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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6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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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寻思的那点人文关怀,得是吃饱了饭才能干的事情。
可整个大唐吃不饱饭的地方多得是,全局来看,与其搞噱头抢救失足少年,还不如引水灌溉。
正如曹宪说的那样,与其折腾眼皮子底下的顽石,还不如从别处倒腾点璞玉过来,用的都是同一种雕工,前者成工艺品的概率极低,而后者,稍作引导,就能卖个好价钱。
“似‘迷途知返’这等事体,嘴上喊喊即可,便是让人听了高兴快活。倘使真个去做,你堂堂一地大员,是要修仙还是参禅?”
“……”
曹老爷子一番话,让老张顿时无语,心说就你这样的教育工作者,放老子非法穿越之前,早几百年就被开除。
第八十六章 拘留所()
汉阳城城西有个“拘留所”,可以容纳五千人,原本是个屠宰场,后来因为屠宰场搬迁,就改成了“拘留所”。
主要职能从汉阳县剥离,尽管县令还是能够管,但现在管的有限,主要是大理寺卿前来坐镇,刑名律令怎么也轮不到区区一个“芝麻官”来伸手。
前大理寺卿那也是大理寺卿啊。
武汉地区的州县主官,主要工作职能越来越专注行政效率,其余缉捕盗匪、立法判刑等等工作,逐步转移到了更加“专业”的人手中。
而全套流程的变化,地方上有反弹的声音也基本不大。主要是多方撑腰,除了州刺史、县令或者督府长史之流会不满,其余上至中央下至黎庶,都是支持的。
中央之所以支持,那是准备地方倒逼中央,琢磨着有朝一日等到李董嗝屁,好拿“武汉故事”当证据,分走某些权威的权力,底气也要大一些。
给武汉吹法螺的一系列人物,大多都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大夫出身,大小清流都有,也不缺乏酷吏,总之,现实有需要,长期有愿景,更何况武汉还有张德这条江东土狗在那里恣意妄为。
“拘留所”原先的编制,是县衙的“班房”,一干白役、衙役、书办原先是“贱人”,主要收入全靠县令打赏还有压榨“嫌犯”家属。
但“拘留所”成立之后,它依然受汉阳县衙领导,但品级上不低,前大理寺卿专门在武汉诸州县搞了试点,地方版本的“大理寺”就诞生了。这些衙门一把手的品级,就是货真价实的“七品官”。
这个衙门,叫做“掌刑院”,设有院正,品级只比县令低半级,但也是七品。
又因为各县县尉现如今跟“警察卫”互相交叉,“掌刑院”之下增补“警察局”,由各县县令兼领局令,由“掌刑院”和县衙双重领导。
“拘留所”,就是从属于“警察局”,设有“拘留大使”。
相对复杂的编制,让旁地州县会觉得武汉“冗官”应该相当严重,实际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武汉踩在两百万人口这条线上的时候,官僚团队是不得不扩充的。如果按照旧有体制,汉阳县县令在任上活不过三个月。
铁定过劳死猝死,业务量之大,比长安令洛阳令还要多得多。
实际上这也是武汉地区拆分编制时候,州县主官基本只有怨念却没有怨言的缘故。被分离一部分权力,自然是会有怨念。可要说让州县主官继续一把抓,他们大概是万万不愿意的。
就算养一票幕僚来分理事务,除非是几百年风流的世家子弟,否则根本养不起如此庞大的官僚团队。
而且是各个行业必须都能摆平问题的技术官僚团队。
最简单的,两百万人口,每天发生的治安事件,就足够他们喝一壶了。而地方法律法规的建设,不是靠看了两本《贞观律》就有用的,得有前大理寺卿这样专业的法律工作者,才能把律令法规建设的井井有条。
朝廷默许武汉这么干的原因,自然也有其本身的压力。
随着全国人口突破三千万,未来十年可能还要增加六百万,还有大量四夷人口的基数,光靠传统的体制,已经不能轻松料理诸多事务,必须要有改变。
而全国革新最快的地方,毫无疑问是武汉。
固然武汉会给人添堵,但既然某条土狗不愿意“问鼎之轻重”,那就闭着眼睛看它浪就是了。
于是乎,武汉多数新成立的衙门,大多数都有前来旁观的中央“新秀”,几乎各个部门都有前来“行走”的“实习生”。好些家伙跟脚深厚,还在国子监吹牛逼呢,家族就运作了他们前来武汉“观摩”,回去之后拿个缺额不成问题。
讲白了,此时来武汉,是一种“镀金”。
中国之外,也只有武汉是最不可思议之地。
这阵子武汉对一干青少年“大动干戈”,让不少京城来的“青年才俊”都有些惶惶然。颇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觉,毕竟,理论上来说,他们也是“青少年”。
城西“拘留所”像个天井,也像个土楼,中庭有个排水渠,此时是干的,但以前为屠宰场的时候,污水就是从这里排出去。
因此哪怕是干了,排水渠中的岩石板,还是能看到发黑的血渍,大约是当年渗透进去的。
“这是甚么个意思?”
