和毁灭，可他有时候仍然会有种愧疚的感觉，尽管所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无关，但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像个刽子手。那些灵魂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尽管是他们罪有应得，可还要经过烈火焚烧，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死后的煎熬。

　　　　“布拉格，”海澜轻唤了一声，布拉格抬起头看着她，“每个人都有自己当行的路，如果无法选择，那就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布拉格点点头，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可是自从哪个灵魂的事发生后，他就什么都不愿理会，就躲在这里。

　　　　“我看到它以为得救时，那身体突然着了火，火势蔓延很快，瞬间火就将他包围在其中。”

　　　　“它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就成为一团灰烬，我看到它痛苦扭曲的模样，看到它眼中的不甘，可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被火包围，然后还来不及好好看看自己所到达的地方。”

　　　　越往后说，布拉格越觉得难过，有时候麻木了，依然会觉得难过。

　　　　“我看到它到达的地方是圣城的祭台，从来没有灵魂能够从幽冥之火里挣扎出去，到大另一个地方，他无疑差一点就能获得救赎，可是它再也没有机会。”

　　　　海澜心情有些沉重，她能理解这样的感受，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所以它的付出，找到了一条路，一条从这里通往圣城的路？

　　　　“可要通过几乎是不可能……”布拉格用嘶哑的嗓音说，眼中闪着无奈，“后来再没有灵魂能够到达圣城，当然也没有灵魂能从那里出去。”

　　　　他的声音听了下来，一股莫名的伤感蔓延开来。

第256章　圣城（）　
海澜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多久，谁也没想过，布拉格抬头看着她，幽冥之火似乎突然变得强烈起来，火光下的阴影在他脸上跳动。

　　　　“如果你想去圣城，”他低声说，“这或许会是一个办法。”

　　　　“我想我会尝试。”海澜语气平淡，她似乎并不担心会遇到的危险，也许和危险比起来，她所有的事才更加重要。

　　　　“我无法保证你能安然到达那里，”布拉格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但是我可以确保你在幽冥之火里的安全。”

　　　　“你是谁？”海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你为什么能保证我在幽冥之火里的安全？”

　　　　“因为我……掌管这里的一切，”他说，终于他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这个灵魂，我自我放逐看许久，现在是时候回归了。”

　　　　“难怪我觉得你不是普通灵魂，原来你是掌管幽冥之火的君王。”

　　　　“不要这样说，只是路西法的扶持，我才有机会在这里施展才能，只是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也许你可以。”

　　　　海澜咬着嘴唇，她一直都这样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守护他要守护的，“我……我会活着到达圣城。”

　　　　布拉格抬头望着她，“有路西法的血脉，你不会和那些普通灵魂一样。”

　　　　尽管他想安慰她，可海澜并不需要，她才不会让自己葬身火海，但他们曾说过她会死在火海之中，难道火会是她的劫难，不管是不是这样，她都要去圣城，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不用担心，”布拉格觉察到气氛不对，又开口道，“你的力量特殊，在幽冥之火中会不断加强，到了祭台里，又会减弱，所以你的身体会有一段时间十分虚弱，到了圣城，你就装成普通的献祭的信众，就不会有任何事。”

　　　　“我知道了。”海澜点点头，她想反正还有安妮，她倒不是担心那些天使，而是她能不能穿过这条火炼。

　　　　布拉格见她没有丝毫露怯十分满意，心说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果然性子随了他。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就送你离开，”布拉格看着她，继续说道，“在圣城献祭前几天，火势不会太旺，对你来说，会容易许多。”

　　　　“我已经准备好了。”海澜说道，既然迟早要面对，早一点晚一点没有任何差别。

　　　　布拉格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抬起手一挥，他们头顶的玻璃罩瞬间就消失，不过那些火焰依旧没有下来，虽然在燃烧，却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毕竟布拉格能控制这些火焰。

　　　　“是不是没有感觉到火的威胁？”布拉格开口问道，他看了眼上头的火焰，他们仿佛乖巧的孩子，不该有任何的调皮。

　　　　“看来它们都很怕你。”海澜开玩笑道，她知道是他控制了火焰，所以他们才会不受任何危险。

　　　　没有防护罩，外面的鬼哭狼嚎更加明显，仿佛就在耳边，看来这里的灵魂承受着无边的痛苦和折磨。

　　　　“那些恶灵们，”布拉格告诉她，“它们总会在临死前挣扎不休，哪怕最后一刻，有的灵魂也不知悔改，”他顿了一下，“会蛊惑人心，尤其会变成人心目中想见的人的模样。”

　　　　海澜皱着眉，他说这话好像她会遇到这些灵魂。

　　　　“布拉格，我会遇到这些灵魂？”

　　　　布拉格看着她，思索了片刻，“它们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仍不悔改，就会形成恶灵，恶灵在这幽冥之火中，总想多存留片刻，它们机会捕食其他灵魂，增大自己的体积，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多存活一段时间。”

　　　　“恶灵？”海澜思来想去，如果让她遇到，直接用十架将它们敲晕，等它们醒来，早就成了灰烬，也就无法继续作恶。

　　　　“放心，我可不会受到它们的蛊惑。”海澜说。

　　　　“那就好，”布拉格这才松了口气，“我会先送你进入火焰之中，可能一开始你会有些不适应。”

　　　　“我能忍受。”她知道这种情况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忍受，只有这样，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当然，在最初的一段，我会陪着你，”布拉格说，“后面的路就只能你一个人走，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可以往回走，只能向前。”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