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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姑获鸟开始-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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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阎指道。
“不错,不错。”
曹永昌忙点头。
李阎却摇头:“错了,他不是你叔叔。”
说完。李阎大手抓向这小孩。
“我来带你去见你叔叔。”
曹永昌眼看那只手在自己面前越张越大,却骇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章 曹永昌何许人也?()
查小刀抱着肩膀,打量着眼前这叫曹永昌的小孩子。
一身剪贴合体的布衫,棉花续的很厚,青色的万字头巾,他被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掳来,神色却镇定自若,只是偶尔攥紧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不是那么平静。
“所以,你让我……”
查小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按在马背上的孩子。
李阎点头。
查小刀低声对李阎说“有路引应当就差不太多了,路上带这么个孩子,起码耽误十天半月,难道去龙虎山也要带着他走?而且这么大点孩子,说漏了嘴不是更麻烦?”
在查小刀想来,怎么说李阎也是官身,身上带着辽东总兵的手印和带兵玺授,又他给查小刀撑腰,又有死鬼这份路引在,这舟马劳顿的年头,谁敢说自己的身份有问题。
但是李阎看了那孩子,还是摇头“但放他去官府报官,也是麻烦,这冰天雪地的,你叫他去到哪儿去?这小孩机敏,判断力也很强,识时务的,不碍事。”
他可没压低声音,曹永昌的听的一清二楚。
“可是……”
查小刀还是犹豫,没料想这孩子眼珠咕噜噜一转,自己却跳下了马背,冲李阎和查小刀深深施礼。
“二位是兵是匪,是神是鬼,永昌半句也不过问,只求二位大爷安葬了我那位亲叔叔,此后缘由,永昌全凭二人吩咐。”
查小刀见状,心里也缓和了一下,暗地给这曹姓小孩竖了个大拇指,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不容易。
李阎心中倒是一奇,他初见这小孩时候,正是他生死存亡之际,这孩子敢把自己埋进死人堆里,手提尖刀,眼里嚣猾斗狠之意几乎涌出来,绝不是害怕硬撑,要不是他穿着和马贼截然不同,又老早躲在尸堆里,李阎都有顺手宰了他的心思。
可这曹姓小孩这时候却又变得恭顺纯良,一句安葬叔叔更能让人心升好感,分明是个有城府的。
想到这些,李阎的眼光自然落在曹永昌身上,惊得他心中打了个突儿。
李阎笑了笑,一拍查小刀的肩膀“走,埋人。”
三人一马顺着雪地印子往回走,曹永昌被李阎拽上马走得急,如今故地重游,他先不去查看自己叔叔的尸体,更是去看那些凶残马贼的下场。
尽管李阎没怎么用心,只是骑在马上来回砍了几剑,十几个马贼却个个死相惨烈,身上的巨大伤口看得人不寒而栗,那曹永昌看了看尸体,又看了一眼李阎,暗地里呲牙咧嘴。
收拾了马车旁遭劫旅客的尸体,查小刀也从尸体上扒下一身布袍给自己换上。一边骂自己也是糊涂,早知道没有忍土安排身份,花一百块钱网购一身古装比什么不强。
李阎好赖看了看这些死尸的穿着打扮,一个赶车的马夫,一对包裹里全是戏服的优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看不出生营的壮汉,还有就是曹永昌的叔叔,一个被马贼拧断了脖子的瘦弱中年男子。
“你叔叔叫什么?”
李阎不经意地问。
“正生,曹正生,在通州开烟叶铺子的。”
李阎从尸体的衣服上找到一本账簿,的确有烟草记录,他如今嗅觉非凡,更能从死尸的指甲缝里闻出些烟草气,暗自点了点头。
只是路引上,却没写明主人的名字,这让李阎有些意外。
这几具尸体,三人忙了没多会儿就刨坑下葬了,主要是李查二人的动作迅捷不像凡人,曹姓小孩看在眼里,目光又是闪烁。
李阎低头看了一眼土包,又突然抬起头“你说话怎么是扬州口音?”
