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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4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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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长江南岸和后世有点不同它几乎是贴着“汉岳弛道”,鲁湖下来,就是一片连绵极广的滩涂地,大量的芦苇、泥沼在这里成片。但是多年冲刷,江水已经逐渐走靠北的一方,泥沙淤积之后,逐渐形成了面积不小的沙洲。
而这块沙洲的中央,就是一条水道,水道的南侧,就是一片广大的水域,形状像个斧头。故而有称“斧头湖”的,但因为开了口子入江,也有称“斧口”。
张德这一次要做的大工程,是直接把沙洲用堤坝圈起来,让“斧头湖”彻底远离长江,再由长江分出来的狭窄水道,来联通鲁湖。
其实这几年已经陆续做了类似的前期工作,在“斧口”西南,陆续围了两个湖泊出来,清淤平沟之后,增加田亩二十余万,属于武汉地区最大的一块“农场地”。蒲圻县大户采买的粮食,这几年就是从“鲇渎农场”购入。
而这个鲇渎镇,就是武汉治理江夏湖泊、沼泽的西南重镇。从鲇渎镇开始,整个江堤的走向,都是尽力在沙洲上巩固,先向东,再向西北。这使得鲁湖以西长江段,鄂州有一块突出的沙洲滩涂,像一根舌头,在疯狂地舔着江北……
江南诸州县,都没有这个能力来发动这样巨大且难度系数极高的工程,唯独武汉具备这个资格。
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而是武汉方面可以发动的民夫,其数量质量,外界根本不能够理解。
按照武汉现在的人口输入速度,要不了十年,膨胀到两百万常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当然在籍人口依然是非常的扯淡,不管汉阳还是江夏,在民部的案头,依然就是个上县。
能被称作“地上魔都”,自然也是具备了“都”的规模。
有些颇有家资的外地二世祖,如今最愿意干得一件事情,就是“腰缠十万贯,浪漫云梦洲”,这是一个可以让人浪的飞起的地方。
“鲇渎镇”的江堤巩固,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终于让下游靠近鲁湖一带的沙洲滩涂越来越肥厚,通过调动大自然的伟力,再增加几十万亩土地不成问题。
只是想要土地能够被开发,还需要时间的沉积,人力的投入。
但对武汉而言,把“斧口”彻底变成“斧头湖”,已经可以开工。
江汉观察使府的短期目标,就是把“鲇渎镇”扩大规模,依托“鲇渎农场”,在斧头湖封口的南部地区,也就是贴近“汉岳弛道”,直接建个市场。
而这个市场的规模,是一个县。
也就是说,江汉观察使府的目标,就是直接生造一个县出来,只是因为上报朝廷要走流程,暂时定位一个“市镇”。
如此以来,“汉岳弛道”的压力,可以得到极大释放,这个“市镇”的作用,除了调剂中转物流货贸之外,还能起到积蓄人口的用处。
饶是整个武汉官僚团队已经对未来进行了预判,规划上都是极大的超前,但因为时代的特殊性,加上掠夺人口的肆无忌惮,常驻人口的扩张速度,已然超过了城市扩张发展的速度。
若非武汉对中下层的管理极为严格,而不是“皇权不下乡”那种放养式管理,整个武汉地区按照历史惯例,早就开始了自爆,然后祸害整条扬子江。
张德最庆幸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年还没动身去长安之前,就开始了非主流人才的培养,到抵达长安之后开始挖帝国主义墙角,重点也一直在帝国教育权的裤裆里掏两把,并没有掺合到帝国高层的奇葩权力斗争中去。
“武汉系”官僚或者说人才的风格,在这个时代是如此的鲜明,但时至今日,老张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却也敢说一句,若论世家名门,他“武汉系”就是当世第一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武汉系”的大量官吏遴选人才库,压根就没有门第。朝廷还能从“寒门”中挑三拣四,但武汉若是要扩张到百万级人口的大都会,靠有门第的团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大部分情况都算是自我培养自我输血,这就导致“武汉系”不得不抱团,不管是抱团取暖还是抱团群殴,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武汉之外的天地,想要给他们施展抱负,只有两条路,一是自己家世好,不怕没有“知己”去帮自己行卷,二是全面跪舔,只求一官半职。
老张二十年辛苦,才折腾了这一坨那一坨的“上升渠道”,“自己人”自然也见不得外人空降过来“摘果子”,抱团的状况,自然也就越发加深。
但不管怎么说,整个武汉官场的活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针对大工程,各部门虽说“狗咬狗”现象时有发生,但故意“扯后腿”这种状况并不多见。毕竟武汉本地很多职位,理论上只算是“吏”,甚至只是观察使大人的“幕僚”,并没有直接从朝廷拿到官身。
一旦犯错,根本不需要经过吏部,府内稍作讨论,勾了也就是勾了。
这一次由“汉岳弛道”引发的事端,府内有司都是忙碌开来,虽说不知道府内高层到底定下了什么个章程,但市面上的动作,已经让不少人更加激动起来。
“居然要征发恁多民夫?”
