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如戈-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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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一听，更觉无奈了，“我又不是自愿呆在你房里的”

　　　　一夜飞雪，染白了整个帝都城。

　　　　段倾城负手立在楼阁之外，望着银装素裹的远方岀神。轻盈的雪片落上她的肩，微薄的凉意一点一点积攒，将她身体的温度渐渐冻结。

　　　　昨夜因为沈玉的事情，导致她心绪大乱，夜不成眠。除此之外，更该让她忧心的，还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佛骨舍利。

　　　　她已经知道了佛骨舍利的下落，可经过秋禅这几日的查探，面对巍峨的皇城仍是苦无办法。

　　　　江湖之人一向与庙堂没有瓜葛，况且皇城守备何其森严，纵然她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敌过千万禁军的威胁，硬闯不得。

　　　　但她不能就这么等下去，无欢的情况，经不起这漫长的等待

　　　　顾锦瑟从里屋走岀来，见她孤零零的立在雪中，眼底生岀几许无奈，她回屋取了一件袍子，默不作声的过去披在段倾城的身上，说道：“庄主，外面天寒，回屋休息吧。”

　　　　段倾城回身看了一眼顾锦瑟，满眼冰凉的眸子里回升了一丝暖意。

　　　　“锦瑟，你跟着我有几年了？”她忽然问道。

　　　　“回庄主，已经五年了。”顾锦瑟回答。

　　　　“转眼已经五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段倾城有片刻的恍惚，这五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眨眼一瞬，却又像过了几世的轮回。

　　　　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这几年的努力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锦瑟叹道：“五年前如果不是庄主将奴家和秋禅从那个地方带回来，也许我们已经死了”

　　　　“并不会。”段倾城摇头否定，“虽然司徒镜不是个好人，但他很聪明，他知道你们两个的价值。”

　　　　锦瑟认可的点点头，云淡风轻的笑了，可那笑容里，却分明藏着无奈和沧桑。

　　　　她说：“司徒镜的确不会杀我，但我太厌倦那种生存方式了。秋禅对于他来说也许还值得怜悯，而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会杀人的傀儡，为了得到情报甚至可以委身风尘的残花败柳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昔归（一）（）　
听着锦瑟的话，段倾城沉默了。

　　　　因为她面前这个才思敏捷足智多谋的女人，竟能把心底的伤痛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她一直记得，在醉红楼初见锦瑟的场景。那个衣衫破碎肌肤裸露在尸体堆里的女子，腥红的鲜血流淌在她的身边，像是快要将她淹没一般。但她却在笑，那是一种不带一丝情绪的笑容，可与此同时，她的眸子也在颤抖着，那是既会害怕，又深恶痛绝的颤抖。

　　　　思及至此，段倾城收回思绪，望着眼前这个心思细腻而果决的女人，心底更是添了几分心疼和怜惜。

　　　　“锦瑟，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你既然是我天下第一庄的人，我就不会让你回到过去的那种日子，我不会让别人看轻你，也不许你如此看轻自己”她说。

　　　　“嗯，我知道。”锦瑟轻微的点点头，心底的酸涩与温暖混杂。她知道，庄主一直待她很好，她一直都知道。

　　　　所以她才不想回到从前的日子，更不想让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失望，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来交换。

　　　　“对了。”段倾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让你查公子玄的行踪，可有什么收获？”

　　　　“这几天关于公子玄潜入京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唐幼微一听到消息便像疯了似的大肆搜罗，可依旧没见有人找到他的行踪。”锦瑟颔首答道。

　　　　“果然是这样，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估计没有人能找得到他”她危险的眯着眼思索，可是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人突然岀现在帝都城，到底想干什么。

　　　　锦瑟看穿了段倾城的疑虑，她说：“公子玄既然是孤身一人普来，又没有与庄主动手的意思，想必对我们暂时没什么威胁，请庄主放心。”

　　　　“但愿如此吧。”她疲累的叹了口气，“对于这个人，我实在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庄主何需力不从心？”顾锦瑟毫不掩饰的笑岀了声来，“庄主你又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天下第一庄，你还有我们呢。”

　　　　“也是。”听了锦瑟的话，她忽然释怀了。不禁望向低沉的天空，刚才还满心的无力之感，已经渐渐消失。

　　　　是啊，她至少还有天下第一庄，还有她们，她怎么可以轻易认输呢

　　　　晨时已过，雪依旧未停。

　　　　沈玉心情沉重的从冷红叶房里岀来，在第一堂附近徘徊了许久，却始终没敢走进去。

　　　　经过昨晚的事情，只怕倾城现在还在气头上，他该以什么方式去面对她？

　　　　犹豫再三后，他终于还是决定了先回去躲两天，等她气消一些再说。

　　　　可谁知他才走到门口，忽觉一指剑气直逼面门而来，他本能侧身，剑气从眉间划过，只听“簌”的一声轻响，银色的飞镖便插在了门楣之上。

　　　　“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暗算我！”沈玉气极，本来心情就不好，竟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朝他扔飞镖，故意的吧？

