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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日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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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便是“僭越”,我就可以办你,以此来维护我的权威。
“仪制”具体到今天这事儿,问题便出在那一花盆牡丹上,这是一盆“姚黄”,自宋代流传下来的牡丹名种,因为花朵颜色呈金黄色,与历代皇家最喜爱的颜色一致,又因为流传之至所剩下的纯种植株已经极其稀少,所以被定为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在庭院里种植的“特供”。
把它养在花盆里,抬去给其他妃嫔赏玩,这是“恩典”,看完了你得送回来,私自截留下来甚至种在自家院子里,那就是对皇后的“凤位”产生了觊觎之心,虽然康熙朝的皇后早就已经西去,虽然每一个有志气的后宫女主的最终目标都是那国母的宝座,但你明示暗示的表现出来,那是“大不敬”,后果……很难说的。
之所以很难说,是因为这种“僭越”的罪名惩罚起来弹性很大,可以口头申饬一下然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也可以抄家灭族全家推到菜市口斩首,一切都看最高统治者皇帝的心情和犯错妃嫔的受宠程度,这位顺贵妃估计就是自恃受宠以及怀着龙胎,所以才借机放肆一下,向后宫展示自己僭越却不受重罚,等于是皇帝默许了她享受皇后的待遇。
照这样看,我们似乎不应该管人家的闲事,要耍矫情就让她矫情去呗,何苦跟贵妃作对,但还是那句话,性命攸关啊,犯了僭越罪,主子们的处罚方式有轻有重,但像我们这种没身份没背景,也不享受“仪制”的基层宫人而言,处罚方式却是出奇的千篇一律:
主子胡闹,你们这帮狗奴才不知劝诫,要你们何用?拖下去乱棍打死!
确实性命攸关啊。
第五十八章 仪制问题(下)()
进了皇宫,我才清楚的感觉到这恢弘宫殿的红墙绿瓦下埋藏着多少劳动人民的血泪和尸骨,一句话,奴才真的不好当,吃苦受罪还经常两头不是人,主子胡闹,你跟着自然是容易被杀鸡骇猴以儆效尤,拦着也不见得能落什么好,被穿小鞋基本是一定的,一个不小心同样也是杀身之祸。
之所以这么多感慨,是因为我觉得,我所扮演的“小笛子”的人生,已经快要到头了,他很有可能在下一分钟就在一双阴兀且高贵的眼睛的注视下被两三个五大三粗的大内侍卫拖出去,用胳膊那么粗的刑杖噼里啪啦结结实实的打上几十板子,就此一命呜呼,或者再严重点儿,直接下进大狱然后咔嚓一刀,成为宫廷斗争中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容儿已经跟顺贵妃的掌事宫女吵起来了!
很难想象,多年之后以仗势欺人的刁奴形象登场的容嬷嬷还有不畏强权宁折不弯的一面,为了所谓的“规矩”就敢在一没好处二没后台的情况下跟一位得宠妃嫔正面抗衡,简直是一种飞蛾扑火螳臂当车的愚蠢与悲壮,但其实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完全符合人物性格的,老太太当年孜孜不倦的与那群皇宫非主流作对,为此不惜开罪皇帝,不也是因为看不惯丫们在皇后地盘撒野,为了维护自己心目中至高无上又无比神圣的“皇家规矩”吗?否则一个刁滑势力,深知如何逢高踩低的深宫老妇,何苦为了已经不甚得宠的皇后去得罪皇帝以及皇帝身边的红人。
只是没想到人家在年轻时候就已经这么有胆识与气魄,掐着腰往那儿一站自有一股蛮横霸气,说起话来更是理直气壮让人无可辩驳:“这御用的花木,奴婢可不敢轻易处置,姑娘既然说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那就请娘娘拿出旨意来,奴婢胆小,只有照章办事心里才不慌。”
注意,这里所说的“旨意”,可不是口头命令,而是白纸黑字加盖公章的书面文件,整个皇宫里也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有资格下达,言语至此容儿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除非是皇帝发明文允许你们使用皇后仪制,否则老娘不陪你们胡闹。
“旨意是一早发到内务府的,你想看自己查去!就怕你们这卑贱奴才没这资格!”
