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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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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过去——母亲也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
“母亲要织布,每天很早就起来,到天黑才歇,晚上不能够继续,因为怕点灯费油。”嘉敏的声音渐渐转为惆怅。
她的母亲,陪她的父亲走过最艰难的岁月,等一切好转,她已经看不到了。你可以说她福薄,但或者不。没有她恰到好处的过世,父亲就不可能娶到王妃,没有王妃,就不会被太后提拔,也许他们一家,至今仍在困窘中苦熬。父亲会一生都郁郁不得志么?她不知道,那只是一种可能。如果她去问父亲,母亲的性命与发迹的机会之间,如果有选择,他会选母亲么?嘉敏制止自己继续往下想——不要考验,人心经不起考验,所以如果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不要去考验人心。
“……姨母说母亲眼睛不好,就是生哥哥之后逞强落下的病根,后来生了我,有失调养,身子就越发差了,那时候父亲已经来了洛阳,姨娘一个人,要照顾哥哥和表姐,又要顾着我和母亲,也请不到好医生,没有拖太久……”
嘉敏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这些事,都是她前世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那时候她总想,如果母亲在,她一定会疼爱她,就像王妃疼爱嘉言,就像温姨娘疼爱袖表姐,无论她想要什么,她都会设法成全她,如果母亲在。
“……你看,就是这样,你以为他们过得好么?你以为他们会比你过得更好么?是,他们不用担心说错话被人笑话,因为需要担心的太多了,他们得担心明天是不是有米下锅,担心冬天有没有足够的衣裳御寒,担心小儿能不能长大……和这些相比,被笑话,那算什么呢。是,他们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就掉了脑袋,因为担心也没有用,无论是你我,还是你平时交好的那些人,随便哪个人,伸一根小指头出去,对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父亲是拼了性命,才让你我免于这种生活,阿言,”嘉敏淡淡地说,“而过好眼下的生活,是你我的责任。”
嘉言再往窗外看一眼,这时候车马已经走近皇宫,那些阳光下愉悦的、蝼蚁一样的贩夫走卒,已经看不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但是终于放下绣帘,她低低地回应嘉敏:“是,阿姐。”
车轮辘辘地滚进了宫。
前来迎接她们的是阿朱,嘉言有些受宠若惊,嘉敏反而处之泰然:太后既然已经脱困,以她这次的功劳,派个阿朱过来,是理所应得。
阿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三娘子、六娘子一路辛苦。”
“不辛苦。”
“有劳姑姑远迎。”嘉敏说。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阿朱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诧异:要说之前的瑶光寺事件,嘉敏进宫报信,还可以说心细如发,应变能力了得,那么这次的事,就不是“心细”和“应变”做得到的,连太后都束手无策,也不知道这个养在平城的孩子,哪里来的胆气。
阿朱心里揣测,口中只道:“三娘子、六娘子随我来,太后、王妃和公主、诸位姑娘,都在芳草地等着呢。”
嘉言眼睛一亮:“母亲也在?”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无城府有心无城府的好处,阿朱看嘉言的神色又有不同,微微含笑道:“正是,王妃念叨三娘子、六娘子,可有好些天了。”
嘉敏垂头想了片刻,忽问:“袖表姐还好么?”
