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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凤遗昭华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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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迷离的视线,变得模糊,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手持凤鸣剑,跨着阿宝,身披战铠,飒爽英姿,城门之外迎战千军万马。那时,想起好像我后来经历的一切,更像是一个梦一样,但这一切只是一个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我还是坐在床上,元郢抚着我的侧脸,爱怜地看着我。“我刚才,好像……”
元郢道,“阿九,你必须自己去找出答案来。”
“怎……”我话还没说完,宫黎砰的撞开门。使得这一次的谈话无法继续下去了,我和元郢不由得侧目去看。
“快……快走,来……来……来人了。”宫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有些不解,偏过头去看元郢,元郢这一次却丝毫没有发觉我在看他,微微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我只得问宫黎,“什么样的人?有多少?”
“上千,都是清一色的,铠甲军。”宫黎尽量把气喘得匀了些,让话听起来完整点。
清一色的铠甲军?上千?我没了主意,求助元郢,“现在怎么办?”
“别慌。”元郢压下了我的手,平静道,“你先别动,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看他起身就要走,我突然拉住他,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时候我的脑袋里什么都不记得,就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或许,我也在怕,我怕他这么一走又是很久,或者更久,久到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只是那时,我以为我怕的是失去自己回家的希望。
他的手覆上我的手,或是有意想要推开我,可是眼神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他却不再坚持了,反而拍了拍我的手,说,“好,一起去。”
我只收掀开了身上的锦被,握着凤鸣剑,由他牵着,一路往外走去。
然而这一路,却让我特别惊讶,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从那道观里置身于此了,这里,是哪里?我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任由他带着我向外走去。“师傅,这里是。。。。。。”
他停下,回头看着我,眼底尽是无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刻他也在害怕,只是不如我这样怕的明显,怕的也并不像我所担心的,我不动他情绪里藏着的心事,只是这样子的他,看得好心疼,“阿九,你准备好了么?”
我这发觉,我们已经站在了大门里,门外很安静,出乎意料的安静,除了那不安分的马蹄声,紧了紧握在手中的剑,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等等。。。。。。”我忽然叫住他。门外传来异动,“你听!”
门外一阵骚动,瞬间刀枪相击声赫然入耳。我一听,顿时乐了,“是二哥!”
我伸手拉开了门,果然,二哥带着寨子里兄弟们同那帮铠甲军厮杀在了一起。我回头去看元郢,他此时的表情不以为意,如同一早就猜到了一般。
“我来帮忙!”山寨里的兄弟们对阵那帮训练精良的铠甲军,自然胜算不大,可眼见着兄弟们到场,我也多了几分底气,凤鸣欲出鞘饮血。人还没动,我侧目去瞧元郢,他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也不看我,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外纠斗的两拨人马。
“殿下!”铠甲军后方,骑在高头大马的人赫然一声,使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我循声看去,那人竟望向我这里。
不对!
我背脊即刻有一种阴冷至极的感受。我微微侧了侧身,然后,真的是他。
二哥勒马扬刀,兄弟们即刻停下砍杀的动作。抬腿从马上跳了下来,朝我走来,“老九,回家了。”
“他们为什么喊你殿下?”我不理会二哥,只是看着元郢,僵硬的问。
元郢看着我,一双眼睛变得越发灰沉,那本来该是我熟悉的深灰色,可是现在,我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我并不能猜想出整件事完整的真相,我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只是在一刻,我听着那一句殿下,格外心寒,没理由的难过。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因为一句殿下,就觉得天都塌了。
我试图甩开他的手,却始终无能为力,任我劲儿使到极限也无法挣脱。
凤鸣剑出鞘,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砍断他拉着我的那只手。只是剑锋已然接近我二人双手的时候,我变了主意,直直朝自己的手腕砍了下来。
寒光一挑,凤鸣剑飞了出去,插在远处的墙上,发出一声无力的撞击声。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空手将我的剑弹出去的,只听得他那一句决然的,“不放。”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回宫。”那人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高声说道。一众铠甲军接连拜倒在地,场面甚是壮观。
他朝我走来,我本能后退。他再走一步,突然拉了我一把,我没有退。
元郢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等着,宫黎会带你到我身边来。”他放开我,转身向着那群人走去,直直跨上那匹高头大马,看都不看我一眼,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他就这样,留给我一个背影。
手腕有些疼,有浅浅的红印子,他放开的地方似乎在冷却一般,我心里却有些东西上不上来下不下去。
“你心动了。”铠甲军随着他而去,二哥走到我身边,他径自说道,他的嗓音依旧沙哑的骇人,不是问我,只是一如既往的下着结论。
他黑麻布遮去的半张脸边缘,还看得到灼伤的痕迹,我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你没有否认。”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元郢消失的背影,有几分像是在警告我,“小心点。他是宇文政。”
宇文政?!