一人小声问着旁边站着的同伴。
望着天井中站得密密麻麻的光头、寸头青少年,从京城来的世家子出神了一会儿,这才回道:“发号服呢。”
“号服?”
“拘留所囚犯都有编号,所以叫号服。”
“还有编号?”
“所里不叫姓名,只喊编号。”
“这倒是好办法。”
“比如所内九队五组二十七号,就只需要喊几个数字,好记的很。”
“此法用在军中,倒也不差。”
“西军用此法都十年了。”
“……”
听到同伴这么一说,站那里问话的年轻人都愣住了,心中暗忖:莫不是跟西军学的?
说话间,天井中站着的一干光头、寸头青少年们都是哭丧着脸,有的已经哭了起来,不多时,呜咽声像是传染开一般,整个天井中都是恸哭声。
只是不多时就来了披甲士,手按在横刀上,看也不看这些青少年,迳自到了高台上,冷笑一声喝道:“哭!继续哭!要是哭了就能不去河中不去西域,老子跟你们姓!”
一群青少年瞬间哭的更大声,但大声过后,逐渐都没了声音,只有时不时的抽泣,整个场面相当的诡异。
“怎么不哭了?诸位在江湖上,不都是有名有姓的吗?市井之间,不是大哥好汉吗?怎么现在一个个跟怂鸡一般?啐!渣滓。”
披甲莽汉不屑地啐了一口,“别指望老子会大发善心,此去河中,由老子带队,你们可以找机会逃跑,老子允许你们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跑路没问题,千万别被老子抓到。”
这莽汉表情狰狞又可怕,露出了一个相当恶劣的笑脸:“老子要是抓住了,先干你们一个爽,再剁了你们脑袋……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青少年瞬间连抽泣声都没有了,双眼满满的恐惧,连抬头看莽汉的勇气都没有。
此去河中,交通工具会换好几拨,其中还有步行的路段,但总体来说,比以前强了几十倍。
除了新修水路畅通之外,更有弛道、轨道,总里程加起来,最少占了三分之一是有的。
就这一点,减员就不会和以往一样,去十个死一半。
“这人是谁?怎地这般粗鄙?”
“他就是所里的拘留大使,以前是孙公手下,在大理寺蹉跎了十多年,就是个变态。”
“……”
原本没反应过来“变态”是个啥,但一想起刚才拘留大使说的话,顿时觉得“变态”二字实在是传神无比。
这帮倒霉蛋青少年并非是独自上路的,旅途中还有商队和官吏,结伴而行,路过沿途各地。
除此之外,第一批前往昆仑川的武汉技工,也踏上了“支援边疆”的旅程。
整个队伍的规模极大,但前来送行的人,大多都凑在光头、寸头附近,一时间,恸哭声再次惊天动地起来……
第八十七章 劫营()
船队溯流而上,行至夜里,就到了津口驿站。官吏虽然有些特权,但因为竞争贴补加上住宿条件的差距,使得大多数官吏,都不愿意住在驿馆,反而是会寻高档的客舍留宿。
实在是官方早就定死了驿站的规格,哪怕是房玄龄路过,他也不能当场变个大院子出来。
皇帝到处修行宫,其中一个原因,自然也是不想睡大通铺……
当然了,皇帝要是睡大通铺,大概也是差不多要亡国的样子。
“明哨、暗哨、游哨都放出去了?”
“大佬放心,天不黑就放了游哨出去,两里地都有弟兄。”
“嗯,早点睡。”
“好。”
拘留所油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工资很一般,但奖金很高。当然也有绩效,至于衡量业绩用什么标准,外界是不知道的。
“大使,可要卸甲?”
“缷你妈啊?这是野地,能卸甲?都他娘的长点心,夜里别睡死过去。”
“不会有人来劫营吧?抢甚么?抢这些囚犯?”
“甚么囚犯!你妈才是囚犯!这些是前往河中西域为国献身的好汉,只不过在武汉犯了点小错,于是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接受一下改造……这是孔子说的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是有这么一句。”
“日娘的难背。”
叫骂了一声,拘留大使抹了一把浓密的胡须,吟了一声道,“莫要以为没人打这些小郎的主意,这年头,一个江湖老汉,远不如一个笨猪少年好用。再说了,弄走一个小郎,转手就能卖个五十贯一百贯,无本买卖,你干不干?”
“大使准备捞一把?”
“捞你妈呢,老子敢这样干,明天武汉就知道消息,老子不到长安就被人提走,审老子的怕不是孙状元。前大理寺卿是好相与的?剥了老子的皮,还是活剥。”
孙伏伽是他的老上司,旁人都知道孙状头好说话,在朝廷里面也不争什么,当年是大理寺少卿的时候,还专门给人背黑锅。
可这世上,哪有搞刑名律令的老好人?这不是放屁吗?没有一颗硬如铁的心,天天泡这个圈子里,见惯了各种人间悲惨,恻隐之心就算再怎么大,一个月就把它给消磨了。
“那大使……”
“盯着自己人,以防内外勾结。”
“不至于吧,武汉还有干这营生的?”
