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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4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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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本可以去长安求救,因为理论上来说,东宫还是有灵活机动的现金,数目还不小。除了太子糖之外,八牛犁、曲辕犁、风力磨坊……这些都是长久买卖,一时半会儿可能攒不下多少,但三五年下来,也是一笔巨款。
然而李泰要是去求暖男太子,大约他底下那帮养着的“废物”,得散去一半。
“见个甚么?回个甚么?谁手头还没有公事不成?忙成这样,难道还要我抽空出来拍马屁?”
见张德这样说话,幕僚也是了然,很显然,自家老大是不打算投资魏王。虽说现在魏王的风头很盛,主持弘文阁,在里面玩论资排辈,还弄了一堆的京中选人唱和,好不热闹的样子。
不过既然自家老大看不上魏王,那必然是有原因的,索性有了想法,也没打算给京城来的人通气。
“他们若是送礼,只管收了就是,咱们地方上的人,也算是能见着回头钱不是?”
老张明了的很,李泰这派来的两三拨人,肯定带了不少奇珍异宝。别的不说,曹宪老神仙在此,人家跟立地圣人似的,你掏个南北朝的名士真迹,这是起码的吧。
观察使府大小官僚,各有爱好各有脾性,这礼物不能谁都是黄金白银不是?指不定有人品性高洁,他就爱玉石之类呢?
“可是观察,事情拖下去,万一真的闹出了大事,怕是也不好吧。”
“放心,还没到那个地步。王中的的大舅哥写了信,详尽叙说了此间变化,少不得北都的人还要过来说项。”
“太原人也要来?”
“魏王以为我和太原人比起来,还是我容易得罪一些,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好了。一个蜜罐里泡大的胖子,玩甚么伎俩,还不如李恪呢。”
见老大不但直呼其名一个亲王,还人身攻击另外一个亲王,作为幕僚,也只能吞口唾沫,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正如张德所说的那样,太原几个老世族,还真是打着让张德救火的主意。让他们自己割肉,那是万万不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哪怕闹出民变,最后不还是有朝廷来兜底?除非朝廷不想管西北百姓死活。
至于北都太原的世家大族……老子在这里都几百上千年了,你看我叼不?
要不是李董出于种种原因,没有选择给太原来一刀,这帮太原世家,早就完成了直播剁叼的伟大事业。
“使君,有句疑惑,下走不知当问不当问。”
“可是想问这西北麻农,某是否要伸之以援手?”
“使君明见万里。”
拱拱手,幕僚虚心听着。
张德收拾了手中的卷宗,然后道:“救还是要救的,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更何况汉阳、江夏,同河套往来还少么?就说马匹、牛羊、骆驼这些大牲口的买卖,还有煤铁织物,一季有多少?”
“三季度进出已经超了二百万贯。”
“是么,河套是要稳住的,这也是武汉的一个大进项。西北乱了套,也不说乱套,就说麻料市场混乱,大河工坊岂能独善其身?那些个并线厂,浆洗厂,不也要受到波及?”
言罢,张德又道,“再一个,这北地苎麻种植,同碱蒿子范围重叠,碱是不愁发卖的,东西南北都要。那你说,那些个麻农一旦没了营生,眼见着旁边还有好处,会做甚么买卖?”
“观察说的是。”
“某迟迟不见京城来客,无非是想要看看辽东那边有没有消息传回来。这里面事情有点古怪,说不得兴许就是皇帝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
见幕僚不解,张德稍作点拨:“若是往常,但有生出民变之可能,决计是要消弭于无形。可如今,辽东道路畅通,直通幽州,难不成这点消息都传递不过来?倘使真的有意为之,那便是有两种考量。”
“一,皇帝想要验一验主持弘文阁事宜的魏王成色,是人才还是庸才,一试便知么。”
“二,皇帝是故意给魏王难堪。”
第二种可能,让幕僚猛地一个激灵,这要是真的,岂不是太恐怖了一些?
可跟老张接触的多了,江汉观察使府中的幕僚佐官,都是心知肚明,连太子都跟擦鞋垫一样,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当今皇帝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魏王风头正盛,又主持弘文阁事宜,这怎会……”
幕僚说着说着,自己打住了话:妈的对啊,魏王风头正盛啊,这风头正盛就是有问题嘛。
“如何?”
老张笑了笑。
叹了口气,办公室里外一群幕僚文书,都是情不自禁地拱拱手,也不知道是佩服自家老大还是佩服皇帝老子。
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老张并没有说,不过跟老阴货还是聊过。老张问长孙无忌,有没有可能是皇帝故意试试武汉这里的实力?
