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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俗之扎纸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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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雨天。
外边淅沥沥下着雨,坐在屋子里,面容已经年迈的师父,端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唉声叹气。。。
雨夜。
代表了不详,食婴的鬼胎,在潮湿阴寒的夜里,可能又要出来害人了,这是师父担心的事情,我除了在一旁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五点多,我和师傅出发了,我扛着八个纸婴,四盏白灯笼,师父则拿上自己的宝贝木箱,里边装着不少东西,尤其是一把二十厘米处的大红剪刀,麒麟印、朱砂、铜镜也在。
铜镜、红绳等东西,我一直认为是道士、阴阳师等等使用的,不知道师父怎么会?
到了空无一人的康家,放下东西,看着师父翻出一些老旧的工具,我好奇问道,“师父,你除了是个扎纸匠,也是一个捉鬼的道士?”
师父道,“天下术同流,只是名称分而已,阴纸阳火烧,阴人得阴福,要不是当年兵荒马乱,断了传承,也不至于连一头恶鬼都收拾不了。”
我又问道,“当年的祖师爷,他们都很厉害?”
师父一脸感慨道,“据说是,但是我也没见过,到我成年时,也只是学了最基本的扎纸手艺,其他的,还是向其他同道请教学得的。”
杂学不精,这是我总结师父的现状。
“哇哇哇……”
就在这时,楼顶上,突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哭泣声,凄厉悲鸣,仿佛从地狱传出的鬼音。
回回荡荡,许久不消。
透过漆黑,我死死盯向外边紧闭的大门,“师父,好像是从槐树那里?”
师父道,“康家老宅的格局,也太离奇了,难道当年修建宅子时,康家惹了风水师?”
我道,“什么意思?”
师父解释道,“这老宅的坎正北方、兑正西方、两边有道路横过,这种地形属于先吉而后凶。住在这种地方哪怕初时曾一度人口多,而且资财足,但不超过十年必定会败散一空,现在这种《凶》,看康家人的境况就知道,已经逐渐显现,若不改变格局,恐怕康家最后人丁丧亡!”
漆黑的夜里,婴儿哭声还在继续,伴随着阴风、小雨,更让老宅增添一抹悚然。
“小子,挂起四盏白灯笼!”师父四处看了一下,道,“正门脸一对,楼梯口朝西的窗子一对!记住了,绑缚的红绳,每一根挂满三枚铜币……”
我在忙碌时,师父则带上八个纸婴,走进了宅子里。
“呜呜呜……”
婴儿抽泣声消失,整个老宅子里,升起一种女人沉重的喘息声,难道是亡人新娘甄小琴来了?
我摸了摸额头冷汗,加快了手上速度。
刚完成,听得师父开口,“点一些香烛,按照门二炉三的数量装好,对了,门外左边也有一方香炉,记得要插上别遗漏了。”
我几乎哭着道,“师父,食婴的鬼胎……好像……就在门外……这样开门出去……你让我去送死吗?”
师父干瞪眼生气道,“距离六点,还差几分钟,你在六点前做好不就行了。”
我径直抓起一把长香,顾不上多少根了,点燃后,开始去上香装烛,往门外走时,我特意看了看时间,还有两分钟。
“呼呼!”
一推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小心朝外边望去,夜里,两颗枝繁叶茂的槐树,随风摇曳的树叶,哗啦啦作响,漆黑如墨的夜里,犹如两尊身披大黑袍的威压鬼将,镇守门户左右。
又望了望树杈,没有看到什么鬼胎。
“小子,你愣在那干吗?没看见鬼就速度点。”寂静的老宅,站在白色灯笼下的师父冒出一句,让人一阵心惊胆裂,我喃喃道,“没被鬼吓死,要被师父你吓出心脏病了。”
走出去,迎着寒潮冷风,我将长香插进香炉内。
“怎么有绿光?”起身后,往旁边看去,一瞬间,我全身毛都要炸开,在右边槐树的树干上,那里趴着一个小孩,穿小黑鞋,穿一身白绿色的衣裳,很熟悉的衣服,正是当日我扎纸的童男。
小孩稳稳坐在树杈上,表情憨厚,带着一种好奇望着我,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因为他的小脖子直愣愣,很僵硬,无法转动。
“嘿嘿!”
