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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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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前人,留下看得见遗产的同时,更要留下看不见的遗产。
至于现在么,他手上几十万奴隶、工人、帮闲、仆役,整合人力为曹宪李善师徒二人编撰一本《字典》算得了什么。
“许君引部首之利,老夫以为善。”
曹宪对部首的总结已经相当完善,并且为了更便利书写,从草书中摘取了相当大数量的简化字。他手头的草稿,是一字多形多解,并且有草书简化字。只是他一时半会不愿意推行,主要问题在于简繁之别引来的对立。
士族不愿用草书简体字,寒庶用了也是白用,长期来看,一定是简化字取代繁杂字形。但短期内,甚至三五个皇帝任期内,使用简化字的寒庶之民,一定无法融入士族阶层中去。
所以,曹宪的解决办法是迂回,他不想激怒现行的士族,使得这“开民智”的技术手段延后。尽管实际上,汉字从诞生开始,一直都在简化,直到一日射兔三百八的“千古一帝”定下了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章程……
“大夫字书欲效仿许慎?”
张德有些奇怪,曹宪不大可能跟着前人走,《说文解字》在对隋唐的人来说,已经不够用了。毕竟隋朝时期的人口,在刨除隐匿的黑户之后,巅峰都超过了五千万。语言文字是随着人口增长而不断进化的。
“原本老夫想从切韵正音入手。”
这个想法很不错,不过没什么了不起的,眼下现行下洛官话,也就是洛下音,就是得跟着韵书学。可以说对文盲和中下阶层来说,完全没有卵用,这就是士大夫自己玩的把戏。
而且当年定下洛下音,也是南北士族统一的“龌龊心理”,他们瞧不起关陇军事集团,瞧不起杨坚,觉得杨坚土鳖没文化,当然后来他们都被打脸了。不过却也因为种种原因,南方的狂喷用北方方言是有类“胡虏”,北方的怒吼用南方方言是仿佛“蛮夷”。
夷狄胡蛮都不能用,于是就用了洛下音,还带有一点点追溯汉晋的“历时优越感”。
这一系列的龌龊事情,曹宪是经历过的,你说他一个江都人,偏偏跑来学洛下音,这不是纠结么。
老张更纠结,长孙不叫长孙叫“党参”,瞧见老阴货还有大表哥,他就觉得大补。
“不过老夫思虑再三……”曹宪想了想,还是拿出了那块刻有“盥”字的甲骨,“欲从音训着手,不拘三坟五典说文解字,择其字形变化,取一变而为一音。”
说着,怕张德不知道,曹宪比划了几个变化,然后定了几个音。有字母有声母有韵母,组合起来,就是一个读音。
相当超前的想法,当年作为石油工人瞎浪的时候,老张曾去过一回印度洋的钻井平台,和“鼻屎国”的某个工程师打过交道,然后知道他们用的拼音方案是国内的曾经并行的一套方案。
当然后来为了并入国际社会,字母采用了罗马字母,抛弃了威妥玛……
曹宪的做法,其实就是更加方便地让儿童记忆然后学习。这是一个可以推而广之的系统,可以让切韵直接去死。
最重要的是,这不涉及字形上的变革,士大夫们的缓慢简化和曹宪的音训系统并不冲突。
不过很显然,曹宪没打算扔到朝廷上投石问路。
当今世上,说洛下音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加起来也就五六百万。更多的还是“鸟语”,老张说的江阴方言扔到长安,就是“鸟语”,更不用说会稽建州福州之类。
长安人自己也不说长安方言,多以洛下音为美,只是能说下洛官话的,多少社会地位也不是底层。
曹老爷子几十年来想要解决的,其实是庞大帝国的交流问题,这同样还是千古功业,只是这个千古功业,让当今朝廷来推广,未必有张德来推广来得效率更高。
朝廷敲定政策到下放州县学政再到成熟,光敲定政策这个周期,兴许就会在侍中中书令之间来回倒,而书省执行不执行,会不会回驳,没人知道。尽管书左右仆射是房谋杜断,但房乔要是被卢氏游说,说切韵用的好好的,玩个鸟的新系统,这不是浪费公帑吗?谁说得清。
至于杜如晦,他的手伸不到学政这一块。
反而张德背后的华润系,这种垂直的组织体系,效率相对朝廷各部来说,那是相当的高。
再一个,和朝廷、世家的人员流动体系及组织度比起来,张德的华润系虽然规模上小了一些,人才也相对凋敝一些,可是发展潜力巨大,并且灵活性非常的高。
很多时候,一个合理合格的决策,可以非常快地执行。比如当年的白糖按区分销计划,换做世家,是决计不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世家内部的山头分歧,足够让这样的快速铺张决策胎死腹中。
因此,曹宪拿出自己音训系统的意思,就是想要在华润系中试运行。