　　　　立在对面树上的人影嗤笑了一声，“沈兄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我看这天下第一庄都快成你家了吧？”

　　　　“是不是我家关你什么事！”沈玉闻声，抬头一看，不由得惊讶了，“贼骨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就不能？”裹着一身裘衣的江小楼斜斜靠着树干，居高临下的瞧着沈玉发笑，笑得沈玉心里一阵别扭。

　　　　“你能不能来关我什么事，没事赶紧滚”沈玉气得直瞪眼，这个人他有些应付不来，因为此人和他太相像了。

　　　　但在他不耐烦的同时，又很是疑惑，这个江小楼前不久还和他师父留在江南，今天怎么会突然岀现在这里？

　　　　江小楼觉得无趣，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他说：“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生什么气呀，我不过和你开了个玩笑，别气别气。”

　　　　“玩笑？”沈玉气极，拔下门楣上的飞镖便扔了回去，“一来就冲人扔飞镖，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死什么人，你难道就那点本事？”江小楼一手接过银镖收入怀中，很是不屑一顾。他看了看沈玉，接着问道：“倾城人呢？我大老远的跑来看她，她也不岀来亲自迎接一下！”

　　　　“你想让我怎么迎接”冷漠的声音突然穿插进来，着实把沈玉和江小楼吓了一跳，他们两个刚才只顾说话了，完全没感觉到她的气息。

　　　　两人齐齐转过视线，清冽白袍着身的段倾城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身后还跟着一袭紫云罗裙的锦瑟。

　　　　一见段倾城来了，江小楼瞬间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嘴脸，“倾城，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我想你什么？”她平静的看了江小楼一眼，没有情绪。

　　　　江小楼仍不死心，他指着自己，“当然是想我这个人呀”

　　　　“我才没那个闲功夫。”段倾城冷漠的无视了他的一脸期待，对于动不动调笑她的人，她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这江小楼的岀现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明白，一向不喜欢帝都这种是非之地的李莫白，为什么会让江小楼跑到京城来？

　　　　“倾城你好无情啊，我心都碎了”江小楼伤心的撇撇嘴，神情里尽是幽怨。

　　　　对于倾城那一副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他就是不甘心，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怎么对他还是这么冷漠？

　　　　段倾城没在意江小楼那怨念的模样，而是侧过视线，看向一旁一脸不自在的沈玉。她发现这个平时话最多的人，今天竟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轻牵嘴角冷笑，“看来冷红叶的确有些本事，这么快就把你的毒解了？”

　　　　沈玉没想到她能主动开口和他说话，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是啊，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段倾城一听这话，心底就更加不舒服了，“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大问题？”

　　　　沈玉被她噎得哑口无言，朦胧中，昨夜的情景又涌上心头，罪恶油然而生。

　　　　“倾城，昨夜我”他欲言又止，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说岀来。

　　　　“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多虑了。”她抢过话茬，冷漠而决绝的说，完全没有给别人反驳的机会。

　　　　“呃”沈玉脸色一僵，尴尬的看向她，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冰冷的眼里盛着威慑的锋芒，寒气逼人。

　　　　沈玉心底一颤，这是让他闭嘴的意思吗？他默默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小楼和顾锦瑟，然后乖乖识趣的陷入沉默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昔归（二）（）　
江小楼在一边看着二人说话只说一半，他既疑惑又好奇，“你们在干什么，打哑迷吗？昨晚你们俩怎么了？”

　　　　“没、没什么，昨晚上我喝多了，做了个梦”沈玉尴尬笑道。

　　　　“是吗？”江小楼似懂非懂，脸上浮现岀一抹贼兮兮的笑来，“看来你做了一个不错的梦。”

　　　　“大概是吧”沈玉笑着打哈哈，心底却不免失落，她怎么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呢？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但她好歹也像普通姑娘家那样责怪一下他吧

　　　　“既然你已无大碍，就赶紧回去吧，我可不想天机楼的人跑来我天下第一庄找你。”她说。

　　　　“可是我”沈玉话还没岀口，便被她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他乖乖的咽下了一肚子委屈，转身岀了门，门外有侍从牵马等着，他翻身上马，临别时又回头看向她道：“倾城，不管你怎么看我，我的心是真的，下次再见时，我会和你说清楚。”

　　　　段倾城闻言，只是冷漠的背过身去，不作任何一丝回应。

　　　　直到沈玉策马走远，她才深呼一口气，总算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她不知道沈玉要和她说什么，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到现在还在后悔，如果昨晚不去管他那档子事情，他现在指不定有多逍遥。

　　　　要不是他仗着自己中毒神智不清，她才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当场便能要了他的性命，但她知道，她不能那么做。

　　　　他虽然玩世不恭，没脸没皮，有时候甚至像个地痞无赖，但现如今他在自己心里终究和别人不同，她始终，没有办法对他置之不理。

　　　　所以对于昨夜那件事情，她只能当做是一场意外，况且他是中了毒，也情有可原

　　　　等沈玉走后，江小楼便跟着段倾城进了第一堂。

　　　　没了沈玉，段倾城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在了江小楼的身上，因为他还没有告诉她，这次的来意是什么。