皮肤红里透白的小孩,朝我咧嘴笑了笑,他嘴里的牙齿,锯齿状,昏暗望去,犹如一张小鳄鱼的口嘴,惊呼一声,我转身就往门里跑回去。
“哐!”
一关上门,我拔腿就往老宅冲进去,两盏灯笼高挂,在中间,还有几条色泽不一的祭奠条文,上边有师父亲自写的“阴挽联!”
“成鬼魅,进泥犁!”
“太阳偏西一口气,月亮上来照死尸”
“枯骨随入无间地狱,孤魂独浸幽冥黄泉”
“多行不义,由牛头阴神困成饿鬼,伤天害理,凭马面天官扔下油锅”
一幅幅鬼对联随阴风吹起,昏暗摇晃,四下望去,却看不到师父的影子,我径直朝二楼走出,一上来,发现师父正站在朝西的窗口,皱着粗眉看向外边。
“师父,槐树……那……真有个穿绿衣的小孩!”不知为何,一走上楼梯,就感觉身子骨莫名发冷。
师父盯着我,像望着仇人的表情,“小子,你怎么把他带进屋了?”
“在那?”我连忙往后摸去,身后空无一人。
“在你脚后跟呢!”师父又冒出一句,低下头一看,刚才趴在树上的小孩,的确站在我身后,小孩一言不发,幽灵一般跟着在后头。
“妈呀!”惊叫一声,我连爬带棍上了楼梯,站在师父身后,我声音发颤道,“师父,都吊了灯笼,烧了香烛,野鬼怎么还能进家门?”
师父回道,“我让他进的!”
“哐!”老宅外边,门楼的方向,那里出现巨大颤动,好像有人抡着铁锤闸门,同时,还有一种女人凄厉的叫声涌入,是甄小琴在发怒发疯。
我眸子一瞪,道,“让小的进来,把大的拦在门外?”
师父没回我,望着楼梯下,绿衣裳的小孩不见,师父对着空气念道,“小家伙……不是很饿吗……去吃饭吧……这里有你喜欢的食物!”
吃饭?
我左右扫了扫,我们师父过来时,没有带酒肉祭品啊?
随即,师父的脸上有了笑容,夜色里,看着诡异森然,给我使了一个颜色,往二楼走出,最后望向康老大居住的房间,里边有关,两支烛火燃烧,冒着黑烟,因为没有开灯,所以看起来如一对森森鬼眼在闪烁。
“咔咔!”
在门口进去两米,一个小孩坐着,穿古代新衣,浑身布满黑红色雾气,小手上抱着一个纸婴,正在那一口一口啃食,吃得滋滋有味。
我和师父一步步走到门口,小孩也不理会,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鬼胎吃纸婴?
原来师父扎出的纸婴,是一个鱼饵,师父压低了声音开口,“现在,我们去对付外边的甄小琴,就让他独自留在这里。”
我连忙道,“师父,不让他魂飞魄散吗?”
师父道,“房间里,我都布置好了,他走不出去,那么多个纸婴,撑都要撑死他。”
我们师徒往楼下走去,刚下台阶,我猛然止步,“师父,我能看见鬼了?”
师父回道,“前些天,大风大雨的晚上,这小鬼胎吃了康寿明家小孩的魂,阴胎转阳命,算是成型了一部分阳身,自然能看得见。”
我松了口气,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对付甄小琴。”
师父道,“搏命!”随即大步走了出去,活人跟鬼搏命,凶多吉少吧?