曹永昌不慌不忙“我自幼在扬州长大,父亲亡故以后,才投奔远在通州做生意的叔叔。”
“这么说,你家里没人了?”
曹永昌戚戚然的摇了摇头。
“你多大?”
“十三。”
“我二人是差官,只是事权从急,要用你叔叔的路引,细节你不要过问,你一个小孩子,在这儿保不齐让狼叼了去,跟我们走一趟,等完了事,我把你送回通州。”
曹永昌千恩万谢之后,又试探着问“二位大爷,我也随我叔叔走过南北,如今又不是洪武年间了,想进城的话,这路引哪还有人察看,其实……”
“我们要去广宁卫,那是军事重镇,莫说进城,便是碰上巡查也要路引。”
曹永昌哦了一声,看不出什么。
三人定好说辞,卫所镇抚李阎在赴命途中,从马贼手上救下曹氏叔侄两人,这二位要从辽左去广宁卫收账,便托付李阎一起。
是夜,李阎照顾曹永昌,给他生了堆篝火,便靠着一颗树干沉沉睡去,查小刀也差不太多,曹永昌连连称谢,在篝火前睡了,一直到到深夜。
李查两个人睡眠习惯都很好,从不打呼噜,哪怕是看两人闭眼,一般人也不敢断定这二人是睡了。
夜色粘稠,曹永昌猛地睁开了眼,他双眉紧皱,缓缓坐了起来,噼啪的篝火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曹永昌从鹿皮靴子抽出牛耳刀攥在手里,一点点站立,刀尖对着李阎,脚步却慢慢后退。
一步,两步。
曹永昌一个转身,拔腿要走。
“哪儿去?”
枕在树干上的李阎睁开一只眼。
梦中的查小刀重重叹口气,冲李阎一摆手,翻身又睡了。
李阎知道查的意思“你让这小子走呗,咱也省心,他跑了又能把咱怎么着?”
可李阎却觉得这小子着实有趣,而且,曹永昌这个名字,李阎觉得耳熟,他还真不想就这么把这小孩放了。
曹永昌……谁呢这是?
小孩站定,两道眉毛都立起来了吗,背对李阎的脸上更全是凶悍和油滑,只是语气半点不显,还是平淡带点刚睡醒的迷糊“撒尿。”
“去吧,记得回来。”
李阎笑着说。
“诶。”
曹永昌不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家马有四条腿,自己跑不了多远。没一会儿也就老老实实回来睡觉了。
一路无话,曹永昌几次想逃走,都被李阎不着痕迹地揪了回来,终于,三人一马到了广宁卫城关前头。
守门官恭恭敬敬给李阎递回来手印。有兵丁引着“镇抚大人,李总兵等您多时了。”
李阎点点头,冲查小刀使了个眼色,往前走去。
城关外的队伍排的不长,李阎后面,就是老神在在的查小刀和神色不安的曹永昌叔侄了。
有路引在,守城官也没难为两人,只是在曹永昌的脸上扫了一圈,便不再理会。
只是李阎牵马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那名守城关猛一转头,大喊一声“那小孩先别走!”
李阎一回头,那曹永昌个头不高,却窜起来一脚踢在身边一名兵丁裤裆上,嘴中骂道“小你亲爹!”
紧跟着一个鹞子翻身,掀倒下了一辆柴车,往城里喧闹的人群冲去!
“抓逃犯!”
守城官大喊一声!
也不知哪刮来一阵风,一张通缉令舞在空中,李阎一把攥在手里。
“曹永昌,扬州余西镇人,年少旷悍无赖,当街械斗殴死人命,特发海捕文书……”
李阎眨了眨眼,非但不惊却乐了,他终于想起来这曹永昌是何方神圣。
。
第三章 李阎射虎()
曹永昌暗骂一声流年不利!