“好。”阿朱眉目间笑意不减,心里却想道:听说三娘子是贺兰初袖的母亲一手带大的,却不知道这个温姨娘到底什么人物,竟然能够调教出这样一对姐妹。
芳草地是九鲤湖畔一带狭长斜坡,遍种芳树,俯仰湖光山色。这时候才入秋,草木尚还茂盛,又兼之天高气爽,最是宜人。
远远就听到丝竹嬉闹之声。
嘉敏一眼扫过去,果然所有人都在,谢云然,陆静华,郑笑薇,穆秋玉,李家姐妹,包括一向少来游乐的王妃和两位公主。王妃在太后左手边,大约是月份不小了,太后给她另设了软椅,懒懒躺着,看不到脸。而太后右手边坐的,赫然是贺兰初袖。
。。。
第七十三章 赐婚()
怪不得。
怪不得她问贺兰初袖,阿朱就回了一个“好”字,果然好,好得很,嘉敏默默地想。虽然她不知道前世贺兰初袖如何在这一场宫变中获利,总脱不开与于氏父子交锋,如今这事儿被她拦截,贺兰初袖留在宫里,却仍得了太后欢心——到底是贺兰初袖。
忽听得一声欢呼:“三姐姐、六姐姐!”是明月。在宫里住了近四个月,明月气色里渐渐生出妍丽来,她第一个发现了嘉敏这一行人。
这一声惊动里里外外,连太后也起了身,乐工和舞姬们识趣地停了歌舞,阿朱紧行几步上前,盈盈行礼道:“太后,三娘子、六娘子到了。”
嘉敏、嘉言也要行礼,却被太后一手一个拉住,半笑半骂:“你们两个猢狲,竟然招呼都不打就敢溜出宫去,可教哀家担的好心!”
嘉敏、嘉言对望一眼,自是连称“知罪”,就有人笑吟吟道:“光是知罪可不成,来来来,先罚酒三杯再说!”
能在太后面前这样放肆的人可不多,以往都是胡嘉子,而如今……嘉敏微微抬眸:“表姐。”
再无多话,接过酒,一饮而尽,果然是三杯,贺兰初袖还要再递给嘉言,被嘉敏拦住:“阿言年幼。”她说。
贺兰初袖搁下酒杯,拉着太后的袖子嗔道:“姨母你瞧!这才真真见得是亲姐妹,一见到妹妹,就把我这个姐姐给忘了!”
太后反手搂住她:“哟哟哟,瞧你这小脸皱得,都不好看了!”
阿朱一旁凑趣道:“要不要奴婢去给贺兰姑娘取珍珠养颜膏来补妆……”
贺兰初袖跺脚道:“阿朱姑姑欺负人!”
一时众皆大笑。嘉敏、嘉言依次入席,嘉言自然到王妃手边去,王妃一直板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她身子重,精神也倦怠,不说话也没人奇怪。嘉敏却是坐到了贺兰初袖下席,说是“就算有了妹妹,也没忘了姐姐”,她右手边就是谢云然,久别重逢,相对一笑。
酒过三巡,席上又热闹了些,无非言不及义的话,说说花草、首饰、胭脂,忽然贺兰初袖道:“我听说于烈那个恶贼把守永巷门,隔绝两宫,却不知道三妹妹和六妹妹,怎么出的宫?阿敏莫怪姐姐多嘴,你们俩没声没息就不见了,可不止太后、王妃担着心,我这儿,也悬了两个月呢。”
原来于氏父子被诛,这些深宫里的贵女也都听说了……也对,太后之前就承诺过,就于烈半夜驱逐贵女一事,要给她们一个交代——这不就是最好的交代?于烈做了替罪羊,所有的事,就推得一干二净,反正死人不能开口,皇帝自然还是被蒙蔽的英主。
嘉敏这沉吟间,贺兰初袖关切地问:“怎么,有难言之隐?”
嘉言蓦地抬头,应声道:“贺兰姐姐莫要胡说,我阿姐当初就没想出宫,是因为我,我被人骗了,以为表姐出了事……”
胡嘉子不安地动了一下。
“胡家表姐在宫里,能出什么事,阿言是关心则乱了,”嘉敏截口道,“我当时只想追上阿言,把她带回来,但是阿言已经走到永巷门,于……于烈怕我们去见陛下,所以留难,后来我和阿言请求回家,于烈就放我们回家了——阿言出事那晚,表姐不是在我屋中么,白蔻来哭求,表姐不是都看见了么?”
