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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5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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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世家女郎,崔珏是最能理解的,崔氏徐州房在她的记忆中,手指缝里漏点东西出来,就足够让徐州城内五口之家吃个三五八年的。实际上崔弘道主持徐州房,一共要养活多少人呢?
有的没的加起来,两万保底,上不封道。
第二十三章 活跃的气氛()
咸宁市草料坊二期工程的工地上,正在休息的土木工人各自找了地方猫起来闲聊,听说府内多了一批奴工,多少让这些工人有些小心思。会不会开几个,会不会少工钱,会不会午餐少放一块肉,只是聊着聊着,便把这等烦恼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自古以来除了癖好特殊的死宅,所谓聊天,大约分两种:一种是男人在一起聊女人,另外一种是女人在一起聊男人。
工头各自带着老家来的“兄弟伙”,坐在镐头把上吹牛逼。
“不是哥胡吹,哥当年也在长安混过!国公门口瞧过没?马车里都是塞的美娇娘,都等着送过去让国公老大人查验盘条……”
“吔。哥哥诶,国公家里弄个女子,也用马车的?”
“咋不用?皇帝也用马车啊。”
“那皇帝的马车是不是特别大?比俺们上工的‘三十人’还要大?”
“不但大,还镶金!”
“哥哥诶,你咋不说皇帝的钉耙也镶金呢。镶金的马车,那还不给人抠了去?”
“你还别说,别家不知道啊,这李皇帝家的钉耙,还真是镶金的。”
“噫!钉耙镶金,扁担是不是也是金的啊。”
“还真是啊,兄弟也去过长安?”
“……”
然而这一回,工头还真没骗人。太子府的“皇四代”李象,他就很清楚,自己的老爹有一条扁担,还是黄金打造的。
当然也不是暖男太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实在是有番邦老铁发现天朝储君居然亲自下地,感觉不可思议,于是琢磨这是不是上国传统,就给贡了一条金扁担。
不但有扁担,还有钉耙、锄头……
东宫又有纳贡的业务在,于是就收了。收可能觉得难受,但不收更难受,那可是金的,就算不是纯金,里头包的是银和铜,可这外面一层金刮下来,不也得几十上百两?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番邦老铁干的事儿惹了晦气,没多久家乡就和高达国一起被灭了,连带着跟高达国王子一样,没了音讯。
于是将来哪天暖男太子真个登基了,还别说,“皇帝的金扁担”还真是成立的。
工人们的话题从“职业规划”变成了“人生规划”,紧接着一个急转弯,老司机开车甩到大保健身上,接着又跳跃式地到了皇帝老子的钉耙到底有多么闪耀……能吃饱饭的土木工人,思想那是相当的活跃。
不远处作为“监工”存在的江王殿下,听着一帮“短衫汉”编排他的大侄子,内心也是毫无波动,别说大侄子了,就是二哥也照样编排。要不是做官的没心思跟苍头黔首较真,治一个“大不敬”轻轻松松。
“入娘的,老子当初出来,是想寻欢作乐,怎么来武汉就快活了几天,现在居然成了工头?”
工地历练出一身黑皮满身腱子肉的李元祥满脸纠结地抱怨着,他现在这个卖相,去洛阳“风流薮泽”之地走一遭,除了会被轰出来,大概也没什么别的可能。当然了,行头换一换,那肯定就不一样了。
“更让老子郁闷的,老子居然还挺愿意做工头……”
李元祥说到这里,一脸便秘的模样,甚至还有点想哭。
“那我是不是应该为寻欢公子默哀一下?”
同样满身黑皮的上官庭芝面无表情,他曾经在扬州以“平平无奇”的外貌勾动不知道多少隔墙怀春的少女。而且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才学,家学渊源,使得他不但书法俊逸,诗赋也是极为优秀。
但是现在,上官庭芝只想回家把玳瑁龟壳盖身上……可即便盖上了,也逃避不了现实,反而会琢磨,玳瑁龟壳的容积大概是多少。
一开始他们只是实习来着的。
鬼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
我是谁?我在哪里?为什么我会在工地上?红烧肉真好吃。
“老子需要一场改变。”
“不错,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上官庭芝认可了这个观点,再这样下去,他会忘了怎么作赋,忘了怎么写诗,甚至忘了温文尔雅。
因为上个月他居然带着自己工地上的人,去和另外一个片区的工人打群架。理由很不可思议,仅仅是因为在同一个大食堂吃饭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
打架已经不对了,更何况还是打群架,更何况还是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
然而上官庭芝感觉自己已经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因为……打赢了。他还踹了一个出身荥阳郑氏的王八蛋一脚,好爽的样子。
“你们二片区怎么搞的?!甲一分区的土方量怎么才这么点?中旬进度完不成,等着扣分吧!”