“能被你知道的买卖,能是大买卖?你知道个屁!武汉怎么了?武汉都是圣人?你当‘地上魔都’的名头怎么来的?”
拘留大使压低了声音,“记住,长个心眼,出门在外不比家中。”
“是,下走记住了。”
哪怕是秋夜,蝉鸣依旧,还没有到四野萧索的光景,纺织娘蟋蟀联袂上场,偶尔还有青蛙惨叫的声音,大概是被蛇儿咬住了的缘故。
过了夜里一点,四周就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虫子声,偶有夜枭一样的玩意儿叫两声,但还是透着一股子静谧的意味。
津渡的船队连成一片,像是个水上的城镇,规模着实不小。偶有灯火,也是明哨在那里消磨时间。后半夜气温降的很快,水面逐渐起了雾,像是蒸腾的烟尘,好半晌,略微有一点风,这才散去小半。
忽地,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警犬阻吓声,狗子发出“格日日日日日日……”的低声咆哮,警告着黑暗中的不速之客。
大约是离得近了,最机灵的警犬开始第一声狂吠,接着是头犬开始咆哮,不多时,整个津口驿站,都充斥了狗叫声。
“嗯?!”
拘留大使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他没有抄刀,而是拿了弓箭。
别处的狗兴许因为一只兔子闯入,可能就会狂吠。但是这些警犬却不同,只有陌生人进入一定距离之后,才会预警。
寻常的小动物,都不会引起它们的剧烈反应。
一刹那,凡是武汉出身的,都是反应迅速,客船、旅船大多都没有动静,该睡的还是在睡。
羁押青少年的舟船是特殊的,但外表上看不出区别,拘留大使并没有急着从津口驿站出来,反而掏出哨笛,长短长的特殊声调响起,很快,不同方位亮起了灯火。
暗哨转明哨,迅速撤离了现场,灯火下还活动的身影,拘留大使根本不会确认是不是自己人,抬手张弓就是一箭。
吱……嘭!
弓弦一颤,飞凫箭劲射而出,缩在黑暗中的拘留大使离最近的人影很近。强弓铁矢,一箭射爆对方脖颈,那种铁器和骨头剧烈摩擦的古怪声音,伴随着临死之人的“荷荷”声响,脖颈上的血水就像是喷泉一样,嗤嗤地向外狂飙。
“还真日娘的有人敢来摸鱼……”
拘留大使嘿嘿一笑,却是大喜,这一票功劳加身,怎么地也要官升半级。
像他这种官位,要发财很容易,要升官却难。
好在拘留所往上两级也算是归县尉管,怎么地也有了功劳。
至于能不能扣个反贼的黑锅在这帮白痴的身上,就看汉阳县县尉到底有多大的胃口了。
“糟了!扎手,崔十八死了。”
“撤!”
“撤!”
哔哔哔哔哔哔……
奇怪的哨声响起,拘留大使耳朵竖起,愣道:“芦苇做的芦笛?”
做芦笛不难,但能做出这种能发出好几种音调的芦笛,却是很难。但凡跟音律相关的物件,都不是土鳖能够琢磨的,这涉及到数学、乐理、物理、材料。
音律是个极为讲究科学的科目,江湖土鳖最多在玩弄独门的曲牌上有点念想。
正当拘留大使还琢磨着多弄几个够本的时候,忽地远处最少三里的地界,传来了马蹄声。
“这……”
拘留大使耳朵好使,只听马蹄声,就知道是正规军。
“识别哨得响了。”
话音刚落,一个奇特的牛角号声传来,这其中有个调门,地方府兵各有各的识别调门,只这调门一出,顿时拘留大使来了精神:“啊吔!居然是羽林军的恶狗!”
武汉现如今也是有羽林军的人,平日里也不闹事,但羽林军的人凶不凶,行伍出身的都心知肚明。
“此间叛逆,尽数拿下!”
一声呼喝,马蹄声四散,四周不断地有火把飞出落下,但有人影闪现,便是直接冲过去,或是一枪,或是一槊,鲜有逃得过生的。
这光景,拘留大使心中凛然:这些羽林军,怕不是都在暗地里藏着的,就等着有这么一出,只是,怎地说是叛逆?叛逆来劫营?
只是来不及多想,趁着羽林军过来助攻,拘留大使抄起弓箭猫着身子就开始顺着墙根游走,看人跑得飞快的,就是一箭射去。
“老子先赚了人头再说……”
第八十八章 性质()
急促的马蹄声在夜里就抵达了不夜城汉阳,江汉观察使府署理治安的官吏都被叫了起来,而掌握刑名律令的前大理寺卿孙伏伽,也是大半夜从睡梦中被吵醒。
“这是作甚?不好好睡觉,这光景起来作甚?”
“加班。”
揉了揉太阳穴,孙伏伽叫了一杯“卡瓦哈”,加了两勺白糖之后,一边喝一边看刚刚拿过来的急件。
“才到‘贾堑’就遇上这种事情?”
急件内容很详实,武汉出发的船队,在这里遭遇了“悍匪”。只是“悍匪”们的目标不是商船货物,而是拘留所那些青少年。
“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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