“丫头,”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喊我回神,“你现在,还可以选择你想走的路,但无论你想要怎么做,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宇文政?宇文政。。。。。。手腕有种冷冷的抽痛感,我下意识的注意到,他当初带在我手上的那串珠串,此时此刻,发着幽幽的光茫,显然,二哥也发觉了,但是他没有让我即刻做决定,只是很深很深的叹了口气,年近四十却突然有一种苍老感,“二哥,我想继续查下去,这件事还没有完,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背后藏了跟我有关的纠葛。”
二哥沉默了很久,他先是转开了目光,挥手让兄弟们先自行散去疗伤清点,然后无力得点了点头。“二哥陪你走一趟。”
我松了一口气,看他那副凝重的神情,我本来以为他会试图说服我,但是他没有,他也没有承认我现在要做的事是对了,但是他选择陪我去面对。
在寨子里,二哥是我一向敬畏的人,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魅力,很威严,很慈爱,很有原则,他说话很少,却字字有力,他是我们九个里最沉默,却最厉害的人。我不知道接下来我会面临什么,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故事开始了,由不得我再退缩,我想要回家,所以必须去面对。
“虎子!”傍晚,我们在城外一处树林里落脚,点燃了篝火,二哥将手里的树枝丢进火焰里,喊来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他看了看我,继续跟虎子交代,“天亮以后,你带兄弟们先回山,我陪老九走一趟。”
“二爷。”虎子有些惊了,他看了看二哥,又看看我,“二爷,九爷,我跟你们一道走。也好帮你们打点一下。”
二哥摆了摆手,他脸上的黑麻布映着火光,那藏在布下的伤疤若隐若现着实骇人,“虎子。你办事,我放心,你带兄弟们回山,山里没人不行,一旦有情况,老大老六就算本事再大也束手无策,你且安排两个放心的兄弟跟着我和老九罢了,我们走一趟,速去速回。”
虎子犹豫了一下,很慎重的想了想,点了点头,“成,二爷,那我让田嬴骆攸跟着您。”
二哥初听这两个名字时,稍稍有些慌神,然后侧目扫了我一眼,郑重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
田赢骆攸,是一直跟着二哥闯的兄弟,我记得是在我入了山寨之后的三四个月时,他二人一起上的山,田嬴是个哑巴,但是力气极大,他单手就能举起演武场上五六百斤的石狮子,是个闷货,五大三粗的。而骆攸是个乍看之下的文弱书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一天到晚背着一竹篓,爱说爱笑,跟寨子里的人都能熟络的侃几句,可实际上,他既能下毒也能治病,徒有个文弱的样儿罢了。他二人一同上山,田嬴只听骆攸的话,也只有骆攸能看到田嬴不说话表达的各种意思,一直跟着二哥混。
“二哥。”我看虎子离开,周围也没什么人了,才缓缓开口,“我遇见了乔将军的夫人,我以为她是韩氏,结果她是凌珍珍,后来我以为她是凌珍珍,她又成了韩氏。她告诉我,她认识我,我是东伏那位昭华郡主。”
在我说到乔将军的夫人时,二哥有些走神,即便只是一瞬间,那也不是他以往会出的差错,他一直以来谨慎,而那一刻的恍惚间,他绝不像是在盘算什么,迟了,他语气有些生硬,“她为何这么说?”
“她说东伏现在的那位太后,是她西夷的人,她曾经跟她父亲一起去东伏的时候,见过我。”我有些气馁,目前所知道的可用信息实在太少了,我根本无法判断出事情大概的真相,就好像自己晕头晕脑的撞进了一个蜘蛛网里,顺着一根就要爬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一根一根的,都可能跟我有关系,托着下巴,有气无力的抱怨道,“我现在都怀疑,我自己到底是谁了。那位东伏郡主到底什么来头啊。”
“东伏昭华郡主,闺名伏音。她还未出世时,天下更不是如今这般不堪,那时没有四国,只有凤遗。凤遗盛世,传位四百余年,历经十六位皇帝,据说,凤遗开国的皇帝,乃是上古神凤与凡人所生之子,朝内富饶至极,天下太平。然而,伏家朝上得皇帝隆宠,让国师为那尚在腹中的孩子批命,”二哥的声音已经刻意压低,只是他原本嘶哑的嗓音在这夜里听起来,多了些惊悚,“伏家有女,必取天下。妖娆天命,祸起孤星。”
第11章 月夜引情深()
“这世上,大概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奇女子了,”二哥骑马走在我前面,语气有些惋惜,“那位郡主在东伏,被天下之人奉为一个传说,久而久之,那句批命越穿越悬,后来更有人传说,伏氏的那位郡主并非凡人,凤遗元氏一族本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再加上昭华郡主的离奇身世,天下百姓尽传得昭华者得天下。”
得昭华者得天下?!“可是这个昭华。。。。。。”
“世上有两个昭华。一为昭华碧玉,二为昭华郡主。”二哥慢条斯理的驾着马走着,偶尔回过头来,看我是否跟上,“正是因为昭华郡主的批命,所以被当时在位的凤遗皇帝视作王朝的威胁,要杀了她,是皇帝的独子,凤遗的太子救了她,在奉天殿上许下日后必娶伏音为妻的承诺,既然伏音日后是他元家的媳妇,老皇帝也就放了心,只以为伏音日后会为他元家守护着天下。凤遗太子将一半昭华碧玉给了伏音,老皇帝也就以昭华为名赐给了伏音郡主的身份。”
“等一下。”我恍然大悟,驱马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元氏?”
