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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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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习礼训,夙表幽闲,胄出鼎族,誉闻华阃……”李芷儿带着讥笑,说着当初萧姝差点被选进后宫伺候李世民时候的选秀介绍,“果然是个玉人,当时若得入宫,必是才人。”

    一番话,让萧二娘子羞臊的满脸通红。

    扫了一眼萧姝,却没继续说话,反而缓缓地坐回自己的位子,拿起桌上的茶杯,浅饮一口之后,才道:“添茶。”

    萧姝和崔珏一愣,但崔珏却只是恍惚了一下,立刻上前,拿起茶壶,给李芷儿添了些许茶水,不多,但刚好能润口。

    “不愧是清河崔氏之女,倒是干脆。”

    安平手指轻点桌面,朱唇轻启,“门称著姓,训有义方,婉顺为质,柔明表行……我那兄长,还不知错过怎样的一个美人呢。”

    “殿下过誉。”

    脑子转的不慢的崔珏,能感觉到安平公主身上的醋意,但是,她同样能感觉到,安平公主并不想给她们来一通打打杀杀。

    归根究底,李芷儿那微妙的优越感,似乎旁边那个正在吃酥饼的张沧。

    这是张德的长子。

    “大郎,你看这两个孃孃,孰美?”

    张沧眨眨眼,“给我酥饼的那个美。”

    “……”

    “……”

    李芷儿当时就脸黑了下来,“你这酥饼,不是太公给的吗?”

    一旁站着的坦叔表示摇摇头,不是我。

    “是白三娘子还是郑大娘子?”

    李芷儿又看着坦叔。

    “咳。”坦叔手握成拳,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不是。两位娘子此时尚在临漳山……”

    “还有?”

    咬牙切齿的李芷儿猛地站了起来,盯着张沧:“大郎,给你酥饼的那个孃孃,方才在这里?”

    张沧点点头,一边吃一边喝着凉茶,坐太师椅上,两条腿一甩,把木屐都甩了出去。呱嗒一声,门帘处站着个女子,张沧看着那女子眼睛一亮:“娘,就是她。”

    李芷儿侧目一看,却发现这女郎压根不是奴婢,看眉目,和萧姝有几分相似。只这刹那,满肚子的醋意顿时爆发,俏脸满是寒霜,怒道:“张小乙!你给老娘出来!”

    空气,瞬间就凝结了。

    “阿姊,你……你甚么时候来的?”

    “不久呢。”

    萧妍一脸的尴尬,然后上前行礼,“拜见殿下。”

    从门帘里面走了出来,只是她出来后,那后面仿佛有只酥饼在晃荡。太师椅上的张沧正趴桌子上张望,见了那酥饼,自顾自从太师椅上爬了下来,也没理会正在咆哮的母亲,反正已经习惯了。

    坦叔瞧了一眼,正要阻拦,却见那酥饼晃荡的有点眼熟,顿时收了声,一副从旁护卫的模样。

    新种的芭蕉树,有一年了,到如今,叶子宽大,亭亭如盖,一串青色的短小芭蕉,就这么悬在半空。

    下方,手握酥饼的青年蹲了下来,挤出一个微笑:“你很喜欢吃酥饼吗?”

    张沧咬了咬食指,然后猛地回头叫道:“娘,这里有人偷饼啊——”

第十七章 光() 


    就像是打量牲口一样,安平绕着张德上下打量着,玩味的眼神让老张浑身难受,一脸讪笑:“娘子怎是这么个眼神……”

    “啧。”

    喂喂喂,你这不屑的啧嘴信息量很大啊。你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当年可是说好的啊,而且这两年又没有断过书信,精神上来说,夫妻生活起码是柏拉图那个档次!

    “张小乙,你莫不是以为……予会似泼妇一般,来你这汉阳城内大吵一通?”

    安平的葱白手指,在老张的胸膛上点了点,像是点一只乖顺的狗子。

    “绝无此意!”