“花房收到的旨意是送姚黄牡丹给贵妃娘娘‘赏玩’,可没说赐种在娘娘庭院里,奴婢这也是为娘娘宫里着想,把东西种下了,万一万岁爷哪天再把牡丹赐给别的娘娘赏玩,难道奴婢还要来这里把牡丹挖出来?那剩下个大坑多不好看啊?”
“哼!以我们主子荣宠之盛,这牡丹种在我们宫里以后自然是不会再动,用不着你这花房小婢操心,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耽误我们娘娘的差事,有你好受的!”
“说的没错!贵妃娘娘贤良淑德,克己奉公,又即将诞下龙子,有功于社稷,日后继位中宫接掌凤印也是指日可待!……那不如奴婢把牡丹种到皇后娘娘居住的长春宫去,静待贵妃娘娘移宫,也免得这娇贵的世间名种栽下去又挖出来损了根基……”
两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就这样你来我往展开了唇枪舌剑,因为古文与现代汉语之前存在用法和意思之间的差异,所以她们“热烈交谈”的那一部分内容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大致意思还是能总结出来的:
“你到底种还是不种?”
“不种!”
“要么把花埋土里,要么把你埋土里,总之肯定有一个要填坑的!”
“那也不种!”
……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又是一个女声从屋子里传来,然后门帘一挑,又一个身着旗装的宫女走了出来,看到这个宫女的脸我不禁一愣,虽然头发已经不是橘红色的,但我还是一眼认出,这不是蒋莎莎嘛!
这个宫女果然是蒋莎莎,因为她看到我也是同样的反应,不过看清我身着太监服饰之后脸上明显带上了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让我心中暗怒却又无可奈何。
“蒋姑姑您来得正好!”宫女看到己方来了支援,心中大喜,赶紧凑上去把这里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叙述的重点自然不是自己那边如何仪制僭越大不敬,而是我们这边如何刁钻奸猾贱骨头。
蒋莎莎皱着眉头听完宫女的叙述,还没等说什么,小宫女又自作主张道:“姑姑你看着他们,我去回禀主子去!”说完就气咻咻的跑进屋里去了。
容儿继续用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无畏眼神直视蒋莎莎,随时准备着打响第二战,我和蒋莎莎却有点儿不知所措,这个时候究竟该不该假装不认识呢?
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但好在宫女很快便去而复返,趾高气昂的打破了微妙的平衡:“主子说了,你这花房婢女说的也算有点儿道理,这姚黄怎么处置还要好好想一想,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等主子起来再做说。”
仅听这一句话,这位贵妃娘娘还算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主儿,虽然有点儿好面子但基本能够从谏如流,可惜后面还有一句:“主子还吩咐,既然你们两个奴才这么看重这御赐之物,那就赏你们抬着花盆直到主子睡醒,期间花盆不准落地,不然,先治你们大不敬之罪!”
这就是变相体罚,但我们却不能不从,甚至还必须低头谢恩,这就是皇宫的规矩,上位者不用跟下面的人讲道理。
宫女解气的宣布完对我们的处置,便大喇喇的往我们面前一站,准备监督我们“受赏”,容儿朝我递过一个“我又连累你”的歉意眼神,我则无所谓的笑了笑,抬起花盆的时候故意把自己那端往中间挪一挪,好帮小姑娘多分担一些重量。
抬着几百斤的东西站立不动,比扛着它走路还要劳累,很快我们两人便额头见汗,绷直的腿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随时有可能一个不小心花盆落地然后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蒋莎莎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对宫女说道:“你去屋里忙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宫女点点头,轻蔑的瞥我们一眼便扬长而去,她刚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就不由自主的腿一软把缸落在了地上。
这变故让容儿吓了一跳,蒋莎莎则趁容儿惊呼之前就赶紧低声说道:“行了赶紧歇歇吧,这里没外人。”
“你们认识?”容儿疑惑的看看我,问道。
“是啊,”我悄悄揉着发麻的腿,朝蒋莎莎笑道:“蒋姑姑?原来你年龄超过二十五了……”
小丫头立刻哼我一声:“看来你还没抬够是吧?继续抬着!”