贺兰初袖“啊”了一声:“可不是,那晚我在你屋里,一直等到天亮,才有人来说,你在六妹妹那里住下了,谁知道你那会儿,就到家了呢。”
“是吗?”嘉敏掀起眼皮,扫了贺兰初袖一眼。
“那必是于烈的奸计了,”谢云然适时开口,“让贺兰姑娘以为三娘在六娘子屋里,也许还遣了人去六娘子屋里,让六娘子屋里的人以为六娘子在三娘屋里,这样,就没有人追究两位姑娘的去向了。”
这一番话,谢云然说得又轻又快,陆静华忍不住嚷道:“谢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姑娘什么屋里什么人……我都听糊涂了!”
被她这么一搅,席上又是一阵欢笑,欢笑声中,嘉敏低声道:“阿敏谢过表姐的披帛。”
贺兰初袖举杯,声色不动,也低声应道:“些许小物,也值得妹妹一个谢字?”
竟然得到这样无耻的答案,嘉敏深吸了一口气,小顺子的声音远远传来:“陛下驾到!”
嘉敏忽然觉得,所谓王八看绿豆,烂锅配烂盖,贺兰初袖能被皇帝钦点为皇后,实在不是没有原因。
嘉敏已经有不短的时日没有见过皇帝了,皇帝像是瘦了一些,也高了一些。如果说之前还能隐约看到少年稚气的话,如今这张英俊的面孔上,已经只剩了威严和深沉——大约上位者都是如此。
嘉敏努力要记起周城做了丞相之后的模样,可是大约已经过去太久,她如今想到的周城,还只是个佻达爱笑的少年,距离日后的汝南王,周丞相,大约有一万年那么远……也许永远都达不到。
皇帝先后向太后和王妃问安,然后是公主、贵女依次向皇帝行礼,一整套礼节过去,太后方才问:“哀家和姑娘们正乐着呢,皇儿怎么来了?”
皇帝笑着说:“我听说母后这儿,今儿上了樱桃宴?”
“嗳嗳嗳,皇儿这鼻子,可够灵的。”
皇帝闻言,故意用拇指摸了摸鼻子,却是道:“哪里比得上母后的阿汪呢。”
阿汪是太后养的哈巴狗,小玩意儿,最是讨人喜欢,太后笑得打跌,指着皇帝说:“瞧瞧瞧,这也是一国天子!”
“陛下彩衣娱亲呢。”贺兰初袖凑趣道。
皇帝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又扫过席间:“三妹妹回来了?”
被皇帝这么点名指出,嘉敏也知道是躲不开了,只得上前半步,行礼道:“陛下吉祥安康,福寿绵长!”
皇帝也不叫起,掂了掂手里的玉珏,却笑着对太后说道:“朕有个事,正要和太后说。”
“哦?”
“宋王——”两个字出来,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瞥了嘉敏一眼,所有贵女都把耳朵支了起来,“年纪也不小了,朕想给他做个媒。”
就仿佛有个雷在耳边轰了一声,嘉敏被震得怔住,也忘了要避讳,怔怔地抬起头来。
如果太后这时候嘴里含了饮子,定然会毫不犹豫喷他一席——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呢,不对,是自个儿婚事还撂在半空呢,居然想着给别人做媒,堂堂天子……等等,宋王?太后扭头看了嘉敏一眼:“是彭城求你的么?”