“连工场也要按比例出人,这一次是按批次征发,头批民夫、脚力、大小工,居然有五万人之巨!”
“五万人……”
“已经开始划分片区,各分包干,大中小队长已经准备开始遴选,监工已经到位,‘斧口’那里已经多了不少房屋、物料。”
“‘斧口’东南的采石场已经辟了好大的一条路出来,这是要多大动静?”
正跟着“前辈”们实习的上官庭芝和李元祥在通告处一脸的疲惫,从震惊到麻木再到机械式的工作,连半年都没有。
换做从前,李元祥一听说上来就发动民夫五万,他肯定要吓一跳。五万是什么概念?这还是头一批,吃喝拉撒外加管理,那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来的。
但实际上在武汉并非如此,管理有别朝廷不说,“民夫”往往不是民夫,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武汉户口,并非是在籍人口。而这些人远比民夫好用好管理,只要划分好了包干区,从小队长、中队长到大队长,都是有条不紊,相当的熟悉这一套流程。
纵然有人划水摸鱼,但总体而言,还是相当的高效稳定。
这是朝廷其它地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李元祥来武汉时日太短,他无法想象当年武汉草创时期,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自然而然发展到这种地步。
饶是已经开始了机械式的工作日产,但江王殿下偶然还会意淫一下,这五万人要是动员起来,直接冲着洛阳过去就是干一票,估摸着席卷江淮河南,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这真是要建个‘市镇’?”
江王殿下面对当下工程的前期规模,感觉有点无处点评的样子。
第二十四章 不同之处()
“这武汉的民夫,是要比别处的好用些。”
“都是民夫,缘何不同?”
上官庭芝和李元祥有点不解,他们从扬州过来时,也见识过江都的民夫,不敢说人人都是“偷奸耍滑”,可“浑水摸鱼”的本领,着实不差办公室里的老油条。
二人漫步堤坝,往常的锦袍,这光景是没办法穿的。别说他们,连张德上工地勘察,都是短袖长裤皮靴子,至多再家一根竹杖。
宽袍大袖跑去工地上装逼的官僚不是没有,但多半是“空降”来的,而且一向是鼻孔看人,瞧不起武汉的“庶民”。
不过鄙视是双向的,都是“有地位”的人,在武汉地头,怕你个鸟毛门第啊。
嘀
急促的长哨声响起,监工骑着驴子不断地选差,各种旗帜绳索分割开的包干区工地,陆续开始换班。除了男丁之外,女子并不在少数。男人可以当牲口用,但女人总归不能当男人用,倒不是说“绅士风度”,而是效率不行。
专门划分的女子包干区,多是工坊中的倭女、羌女、獠女、扶余女……武汉并不鼓励蓄奴,当然武汉官商集团在海外是鼓励蓄奴的,屁股决定脑袋,经济收益决定生产结构,老张再看不惯,也阻挠不了什么。
这些个奴籍女工之所以上工,是因为作为被征发的“民夫”去干活,根据劳动量,可以按比例缩短“奴籍期限”。
是的,武汉的“奴籍”是有时效性的,和世家大族中那些“奴籍”世代传家完全不同
这同样和武汉商贾集团的良心无关,商人讲良心讲社会责任,是相当不靠谱的事情。仅仅是因为处于“人口增加”和“劳动积极性”考虑,再一个,“奴”是资产,而且是个人财产,又有几个商人会对私产不好好维护呢?
但只要是财产,除贵金属之外,无一例外都是“贬值”的,除非给这个财产加上特殊的包装,比如人文主义、历史情怀啥的。于是不难看出,一个“奴”作为财产,黄金使用期,也就是十年二十年,女性的“奴”,在贞观朝也就是十年光景。
所以这是一笔账,一旦超过某个“保质期”,这个财产再继续“维护保养”下去,就不怎么划算。
而在武汉,“奴”的后代对主人而言,不是“奴”,也就是说,长期回报不用多想了。商贾们也没这个资格去争夺这个“权利”,尽管他们很想,而且几次三番跟老张玩过心眼。
张德的反应很粗暴,直接将十几个自以为“羽翼丰满”的巨贾灭门抄家,全族尽数一笔勾了打包给了李道兴。
至此,商贾们在武汉地头,自以为摸到了观察使大人的底线,当然代价有点大。
“蓄奴”的基础不存在之后,商贾们自然是会选择利益最大化,“奴”还是要用的,但十年使用期到了之后,赶紧拍拍屁股走人。
要是这个“奴”从财产转变为“人”之后,还想继续在工场中上班,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原先作为私人财产要被提供的伙食、住房,尽数要掏钱;其次,同样是劳动换取果实,但为财产时,“奴”没有人身自由也没有经济负担,“人”有人身自由但有经济负担。
大部分“脱籍”之人,往往“脱籍”的那一刻,就是“负翁”,不得不举债度日。而举债的对象,往往就是曾经的“主人”。
于是让老张不得不感慨的是,十年“奴籍”,真正愿意“脱籍”的人,和愿意继续为“奴”的人,几乎是对对分持平。
整个女子包干区的工地上,几乎所有来上工的女子,都是有点想法的人,可以说是相当的难能可贵。
“师伯,适才寻欢郎同我说起民夫合用不合用,都觉得武汉的民夫,着实要比淮扬的好用。这是为何?”