夜里,树叶影子乱晃,声音乱响,十分吓人。
风一吹树在“哗哗”作响,如同一群孤魂野鬼聚在一起拍手一样。
门楼外边,摇摆不定槐树的树冠上,小雨弥漫,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看不清容貌,虚幻的影,呈人形,但是有风拂过时,她的头颅、胸膛、四肢可以发生偏移,头被吹断,手变成细细一条白烟……
第20章 坟头师戈坟()
师父站定,望着老宅门楼道,“#%&*……”叽叽咋咋,说的不是人话,我也听不懂。
“呜呜呜!”
伴随着一阵阵阴雨寒潮,树冠上站立的女人白影,真实了一些,是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在回话,不过她的语速更快,夹杂着怒音,我也是一个字符也听不懂,只能干愣在原地。
门楼上,挂着三面铜镜,夜里烁烁发光,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布置的,幽暗的铜光,看去像三指印的格局,阻止了甄小琴冲入老宅,很是玄妙。
对话了十几句。
院子里的冷风更加刺骨,甄小琴被激怒,湿漉漉的长发根根竖起,她一张口,整个惨白浮肿的脸上,面目狰狞,如同一个碗口大的窟窿,浑浊的阴风冲入老宅。
三面铜镜破裂了。
好些白色纸钱飞起,当空碎裂,卷起漫天的白色纸屑,老宅里,犹如一场出殡送葬的阴森景象。
“哗啦啦!”
槐树在不安的摇曳,蒙蒙小雨中望去,甄小琴消失了,师父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拉着我往回跑,冲进挂了白色灯笼的宅屋。
“躲开!”
刚跑了几步,旁边一个黑影冲来,险而又险避开,是院子里一个石磨盘,“轰”的一声,地面震动,近两百斤的石磨砸在地上,砖石开裂。
“噗!”
一转身,看到师父的左肩,被一条竹子穿裂了,血腥味弥漫,师父整个人跌倒在泥水中,哀嚎不断,扛着的木箱子也碎裂了,各种符、瓶子洒了一地。
小雨中,顾不上多想,抱起师父就往里边冲去。
“呜呜!”
一个白色灯笼在风中坠落,几幅“阴联”被绿火缠上,很快化为了灰烬,整栋楼的灯光,更是瞬间陷入黑暗,退上二楼,将师父肩膀的竹子拔出,随便扯了些布条包裹,师父脸色很苍白,萎靡不振,“没想到,甄小琴的鬼力这么凶,看来今晚,我们师徒俩凶多吉少啊!”
楼梯下,莫名多了一个白影。
披头散发的甄小琴,木讷无言,如一具丧失意志的幽灵,一步步往上走,她全身湿漉漉的,保持着当年坠井溺亡身死的情形,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她嘴里低沉说这话,鬼话,一句也听不懂。
“哐!”
正在绝望时,朝西的窗子突然弹开,紧接着,就看到一只红色怪鸟冲了进来,扑扇着翅膀,发出“嘎嘎”的惨叫声,是一只染血的大公鸡。
诡异的是,大公鸡不偏不倚蹿上了甄小琴的头顶,两个利爪,一下抓裂了甄小琴的头颅,任由甄小琴倒地挣扎,就是避不开大公鸡的爪子。
混乱中望去,大公鸡的眼睛很奇怪,发红,炯炯有神,好像它的体内是人的魂魄?