“姑姑怎么会求朕,”皇帝忸怩着说,“就算要求,那也是求母后啊,只是最近宋王给朕上了一部《礼经》,是他费心治了好几年才修成的,很合朕的心意,朕想要赏他点什么,就想到宋王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成亲呢。”
皇帝又看了嘉敏一眼,明目张胆地。
萧南还在孝期,要赏美人自然不合适,赏官,身份不合适,想到做媒,也说得过去了。难为皇帝,绕这么大个圈子,说到底,还是为了于家父子隔绝两宫的事,萧南出了力,皇帝想要示好于他吧。太后面上笑着,心里却冷冷地想:皇帝是越长大,越不像话了。不过,要是让萧南娶了嘉敏……
太后也看了嘉敏一眼:要不是她,她这会儿恐怕还不得脱出囚笼,嘉敏辛苦这一场,也该让她得偿所愿了。
太后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几乎所有贵女,都往嘉敏看过来,之前嘉敏做过的事,闹过的笑话,她们可都还记着呢。
嘉敏还跪着,在远远近近善意、恶意、探问的目光中。
她也知道皇帝对她心思微妙,在感激与怨恨之间——她带嘉言出宫,直接终结了他与太后的对峙,他大张旗鼓,关闭永巷门,将太后囚于后宫,迫使太后屈服的计划,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流产了。但是要不是她,恐怕到现在他也还没察觉,他拼着不孝的罪名,却是为于氏父子做了嫁衣。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应该不至于记恨吧。
更何况,萧南应该是一直都站在他那一边。以萧南的身份,赏什么都不合适。爵?萧南的爵位是亲王,在燕朝,亲王之上,就只有皇帝了;官?不不不,即便年幼如皇帝,也知道萧南是绝对不可能被委任实权官的。只是个虚名,于他何加焉?至于金银财货,萧南这样的出身,难道还贪图金银财货?光彭城长公主的嫁妆,除非他想造反,否则这辈子,应该是没空去想阿堵物。
这样想来,没准皇帝是真心把赐婚,当成是对她与萧南的赏赐了?嘉敏几乎是啼笑皆非:就算对她是,难道对他也是?
或者是,皇帝想通过萧南拉拢她,进而对父亲示好?也许是她想多了,皇帝凭什么认定她在父亲心中的分量,会重过王妃母子三个?
。。。
第七十四章 选花()
嘉敏这里千头万绪,皇帝不紧不慢又宕开一笔:“我记得前儿母亲和我提过,三妹妹快要及笄……也该册封了。”
提到册封,太后面上颜色愈缓:“皇儿打算给嘉敏什么封号?”
皇帝朗朗道:“三妹妹柔嘉居质,婉嫕有仪,闺门雍睦,动遵图史之规,车服有庸,步中珩璜之节……”
才提了两句,嘉敏心里有数,这是要封她公主了,只是这一世,不知道封号是不是还是兰陵。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前世也是在这里,当时狂喜,把圣旨上每个字都记得真真的——其实封公主就这么一套流程,封她时候用过的词,后来册封嘉言未尝没有再用过,只是那时候,就更像是个笑话了。
只恨当时不懂。当时得意,在此之前,她不过是个面目模糊的“三娘子”,之后,无论那些人心里有多瞧不上她,见了面,都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呼她“公主殿下”——这个称呼一直伴随她,直到国破家亡。
国破家亡之后,就只有周城还惦记旧时称呼。
要到那时候,才知道所谓荣华富贵,危如累卵。父亲苦心为她讨来的爵位,到底没能护住她。她自己立不起来,莫说是公主,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保证不了她不受气——说起来,她是真当过皇后的。
嘉敏唇边一闪即逝的轻笑,落在贺兰初袖眼里,多少有些诡异:上一世,兰陵公主这个尊号,是南平王大胜归来,向太后争取的;这次,却是元嘉敏自己的功劳,皇帝和太后摆明了是要酬谢,酬谢的不仅仅是元嘉敏,还有萧南,所以封公主,主要还是为了铺垫下一步的赐婚——在皇帝与太后看来,也许两全其美,但是元嘉敏……难不成上一世萧南对她的所作所为,还不足以让她死心?
如果真个痴心不悔,倒是有些棘手……贺兰初袖秀致的眉峰微微蹙起,明眸一转,瞥见一众贵女神色各异,有艳羡,有忿忿,有围观看戏的,也有担忧,更多掩饰不住的轻视,毕竟都是高门贵女,哪个不自矜身份,哪个会像嘉敏这样,低三下四,死缠烂打,即便得到了姻缘,难道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宋王府上下能瞧得起她?
都是玲珑剔透,水晶心肝的人儿,也就元嘉敏,聪明面孔笨肚肠,白瞎了好出身。贺兰初袖“噗嗤”一声轻笑。这当口,早停了丝竹,所以她这一笑,不轻不重,刚刚好让每个人都听得到。皇帝语声为之一滞。
嘉敏趁机出声:“陛下——”
皇帝是早知道嘉敏和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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