连一向精明的长孙无忌,这一回都吃不准。皇帝素来不玩阴谋,他干一件事情,别人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只能跟着变。
倘若李皇帝真要称一下武汉的斤两,这西北麻农问题,正好就是个不错的秤。
老张的爱好从来不是跟别人斗心眼,他喜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ba,喜欢小霸王学习机,可这光景,有道是人在江湖啊。
第五十三章 知己()
西北麻农闹“饷”这个事情,老张也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一早也有准备。从武汉整个政商集团角度来看,一是技术升级,二是开辟市场。
麻布的问题在于穿着不舒服,这年头的麻料可没有什么酸洗不酸洗,连退浆都是玄学。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李董为了表示带头勤俭节约,不穿丝袍穿麻袍,但李董的麻袍,那是被人穿软了之后,才给他穿的,否则那感觉么……也就比毛线内裤强点。
小老百姓皮糙肉厚,倒也没什么,宫中贵人要是也这么干,那光滑如脂的肌肤要是磨损,老公不宠爱自己,找谁说理去?
技术升级方面,老张自己也只有机械设计领域有把握,至于布料的氧化、水系、酸洗、退浆,超出了他所了解的范围。
非法穿越之前,他能接触到的纺织行业,也就是毛纺和棉纺,麻纺处于无知状态。甚至连巴蜀出品的火麻布,他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等到后来见到了火麻布的原材料,那是更加的要打压。
无它,火麻布的麻,是可以用来抽的……
“这新制齿梳机效率如何?”
“麻丝折断降低了不少,照二成半的损失来看,无伤大雅。人工也是相差仿佛,且效率差了不知凡几。”
汉阳纺织厂有个单开的学堂,招募的学生首先要顺利掌握中学知识,其次要在大河工坊或者汉阳纺织厂实习半年以上,最后要拿到车间主任以上的介绍信。
算是个对内部对外的学习机构,主要是为了培养纺织业的专业人才。一般世家子弟,鲜有到投身到一线生产中去的,所以整个学堂中,出身最好的,社会阶层中,也就是个城中富户,连土豪都算不上。
“蒸煮之后……”
“蒸的温度是多少?”
“二百度。”
“好,继续。”
“蒸煮之后,用香橼果压榨汁水浸泡,能软化麻料,浮沫中有油脂。”
“香橼果?”
老张一愣,那玩意儿还有这功能?香橼有点类似柚子或者柑橘,但是完全不能吃,酸到尿崩牙倒,这东西都是江南人家房前屋后用来纳凉遮荫的。果实长的好看,还能芳香,放在房间中,一个月不腐,两个月不烂,天然空气清新剂。可惜,不能吃。
又因为香橼表皮宛若蛤蟆,蛤蟆在江南,尤其是苏常一带,被称作“癞团”,故而香橼也有被称作“癞橼”。
本以为就是个观赏用的果木,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功能。
“浸泡时间呢?”
“三天到一月。”
“怎会时间跨度恁大?”
“一时还找不出缘由,估摸着是跟蒸煮有关,又或许是碱灰添加这一道工序时的碱灰纯度有关。目前还在排查,实验结果还要等一阵。”
“嗯,这样已经可以了,一个月也不算甚么。”
对于这样的结果,已经完全可以了。一个月算什么,三个月都行啊。
“这些麻丝都是经线?”
“都是经线,试制的一批布,都在这里。”
此时的麻布都没有漂白,一般手段也没办法漂白,成本太高。再一个,麻布也不是给贵族穿的,漂白不漂白毫无意义。
摆放在长桌上的布匹各有标号,标号压着工艺流程的各种参数,内部人员一看便知,外人拿去看了,也是一头雾水,都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质地已经相当柔软,不错。”
张德十岁之前,在江阴也不是整天丝绸在身,而是内衬丝绸,外穿麻袍。所以对麻布料子是有切身感受的,没有特制的麻袍,真不适合穿在里面。
“这是上了色的?”
“也是意外,没曾想用香橼果汁水浸泡过的麻料,上青色极为容易。”说着,陪同的人员多了句嘴,“我们猜测,可能是香橼果里面含有的酸,和靛青料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反应,这才上色牢固。”
言罢,指了指后面的一匹布,“这后面的一匹布,是洗过八次的,没有褪色。再后面的,是洗过十六次的,稍有褪色,但到这个程度,基本是最稳定的青色,能持续保持这种程度到洗过七八十次。”
七八十次……老张脑子里一转,这差不多就要接近一年时间。一般人家,三天洗一次衣服的都少。
饶是武汉这种生活品质大大提高的地区,对为生严加要求不断管理,但普通百姓,更多的是选择洗澡,而不是洗衣服。
衣服洗不起,褪色还是小事,衣服洗坏才是大事。
离开试验区之后,老张大为满意。
“好。”
老张点点头,连连道,“好啊。”
陪同的汉阳纺织厂厂长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长官情绪高涨,看来支持学堂提高工艺水平加强实验技能,是拍对了马屁啊。
“这都是使君总揽全局指明道路才能有此成果啊。”
马屁轻轻一拍,老张无比受用,就是这个味儿。
“可以定型投产了,早作准备。”
张德言罢,又对汉阳和江夏的商社首领道,“今年交州麻布需求极大,成衣,尤其是短衫,保守估计要二十万身。”
“二十万!”