“好在赶上了!”门口,一个身着脏兮兮的长大褂,戴着一顶帽子的男子走进来,他的动作很快,掏出一口小棺材,将甄小琴收了进去,大公鸡又扑腾了两下断气了,鸡毛纷飞,原来公鸡早就被割断了喉咙,怪不得染了一地的鲜血。
随即,男子脚步如飞冲上了二楼,进入鬼胎的房间,只听一声小孩的哭泣声,很快声音戛然而止,这之后,男子更是四处走了一圈,好像在寻找其他野鬼。
许久后,男子才走回楼梯口,站在下面不语。
他站着的时候,全身纹丝不动,就像一口竖立的棺材,看着不像活人。
“你……是人是鬼?”我还是说了一句,对方却从帽沿下面抛给我一道阴恻恻的视线,一股寒战蔓延我全身,好像瞬间落进冰窖中似的。
一旁的师父见状,连忙拽过我,对那个男子说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
男子的声音冰冷如铁,“你们随我来。”
搀扶着师父走下一楼,进入大厅,正中供奉的是关公像,这尊塑像有半米高,男子似乎对它很重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和师父也走过去打量着关公像。
一般来说,商铺供奉关公的很多,大多是用石膏做的,用供果或者檀香供奉,有一些敷衍了事地用零钱,这一尊是十分珍贵檀香供奉。
师父说道,“这有问题?”
男子点头,“有大问题,康家老宅的风水,所有的根源都在这里边。”。。
师父惊道,“关公像有问题?”
男子不说话,从身上出去一些东西,这是我才注意到,他的腰间领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不多时,三叠祭品拿了出来,冒着热气,刚煮熟不久。
男子将三碟菜放在供桌上,静静等待了十分钟,男子拿起一碟,让我们看一看,碟子里的供品菜,明明刚刚还冒着热气,此时,居然已经完全腐烂变质了,就好像真的被关老爷“享用”过一样。
我下意识道,“关公显灵了?”
“滚!”
男子白了我一眼,对师父道,“余师傅,你现在知道了吧?”
师父皱了皱眉眉头,最后看相关公像的下边,连忙道,“在这里边?”
男子取出一块红布,盖住了关公像,说道,“再等几个时辰,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我们再动手,现在不到时机。”说罢,男子走到一侧桌子休息了。
我和师父坐到另外一边,我压低了声音道,“师父,这位是谁?”
师父道,“他叫戈坟,是一位年轻的《坟头师》,也与我们扎纸匠一样,属于捞阴门一支,当年天下兵荒马乱,生灵涂炭时,他们的老祖人物躲入了深山,与世隔绝,所有坟头师的技艺传承得以保全,因而后代弟子都是及其厉害的人物。”
坟头师?
第一次听说有这一行?
听名号,就是与“坟”有关的职业人,常年走坟看墓,与森森黑夜为伍,难怪这男子的身上,始终散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冷冽气息。
我道,“师父,你和他有交情?”
师父道,“两个月前,在外边走履时,有过两次见缘,就托信让他过来帮忙。”
我又道,“他好像很熟悉康家老宅?”
师父道,“自然,当年建造这座老宅时,当时所请的一位风水师,正是戈坟他的师父,其实就算我不托信给他,他也会过来走一遭的。”
让坟头师,做一位风水师的活。
难怪康家老宅经常出现闹鬼的传说了。
天将要亮时,戈坟站起身,解开红布,他爬到被红布罩住的供桌下面,敲敲地板,果然有一块声音不同,好像是空的。这时他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弯月状,有点像割稻谷的镰刀,一点点敲开抹边的水泥,然后把整块地板揭下。那里面是一个瓦罐,开口处呈十字型封着两道黄色的符。
揭开重大秘密的激动让人颤抖起来,戈坟小心翼翼地取出瓦罐,看他使劲气力的表情,非常沉重,好像在举一个上百斤重的石棺椁。
“嘭!”
不知道为何,然而就在猫着腰抱着瓦罐从桌子下面退出来时,戈坟手上一晃,沉重的瓦罐脱手而出,在地上摔个粉碎,乌青的碎片中,居然有一个盘着腿的僵尸!
这具僵尸的体格像个小孩,身体已经萎缩到只剩下一架骨头,僵直发黑的皮肤绷在上面。我听说过有一种熏制尸体的方法,可以把成年人熏成小孩那么大,连骨头也能缩小。
当然,这具僵尸是大人还是小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康家真的在做这样的事情,他们在供鬼,而不是供神!
师父感慨道,“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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