第六十一章 我跟太子交情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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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条喜欢偷懒的工科狗,老张当初在大讲堂用ad做拼音,纯粹是为了方便自己。当然实际上洛下音声调和一千多年后是大相径庭的,不过这不妨碍老张继续偷懒,不过有了曹老爷子,这个懒可以不用偷。
曹宪编撰的《音训初本》在贞观十年的春天,被老张印了出来。也没用什么活字印刷术,那玩意儿一点儿都不高大上。活字印刷的效率不如雕版印刷,至少在唐朝,那是肯定远不如雕版印刷的。
雕版之所以容易出错,那是因为管理问题,你只要舍得打赏外加严惩,容错率可以无限趋近于零。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给熊孩子们的拼音教材,显然不能够只有字母表,还得活灵活现配个图啥的。
这时候,张德终于祭出两年多一直在尝试但终于成功的石板印刷术。这是一门可以用到太空时代的长久饭碗,两千年内应该不会被淘汰。
配图用了很多生活气息的事物,比如“啊”,那就是一个熊孩子张大嘴巴冲着远山晴空,两只手成喇叭状。
这个作画的人是张德自己,然后根据油水分离原理,涂一层蜡,就可以开始印。效果非常的不错,基本上可以满足图文并茂的报纸、宣传画、招贴画、大字报、传单等印刷。
为了方便翻阅,张德还制作了一台装订机,印刷成品定位打孔,然后用棉麻线穿孔缝制。
一本七岁以前开蒙教材,就这样诞生了。
为了清晰著作权,张德还专门在封面上印了个《曹夫子下山图》,就是曹宪仙风道骨寿眉长须,然后骑着三轮车乐呵呵地兜风下山。
张德相信,千年以后,这幅名画一定能拍出好价钱。
“楚地乡音甚重,且先试用。”
曹宪也是个实事求是的老学究,同时从不讳言自己的过错,面子这玩意儿,曹夫子从来没放在心上。
因为是开蒙教材,收录了《千字文》,内容要在字母表后面,都是注音版。还收录了几首流芳百世的上等好诗,等将来这些楚地孩童到了洛阳到了长安,一开口那必须也得让京城人民知道什么叫做“惟楚有才”。
试运行到夏天,大暴雨来了几场,张德给段纶写条子说瞧这节奏可能有的地方要溃堤,不是荆楚就是荆楚往下几百里。
工部书一看条子是手底下双花红棍写的,顿时脸色大变,先去找了坐馆书左仆射房玄龄,说沔州鄂州因为去年我派了张操之去署理水务,现在是没问题了。可是江州不好说啊,那里还有个大湖泊,搞不好入江口就要糟。
房玄龄一看,说这好办,太子不是还没回来嘛,看老夫给太子肩头加加担子。
段纶一听,赶紧开溜,这老房简直是个坑啊。
于是外朝突然就闹了一通,内廷也是死了爹一样晦气,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怎么突然就出现让储君表演的舞台了?
而暖男李承乾,这光景还问跑来料理俗物的马周:“宾王,大郎在沔州可还安好?”
马周心说妈的智障,这时候还有心思去关注张操之,作为太子你上点心好不好?可还安好?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是不是更好啊!
对于搞事的房天王,重臣们也在揣摩,说这是老板抛出来的饵料呢还是房天王自作主张?理论上来说,一个宰相给储君加加担子,这是很合理很科学的事情。毕竟,前朝也有杨素和杨广之间的互动,至于高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不过贞观名臣都是人精,是智障的很少,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琢磨起来:莫非李董这又是要钓鱼执法?
去年太子东巡,皇帝直接把李承乾给忘了一样,都没有下诏还朝,眼下暖男太子还在淮南一带瞎**浪,整个一无家可归的高端流浪汉。
然而当广大重臣纷纷表示这太子真特么不好当的时候,暖男太子还在关心着夏天发大水会不会淹死张德。
好歹是君臣一场,应该的。
马周也是心累,好在这年头因为工科狗的缘故,辽东的人参开始大规模的使用。虽然广大人民群众并不知道人参精华素到底有啥用,但是口含参片能提神,成为了名臣熬夜办公的必备物品。
军中如有持续夜战必要,精兵也是一人一片,比二斤老白干还给力。
于是马周一边含着参片一边努力给李承乾梳理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反正李承乾要是完蛋,他也别想好过。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李泰这个胖子上位,至于李世民……他是老板他最叼!
勤勉工作的马周千里迢迢从长安跑去淮南,原本是含着参片的马周因为李暖男的一片好心,瞬间觉得自己含的不是参片,而是大雕……
太子决定在淮南道推广《音训初本》!
知道这事儿的时候,马周差点气晕过去。这特么是你能干的吗?别的人都能干,就特么你不能干!你特么不知道你爸爸不喜欢你搞事吗?
口水狂喷的马周差点想把李承乾摁在地上大力摩擦,地方主官推广这个事情,也不能通过自己的职权,而是通过自己的威望。名义上这些“民间教科书”都是非法的,只能靠地方“乡贤”的“主动发起”,官方有官方的教材,能随便伸手去瞎搞?