“使君,这……这真的定了?”
“杜南海、李交州难不成是差你这几贯银钱?”
一听有人居然质疑,老张眉头微皱,一旁幕僚眼观鼻鼻观心,掏出小本本,瞄了一眼那不看场合的笨蛋,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见张德不快,再是心大,也知道惹了麻烦,可这时候又不是跪下求饶,求饶也没用啊。老张就算这时候迫于脸面舆情,当众饶恕,时候反而会变本加厉来个狠的。
一时间,几个商社头子脸色极为难看,万万没想到同行居然有这种白痴。自己想死也就罢了,要是迁怒到他们身上,这不是横遭祸事?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众人都是兴致缺缺,不过老张对此行还是很满意的。技术升级上来说,已经不成问题,机械问题对他而言就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能解决材料品质和市场,生产工具的设计上,他是有十足的把握。
“怎地这般高兴?”
来武汉没有闲着的武二娘子,自请到了张德手下做秘书,主要是处理文档之类,具体实务传达,她还不熟悉情况,需要再观察学习。
家中一众女郎都以为老张不会答应武媚娘的要求,却没曾想老张对于武媚娘自请要做他秘书,竟然是兴趣盎然,倒是让才子“苦聊生”吃味不已。
原本在政务公事上只有崔珏能帮上忙,如今多了个武媚娘,崔明月只觉得自己的价值品味急转而下,气的连续几天都没有用“苦聊生”这个名头发文章。
“现在立于不败之地,自然高兴,我是彻底‘独坐池塘如虎踞’,由得西北人、京城人闹去。”
第五十四章 信心()
中土地理复杂,南北广大,东西相异,所以每一个类型的种植物,在不同地区的发育生长,都有不同的结果。
甚至是在同一个地区,仅仅是隔了一座山头或是一条河,产量就很悬殊。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古人的观察是到位的,也有这样的经验。尤其是在糜子、大豆、稻米等口粮作物上,有着完备的经验。
只是超出这些维持生存的基本作物之后,很多东西都是“添头”。
贾思勰的《齐民要术》提到农户小种芋头来抵抗灾年以防饥荒,然而推广的概率极低,这既有朝廷体制的组织力低下缘故,也有小农更愿意多收“三五斗”,而不是种一票喂猪牛羊鸡鸭的杂粮。
至于世家大族,手中田亩数十万上百万,丁口奴仆十数万,要芋头拿来看么?
“地上魔都”能够吸引庶民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能够改变人生。同样一款游戏,对庶民而言,能够从地狱难度变成困难难度,这就一个质的飞跃。
折射到武汉的方方面面,摆放在张德的桌前,就是一叠叠一项项的数据。
这大约是“算学”的胜利,但数字是不会骗人的,毕竟某条土狗不是玩数字游戏的达人,也无这样的兴趣。
“头麻、二麻、三麻产量北地要高一些,太谷县的上田,能有三石。江南只有江州湓水有这等产量。”
“噢?早先安排人去都昌县盖个学校,倒是盖对了?”
“眼下准备在湓水种麻,多是一些没开辟的,还有一些土地,一到雨季就彻底成了泽国,只得行船。江州又无甚气力在内地修坝修堤疏浚河道,府内的意思,是跟江州淘换一番,我们疏浚河道修坝修堤,然后新辟田地,就直接归档拿契。”
“谈过没有?”
“江州刺史戴国公已经上奏朝廷禀明此事。”
戴国公左难当是典型的隋末豪强,武德朝比较活跃,进入贞观后,跟武士彟一样,属于背黑锅拉仇恨的。
同人不同命的改变之处,就是左难当只能一路难当下去,武士彟就不一样了,好歹儿女双全,还能看太皇健身的时候,在一旁喊“666”不是?
生活品质都不一样,这就是差距。
江州刺史左难当健身的机会是没有的,在江州地头上的庐山练个升龙霸百龙霸保命还差不多。
“那就是成了,江南能开新田出来,不拘朝野,都是大有好处。”
而且苎麻这种经济作物,生长周期很快,不管头麻、二麻还是三麻,生长期都在一百天以内。有没有效益,九十天左右来一茬就知道。能够玩得转广种经济作物的,这年头要是没有把握,怎么会下本?
巴蜀冉氏,岭南冯氏、冼氏,就是属于典型,虽然地处边陲,而且汉胡混杂,但有利可图的时候,可不管什么汉人胡人,只认开元通宝。
“使君,交州那里,布匹缺口这般大?”
“你又不是没见过‘海角奴’,这些运来中国的,多是部族豪帅酋长之流的子女亲眷,以你所见,便晓得彼处有类六诏西南夷。”
实际上在这个年月里,大部分东南亚地区的部族,都是兽皮草裙一裹就算遮蔽。能用得起丝绸的,绝对是已经接触了文明社会的强力部族,进而形成了国家制度。
比如占城,除开几个河口城市之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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