此人本是泰州商贾之子,年纪虽小,平日里最爱往勾栏巷里跑,赌叶子戏,看皮影,斗鸡遛狗听评话,更好与人打架,是个凶横的小主。
有次曹永昌没收住手,把个收印子钱过活的青皮无赖自前心到后背捅了个对穿,这本就犯下大祸,加上当时泰州新上任的府尹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曹永昌就此辞别家老,流亡天涯。
这小子在苏北待过一阵,眼看风声渐紧,一咬牙干脆北下,想去京城博富贵,没想到刚到直隶,就碰上了马贼,然后便是李阎的遭遇。
他是有个叔叔,也的确是叫曹正生,可却远在泰州,查小刀冒充那死鬼就是个和他一起挤马车的,还好吹牛,马车没走几里地,就把自己的行当泄露给了曹永昌,让他得以冒充。
曹永昌本来想着,事已经过去三个多月,自己背井离乡,就算碰上兵丁检查,哪有认出来的道理,可没想到辽东的兵要辨析南来北往探子的斥候,眼光最毒,见他南人相貌,那守城官心里本来只有三分怀疑,见他一逃跑,自然十分笃定,立马吼了起来。
也是这小子运气,街上人马川流,兵丁捉拿不及,李阎本来是有能力拿住曹永昌的,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居然真让这小子钻进了街巷里,消失不见。
立马有兵丁把查小刀也围了起来,谁叫他说那熊孩子是自己侄子呢?
至于李阎,守城官却没问责的胆子,就算三人结伴同行,李镇抚也定是受了这二人蒙蔽。
查小刀瞪了李阎一眼:“我说什么来着?”
李阎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这次的确是自己多事。
他走上前去:“兄弟,怎么,这人也是逃犯么?”
他指向查小刀。
“那倒不是。”
守城官也是人精,李阎只说了一句,他便听出几分回护之意,硬是把“他与杀人逃犯串通”这句话了咽进肚子。
李阎是从五品的镇抚,又兼着飞骑尉的武勋,在东北三镇也赫赫有名。何况李阎的官是拳脚刀枪拼杀来的,不仅得辽东李氏亲厚,更有不少的身居要职的旧友,他是惹不起的。
李阎看向查小刀,查小刀会意,立刻装作一副慌张的样子:“是那小孩给我了五两银,叫我假扮他叔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守城官低头不语。
李阎靠过去塞了几锭碎银,低声道:“有劳,有劳。”
守城官咳嗽了一声:“咳咳,镇抚太客气了。”他却真的把李阎的银子推了回来没要,然后高声说:“放他走。”
李阎拱了拱手。
“镇抚。”
要领着李阎去总兵府上的兵丁欲言又止。
“李总兵等你等的有些急了,他打昨天上午就催呢。”
“我这就来。”
李阎回头对查小刀说道:“你找间客房等我。”
“那小孩呢??”
“这人可能是个留名青史的人物,不过先别管他了。”
李阎心里暗自念了几次“夜灯书剑僧鬼雨”,也就不再推延,和兵丁一同赶到总兵府上。
……
广宁卫总兵府的校场上,硬木圆靶一字排开,屋馆四处立着黑色长幡,深沉肃穆。
李如梅穿一身黑色武服,箕坐在地板上,手边青色皮囊里兜着六只钢箭,白色尾羽中透出一点嫣红。正矫正弓弦。
他身后站着一列人,个个穿盔贯甲,虎背蜂腰,鹰眼里锋芒毕露,单是站着便是一团的威风。
“大人。”
日正三竿。李阎一步步越过这些兵将并不算和善的眼光,只身来到李如梅近前,抱拳躬身。
李阎的马被人牵去后院,也没换身衣服,只一身戍甲,腰里还挎个酒葫芦,显得有些惫懒。
李如梅瞥了他一眼:“样子倒是风尘仆仆,来的却最晚,莫不是故意穿的破烂让我心软。”
李如梅的语气不算好,这是他面对更信任的下属才显露的态度,在外人看来,李阎是不折不扣的李氏嫡系,七年前自辽东抽调参与壬辰之战展露头角,都是在李姓麾下作战,他那飞骑尉的武勋,还是当时还活着李如松写奏折讨下来的。
“卑职不敢,只是这些年没赶过远路,这官路常年不走,实在是迷糊。”
李如梅听后更是不悦:“怎么,我几年没见你,连路都不会走了?要是不中用,就回直隶去,别耽误了差事,又送了性命!”