搞也不是不可以,比如你是长安令,你在长安搞,那没问题,反正出门右拐往北走就是皇帝家。或者你在安平、武城做官,也可以,因为那地方实际是姓崔的。或者你在怀远在河套搞也行,因为那地方一堆的文盲野蛮人,学的《论语》也是完全画风和中原两样。
偏偏淮南作为膏腴之地,豪门又相对弱小,皇帝是打算当作自留地来搞搞的。你一个储君,跟正牌皇帝打牌,你特么上来就胡一把“九宝莲灯”,你这不叫为君分忧为友分责,你这叫让大家一起去死!
马周那边上演着“含具大长茎”,沔州这边也不好过,九十五岁的曹宪破天荒地骂了一句“辣块妈妈”。这让老张很高兴,至少曹老爷子看上去还是人类,而不是神仙。
“你跟太子有过节?”
曹宪斜眼看着张德。
“没有,我跟太子交情莫逆,我还救过他一次,那次他差点坠马。”
“那太子为什么要害你?”
“……”
我也很无奈,我也很绝望啊!
“太子也是好心办坏事。”
老张悻悻然地看着曹宪,“老前辈,实不相瞒,这太子实无人主之相,太过宽厚松懈。止在玩耍一事上,倒是有些钻营。”
“你这样非议储君真的好吗?”
“我跟太子真的交情莫逆。”
曹宪盯着张德看了许久,“以后离李善远一点。”
“……”
等等,你这是啥眼神?你这是啥眼神?!
第六十二章 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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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男好心办坏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作为被牵扯的一干人等,张德和曹宪都有官身,只好先写个条子给长安的同僚。
老张是直接和段纶段老大汇报工作,曹宪就简单了:老夫对此事一无所知!
有种。
不过李世民还真不敢拿他怎么样,和那些乡间人瑞不同,这位九十五岁的半步人瑞是真有本事,是真牛逼不解释。
《音训初本》眼下还只是试行版,是要在荆楚先试试看成色如何。总体来说,没有违背朝廷官方的意思,名义上来说,这是民间自发形成的一股学习热潮。朝廷也不能打击老学究做农村代课老师的满腔热情吧?
所以这事儿得有人背黑锅,不出意外肯定是李承乾。
可马周脑子转得快,他心说眼下李泰都成了扬州大都督兼越州都督了,东宫的卫队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建立,皇帝压根就没安好心啊。
于是马宾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对李承乾再三强调:“殿下,今时木已成舟,当尽快上奏陛下,动之以情。”
暖男眨眨眼:啥意思?
要不是你是储君,老子一巴掌抽死你!
马周于是给李承乾分析了眼下的情况,推广教材的工作,那必须是钦定,如果不是钦定,那你就是在搞事,准备蛊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所以,不管这本教材多么的好,针对的又不是成年人,但必须是伟大光明正确的皇帝陛下英明指导。
名声,咱不要了。
李承乾眼睛又眨了眨,说:好哒。
马周怕事情又出问题,作为东宫幕僚智力第一,他又叮嘱了太子左庶子杜正伦:“明理兄,倘使陛下过问此事,当一如往昔,切不可言语维护太子。”
作为隋朝的秀才,杜正伦含金量也是相当高的,他拍着胸脯冲马周道:“宾王兄放心,此事醒的。”
那必须的,东宫幕僚要是一开口就是“太子是冤枉的啊”,“太子其实不是想要搞事啊”,“太子是被小人蒙蔽啊”……这些都是扯淡,冤枉不冤枉,谁说了都不算,只有李董才能定调子。
至于小人蒙蔽……如果太子被小人蒙蔽,那要你们东宫幕僚何用?统统下岗算了。
东宫急的不行,老张却很淡定,心说这特么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李董还没说什么呢,东宫就开始激动的不行。
再说了,当太子有啥好的?还不如不当。
李承乾的个人意愿也不是当太子,而是没办法,摊上了长子嫡孙的位子不是?就算现在李承乾说我不当太子,我想有生之年旅旅游,去一趟大一点的城市比如铁岭,但这也得有人信啊。
倘使让李泰李恪李治或者李谁谁上台,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世民的嫡长子还好好地活在那里吗?
就算李承乾在草原裸奔,就这年头,草原人也不全是傻逼,他们难道不知道逮着李承乾打出“天可汗三世”的旗号?
虽然是个暖男,可李承乾的智力还没有下降到吐蕃獒犬的地步,他也是有基本常识的。可以对储君这个位子不上心,但不能说不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暖男自己也觉得糟心啊。
事情还在发酵,作为“万民之主”,民主李皇帝对《音训初本》也算是上了心,手头也有一本印刷精美的高端版。只是《曹夫子下山图》的封面更加辣眼睛,李董找来了大舅哥:“辅机,你怎么看?”
“陛下是问淮南开蒙韵书一事还是指韵书本身?”
“曹夫子这本书,你怎么看?”
“依臣之意,再等等看。”
长孙无忌的话让李世民有些疑惑,老阴货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楚音多变,有类吴越之地。虽十里而音不同,如沔鄂两地,一江之隔而互不能识,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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