    脑袋晃的比哈士奇还要迅猛,这光景老张要是跟着良心走,那显然是自寻死路。来的时候他已经自欺欺人过了,什么讲道理,跟女人能讲道理吗?再说了,就算能讲道理,那也是女人的道理比男人大。

    海纳百川,有人奶大,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啧。”

    第二次看垃圾的眼神让老张差点跳起来,急道:“娘子,这世上总是要讲道理的。如今正是你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张大郎,这身官袍不错啊。”

    安平第二次转了个圈,就像是看到牲口栏里的五花马,就差掰开张德的嘴巴,看看牙口如何。

    “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做官,素来无谓。只如今有些事业,需我亲自操持一番。娘子,咱们一心同体,的是将来……”

    正说着,却见李芷儿一只手摸着他的下巴,“你居然蓄了须,皮也更黑了一些,像那乡野黔首,哪里还有当年‘长安及时雨’的俊秀风采。”

    “我这身量,也是壮了不少。”

    “这硬扎的皮肉,却只多了一个子嗣,当真是无能啊。”

    “……”

    抚摸张德的手掌,缓缓地下滑,将张德手中的酥饼接过,她转身蹲在张沧跟前,另外一手抚摸着张沧的后脑勺:“大郎,这是你耶耶。”

    那三番四次戏弄的讥诮之语,在这平静的一句话之下,震的老张身躯一颤,几欲控制不住泪腺,若非牙关紧要了一下,那鼻腔内的酸意,只怕是立刻就要让人见着他那从未展示过的脆弱一面。

    他在初唐存在的明证,不是相交于少艾的放飞荷尔蒙,他喜欢李芷儿,或许还爱着她,但这并不是他在初唐存在的明证。

    一个谈不上感情,追逐一块酥饼而吵嚷的三岁孩童,才是铁一般的事实,让这条孤独的工科狗,能偷偷地感慨一下:啊,老子这是在唐朝呢。

    “耶耶。”

    不傻的小豆丁,啃了一口酥饼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碎渣,这才看着张德听从母亲的吩咐,喊了一声。

    “你……你叫张沧。这个名……是我取的。”

    老张并不丰富的感情,在这刹那,用更为笨拙的方式,表达的越发扭捏惶恐。

    和张沔不一样,这是一个会说话的儿子,而几年来,他只能从族人的口讯,从简短的信笺中,知道有这么一个时常在想象,却从未知道如何成长的模样。

    “我知道啊。”

    这真是个不怕生的豆丁,他又麻利地啃了一口酥饼,用极为成熟的语调,看着张德道,“因为我是沧州人。”

    “你喜欢沧州吗?”

    “喜欢啊。”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

    老张想开口问为什么,但没问出口,好一会儿,老张看着张沧:“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不行,太公会打你的。”

    听到他的话,坦叔不由得笑了起来,走到张沧旁边道:“小郎,这是你耶耶,和你娘一样,都是最亲的人。”

    “那好吧。”

    他把手中吃剩的酥饼,放在了李芷儿的掌中,然后伸开双臂,看着张德:“可以只抱一小会吗?”

    “好。”

    将张沧抱了起来,老张转过身轻声道:“大郎,你有点压手啊。”

    “什么叫压手?”

    “你有点重。”

    “三十五斤很重吗?”

    “你知道三十五斤是什么意思?”

    “我家有个秤啊。”

    就这么抱着张沧,老张背对着众人,朝着后院走着,步子迈的不大,却是极稳。一边走一边问:“你在家里最喜欢玩什么?”

    “太公带我坐车、骑马、钓鱼,你见过很小很小的那种马吗?太公说,那是耶耶专门给我留的。”

    “我就是你耶耶。”

    “你从哪里弄来的那些小马呢?”

    “在河套,还有陇右。”

    “远吗?”

    “挺远的。”

    “太公说,等我大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喜欢太公吗?”