上官庭芝和李元祥追上了视察工地的张德,略有气喘好奇地看着张德。
“噢?你们两个觉得武汉的民夫,和淮扬的民夫,有什么不同?”
颇有趣味地看着两人,老张倒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两个后生仔还能有这点观察力,相当不错。
“一人一日之功,武汉民夫抵得上三个淮扬民夫。”
“武汉民夫只顾干活,淮扬民夫若是累了,便要偷摸躲事,若是监工厉害,便要合伙起来抗命作弄。总之,同样监工,武汉的工地,要轻松的多。”
老张听了他们两人的话,连连点头,双手持着竹杖,看着工地上茫茫多的身影:“说的都对,不过都是表象。老夫就说一个外边决计不知道的‘不传之秘’,此乃武汉绝学,将来你们若是做官,可以考虑用一用。”
二人一听,居然要“传功”,顿时屏气凝神,就等老张给他们来个“灌顶”,你学飞刀我学剑……
“说到底,就一个。”
老张竖起一根手指,“淮扬的民夫,多是农户。武汉的民夫……哪里是什么民夫?他们也算民?”
“……”
二人一愣,上官庭芝眨巴了一下眼睛:没了?这就没了?说好的绝学呢?
但上官庭芝身旁的李元祥,却是若有所思,到底是帝王之家出身,档次是差了些,可也是个“上位者”,小时候也受过“帝王熏陶”,斤两还是要比上官庭芝高那么一丢丢。
顷刻间,“寻欢公子”心绪万千,他知道“有恒产者有恒心”,但万万没想到,“没有恒产也可以有恒心”。
隐约摸到了一点感觉,可就是这么一点感觉,是如何都看不透了。
江王殿下打定主意,等寻个机缘,便去认真跟张德“求学”,这要是能被“解惑”,就算将来做个闲散王爷,也不会日子苦逼。
“怎么?听不懂老夫说的?”
老张哈哈一笑,拍了拍两个后生的肩膀,“早晚会懂的,不急于一时。”
“是。”
二人老老实实施了一礼,然后看着换班的工地,那些个下工的民夫,尽数到了指定的区域用餐,却是没有乱成一团,虽说也是各自奔赴,但到了地脚,立刻规规矩矩地排队。
不多时,工地上就飘散起了饭香,和大多数自带干粮的“力役”工地不同,武汉的工地有个极大的卖点,那就是肉食从来不缺,逢“六”还会有一顿甜口的红烧肉,肥肉块头极大,油光锃亮,李元祥之流肯定看一眼都觉得腻,但对“民夫”们而言,这简直就是量身打造的顶级美味。
“到底还是人多了好使啊。”
老张感慨一声,手头只有三五十万人的时候,哪敢玩这么大,但手头有了一百多万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远处“汉岳弛道”的一处出口,已然能够看到一处“市场”,“市场”并没有城墙栅栏,但连成一片的临时工棚,自然而然就成了“寨墙”。整个“市场”的规模比任何一处武汉本部的“市场”都要大,它本来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市镇”。
老张从一开始,就是按照一个县来打造的,只是手头没编制,所以也就只能先建一个县,指着它说这是“市”。
外地来的老哥一瞧这地界,纷纷表示“女装大佬掏出来就是大”,这他妈要是“市”,老子学安北都护府大都护裸奔!
“这还得取个名字,要不还是叫咸宁算了。”
想名字就是难啊,老张内心默默地感慨。
第二十五章 效率()
“观察,工具损耗有点大,镐头、大锹、铲头坏的很快。要不要削减些用量?”
幕僚一翻账本,就觉得心疼,武汉工地一天的铁器损耗量,抵得上别处三年五载的。而且武汉因为“财大气粗”,基本能保证上工的民夫人手一把铁制器具,一个万人规模的工地,以往也就是两千人左右直接开挖,剩下的都是力夫、担夫。
但在武汉的工地,大量使用索道、绞盘、牲口甚至临时板轨,运输队伍的规模要小得多,基本追求的就是土方量单日最大。
如果一日两餐,能保证男工三方女工两方半;如果一日三餐,男工则能达到四方甚至五方,女工也能超过三方。
唯一不同的是,女工主要是负责沙地、滩涂,说是土方,更多的是挖沙土混合物。这些沙土都是要重新洗过,然后筛选优质河沙,工地的要紧处,对河沙需求并不低。
不过劳动强度上去之后,效率提高不假,但对器具的消耗,同样不低。
好在武汉对“损耗率”是有一个指标的,外界并不太清楚,只有达标之后,才会去摸底,是有人故意损坏还是这一批次的铁器质量不行。但不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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