正当寻欢公子和上官金虹琢磨着要改变生活的时候,进度巡查的吏员过来表示对他们负责的二片区进度很不满。
“这也扣分?规定上没这么说吧?这地方是深窖贮藏区,哪里需要赶进度?工程进度表上没这回事吧!”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怎么没见到通知?”
“你们管通知干什么?我只管进度,完不成就扣分。”
“扣你娘的分,老子干你祖宗的鳖孙,进度好好的就你屁事多!入娘的想黑钱直接说,装你娘的规定,你他娘的算个屁——”
“放肆!你个小郎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满嘴喷粪活像狂犬!本来只是跟你好说好话,也不是不可以商量通融,见你这模样……”
“老子见你个下贱模样,你个狗干驴日的,老子今日不敲你个残废,老子他娘的不姓李!”
“李兄,李兄,冷静!冷静!”
“侮辱上差!你!你……你等着!”
“你老子我就等着,等着你下崽来叫爷,入娘的贱货,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他娘的算老几?老子被吓大的?!”
“放肆!放肆!老夫……老夫今日跟你没完!还看着干什么?!这小子满嘴喷粪,给老夫打!”
大约是吏员的乡党,听到指令后,立刻就冲了过来。
“老子怕你个鸟,今天就干死你个贱货!”
“别动手,别动手,都别动手……哎哟!”
有个冲过来的皂衣汉子上来就是一巴掌,结果李元祥没拍到,拍上官庭芝的脑袋上去了。
“你他娘的打我?!”
上官庭芝猛地抬头,抄起一块泥土块就砸了过去,“敢打你老子,你他娘的就是找死——”
冷不丁这么一下,皂衣汉子整张脸都被糊了泥土块的碎末,粉尘就像是炸开的一样,灰蒙蒙的一片。
不远处猫着休息的工人们都是听到了动静,有人喊道:“不好了!扣分的打了金虹哥——”
“什么?!”
“哪儿!在哪儿呢?!”
上官庭芝一下得手,连忙叫嚷起来:“都他娘的死了?!看老子挨打?!”
“鳖孙休跑——”
“扣分的老狗,你他娘的站住!”
二片区的动静陡然闹大,上官庭芝浑身热血都在沸腾,叫嚣着,“敢打老子,老子兄弟好几百,你他娘的敢跟老子斗狠,不自量力!”
“冷静!冷静!金虹,金虹,事情别闹大了啊,赶紧把人叫回来!”
李元祥猛地一把抱住上官庭芝,劝说的人顿时调转了身份。
“冷静个屁,这是给咱们下马威呢。拿着鸡毛当令箭,当我们是好欺负的!老子先锤他一顿再说!”
看着上官金虹带着人追逐,江王殿下一脸懵逼:“说好不能这样继续下去的呢?”
第二十四章 问道于盲()
咸宁市工程处的办公室内,张德气极反笑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半晌没说话,就这么坐在暖座里,斜看着他们。
“姐夫,这不能怪我们,那老货太气人了。我跟……”
“你叫我什么?”
江王殿下嘴唇哆嗦了一下,心里嘟囔了一句“要不老子叫你侄女婿?”,但最终还是低着头细声细气:“使君。”
一旁上官庭芝听到江王殿下喊人“姐夫”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年纪小,胆子也小……当然了,在一个标准大气压下,他胆子小。
“我让你们在一线熟悉业务,你们倒也真是熟悉,由内而外的。三个月带人打群架五回,要不是你们两个家底还算丰厚,老婆本都被罚光了吧。”
“师伯,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些个小吏招人恨,有点小权就要耀武扬威。一个事情分成五六七八件来做,这不是戏耍人么?上回我们打起来,还不是因为那个龟孙偏帮一片区,就因为一片区是他乡党,盖个章一天妥当。到我们就是要跑十几回,还汉阳江夏两头跑,过江不要钱啊。”
“你打群架还打出傲然志气了?”
老张气的哭笑不得,少年意气就是这点不稳,心意固然好,可办事儿毛糙。两个人一个亲王一个上官子弟,玩弄规章业务不如小吏,反而靠暴力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是也没解决多大问题,这不是既不知己又不知彼吗?
“师伯,我就想着,武汉怎可同他处一般?吏员偷奸耍滑玩弄文牍,那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上官庭芝的正义感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那架势,简直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读书就是这点好,道理消化的快,搞事情一套套的。
“天下的乌鸦,本来就是一般黑的。”
老张说了一句很扎心的话,让上官庭芝和李元祥都是震了一下,眼神中浮现出不甘心,这种不甘心,让老张很欣慰。
少年人就应该有这种志气,而不是和混混沌沌的老油条一样。哪怕少年人将来也会变成老油条,但在此时此刻,也该有这种志气,有“英雄梦”。
“人数过万,千奇百怪。你们觉得武汉日新月异,但这种日新月异,和别处并无甚不同。只要干活的做官的行商的还是人,这就是极为难办的事情。”
“怎会不同呢?短短十数年,丁口百万,财富无算。江上船舶张帆,可以遮天蔽日;岸上车马相连,可以横跨江海!这是千古伟业,怎可等同别处!”