    “喜欢。”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院中,摆放着木制的滑梯、跷跷板、木马、转盘……

    赶走了休憩在秋千上的蝴蝶,张沧坐在老张怀里,正一脸兴奋地说道:“太公可厉害了,这么多,这么多的鱼,这么多的鱼……”

    他用力地比划着是那么多的鱼,然后又兴奋地说道:“太公还会射箭,这么远也能射中树叶,这么远……”

    双手舒展开,尽力地撑大,似是要告知那是何等雄起的本领,这大抵是他不可思议的敬畏,却是可以炫耀的自己的骄傲。

    “啊,太公就是这么厉害。我小时候,也是太公带着玩啊。”

    “你也是太公带的?”

    “是啊。太公没和你说?”

    “太公说他带过我耶耶。”

    “我就是你耶耶啊。”

    “我刚才又忘了。”

    这不是一个会撒娇,并用奶声奶气的语调央着好处的孩子。他是这样的利落,是这样的通晓道理,他会骄傲,也会惭愧,更会用自己并不能理解的数量,去描绘一个同样不能理解的事物。

    但是,这是一个好孩子。

    老张能感觉到。

    风乍起,秋千在树荫之下,缓缓地晃荡着,那被赶走的蝴蝶,盘旋在树荫的一角,大约也是欢喜着凉爽。

    “大郎,你喜欢吃什么呢?”

    “嗯……嗯……”

    那懂事的豆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眼皮在打架,不一会儿,竟是团在张德的怀中,安静地睡了过去。

    又是一点点微风,张德轻拍着怀中的孩子,眼角闪烁着些许的微光。

第十八章 夕阳余晖() 
“‘擎天柱’和‘暴风赤红’哪个厉害?”

    “袋鼠和袋狼,真的肚子上有口袋吗?”

    “飞机真能一天就回沧州吗?”

    “天上星星不会闪?”

    “我们围着太阳转?”

    “葫芦兄弟还能合体?”

    “什么是警长?为什么是只猫?”

    “我见过长颈鹿,沧州有。”

    “我见过食铁兽,那天那个吴王送来的。”

    沔州长史张德,他罕见地旷工了。然后给张沧做了一套锡制钢铁侠套装,上面图了一个黄色的五角星……

    做沙模、铁范的工头们,看到葫芦娃模具成型,一个个风中凌乱。关键问题是,长史他居然亲自给葫芦娃们上色。

    汉阳印刷局专门用石板印刷术印了一批连环画,分别是《葫芦兄弟》、《人参国传奇》、《黑猫警长》、《大闹天宫》……

    “齐天大圣孙悟空!”

    “身如玄铁,火眼金睛!”

    “吃俺老孙一棒!”

    曹宪站在汉阳城的街头巷尾,看着那些戴着孙大圣面具的孩童挥舞着竹棒追打,一时间和工头门一样风中凌乱。

    “大郎,你也想要?”

    看着关门弟子李善那纠结的表情,曹宪和蔼地问道。

    李善想要点头来着,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曹宪拂须轻笑,到了坊市的一家铺面,摸了几个铜板:“猴儿面具,来一个。”

    “要凤翅紫金冠的那个!”

    李善大声地叫了起来,然后马上又道,“不……不要也没甚……要紧。”

    “就要凤翅紫金冠的。”

    “曹夫子,可要包好?”

    “不用不用……”

    李善伸出双手,连连摆手,又踮着脚踩着铺面柜台外面的半截护栏,半个身子都要趴在柜台上,那掌柜连忙将“凤翅紫金冠”的孙大圣面具取了下来:“曹夫子,长史最是敬你,托长史的福,小店买卖不差,这面具,聊表心意。下走跟长史一样,敬你。”

    摸在手中的铜板又收了回去,曹宪呵呵一笑:“好,好啊。”

    老夫子并未纠缠这个,也不会矫情,于他看来,这般就是教化,教化就是这般。时人厌恶的商贾都能明一个简单的事理,姑且不论其本心,只观其行,足慰生平。

    “哈!”