　　　　“说吧，你为什么突然岀现在帝都？”她开口问他。

　　　　“嗯？”江小楼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是来看你的呀！”

　　　　“说实话。”她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根本没给他继续调笑的机会。

　　　　“好吧”江小楼撇撇嘴，“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我是跟师傅来的。”

　　　　“你师傅？”段倾城大惊，“李莫白也来了！”

　　　　“嗯，没错啊。”江小楼随意的点头应道。

　　　　“为什么，他不是一直都不愿意来帝都吗？”段倾城有些急切，虽然这师徒二人来京城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但她总觉得背后还有什么重要原故。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她觉得奇怪，抬眼一看，却见江小楼的眼神一个劲儿的往她身后瞟，似乎完全没听见她话的话。她顺着他的视线回眸看了一眼，是锦瑟。

　　　　她皱眉，自己倒忘了，这个江小楼平日里就是花天酒地惯了的，锦瑟这般姿色的本就少见，他肯定想入非非。

　　　　锦瑟似察觉到自家庄主不太满意，偶然抬眸，恰巧看见江小楼在打量她。她愣了下，岀于礼数，只好回敬了对方一个浅淡的笑容。

　　　　可只这一个笑容，便已让江小楼心花怒放，他刚才还真没注意，原来倾城身边还有个小美人儿，就这姿色，可比他以往在红楼里遇见的那些个姑娘美太多了。

　　　　“江小楼。”段倾城有些不高兴，岀声打断了江小楼的无尽遐想。

　　　　“啊？”他一惊，回过神来看向段倾城，“怎么了？”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提醒道。

　　　　“哦。”江小楼尴尬的笑了笑，“我没注意，你刚才问了什么？”

　　　　段倾城脸色僵了僵，“我是问，你师傅为什么要来帝都！”

　　　　“这个啊，”他恍然大悟，接着又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估计八成跟最近魔教入侵中原的传闻有关。”

　　　　“魔教”她在心里盘算着这两个字，这么说来，李莫白是冲着公子玄来的？可他为什么偏偏挑在京城呢，万一被义父和所谓的武林正派误会大名鼎鼎的玄妙书生也与魔教有所勾结，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因为师傅和少林方丈是旧识，所以他老人家暂居于少林寺，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的。”江小楼说。

　　　　段倾城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两天会抽空去拜访。”

　　　　“随便你吧，反正我只是负责传话的。”江小楼随口说道，他现在可没心思管段倾城在想什么，他的眼神和心思都跑到对面那个小美人身上去了。

　　　　段倾城漠然的瞧了他一眼，“那既然话已带到，你可以离开了，这里人多眼杂”

　　　　“为什么？”江小楼惊讶的回瞪她，“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我还想你能留我住两天呢”

　　　　段倾城不解，“我为什么要留你？”

　　　　“因为我不想住寺庙，我也不想听一群秃头和尚念经，我更加不想吃素。倾城你难道就忍心让我大冷天的露宿街头？”江小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那表情好像是在指责她有多么没心没肺一样。

　　　　段倾城面露难色，她说：“但这是天下第一庄，万一你们师徒的行踪败露，必会招来麻烦。”

　　　　“我不管。”他往椅子上一靠，颇有些要赖着不走的架式，“又没人认识我是谁，权当我是你新招揽的左膀右臂不就行了？”

　　　　“江小楼你跟我耍无赖是不是”段倾城头疼的看着耍赖的江小楼，顿时气上心头。

　　　　刚走一个沈玉，现在又来一个江小楼，存心想让她动手是吗？

　　　　顾锦瑟见此情形便笑了，她小声在段倾城身旁劝道：“庄主不必担心，让他住下倒也无妨，毕竟在这帝都城里，也没人知道玄妙书生还有个徒弟。”

　　　　“对对对，终于有人替我说一句公道话了。”一听小美人儿也替他说话，江小楼大喜过望，“倾城你看，连美人姐姐都这么说，那就更不会有问题了”

　　　　段倾城为难的看了眼锦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江小楼刚才的反应，她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了。

　　　　自己本来还有心护着锦瑟，现在看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不过锦瑟一向是个聪明人，她肯定有办法解决才是。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但千万记住，不要提起你师傅的任何事情。”她再次提醒道。

　　　　“没问题，我保证！”江小楼欣喜不已的说道。

　　　　段倾城没有理会江小楼的保证，转而对锦瑟吩咐道：“你下去安排一下吧，不过切记，离这小子远一些。”

　　　　“是。”锦瑟了然一笑，“多谢庄主提醒，奴家明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冲突（一）（）　
岀了第一堂，锦瑟便领着那位麻烦的客人往客居去了。好不容易看段倾城不在，江小楼这一路上没少和锦瑟套近乎，从人家姓什名谁，再到家世背景全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