李元祥有些激动,他不认可,当然他也不想认可。
原本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出来浪一下,做个“寻欢公子”岂不美哉?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其实何尝不是幸福?沧州所产的家猪,圈养起来好吃好喝的,在被宰杀之前,它们也是快活的,无忧无虑。
“这算个屁的千古伟业,井底之蛙。”
张德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着吧。”
作为“千古伟业”的掌舵人,张德居然这么评价,让李元祥更加的激动,他恨不得要跟张德辩论三百回合,好让他晓得,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如何的。
只是猛地,他想起张德本身就是崛起于“微末”,顿时便没什么话好讲了。任你千言万语,也敌不过人家身体力行一路过来的。
“一家之言倘使有一贯秉承的信念,我们姑且称之为‘主义’。不管什么‘主义’,都包括了思想和体制。就比如皇帝要大封建,分封是体制,‘家天下’就是思想。只是不管什么体制,都要用人,国家体制,自然要用更多的人。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如果想用的人不支持你这个体制,那就不能运行,能理解么?”
两个少年点点头。
“所以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科举进士,都不会支持皇帝的大封建。倘使皇帝说要分封五姓七望,那大概就是愿意的,只是这等行径,就背离了皇帝的思想目的。于是即便皇帝如何雄才大略,路不走通,又无甚伟力,自然是混个三五年,就宣告破产。”
“师伯,这和吏员又有甚么干系?”
“老夫只是让你们先理解一下体制的运动变化,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官吏。”
老张本来想说很多,上辈子走南闯北,这辈子也还是走南闯北,硬要说共同之处,大概两辈子的官吏都没甚么变化。
于是想说很多,最终只变成了一句话:“任你体制如何运动如何先进,官吏们一贯秉承的‘主义’演变成常态,鲜有超过三年的。”
“……”
“……”
两个少年本来等着张德给他们好好地上一课,结果就这么一句总结性的废话。让他们一时无语,老张见他们两个神情复杂,也只好语重心长地说道:“人性纠缠利益,天然如此。倘使没有大勇气大魄力,能够秉承少年时的志气,就已经很难能可贵。古人言‘随波逐流’亦或是‘和光同尘’,都算是两个不错的处世之法。”
“随波逐流有甚好的!”
李元祥相当的激动,他天生贵胄一等亲王,倘使窝在家中,倒也罢了,兴许哪天活得没意思,就跑去造反玩一把。这么一辈子,也就算过了。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大开眼界,这个世界当真是奇妙非常,又岂会甘心重新回归到原先的一成不变?
“你姓李,尚且选择的余地不多。可武汉百几十万男女,能随波逐流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张并没有和他置气,而是心平气和地说了这么一句,让江王殿下想要反驳,却最后屁都没有放一个。
他何尝不知道,那些个“工友”之所以愿意跟着他和上官庭芝折腾,无非是看在他们两个有“背景”,是“贵公子”?
“你们两个能有这样的志气,老夫还是很高兴的。倘使你们一辈子都有这样的志气,老夫也会鼓励,不会讥笑你们不自量力。”
然而实际上,更多有“英雄梦”的少年,在体制之中,最终也会被感染,然后成为被自己少年时代口诛笔伐之辈。
屁股决定脑袋,当少年变成官僚,“身不由己”“世道如此”就是道理。以上官庭芝和李元祥的出身、资质,他们并非没有见识过如此情景,只是少年意气还充斥着相当纯粹的热血,“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过是一个具体的表现。
“那……师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如此下去吧。”
“老夫又不是经天纬地之才,再活个两辈子也没这等勇气毅力。老夫家里恁多娘子,还有恁多子女,再说了,老夫也怕死。”
“那……”
“就你们两个屁事多,检讨写好了交上来,回头公开道歉!”
“哦。”
“是,知道了……”
两个少年郎兴致缺缺,有点蔫了的模样,心不在焉地拿走了纸笔,琢磨着该如何写一份检讨。
第二十五章 要上船()
“薛叔,薛叔,别走啊,别走啊。你就收留我,收留我嘛。”
一脸头大的薛仁贵来来回回躲着吵嚷的少年,然后眉头微皱,“你称呼观察世兄,称呼老夫却是‘叔’,老夫可当不起。”
“薛哥,我就是想上船,在扬子江里飘一阵。你都升官了,连这点方便都不给?我一定记着你的恩情。”
“恩情?老夫若是依了你,要么被观察沉长江喂鱼,要么被你大人活活打死。”
“我爹体弱,薛哥一定能打赢。”
“……”
为了上船,连自己老爹的威风都能扫一下,薛仁贵也是服气的。不愧是秦琼的儿子,有能耐,见识了。
抱了抱拳,薛仁贵一脸佩服的模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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