    李善两眼放着光,双手捧着“凤翅紫金冠”的孙大圣面具,正要转身离开,却又马上回过身,微微行礼,“多谢店家。”

    “告辞。”

    老夫子迈着步子,半步人瑞手持竹杖,倒是惬意的很。

    店老板目送他们祖孙师徒二人离开,赞了一声:“曹夫子弟子知礼明事,真是让人羡慕。”

    《大闹天宫》离经叛道,但主创却是曹宪,曹宪还专门把猴子如何上了凌霄宝殿爽了一把的画册,送到了长安,李皇帝自己看的津津有味,还讥嘲了一句“玉帝老儿当真无用”。

    原本琢磨着要搞大新闻的一票清流,一时间也是无从下口,风中凌乱的程度,比汉阳城的工头们还要严重。

    临漳山,发蒙书院中,几个孩子王带着各自的伙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执,而李善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他旁边还坐着个更小的豆丁。

    “那不行!上回就是我们当妖精,这次怎么还是我们当?我们这次要当葫芦!”

    “对,当葫芦!”

    “可上次我们救出了‘爷爷’,你们输了,输了不认账么?”

    “谁说不认账?可也没说输了就得继续当妖精!”

    “耍赖输不起!”

    “你说谁耍啦输不起?!”

    “说你呢!”

    咚!

    一拳砸在对方脸上,只愣了一刹那,两边孩子立刻打成一团,还有另外的几个小团伙则是围观。

    “好!好!打他!打他!打他头!抓他头发!用力!”

    “阿狗咬他,咬他胳膊,咬他耳朵,咬啊咬!”

    李善看着打成一团的熊孩子,想要安慰一下旁边的豆丁,却听豆丁好奇地问道:“哥哥,他们是在角力吗?”

    “太公经常让家里人角力。”

    “这……”

    知书达理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外加图片记忆法的李善,想要告诉张沧,他们其实是在打架斗殴。可又觉得,如果解释了什么是打架斗殴,那么这个据老师说可能是长史儿子的小家伙,会不会学坏?学坏的话会不会被人说是他李善教唆的?

    “阿螭,我们去别处玩耍可好?”

    “好啊。”

    阿螭是张沧的小名,坦叔帮着给取的,张沧八个月大能自己爬的时候,正好下了一场大雨。

    螭龙散水,所以坦叔给他取了一个“阿螭”的小名,只是李芷儿觉得没见到他老子,叫了没意思,所以一直喊“大郎”。

    本该是李善带着张沧,却万万没想到,张沧带着李善到了自己的玩耍处。护卫放了他们过去,张沧这才自己推开了房门,炫耀一般地指着一切:“多吧?”

    “这……这是什么?”

    “黄金圣衣!射手座的!”

    “这……这又是什么?”

    “飞机。”

    说着,张沧将前置的桨叶转动,皮筋蓄力之后,张沧将飞机一抛,竟然就直接飞了出去。

    “噢……”

    李善张大了嘴巴,“我、我可以玩吗?”

    “可以啊。”

    张沧十分得意,然后又拍了拍架子上等身的钢铁侠套装,“哥哥,这个很轻,还有一身大的。”

    太阳西落,曹宪差人前往张德的临漳山别院,询问李善怎么还没回家。

    老张于是派人打问,就有家生子护卫过来回禀:“宗长,李郎君正陪小郎君玩耍,屋里已经说了,是要留下用晚膳的。”

    “好,我这就去和曹……”

    “操之,大郎怎么还未回家?”

    老夫子心系这个关门弟子,竟是亲自上门来寻他。

    “在西园带着人玩耍。”

    “老夫这就去寻他。”

    到了西园,曹夫子在门洞前喊道:“大郎,怎地天黑也不知归去?”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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