第五十九章 四爷()
虽说大中午的庭院里没有人,但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还是得扛着抬杆在太阳底下“受罚”,蒋莎莎也板着脸走来走去,一边低声训斥我们两个“不懂规矩”的狗奴才,一边悄悄跟我交换着消息。
“你也不知道黑狗跟谢尔东落哪了吗?”
“我来了这里之后,外面还没跟我联系过呢,宫女又不能随便离开当差的宫室,哪有办法去找他们?”蒋莎莎不满:“倒是你,好不容易跟外面联系上,不赶紧问问其他人在哪,净扯没用的,浪费时间!”
我羞愧低头,不过心里却不服气,这能怪我吗?任何一个男人一下变了太监最关心的都是自己今后还有没有的用吧?不解决这个关键问题谁有心思关心别人死哪去了。
不过蒋莎莎能被安排在这里还是让我比较安心的,有个内应在孩子他妈身边令我们的任务容易不少,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不可能完成的……
皱着眉听我说完陈三山他们交待的事情,蒋莎莎也是一脸为难,从皇宫里偷个孩子,难度确实大了点儿,尤其是这孩子还是备受瞩目的明日之星,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想狸猫换太子哪有这么容易,更何况我们连狸猫都没有一只。
“你们很早就认识吗?”
为了不让近在咫尺的容儿听到我们的密议,我和蒋莎莎说话时把声音压得很低,脑袋自然凑得就很近,这种在外人看来很亲昵的姿态自然引起了小丫头的疑心。
“当然认识了,”我赶紧说道:“不然能放咱们一马吗?她是我……二舅母她大表哥,呃,亲家的远房侄女……”
“可宫女是旗人,太监是汉……”
“所以别跟别人说,杀头的大罪呢!”
容儿赶紧点头,现在这个世道,“满汉一家”不过是糊在墙上装点门面的样子货,私底下满汉之防甚严,满汉通婚更是大罪,不过民族融合的趋势不是一纸禁令可以挡住的,几十年过去满人汉人变成拐弯抹角的亲戚并不奇怪,只不过瞒着上头的官老爷罢了,我把这么敏感的情况一说容儿自然不好再追问我和蒋莎莎的关系。
我们这里正在太阳底下受罚,远远的却听见有太监扯着公公们特有的尖锐嗓音高声叫道:“德贵妃娘娘到!雍亲王爷到!”
话音刚落,宫殿中门大开,几个太监宫女从门里涌出,急急的往景仁宫正门迎去,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反应之快几乎赶得上救火队,幸好我和容儿一听见声响就赶紧把花盆抬了起来装作受罚样子,不然被逮个正着还不知会是什么下场。
我的目光悄悄顺着人群一起往门外走,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总算见着一个正经名人了,雍亲王,未来的雍正,现在的四爷!
虽说这位爷在历史上名声不如他爸爸也不如他儿子,但最近几年清宫虐恋戏的流行,却让人家行情见长,我这悄悄偷看一眼算是客气的,要是换了这妃那妃的女粉丝,乍见偶像她老公说不定能激动的背过气去。
“不用迎了!”此时已有另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位衣饰华贵,看上去四十来岁的贵妇从正门走了进来,这妇人容貌端庄,微白的鬓角梳理的一丝不乱,看上去很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过更引人注意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袭藏蓝色暗纹长袍,金银线交织的马褂,腰间围着象征皇室宗亲身份的黄带子,不用问,这就是康熙第四子,雍亲王胤禛!