元氏,元郢。。。。。。这其中的关系,我不敢再猜下去。
“九丫头。”二哥终于停下来,眼底尽是无奈,他那一双眼睛写满了沧桑,却从未有过这一刻的黯然,“可还记得二哥教你的昭华剑法?”
我思索片刻,慎重点了点头,大概也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就是昭华郡主所创的剑法,甚至连二哥交给你的这把凤鸣剑,也曾是那位郡主所使用的武器。”果然,可惜,我却没想到凤鸣剑与昭华郡主同样有关系,此时,剑在鞘中有种微微的颤动,二哥继续说下去,“我们此行北韶国都檠赭城,亦是凶险重重,无论日后何种结局,你今日记住一句话,可以由着性子去胡闹,但是你必须清楚,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总觉得,有一些事,快到解开的时候了。
虽然我很想问清楚,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又无法开口,心里有一种感觉,秘密一旦公开,可能会是一场我无法接受的翻天覆地。
“二哥,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我迟迟犹豫着,看着他脸上那麻布遮去的痕迹,把他那一张脸都包去了大半,还露着狰狞的伤疤,我凑过去,小心翼翼的将手覆在那黑麻布外,能感觉到他麻布下伤疤的凹凸不平,“你那么厉害,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二哥听罢,却是有些发愣,迟迟一声笑,“我曾经,做过一些自以为对的错事,受传言蛊惑,深信这天下乱世都是因那一个女人所起,我执着于去杀了她平定乱世建功立业,却差点死在她手里,几次交战,我屡屡败给她,生死存亡之际,她救了我多次,后来,她受困的两年里,我们成了朋友。为了救她脱离苦海,就成现在这样了。”
“二哥心里,也放了人么?”我取笑他,并未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二哥从没有跟我们说过他的生平过往,始终是寨子里最沉默的一个人了,今天这一句话,怕是他说过最长的一句了。虽然想知道后来他们怎么样了,可是没问下去,二哥受伤毁了脸,形单影只的在山寨里闯荡,结局不言而喻。
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不回答的,才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却没料到,他竟然回答,“的确是放在心里的人,她是一个值得尊重,值得所有人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
一个男人,在形容一个女人的时候用到了尊重,恐怕就不是爱情那种关系了,二哥算是我最尊重的人,我想象不到,会让他付出一切去尊重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杀气,骨子里就是保守刻板的传统男人,他说他执着杀一个传言中霍乱天下的女人,我信。可是他却又跟这女人成了朋友,难以置信。
还未进檠赭城的时候,我们在城外歇脚,路过偶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起初我有些怀疑,是二哥的样子吓着了人,遂叫二哥去牵马,我将东西简单整理了下,拿起凤鸣剑,才发觉,原来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的,竟然是我,尚未明了情况,却见一年约六十的老妇冲上前来,一桶污水朝我泼来,幸亏躲闪得及,否则真会溅得一身骚。
“你怎么还有脸在街面上走!你个卖国求荣的东西!”我还没开口质问,却是老妇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真的是她啊,她不是死了吗。”
“要不然说呢!”
“都说她出卖了东伏,弄得伏家家破人亡,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然说呢!她爹就造反,到了她这还造反,亏得老皇帝念旧情留她苟活,谁知道,她竟然逼死了他。”
“。。。。。。”
我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在这样一个瞬间,我竟然会遭受这么多人的妄言指责,成为众矢之的。他们说得有理有据得,看起来慷慨激昂,随时可以大义殉国的样子,倒弄得我有些搞不清楚现况了。我想,这大抵是跟我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有关系吧。只是从这群人的嘴里,听得这么多不堪的过去,我又无法辩白,倒实在憋屈的慌。
“你们认错人了。”二哥牵着马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只是瞪了一眼,众人戚戚便散去了。
我看了看二哥,没说话,翻身上了马,阿宝似乎也是很不高兴撇了周围一眼。二哥紧跟我身后,正要上他的马,忽而听到他低声喝了一句,“快走。城里。。。。。。见。”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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