李阎并不在意,只讷讷地发笑。
人靠衣装,李阎这些天风餐露宿的赶来,衣服上多少带些泥土雪印,加上他现在不似一开始降临时那样心情激荡,意气也趋于内敛,在这校场上,的确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而在场的兵将,见李阎这副样子,嘴上不说,心里却又对他看低了几分。
李如梅见李阎只发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指自己旁边这些如狼似虎的兵将:“你来看,这是我从辽东二十五卫当中,提拔出来的边将,这些年戍守边疆,都有以一敌百之勇。”
李阎依言抬头,一个个地看了过去,除了或暗淡,或明亮的白光,只看到一双双桀骜不驯的面孔。
李如梅叫李阎审阅,分明高看他一眼,可眼前这个挂葫芦的将官来的最晚,官职也不算高,姿态更不必说,实在难以让这些人服气。
李阎把队伍从头扫到尾,又从尾扫到头,收回目光再次抱拳低头:“大人莫不是开卑职的玩笑,这里哪有什么以一敌百的边将,不过是几个扛弓递箭的家兵罢了。”
一名中年将官浓眉倒竖,一抬腿去撞李阎的膝盖,嘴里骂道:“好张狂的毛头小子。”
他话先到,膝盖后到,也不算偷袭,李阎硬吃他一膝盖,纹丝不动,只是面无表情地偏头看他一看,随即收回目光。
那人见李阎动都不动,不由得脸色大变,他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随即往后退了两步。低头不语。
李如梅摇头:“你这话说得大了。”
李阎站直了身子:“敢问大人,此行是否凶险无比?”
李如梅正色:“光怪陆离,若没有泼天凶威的猛将护送,便是有几千人的队伍,也会分崩离析。人多了,反而更凶险。”
李阎点头,一脸沉吟之色:“既然如此,还是让这些人散了吧,卑职不用分心,或许赶路还能快些。”
几名兵将听了怒火攻心,一人忍不住出言:“总兵大人,看得出来,这位李镇抚本领超群,不过口说无凭,不如和我等比试一番,再来商讨护送事宜?”
李阎也没说话,让他带着这些人去龙虎山,无疑是给自己行动找麻烦,在李阎看来,让他一人护送是最好不过,既然不能带去,干脆就把话说死,他现在不是当初在壬辰战场没有根基的总旗小兵,没必要跟谁说话都斟酌人情往来。
“……”
李阎没心思和这些人比斗,他左右看看,向李如梅请示道:“卑职斗胆借大人弓箭一用。”
李如梅自然无不允之理,有伴当给李阎递过来牛角大弓和一只红尾羽箭,李阎抓在手里提弓便射,弓弦拉如满月,飞箭离弦,破入靶心直穿而过,在箭靶上留下一个黑色窟窿。
李阎的射艺向来一般,但自从天命雅克的强化过后,这些技艺对他来说就显得极为简单了。
“好。”
李如梅是弓道高手,自然见猎心喜。
只是,刚才出声那将官却并不满意:“李镇抚这是要与我等比较弓术?镇抚能开五石弓,力破箭靶,的确了不起,只是开五石弓,我平日也稀松平常,力破箭靶?金洲卫的盖通山将军在军中也有传闻,这些本事,只怕不能服众……”
李阎以眼观口,也不理他。
旁边被点名的盖通山却暗自踢了说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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