不过,我无奈的笑了笑,那些四爷控要是见到历史上真正的雍正皇帝,大概大失所望,因为这位历史留名的清世宗,模样实在是有点儿对不起观众。
干巴巴的小身板,小眼睛薄嘴唇,凹陷的脸颊高耸的颧骨,两撇狗油胡贴在腮边,这位未来皇帝的形象着实不怎么样,再加上这位四爷永远是一幅阴沉沉的表情,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不还一样,给人极不好相处的感觉,这副尊荣,别说跟唐国强和吴奇隆相差甚大,就算陈建斌都比这位爷看着阳光。
虽说长得有点儿跑偏,但我对这位雍正皇帝还是比较推崇的,原因无他,够勤奋,这位雍四爷几乎可以算作皇帝这行里最工作最拼命的皇帝,虽然在位时间不过短短十三年,但却是拼搏的十三年,奋斗的十三年,名副其实的将自己的生命燃烧在了工作岗位上。
就拿皇帝的日常工作批奏折来说,因为有内阁军机处之类代皇帝“票拟”,也就是提指导意见的秘书部门存在,一般皇帝都懒得对下面大臣上报的奏章直接批复,都是在秘书们的处理意见上直接写“同意”,“不同意”,“知道了”之类笼统的意见,再懒点儿的干脆画圈儿表示“已阅”,让下面的办事员无所适从,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四爷却不一样,人家批奏章都是逐字逐句的批复,事无巨细锱铢必较,大部分时候回帖都比大臣的奏章要长,保守估计一天至少两万字,而且全年无休风雨无阻,旺盛的斗志当真令人敬佩,有这个劲头儿,别说当皇帝,写小说都发家致富了。
正是因为如此勤奋,这位当上皇帝以后才在短短十几年间补上了自己爱摆排场的老爹留下的财政窟窿,又给自己的败家儿子留下了够他造几十年的大好局面,为后世“康乾盛世”的名号出了血汗下了大力,名副其实的中兴之君!
“奴才们给德贵妃娘娘请安!给雍亲王请安!”庭院里的奴才们哗啦啦拜倒,只有我和容儿抬着花盆,不知是该跟着行礼还是应该继续罚站。
“哟,这是怎么啦?”别人跪了我们不跪,自然是鹤立鸡群,很容易就被德贵妃注意到,看看我们的样子便知这是在受罚,适宜有此一问。
景仁宫的奴才们对视一眼,推出那个刚才传话的宫女;福了一礼答道:“不过是花房的奴才有眼无珠,惹我们娘娘不高兴,所以才罚他们在这里站会儿,静思己过,让德贵妃娘娘见笑了。”
“哦,”这位德贵妃也没把我们这种小人物放在心上,不再追问抬脚就要往正殿走,却听身后当啷一声脆响,花盆重重落在地上,吓了正要转身走过我们身边的德贵妃一跳!
我和容儿确实面面相觑,一人肩膀上海扛着一截断掉的抬杆,原来是这棍子支撑不住花盆的重量,断了。
第六十章 宫斗(上)()
“要糟!”这是我和容儿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的东西,虽说抬杆断了似乎不是我们的错,但皇宫又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我们这种低贱如尘泥的低等下人,因为贵人们一个心情不爽被处置掉实在是太常见了。
“要死了!”果然,宫女尖利的嗓音划破沉寂:“竟然敢摔御赐的东西!还惊扰了贵妃娘娘!快这两个狗奴才拖下去,送到慎刑司舂米砸石头!”
当即就有太监冲上来,反扣住我们的胳膊要往外面拖,在场所有人除了德贵妃和雍亲王脸上看不出喜怒之外,其他人都面目狰狞怒发冲冠,就好像我们抱着他们家的孩子跳了井一般,这种时候蒋莎莎就算想帮我们求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站在后面急得团团转。
这种时候是该跪下磕头高呼“娘娘饶命”呢?还是应该满腔悲愤的高呼“奴才冤枉”呢?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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